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单手插袋,双腿显得更加修长,站在车子面前,淡淡勾唇道:“卖了一些股票,钱少,就先买了一辆便宜些的车。”
钟时溪诧异:“你炒股赚钱了?”前面明明说过只够吃饭的啊。
季修冲她挑眉:“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谦虚一些而已。”
钟时溪又是沉默,心情复杂,良久才低声道:“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啊?”
突然问这么一句,一时半刻,季修还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要交代的。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点点下巴:“你要是好奇,我回去整理一下我的个人资产负债表,晚上发给你?”
“不要。”钟时溪果断拒绝。
总觉得季修提出这个话题,不怀好意。她又不打算嫁给季修,了解得那么清楚干嘛?
季修一笑,也不介意,陪着她看了一圈车子,就上楼休息。
第二天,两人先送宁柠去了幼儿园,然后掉头去城阳。
“开学典礼要多久?”季修看她解开安全带,轻声问,“我陪你一起?”
钟时溪想了一下:“也可以。”
开学日情况特殊,除了学生老师们参加典礼之外,还有家长董事会组织的参观事项,季修一起进去也没事。
如果不行的话,就说是她男朋友,过来帮她布置舞蹈教室。
钟时溪想到男朋友三个字,心里有一丝甜蜜,挽着季修的手臂一起进校门。
两人先去教务处签到,然后再去大礼堂。
城阳身为市里首屈一指的私立贵族中学,条件和普通的公立学校有很大不同,成绩先不说,各项设施都是最好的。教务处设置在教学楼三楼,独占一整层楼,气派非凡。
到了教务处前,有面熟的老师惊喜地冲她打招呼。
“时溪,你回来了?”
钟时溪点头,笑着说:“是啊,看来看去,还是城阳最好。”
女老师教钢琴的,十分赞同这句话,点点头,忽然发现她带了朋友来,好奇地看了一眼,露出诧异的眼神:“这是?”
钟时溪落落大方,握着季修的手,道:“这是我男朋友。”
季修也自然地颔首,对着女老师释放善意。
女老师一愣,想起去年的事,拉着钟时溪到一旁说悄悄话:“上次好像不是这个……”
“嗯,上次那个分了。”钟时溪态度自然,没有多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人际来往的潜规则,女老师见状笑了笑,只夸奖她新男友很帅气,也不再追问其他。
钟时溪心里骄傲又甜蜜。
唯一尴尬的可能就是金时博那位大学同学。
金时博的事情闹太大了,在网络上热议了好几天,几乎成了全民热议的话题,因为这件事还引发了各种对教师的考核和改革,他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知道金时博的行为后,再见到钟时溪后,只觉得十分羞愧。
要不是他从中撮合,金时博当时压根追不到他们城阳这朵校花。
结果金时博娶了妻子不好好对待,还闹出那档子事,让他都羞愧说自己的同学是金时博。现在钟时溪不打算说出她和金时博真正的关系,他也就没插嘴,免得又给钟时溪添麻烦。
好在钟时溪也不想旧事重提,并没有找他麻烦,甚至没有和他说话。
一群人签到寒暄。
钟时溪在城阳待过几年,也有一些要好的朋友和同事,拉着季修,给大家挨个介绍。
大家纷纷打趣。
她含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目光转了一圈:“丁主任呢?”
“你找他干什么?”和她关系熟络的那位女老师有些奇怪,嫌弃地摆手道,“别找了,丁主任,今年怕是来不来了。”
“什么,出什么事了?”
钟时溪惊讶,还记得丁太太对自己的帮助,很是关心。
女老师一笑,眉眼流露出一丝不屑:“那位靠着妻子娘家发家,却在外面招三惹四,还和学校里一位女老师有暧昧,被正房夫人发现,带人抓奸,堵在了酒店床上。眼下已经在走离婚流程,有校董在后面,估计以后别想再做这一行了,更不可能来学校里晃悠。”
钟时溪:“……”
想起那日在餐厅碰见丁主任,发消息给丁太太,之后,丁太太就再也没有回复过她的消息,她突然有如神助,闪电般明白了什么。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怂恿她发消息和丁太太的人——
钟时溪看向了身边的季修。
季修满脸无辜:“看我做什么?”
