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尴尬,脸上有一丝热意,放开季修:“你的衣服在哪,我去给你拿。”
季修用下巴点了点卧室的方向,钟时溪看见,想也不想地就进去了,进去之后,闻到房间里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才回过神。
自己闯入了一个单身男人的地盘。
这个男人,还在追求她。
这个事实让钟时溪脑袋里那一根有些本就敏感的神经轰然炸响,全身都在发麻,耳垂染上一层绯色。
她怎么能如此自然地走进这间房?
可是来都来了,退出去也没意思。她站在门口迟疑半响,用冰凉的手背触碰脸颊降温,勉强冷静了一点,开始寻找季修的衣服。
因为是隔壁,季修这边的房间构造,和钟家一模一样。
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白色的双人床,被子凌乱,残留着余温。
钟时溪一想到季修刚才还睡在这里,便不敢多看。
旁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两本书,看一眼名字,都是财经类型的,她看也看不懂。
而衣柜,在床尾正对的地方。
钟时溪松了口气,走过去打开衣柜门。
一刹那,衣柜里那一股属于季修的气息涌出,比空旷的卧室还要浓郁。
钟时溪的心脏开始了不规律的跳动,逼得她心慌意乱,飞速从里面挑拣了几件适合出门的衣服,都没注意到底拿了什么,就匆匆转身,逃出了卧室。
“你快去换上。”
将衣服扔在季修身上,钟时溪背对着他,不肯再帮忙。
季修也没想为难她,进度太快了可不行,于是便语气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在沙发上解开睡衣扣子,换上了她拿出来的衣服。
他的衣柜十分单调,一年到头也就几套衣服,钟时溪闭着眼睛拿,拿出来的也是那几件常穿的。
大衣、毛衣、衬衣、长裤……
钟时溪背对着他,耳边全是换衣服的索索声,让她不自觉脑补了一大堆,全身发麻,双腿发软。
这太不好了。
她在心里强烈地谴责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去捕捉身后的声音。
“好了。”季修沙哑的嗓子喊道。
钟时溪试探地回过头,见他果然好了,放下心,扶住他:“那我们快点去医院吧。”
外面又在下雪,地上湿滑泥泞。
季修身上没有力气,靠钟时溪扶着,才能出门。
出了小区门后,两人打车前往医院,在医院里挂了一下午的水,又在医院观察了一下,确定退烧后没有再上升,就让他们走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走在医院门口,钟时溪忽然叫道:“宁柠快放学了!”
季修看她一眼,自然地道:“我们一起去接她吧,上学第一天,可不能让她在幼儿园等。”
都说人长大了,就学会了攀比。
其实不然,小孩子也会攀比,只不过大人攀比的是金钱,而小孩子攀比的是爱。
上学第一天,又是转学过去的,宁柠在幼儿园属于一个比较孤立的状态,若是发现她没有爸爸,妈妈也不能准时来接送,其他孩子们多会奚落嘲笑。
有时候,孩子们天真残忍的话语,才真正伤人。
转学去隔壁市的时候,宁柠就经历过这么一次,因为幼儿园里有同小区的孩子,开学后消息传开,孩子们都嘲笑她是拖油瓶,是生父不要的孩子。
还好宁柠性格比较乖巧,回家和钟时溪说了,钟时溪又及时去和学校老师沟通,才让这件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现在回到老家,钟时溪自然不想让宁柠再经历一场这样的事,听到季修的话,点了点头,心里多出一丝感激。
两人去幼儿园接了宁柠,又打车回家。
宁柠第一天上学,本是有些不安的,可是看到妈妈和季叔叔一起来接她,其他的小朋友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还夸她爸爸妈妈长得好看,她又十分高兴。
“妈妈,你什么时候和季叔叔结婚,到时候他就是我爸爸了吧?”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期待,上车之后捧着脸,坐在钟时溪身边,像个精致的娃娃。
季修坐在副驾驶,回头冲她一笑:“那要看你妈妈什么时候愿意接受叔叔了。”
钟时溪瞪他一眼,带着一丝嗔怒:“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又和宁柠胡说。”
季修笑了笑,却没认错。
钟时溪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瞪着瞪着,出租车缓缓停下来,到家了。
司机转过头,用一种过来人的表情,看了一眼两人,打趣地开口道:“一共二十块半,五毛不要了,算我给的红包钱,给我二十块就行。”
钟时溪:“……”
小区不让车子进里面,三人下车,一起往里面走。
钟时溪忽然开口道:“就算接受你,我们也只是谈恋爱,我不想结婚,你明白吗?”
