江氏果然迟疑了。她想起来自己以前干的好事。
几番衡量之下,她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
她就命心腹去寻了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本来已经在客院睡下的徐良骥扛去了云彩的房间。
这件事除了江氏母女,那个婆子以及江氏的心腹,没有旁的人知道了。
云彩羞答答地脱了衣裳,在徐良骥身边躺了下来。
徐良骥的衣裳也被那个婆子也扒光了。一个男人躺在身边,让云彩既羞涩又好奇。
她兴奋又害怕地躺着,迟迟无法入睡。
不知多久,她已经睡着了。
睡梦中,有人抚摸她。
她惊醒过来。
房中蜡烛未灭,徐良骥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徐公子…你…”云彩没想到这徐良骥在半夜就醒了过来,顿时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好照着之前设想的那样讲,“你喝醉了,闯进了我的房间…徐公子,彩儿以后不要做人了…”说着她就掩面哭了起来。
这云彩容貌也不俗,只穿着一个绯色肚兜,肌肤雪白。
徐良骥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见此等香.艳,哪里把持得住,什么名声、什么道德全都抛至脑后了。
云彩本也愿意嫁给他,半推半就地就从了。
一夜后。
江氏担心得半夜未眠,天刚亮,打着陪女儿用早膳的借口实则是来抓徐良骥现行的江氏就带着心腹来了。
她们谁也不惊动,毕竟这件事要是真的传出去了,名声不太好听。
睡梦中的徐良骥被江氏从床上揪起来,一夜过后,他理智早就回来了。
他对昨晚上酒醒之前完全没了印象,但是之后他是清醒的。他心虚气短,江氏提出要他娶云彩,虽然心里还在记恨当初江氏的势利,但是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只好满口答应了下来。
云彩和江氏都大喜。
晚点云老爷也知道了昨晚上江氏和云彩算计徐良骥的事,虽然觉得丢人,但是好在结果达成了目的,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徐良骥回到家,就将要娶云彩的事情和袁氏说了。
袁氏以前觉得云彩高不可攀,现在反而挑剔了。
“她是云溪的妹妹,云溪都这个样子,她妹妹能好到哪去,而且那个江氏,我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如今你是举人老爷,不知有多少好姑娘等着你挑选呢。我看这个云家就算了。”
徐良骥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他做错了事情,不得不娶云彩了。
“娘,云家也不错,云老爷待我像亲儿子一样呢。”
袁氏这回看得明白,她嗤笑,“亲儿子,若不是你中了举,人家看都都不多看你一眼。”
徐良骥被她说得有些尴尬,只撂下一句,“反正我就喜欢云彩,就是她了,娘你请媒人去说亲吧!”
儿子都认定了,袁氏就算再有话说,也不敢多言。只是她打定了主意,吃了上一个没有嫁妆的亏,这一个,一定要让云家多出嫁妆!
就在两家开始议亲的时候,已经‘死掉的云溪竟然活着回来了!
这天清早,袁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寻思着如今家里也有钱了,得买个丫鬟回来伺候他们。她边打着哈欠,边出了房间。
刚走出房间她就愣住了,院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万万想不到的人。
“云…云溪!”袁氏僵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惊讶地看着云溪,震惊得说不出别的话来。
而徐良骥早就起了,在房中看书,听到他娘的惊叫,探头从窗户往外一看,果然,数月未见的云溪好端端地从院门口走了过来。
他惊得霍地站起身。
对于失踪的云溪又回来,对于徐家人来说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试问云溪回来了,那么云彩要怎么办呢?两家连庚帖都已经交换了,就差看好日子就让云溪过门了。可这个时候,本该死去的云溪竟然回来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回来?”袁氏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银子没了。
云溪看了她一眼,又打量了一下现在的徐家。
虽然还是那个茅草顶盖黄泥墙,但是明显家里多出了很多东西,老母鸡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已经被炖了。
若是云溪过两天才来,徐家一家人就应该要搬到城里去了,一个员外为了和徐良骥打好关系,赠送了徐良骥一座小院子,他们准备过两天就搬的,只是那边现在还在修葺。
徐良骥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难掩惊色。
“云..云溪…”他有些心虚,毕竟他以为云溪已经死了,都已经准备续娶了。
云溪看着他,笑了笑,“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徐良骥不由衷地点点头,“高兴啊,怎么不高兴。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怎么,巴不得我出意外,好迎娶娇妻?”
