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量词是一只——严午
时间:2020-12-26 09:20:57

  薛谨拉着她走进侯检队伍,把她一点点送到队伍尽头。
  “好了,沈小姐,如果你对我的这个决定没有异议的话,就应该上飞机了。这只手暂且抓着麦芬——这只手暂且攥着机票和身份证,一上飞机就都放进背包里,好吗?”
  沈凌胡乱点头,安检处“哔哔哔”亮起的那个小灯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哦,我没有异议!你回家后就可以炸小黄鱼了对吧?这两个月在E国我想了好久的炸小黄鱼!还有钵钵鸡!哦哦哦,我回家后可以拿零钱罐里的钱自己去吃钵钵鸡吗?还有火锅?还有还有……”
  薛谨:“……”
  算了,几个小时后还要去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在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身上花费太多情绪会很累。
  “你当然可以,沈小姐,只要别乱吃东西,你可以拿着零钱罐里的零钱吃任意你想吃的食物。”
  “好耶!阿谨拜拜?”
  “嗯,再见。”
  薛谨目送沈凌消失在机场外的登记通道,黑漆漆的长管通道让画面有点滑稽。
  最终,他打算举起手挥挥,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给沈凌喝水的保温杯杯盖。
  薛谨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重新走向自动榨橙汁的机器旁,在柱子与机器之间的夹角靠好,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把杯子转了个方向。
  偷偷地、悄悄地、在这个角落里静静抿了一下被某个姑娘碰过的杯缘。
  【与此同时】
  沈凌顺利上了飞机,捧着自己的巧克力麦芬。
  起飞的时候她的耳朵有点痛——但一直被帽子压住藏好已经习惯了那点疼痛,所以起飞时的耳鸣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一直捧着自己的巧克力麦芬,盯着一颗没被咬掉的巧克力豆。
  ——直到热咖啡的香味传来,沈凌猛然意识到,这是航班发早餐的时间了。
  她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走神而皱起了脸,并嚼嚼嘴巴,舌头顶到了没被嚼烂的蛋糕块。
  ……哇,我这几天的运气是真不好。
  “这个也是坏的。坏巧克力麦芬。”
  明明刚才还觉得很好吃呢。
  她把剩余的蛋糕丢进了垃圾袋,然后抱紧了自己膝盖上的牛皮纸袋,把脑袋也埋在了双膝之间。
  半晌,又抬手,捂住了帽子上起伏的小凸起。
  “嘘,不要莫名其妙地往下垂啦,”沈凌小声警告自己的耳朵,“往下垂会让你被勒得更痛!而且我们都知道飞机耳的造型一点都不帅气!帅气一点!”
  下垂的三角形耳朵没有理睬她。
  它可能打算独自闷在帽子里生气吧,生气主人根本没问出那句话就忘得一干二净。
  ——谁让她实在是被自己的仆人照看得太好了呢,好到完全没有空余去理睬心底里小小的不舒服。
  【阿谨,我可不可以不走,留下来继续和你玩啊?】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想问出口的问题,总是在看到自己仆人为她忙前忙后时消失。
  因为她每看到这种场景都很开心,开心的猫猫不喜欢理睬内心纠起来的奇怪感情。
 
 
第38章 第三十八只爪爪
  第三十八只爪爪
  【一年零七个多月前】
  “我要结婚。”
  从A国驶往C国的货轮卷起了海浪, 风向平稳,天空暗沉。
  而刚刚结束一次长时间任务的猎人们或躺或坐,正分成几个小聚落休息在本应该是货舱的狭窄空间里。
  ——这是次不可明说的秘密悬赏, 所以无论出行还是往返都不能通过正常渠道。飞机火车都没有指望, 所以这艘非法的货轮是下下之选。
  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郁的鱼腥味, 低矮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真空加工的肉类, 和海洋的味道混在一起又怪又腥。
  像“用公款订购头等舱然后开香槟喝”的庆祝计划是不太可能了, 大家的表情都失落而疲惫。
  但在货舱角落里,隐藏在方形包裹堆后的两个猎人, 似乎也没这么扫兴。
  ……甚至其中一个还在鱼腥味里宣布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决定呢。
  坐在薛谨身边的艾伦很想闭目养神,但朋友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有很多槽点。
  他不得不睁开眼睛,诧异地看了这货一眼:“我发现你每次去A国出任务后都会变成更加神经病的神经病。”
  薛谨无视了朋友阴阳怪气的嘲讽, 继续道:“就用相亲的方式吧,这样简洁又成熟, 恋爱对我而言难度太高。”
  艾伦发现这货似乎是认真的。
  于是他阴阳怪气的等级也升高了。
  “你?结婚?用相亲的方式?哇,你终于想起来你是个男性,决定不再拒绝我们去公会交易区那家脱衣舞俱乐部聚餐的决定,认认真真传宗接代了?”