季修停步,一向温柔含笑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幽深,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钟时溪一噎,觉得自己很过分,可是她没办法。
她承认,她对婚姻有了PTSD,至少在未来两到三年内,她都不想结婚。
反正她不缺金钱,自己养得起女儿,父母也年轻,不需要赡养,就算赡养,有退休金和铺子的租金,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并不需要一个男人来拉低她的生活质量。
这些都是季修陪她去民政局的路上,和她说过的话,鼓励她和金时博离婚。
她那时候并不曾放在心上,满心都是要脱离金时博的欢喜,这些话过耳朵就不记得了。可是在这些日子里,感谢季修的追求,她因为离婚而大受打击的自信心,又慢慢恢复了。
爱情和追求是滋养女人最好的补品,让她自信,让她理智思考。
某个深夜,再回想起季修说过的这些话,她忽然觉得,他说的太有道理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凑合!
她年轻貌美不差钱,时间充裕,家境不差,生活质量在同学里算是中等偏上的。
别人求都求不来她这样自在的生活,她却脑子抽了选择嫁人,嫁的还是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后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庭,活生生将自己悠闲的小日子过得像个民工。
再来一次,她不想要这样了。
就算她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季修,心里早就已经对他打开了门,也不要这么轻易就将自己嫁出去。
至少谈个两三年的恋爱,或许季修会半途而废选择离开,或许季修不离开,从头到尾守在她身边,她到了时间嫁给季修,又或许,她中间被感动,提前嫁人。
可是在现在,她只想享受谈恋爱的美好,不想做婚姻的奴隶。
只是,就怕季修不愿意,真的放手走了……
钟时溪嘴上说的强硬,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丝忐忑。
她是真的很喜欢季修,他那么好,那么温柔体贴,长相和身材也完美地契合了她的审美。错过季修,她或许永远都找不到下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季修一直沉默,钟时溪的心无限地下沉,甚至在犹豫要不要降低时间,不要两三年,一年呢,或许一年他会愿意留下来……
“好啊。”季修忽然说,看着她,神情如常温和。
这两个字,犹如天堂的钟声敲响。
钟时溪蹭地抬头看她,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季修失笑:“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他抬手,拂过她耳边的发丝,无奈低语:“我也没办法,谁叫我不舍得让你为难。”
这句话说出的语气太过温柔,让钟时溪心里一震,迟迟回不过神。
她站在季修面前,微微抬头,视线看到之处,是男人性感的下颔线,突然回过神,感觉心里犹如盛了满满的蜜,嘴里心里都是甜蜜的滋味。
。
对了,真爱一个人,又怎会用爱情来要挟她。
那些让你为难,以爱之名让你难受的人,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
季修,和他们不一样。
……
这一日之后,季修和钟时溪就算是正式谈起了恋爱。
宁柠作为见证了两人牵手现场的人,懵懵懂懂,回到家,就很没有义气地将这件事告诉了外公外婆。
钟父钟母知道了这件事,忍不住看了一眼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傻笑的女儿。
老两口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
除了觉得进度太快,刚离婚没多久就有了新感情之外,他们对于这件事并无任何反对的意见。
邻居小季是个好孩子。
他们比女儿更早一步认识他,日日相处,对他的了解,可比以前那些突然上门的女婿们强多了。
当然,也因为他们仅仅就是谈恋爱。
如果女儿突然说要结婚,那他们就会有不同的反应,觉得钟时溪是不是发高烧了,相处半个多月的人,就如此信任。
好在两人只约定了谈恋爱,大家都能相互理解。
“爸妈,饭菜好了,你们带宁柠去洗手。”
钟时溪还没开学,这些天比较有空,家里都是她下厨。她在厨房做事,没听到女儿的“告状”,自然地喊了一声。
钟父钟母应了一声,一边一人牵着宁柠,起身去洗手池。
而钟时溪,则将饭菜都端上桌之后,对着玄关处的镜子脱去围裙,整理好了发丝,面带笑意地去敲隔壁的门。
钟母看钟父一眼:“你看,你还说我想多了。”