徐良骥笑得尴尬,“怎么会?”
云溪走了过来,“我听说你已经在筹备要迎娶云彩了?”
徐良骥说不出辩驳的话来,这本来就是事实。
云溪冷冷笑道:“可惜我没死,你怕是娶不成云彩了。”
不知怎的,回来的云溪总让徐良骥有一种心悸的感觉,明明云溪以前是很柔弱的性子,她回来之后,言行都透着一股强硬。
徐良骥不说话,云溪的话却刺激到了袁氏。
“云溪!就算你没死,可你进我徐家一年多无子,就凭着这个,我儿都可以休了你!”
云溪侧头看向袁氏,毫不在意道:“好啊,就以无子休了我。但是,只要我不死,我就会告诉所有人,徐良骥中了举之后就忘了糠糟之妻,他还是个穷酸秀才的时候,是我夜夜熬着做刺绣供养他念书,等他一中举就以无子的借口休了我另攀高枝,我就不信,有了忘恩负义的名声,徐良骥还能做得成官!”
这些话果然将袁氏唬住了,徐良骥更是吓得面色如土,她若是真的出去乱说,现在考功名最讲究名声,有那等名声差的,甚至连报考的资格都审核不过。他现在好不容易才考了举人,他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止步,他才二十出头,他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思及此,徐良骥走过去,想拉住云溪安抚她。
“云溪,我娘没有那个意思,我更没有。你快进屋坐下,给我讲讲,你这几个月都去哪了?”
云溪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哪也没去,一直在城里。”
“你既然在城里,为何不回来?”徐良骥疑惑地问她。
云溪就恨恨地盯着他。
“我那日去卖了绣品,本来是想将钱给你送去的。我在后门处等你不到,就进去找你。”
“你进去找我了?”徐良骥顿时脸色大变,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是啊,我进去找你了,碰到你一个同窗,他无意间告诉我,你们官学们每个月都会发口粮,本就够你一个月吃的,你这每个月半两银子,花去哪里了?”
徐良骥嗫嚅几下,“我…我买笔墨纸砚了。”
“笔墨纸砚?”云溪冷声道,“一只毛笔起码能用三个月,一块石砚也能用个两三个月,就算纸,三十文就可以买一大叠,你一个月花五百文在这上面,难怪你能考中举人了!”她讽刺道。
徐良骥只是勉强笑笑,不敢出声。
“可是那天,我分明看到你和你的同窗们一起,穿得光鲜亮丽,去了宜春楼!你这又作何解释?我看到你竟然拿着我拼了命才挣来的银子如此挥霍,这才一气之下在城里住下了。”
徐良骥没料到她竟然知道他去和花酒的事情!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官学里多半学子都会去,视为风雅。只是他家里确实穷困,他也不能每次去都让别人给钱,偶尔还是要给个一次两次的,免得落人口舌,几乎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那日有同窗约我同去,大家都去了,我一个人不去,显得不合群,推脱不过,只好去了。原来你是因为气这个,所以不回来。”
那不过是云溪找的借口,不然她不好解释为何数月不回来。
她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知道了云家和徐家在议亲的事情,她最初有些疑惑,就花了银子,从云家一个下人那里知道了一个消息。
她得知徐良骥有一晚喝醉了留宿云家,后面就开始议亲了。
因为有对这家人的无耻程度先入为主的了解,云溪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徐家才会那么快的和云家议亲。
云溪猜到了事情经过的大半。
想了想,觉得不能让云彩就这样便宜地嫁给了徐良骥,虽然徐良骥也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目前为止,她是不会让云彩就这样顺利地嫁给徐良骥的。所以她就回来了。
正妻没死还回来了。周围邻居是知道徐家在筹备另娶云家二姑娘的,这下也娶不成了,正妻都还在,云彩总不会嫁过来当妾吧!
云家在得知云溪没死还回来的消息之后也是大惊。
云老爷更是将江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云溪回来了,亲事也议不成了。不过对云老爷来说,损失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毕竟云溪没死,徐良骥还是他的女婿,但是云彩听了这个消息,惊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她立马就去了江氏处。
“娘,现在云溪回来了,我可怎么办?”云彩六神无主。
江氏心里早就将该死的云溪咒骂了千万遍,但是她就是没死,她们也是无可奈何,江氏还不敢起杀人的念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彩儿,别难过,回头娘给你相看个更好的,这次咱们也相看一个读书人,以后中了举,你也是举人老爷的夫人了!”