  薛谨沉吟了一下。
  “我大概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渴望结婚的。”他回答,“我不喜欢小孩, 也对延续血脉没有兴趣。”
  “那……”
  “而且我不赞同和你们去脱衣舞俱乐部聚餐——”
  艾伦阴阳怪气的程度再次提升:“不是因为你是个同性恋,我知道,是因为舞娘跳舞的时候总把亮片撒在你那见鬼的煎鸡蛋上——你对我们说了很多很多遍。”
  薛谨耸耸肩。
  他抱怨道:“她们总不注重食品卫生。”
  “哦。”艾伦冷冷地说, “那大概是因为没人会出于‘脱衣舞俱乐部提供自助早餐’的原因, 只愿意早晨七点钟走进脱衣舞俱乐部。”
  薛谨:“……但既然他们提供了自助早餐,就应该做好食品安全检验……”
  “闭嘴!”看似冷酷的猎魔人语气里出现了点咬牙切齿,“你的煎蛋上之所以总被洒到亮粉,是因为但凡你出现舞娘就会一边跳舞一边跑到你这边!”
  “所以她们作为服务性的行业……”
  “我!建!议!你戴上你前几个月做好的破!眼!镜!再走进俱乐部!”
  薛谨:“这和那副还在研究中的符文眼镜无关, 是因为煎鸡蛋……哦。呃。”
  “我懂了。是因为……咳。”
  气氛开始有点尴尬。戴着漆黑兜帽的猎魔人低头咳嗽了一下。
  好友没有放过他,他从牙齿缝里回复道:“你特么知道她们只有在跳舞抖动的时候才会把亮片弄下来吧?你知道那不是‘亮片’而是她们身上搽的亮粉吧?”
  哦。
  薛谨愣了一下,稍微有点后怕:“幸亏我从来没吃过那几颗被污染的煎鸡蛋。”
  “……”
  “我以后再也不会贪便宜去脱衣舞俱乐部吃自助早餐了。虽然她们的价格真的很便宜。”
  “……”
  “艾伦,你说,为什么交易区里那些姑娘的审美总是这么奇怪?普通世界的普通姑娘一定不会喜欢……”
  “闭嘴。”艾伦阴沉地说,“去相亲,去结婚,去被普通姑娘拒绝个千八百遍的——记得始终戴上你研制的破眼镜——这样你就会停止用你这张破脸招蜂引蝶的同时抱怨自己长相难看。”
  薛谨及时打住。
  尽管不太理解,但他如今的几个朋友似乎都对他的外貌意见很大——
  他们总是在他礼貌表示对其他男性外貌的钦羡时露出奇怪的表情,艾伦是反应最尖锐的一个——这个擅于阴阳怪气的家伙还扬言过“再逼逼就把你的照片当作我的社交头像然后约一足球队的美女去开房”。
  ……虽然薛谨完全看不出这种威胁危险在哪里,为什么换个社交头像就可以约到一足球队的美女开房?
  他安静了下来,继续闭目养神。
  而艾伦瞪着货舱顶部摇晃的某袋真空包装的火腿,瞪了五分钟。
  “好吧。”他忿忿地再次开口,“继续你刚才的话题,你到底又是在发什么神经决定结婚?我会勉强听听看的。”
  薛谨:“……”
  中二病,傲娇鬼,究竟为什么我出团队任务不是和这个就是和那个?
  ……为什么比较靠谱的萨尔伽和钟海林都是在公会固定上班的幕后人员?
  他反思了一下,发现另外两个也不过是“比较靠谱”而已,归根结底要怪自己狭隘的交友圈。
  “……我和你说过,昨晚启程前,我去便利店买了一份鳕鱼肉饼充饥吗?”
  艾伦第一次爽朗发出笑声:“你是说你非要凹小透明,就叒把锅全部推给我,导致团队庆功宴的时候在那些人在高档餐厅争着抢着要替我垫付,却让你AA掏钱吗?”
