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怡以为她怕被人夺了恩宠,遂推心置腹的道:“姐姐,你看我这模样,岂是能专宠的?不过是替你在陛下那里占住位置,日后等孩子生下,你能侍寝了,我自然会将陛下交还给你,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夏桐还真信不过她,王静怡虽说其貌不扬吧,可这副葫芦形身材,蜜桃似的臀瓣,也有她的一种韵味,放在现代更是直男女神般的人物,床笫之间就更不消说了。
这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夏桐自不会宣之于口,于是但笑不语。
王静怡还当她认可自己的意见,愈发乘势追击,“姐姐,如今满宫里独你一人怀孕,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倘能多个人分担,对你而言不是更安全么?况且,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也能一起做个伴,无论皇子还是公主,都胜过冷清清孤身一人,彼此扶持不是更好?”
夏桐听她那信誓旦旦的语气,愈发肯定了灵泉的妙用,但这更不能放心了,万一王静怡生出一支足球队来,她的孩子不得打团战呀?想想就觉得怪渗人的。
任凭王静怡口沫横飞说了半天,夏桐推说顾明珠要请平安脉,将她赶走了。
正想着是否叫顾明珠来装装样子,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手握空间大法的李蜜。
话说她俩不是住一个宫里么,怎么还分两趟过来?倒不嫌费事。
夏桐只好命人倒茶来,耐性听李蜜诉说来意后,心里便翻起了白眼——果然是同一件事。
看来她如今是宫里的香饽饽,人人都想走她的路子。
夏桐笑道:“看来你也想借我接近圣上啰?”
被人这样直白的戳穿,饶是李蜜脸皮再厚也难免脸红,随即她敏感的注意到那个也字,“还有谁来找过你?”
夏桐也不瞒她,“不就是王静怡,大概在太后娘娘那里吃了挂落,又求到我宫中来。”
李蜜不禁咬牙切齿,“这丫头,迷惑了太后还不算,连陛下都不肯放过!”
唯恐夏桐中了那狐媚子的圈套,急急说道:“姐姐,您别中她的计,那王氏鬼心眼多着呢,一旦攀上高枝,定会狠狠反咬你一口,你可不能心软!”
夏桐垂首叹道:“哎,可她也这么说你来着,按理咱俩一齐进宫,本该苟富贵勿相忘,可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她也来求我,你也来求我,我到底该帮谁呢?”
李蜜心道这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倒不觉得夏桐故意敷衍,只觉得王静怡给她灌了不少迷魂汤——连蒋太后都被拿下了,何况区区一个夏桐?
当下也不再废话,李蜜气咻咻的起身离去,决定去找王静怡说项,先踹掉这块绊脚石再说。
夏桐松了口气,还好两人不曾联手,否则她这里就麻烦了——话说回来,两个都是身怀绝技的挂比,自视甚高,根本也联合不起来吧。
正想歇歇劲将没啃完的梨消灭掉,谁知春兰来报,又有客人造访。
夏桐看着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冯玉贞,这回连开场白都不用,直接道:“王才人和李才人刚刚来过,要不……你去问问她们?”
冯玉贞浓浓的一脸笑僵在脸上,再无二话,转身就找两个贱人算账去——竟敢抢在她前头耍花招,真是不想活了!
夏桐啃着水滋滋的大白梨,惬意翻看摊在膝头的话本子,心道皇帝的招式可真管用,她只学了一点皮毛,就足够应付眼前的困境了。
难怪书上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这三人要是内斗起来,她可省力不少。
第46章 罪人
夏桐管不了那几人怎么互撕, 可当皇帝过来时,她还是老老实实复述了一遍。
一半是为了炫耀,瞧瞧, 她学得多快,照猫画虎就把那几人吓住了;另一半则是出于良心的考量, 到底有一同进宫的情分在,不管皇帝是否愿意接纳,这份心意她总得代为转达。
昔年薄姬要不是得管夫人赵子儿两个提携, 还生不下汉文帝呢, 可见做人做事都不能太绝。
刘璋冷脸看她一眼, “那你答应了没有?”
夏桐长期伴君如伴虎, 渐渐也懂得点察言观色, 忙道:“当然没有。”
皇帝又不是物品, 还能送来送去,再说,这事光她说了也不算呀!
刘璋这才舒服些,点了点她的脑门道:“以后只管安心养你的胎, 不想见的人,随便轰出去就好。”
夏桐嘟囔道:“妾还挺想跟人说说话的。”
何况这几个在她眼中更像活宝,看她们装疯卖傻怪有意思的。
刘璋就觉得她实在闲的发慌,沉吟片刻道:“这样吧, 中秋将至, 朕下旨让你母亲进宫一趟, 阔别多月, 想必她也思念得很。”
夏桐惊喜不已, “使得么?”