云彩瞪圆了眼睛,“娘,这怎么可以!”她将江氏安抚的手打到一边,“这举人有多难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三年才一次,这次咱们这个青城有几个举人呢,就是有,也是三四十岁,老得可以当我爹了!”
江氏也没想到运气竟然这样背,若是云溪晚回来一点,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真是不好处理。
云彩捧着自己的肚子,冒出惊人一句,“我这个月的月信没来!”
江氏听了只感觉天旋地转,她稳了稳心神,心想这是云彩为了逼她们说的谎,就道:“那晚徐良骥喝得烂醉,他碰都没碰你,你不可能怀孕的,兴许是这个月心情过于兴奋,所以才月信不调吧!”
谁知云彩红着脸道:“他那晚上半夜就醒了,然后就脱我衣裳…”
江氏一听差点晕过去,随即捶足顿胸地后悔,自己是做了什么孽啊!
云彩还是未嫁之身,也不敢请大夫。只好让一个心腹去给徐良骥带话,就说云彩已经有喜了,让徐良骥拿出解决的方案来。
徐良骥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得很,一听云彩竟怀了身孕,一时也是左右为难。
云溪当天就走了,她说她在城里住惯了,这个破房子她住不下去,徐良骥心里有鬼,也不敢拦她。而袁氏巴不得她赶紧死在外面,留在眼前看得心烦,所以也没有阻拦。
虽然云溪已经去了城里,但是只要她没死,徐良骥就不能另娶。
只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纳妾!
心腹将徐良骥的意思带回给江氏,江氏一听,差点怄得背过气去。好好的女儿,本来就算嫁不成徐良骥,城里还有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可以挑选,就算不是举人,也是门楣富足,嫁过去也不愁吃喝,一生安乐,最重要的是,嫁过去是正室,生了孩子叫自己娘亲!
可现在呢,因为一步踏错,就已经没了回头路可走,也没有分叉口可选。她女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管是不是妾,她都只能嫁给徐良骥了。
江氏当然不能让云彩嫁过去作妾,衡量之下,就回了话,让徐良骥娶云彩为平妻。
虽说是平妻,但说到底还是妾,总归说出去名声好听一点。
徐良骥还没有来得及答应,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的云溪又跑回来警告他。什么平妻,想都不要想,若是他徐良骥敢答应,她就将徐良骥酒醉轻薄小姨子的事情传出去!
徐良骥真是有苦难言,他不知道云溪到底都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还如此准确,就好像她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至于云溪为何知道,当然要归功于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这日,徐家举家搬进了城里。
云溪作为正妻,当然要一同住进徐家现在的小院子了。虽然她现在在城里的院子比这个大了数倍。但考虑到要让渣男过得不如意,还是住在一处方便操作点。
她咬牙不松口,徐良骥为难得两边都没了办法。
江氏因为着急女儿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不停地给徐良骥施压,一定要让他娶云彩为平妻,而这边,云溪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而且,在某一日,徐家竟然收到了知县家的请帖,还是请云溪的帖子,一开始徐良骥还以为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后面一问云溪才知道,原来她进城的这几个月,竟然和知县夫人有了交情,两人亲密到以姐妹相称!
这更让徐良骥不敢轻举妄动。
江氏急得满嘴起泡,彻夜难眠,两个月眨眼就过去了,眼看着云彩的肚子就要显怀了。
云老爷将这件事迁怒于江氏,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怒斥她不知羞耻。
江氏也是有苦难言,谁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呢。没了法子,她只得亲自去见了徐良骥,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徐良骥不肯,而是云溪咬牙不肯答应。而且云溪还放言,要是徐良骥敢答应就要将他和云彩的事情传出去。
别提徐良骥了,就是江氏听了都不敢轻举妄动。
徐良骥都还算好,他毕竟是男人,这样的名声不会让他伤筋动骨,但是对云彩来说就是致命的。
她勾引自己的姐夫,还未婚有了姐夫的孩子,这样的名声若是传出去,光是想想,江氏就不寒而栗。
若是这样的名声真的传出去了,云彩只怕活不成了。
江氏平生第一次求云溪,她亲自找到了徐家来。可是她在云溪面前强势惯了,早就已经学不来低三下四。
“云溪,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养你这么大,徐良骥是举人,你在他身边这么久,应该也学会了什么叫知恩图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