  薛谨:“……”
  他面无表情:“是的,而且鳕鱼肉饼比巨型芝士牛肉披萨健康得多。”
  “那是因为你身上的钢镚只够买鳕鱼肉饼。”
  啧。
  “总之,发生了一些比较悲惨的事。”
  薛谨直接回避了朋友直戳重点的嘲讽:“我又遇到了一群野猫,遭遇了一只不明嫌疑猫的抢劫,与好几对准备啪啪啪或已经啪啪啪完毕的情侣的怜悯视线……”
  艾伦:“哈哈哈哈,咳,怎么了,你的霉运不是常态吗?”
  “……这和我的霉运无关。”薛谨叹气,“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一个人生活并不算‘普通’的生活。因为我私人的社交时间都花在你们身上,而你们没一个是‘普通的朋友’。”
  “我一直觉得独自生活很好……我也一直习惯独自生活。但‘普通’的生活应该比我现在的生活要热闹一点?人类都是群居动物,找寻伴侣陪伴自己是种‘普通’本能。”
  还不够。
  离那个时候看到的,离那个时候所感受的,远远不够。
  那是同样的夜晚,同样的长椅,同样的……不,不同的A国街景,亲亲密密走过的小小的一家人。
  【大人在注视什么?】
  【……我不知道。走吧。】
  当时不明白差了什么,但现在想想,就是“妻子”这个角色吧?
  稳定的,安稳的,在一起的。
  和昨晚上我看到的那些情侣一样。
  和昨晚独自待在长椅上饿肚子不一样。
  也许他搞错了方向,也许他还需要做出点改变,毕竟……
  能让他感到“舒适”的孤独,与“普通”完全无关。
  那么就需要逼自己走出这个舒适区,逼自己去承担一个名叫“妻子”的责任,这会让他变得更普通。
  为了变得普通,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等。”
  艾伦试图理清这个神经病的决定,“你突然从你那又变|态又古板的游魂状态中觉醒,感到了空虚寂寞冷,所以决定去找个女孩亲亲抱抱感受爱的温暖?”
  薛谨:“……”
  虽然这和他所说的原因完全不同,但要解释清楚极其麻烦(并且解释清楚会更加衬托出他的“变态”),于是他索性默认了。
  “哦,哇。”
  艾伦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僵硬地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你为数不多不发神经的决定。我真为你……咳,咳,嗯,感到高兴。一点点高兴。”
  薛谨:“……”
  算了。
  就用这个原因和他们说明吧。
  “这真的很好,很不错……你知道,咳,如果有妻子会有多好吗?”
  不知道,你看上去比我神往一千倍的样子。
  艾伦又用力拍了拍薛谨的肩膀,带着炫耀和钦羡的情绪科普道:“假想一下,如果你有一个妻子,你刚刚结束……对,好比现在。我们刚结束在A国的长期任务,很久没能休息,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身体和心情回到家里,然后——”
  他拖长了这个“后”,带着点鼓励等薛谨往下接。
  薛谨:“……”
  为了礼貌,他稍微思考了一下。
  “——然后,发现妻子在家里和别的男人玩游戏,穿着真丝睡衣蹦迪?”
  艾伦:“……”
  好的,朋友本质上还是个神经病。
  “你特么能不能幻想一下美好的婚姻?美好的?没有绿帽,没有蹦迪?”
  “不好意思。”薛谨礼貌地说,“我的运气不允许我幻想自己拥有美好的婚姻。”
  “……啧,你直接安静一点闭好嘴,让我来描述——”
  你上瘾了啊。
  艾伦清清嗓子。
  “你很累,你很困,你的脑子和你的胃都因为长时间的工作发疼,也许你身上某处还有没处理好的伤口。很深很深的夜里,你爬上楼,摸出钥匙,打开家门——”
  “你看到了暖黄色的灯光。”
  “你看到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
  “你看到家里干净、整齐、又温暖,壁炉里——闭嘴,我知道你家里没有壁炉,我是在描述场景渲染气氛——壁炉里噼啪跳着火苗,你能看到松软的毛毯被铺好。”
  “然后你的妻子坐在卧室里等你,她漂亮——好吧,你的破运气娶不到多漂亮的——她清秀的五官让你心旷神怡,她朴素得体的长裙优雅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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