之前蒋大夫人进宫就让她怪羡慕的, 奈何夏家不及蒋家势大, 在宫中也没多少人脉,自然不得随意出入。
刘璋宽宏大量道,“有朕下旨,自然使得。”
夏桐恨不得抱住他亲一口,可随即想起,怀有身子的嫔妃月份大了之后,家中本就可以请旨探望,难道是把后面的那次给挪用了?
刘璋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便知这人又在多想,没好气道:“放心,这次是朕额外开恩,等临产之时,朕再请她们过来。”
夏桐这才疑虑尽消,抓着皇帝的手千恩万谢。
刘璋指了指自己脸颊,意思还嫌她做得不够。
夏桐会意,踮起脚尖将方才欠的一吻补上,用力留下一个湿润的唇印。
刘璋这才心满意足回去批折子。
夏桐就觉得这人其实还怪好哄的,听说小时缺少亲情的男人,成年后会不自觉的在伴侣身上寻找母爱,她看皇帝有时候的脾气也和孩子差不多。
大约真是蒋太后伤他太深了吧,想到幼年皇帝孤苦无依的情状,夏桐心里竟有点微微的揪疼。她自己穿来时就保留了前世的意识,虽未彻底融入进去,可夏家人待她都挺不错,相处这些年,早已和亲生无异。可能就因她自己太过幸福,看见别人受苦,倒有一种轻微的罪恶感。
她决定以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好好待他,算是报偿皇帝对她的宠遇之恩吧。
*
皇帝虽然下了口谕,可小厨房不是那么容易建成的。打墙也是动土,既要保留足够的空间,又不能破坏关雎宫的整体结构,工匠们总得细细斟酌。
还是常青想了个主意,托安如海运来一车砖石,又叫来几个能充泥瓦匠的侍卫,在院中搭建一个简易的露天灶台,虽不能做出满汉全席那样的丰盛国宴,炒几样小菜还是挺方便的。
加之如今为了照顾她的口味,每天的瓜果菜蔬御膳房都会专门留些送到关雎宫来,让她尝个新鲜,这灶台便诞生得恰到好处。
至于厨子……夏桐始终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还好常青说他会掌勺,便暂且承担了庖厨一职。
夏桐尝了尝之后,觉得他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虽然不比李蜜出神入化,和御膳房的几名技术骨干却已不相上下。
无奈常青不肯多做,每日只负责夏桐的几样小炒,余外便十指不沾阳春水——他这人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能下厨,却不肯以此作为谋生的手段,仿佛践辱了他的人格似的。
正应了那句君子远庖厨的古语。
夏桐也只好由他,毕竟做菜不难,可常青其他的本事却是无可取代的,她暂时也不想放弃此人。
自得知她有孕,各宫便陆续送来了贺礼,虽是量力而行,可从礼物的厚薄上却能看出众人对她的态度。
如温德妃和徐贤妃就着意添上许多,几乎不逊于家中巨富的蒋碧兰——自然是为了答谢她抬举之恩,若没她这一胎,二人不知何时能挣上妃位。
虽然知道皇帝的意思是帮夏桐吸引火力,可她俩也得到切实的利益,自然怪不起来。
蒋映月的礼物就分外俭朴了,除了她宫里确实没钱外,更大的可能还是故意做给蒋碧兰看——唯有尽可能的对夏桐表示敌意,她才能重新获得长姐的欢心。
平姑叹道:“这位淑妃娘娘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心思又细,看得又远。”
知道争宠不易,她是万万不肯得罪蒋家的。
夏桐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想巴结,也得看人家接不接受呢。”
所以说皇帝看人实在是准,故意将蒋映月捧得高高的,让这对姐妹再难冰释前嫌——光蒋映月服软有什么用,只要她一日还与蒋碧兰平起平坐,蒋碧兰就不可能跟她和好如初。
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呐。
夏桐放下蒋家送来的贺礼,继续查看几个低等宫嫔的,直至瞥见玉芙宫和柔福宫两处,她疑心自己看错了,“不应该呀,她们怎的如此阔绰?”
她跟冯玉贞一向就称不上要好,跟李蜜也只是塑料姐妹情,王静怡不消说了,自己家里都捉襟见肘的,哪有余钱来填补亏空?
但这回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股儿往她这里送金银首饰,恐怕连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搜罗出来。王静怡那串七宝项链,一看便是蒋太后赏赐之物,她竟也舍得出手。
夏桐指了指自己,“我看起来很像傻子么?”