钟父有些悻悻然,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啊。
一家人上桌,钟时溪搬出早已想好的借口,正色道:“季修一个人做饭不方便,想要在家里搭饭,每个月给伙食费,我答应了。”
钟父钟母早知内情,瞥了女儿一眼,敷衍地“哦”了一声。
钟时溪莫名,无措地看向季修。
季修笑了笑,在桌子底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早已看穿钟父钟母。
在他的提示下,钟时溪不傻,很快也想通了什么。
她方才忘情地给季修夹了两次菜,父母一点反应都没有,摆明了已经知道内情。
这下她不好意思了,微红着脸,埋头吃饭。
撒一个人尽皆知的谎,太丢脸了。
……
季修的高烧虽然退了,但是医生交代过,不能吃刺激性食物,尽量清淡,所以钟时溪今天做的菜色有大半是清淡菜色。
吃过饭,他和钟父钟母礼貌性告辞。
钟时溪起身送他回去。
明明两家就在隔壁,相差不过十步,可恋爱中的人,能多相处一秒也是好的。
而且钟时溪担心他的高烧反复,送他回家之后,还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事才放下心回家。
季修在门口送她,眼里含着笑意:“要不然我送你回去,你再请我喝杯茶?”
钟时溪瞪他一眼,走了。
季修靠着门框,单手插袋,笑着看她进屋。
接下来的几天,钟时溪每天送宁柠上学,出发之前,都会敲响季修的房门,看看他病情如何。
季修已经将身体温养好,自然不会再出事,脸色也渐渐恢复。
钟时溪放下心来。
三天后,城阳中学开学,作为舞蹈老师,钟时溪要前去学校报道,参加大礼堂的开学典礼。
同时,钟父钟母所返聘的小学,也开学了。
这就有了一个烦恼,在开学之际,大家都忙,没有人有空接送宁柠上学。
“季修,麻烦你了,我和爸妈就忙开学这几天,你帮我接送宁柠几天,等开学之后事情稳定下来就没事了。”
钟时溪找季修帮忙,双手合十,眼巴巴看着他。
季修抬头看她一眼:“亲我一下,我就答应。”
“……”钟时溪红着脸,凑上前去,极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就想逃。
被季修握住腰,托住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来。
钟时溪:“季修……”她的声音微弱含糊,没有力气,像是一株放在沙发上被压弯了身躯的含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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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一下,mua~~~
第177章
季修没有和钟时溪说, 他买了一辆车。
那天因为落雪而高烧,他发现了交通工具的不方便,病愈第二天, 就去4S店定了一辆十几万的代步车, 免得冬天漫长,又有人因此生病。
只是中间办理一些手续,还有和物业租用固定的停车场费了些时间, 一开始没有让店里送过来。
直到昨天, 搞定了一切之后,车子才到手, 停在小区的停车场里。
他打算和钟时溪说的时候, 钟时溪却先上门请求他帮忙。
他心神一动,就没有说, 骗了一个吻之后,才餍足地松开钟时溪,说了这件事。
钟时溪:“……”
季修若无其事:“明天我们先送了宁柠, 然后我再送你, 你以后也别再骑小电驴上班了, 免得受凉感冒。”
至于钟父钟母,两人所在的小学就在小区外面, 高峰堵车路段, 离家距离属于开车两小时,走路十分钟那种,和楼上老李夫妻一起上下班,每日步行, 倒不用他接送。
钟时溪狠狠地瞪他, 似乎真的生气了。
只是她才被季修亲得眼中水光潋滟, 唇色嫣红,就算生气,也没有什么震慑力。
季修轻笑,抬手一拉,将她圈在怀里:“以后我做你的专属司机,每天接送,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漫不经心,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钟时溪靠在他肩上,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没骨气地原谅他了。
他真的是个很恶劣很恶趣味的人,可怜她之前还觉得他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压根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还能怎么办,只能原谅他了。
钟时溪跟着季修下楼,去看他新添置的车,见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诧异地看他一眼,非常满意季修的细心。
季修由她看着,不置可否。
“对了,你哪来的钱?”她转过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