真以为贿赂她就能得到皇帝宠幸呀?夏桐自己都不敢说这话。
平姑笑道:“大约也是没有旁的门路,只好到婕妤您这里试一试了。”
夏桐这回却不敢收下了,她再财迷也知道拿人的手短,到时候一个个真跑过来自荐枕席,她反而没法交差,于是让春兰秋菊好生将东西退回去——当然,蒋家两姊妹的可以不用退,反正对她们而言是九牛一毛。
满以为这下能睡个好心觉了,谁知第二天,冯李王三人却不约而同送来更厚重的贺礼,在先前的份上足足添了一倍。
平姑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宝贝,咋舌道:“大概以为主子您待价而沽,这才不甘认输攀比起来。”
夏桐:……她要不要开个拍卖行去拍卖皇帝的第一次啊?没准还能赚大钱。
哦,她忘了,皇帝的第一次已经被她夺走了。
她真是个罪人。
第47章 大氅
夏桐做了一会儿发财的美梦, 最终还是忍着心痛,让人将那些礼物退回去。
并非她不爱钱,而是……她实在怕得罪皇帝呀, 真要是允了冯玉贞等人的请求,她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金银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她还是安分当一条咸鱼好了。
那几人再要上门, 夏桐便直接称病不见。她们多碰几次壁,自然不会再来找她, 至于背地里怎么猜疑,说她故意吊胃口也好, 耍心机霸着皇帝也罢, 夏桐都懒得管了——入了宫大多独善其身, 还真指望效仿娥皇女英和和美美过日子呢?她又不是读圣贤书读傻了。
细想想,她根本也没读过几本圣贤书,从小到大, 夏桐最爱的都是从街头巷尾搜罗来的话本子,那里是一个更为奇妙的世界,足够填补她的精神空虚。
进了宫也不例外, 只别让皇帝知道,否则又该说她不务正业了。
金风送爽之时,夏桐如愿见到了母亲宋氏。
宋氏是一个善良而略带点迷糊的妇人,正如世间一切心软爱孩子的母亲一样,可她毕竟出身世家, 在皇权面前天然有种谨小慎微。
一见到女儿她便嗔道:“还以为等快生产才能看你,谁知那位安公公传了旨意, 稀里糊涂要娘过来, 别是你跟陛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先前听说女儿在宫里很得宠, 宋氏固然高兴,可历来宫闱之争,但凡恃宠生娇的都没好下场,她就担心女儿走了那些嫔妃的老路。
夏桐亲亲热热拉起母亲的手,“您别多虑了,是陛下念及女儿思家情切,才恩准您入宫一见,咱们不抓紧时间说说话,扯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宋氏这才放心,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那就好,陛下虽然宠你,你也别失了分寸,戒骄戒躁,修身养性,才是长久之道。”
一阵凉风吹过,宋氏见她洁白的皮肤上起了肌栗,不禁皱起眉头,“这大冷的天,倒巴巴的在外头候着,也不怕受凉!”
说着,就让春兰就找条白狐狸皮的毛领来给她披上。
夏桐嗔道:“哪就这般娇弱了?都还没到八月呢。”
宋氏却不肯听,“有身子的人自然不能马虎,宁可热着,不能冻着。”
执意为她将那条尾巴披上,光滑的脖颈上一圈厚重皮毛,愈显得那张小脸莹白剔透。
宋氏不禁细细打量起来,“半年不见,你倒好似长开了?”
眉宇漆黑,唇色鲜红,愈显出盈盈春意,胸脯也不似初进宫那样平坦,有了动人的曲线——这哪还像个小姑娘,分明是个大姑娘。
夏桐心道那不然人家会骂她狐狸精?狐狸精也得有资本的好么。
她不欲与人讨论灵泉的事,便只搀起母亲手臂,“咱们进去说话。”
宋氏却是经过些人事的,想着多半是经历了帝王雨露滋润,女儿才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这样也好,不然凭她先前那副瘦怯凝寒身段,宋氏很怀疑女儿能否顺利生下孩子。
未免听到这些话害臊,宋氏也不多问,只殷殷叮嘱她一些孕期保养事宜,怎么吃喝,怎么运动,尤其房事上得注意,切记不可太过频繁。
夏桐羞红了脸,“陛下怕伤着我,根本不曾妄动……”
宋氏笑道:“倒也不必慎重到这份上,若胎像平稳,适当的房事反而有助于愉悦心绪。”
夏桐没想到会从娘亲口中听到这些,一时间有点微妙的毁三观的错觉——好像所有的母亲从小对女儿严防死守,生怕她对男子多点理解,女儿嫁人后就意外地变得坦荡了。
她却还保留着小姑娘的心态,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宋氏见状便不再多说,想着到底是皇帝登基后的头一胎,两人谨慎些也是应该的,至于求欢,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为了缓解尴尬,夏桐问起家中话题。大伯母和二伯母先前被她敲了一回竹竿,两人当时没好说什么,不知背地是否怀恨在心。
宋氏摆摆手,哂道:“别提了,这回进宫她俩原要一起跟来,还是我说的,你刚刚有孕,太热闹怕是不相宜,勉为其难才将她俩劝住,就这仍不肯死心,打算要我把你两个妹妹带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