钟时溪已经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丝毫不为他的演技而动摇,哼了一声道:“你心里明白。”
不过,揭发丁主任的真面目也好,总不能让热心温柔的丁太太遭到欺骗,还蒙在鼓里。
钟时溪想通,干咳一声,期期艾艾说:“这次算你做的不错,下次再接再厉!”
季修从顺如流:“再有人敢觊觎你,我一定再接再厉。”
钟时溪愣住:“什么意思?丁主任他……”
季修黑眸看着她,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时溪悻悻,低下头小声嘟囔:“我都不知道,看样子我果然没有看人的眼光。”
“没事,我有就行。”季修并不在意这个。
两人说着悄悄话,女老师在一旁看着,露出姨母笑,叫道:“时溪,要不要一起去礼堂?”
钟时溪回过神,答应了一声,叫上季修一起同去。
季修自然不会拒绝。
开学典礼结束后,两人又去分配给钟时溪的舞蹈教室看了看,领了课表,和同事老师们聚了一顿餐,AA制,吃完之后才散了。
季修和钟时溪从学校离开,看看时间,正好去幼儿园接宁柠。
“我看了课表,舞蹈课属于拓展课,一天两节课,都在下午,学生们自由参加。”
“城阳有很多拓展课,打算走艺术路线的学生才会来,比较轻松,上午的时间我可以在家,不用去学校。”
钟时溪诚实交代自己的工作时间,看看季修:“你上次说,打算找一份工作,要不要我陪你出去找?”
季修握着方向盘,沉思片刻:“再等等吧。”
他已经想好了要做的工作,确切来说,不算工作,而是一份兼职。
不过这段时间,股市行情好,资金放在里面不断上涨,他暂时不打算取出来。按照他的估计,等到六七月左右,行情会结束进入平缓期,倒是可以试试卖掉部分股票,投资实业。
在长辈心里,再没有比买房买铺子更稳妥的事业。
而实业里,季修想的,也就是买房。
他有能力在股票市场赚钱,不缺少资金,买几套房子,放在名下收租,比真的去找一份工作要轻松很多,也更能让钟父钟母安心。
毕竟在追求人家千娇百宠的女儿,不说要有多少身家,总不能让人跟着他吃苦。
爱情和面包,他都能给。
这些事他也不打算瞒着钟时溪,只是太快了,两人才确定关系没几天,至少要等关系进入平缓期,才好和她慢慢透露自己的条件。
……
车子从城阳出去,路过一家幼儿园。
这就是宁柠曾经就读过的幼儿园,学生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靠近城阳,和城阳有联动关系,可以从幼儿园直升城阳小学,再到城阳中学,所以生源很不错。
放学时间,园门口停满了接送的豪车,将马路堵了个彻彻底底。
季修的车也被拦在了车流之外,过不去。
“我调头。”季修看了一眼,随口道,打转方向盘。
钟时溪自然没意见,看了一眼幼儿园的方向,感叹道:“宁柠下半年就可以转回来了。”
季修一顿,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
“看看宁柠的想法,到时候再说吧。”
出身优越的小孩子,生活甜蜜,被娇惯得生活不能自理,向来不会顾及别人的心情。
比如说,这个世界的女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而这一年,和宁柠同岁的她,正在这所幼儿园里就读。
季修向来对孩子很宽容,尤其是可爱的女孩子,可是却打从心里膈应女主这样的存在。
想想她十八岁的时候都还能站在道德高线上,自以为是地斥责别人,如今六岁,性格还不成熟的小时候,只怕会更加烦人。
他可不愿意可爱的宁柠转学回来后,被一个熊孩子纠缠带坏。
当然,如果宁柠想要回来的话,他也不怕。
还有半年时间,就算反派和主角天生有相互吸引力,总会碰在一起,给他半年时间,他也能让宁柠在贵族幼儿园里有底气拒绝女主的纠缠。
听了季修的话,钟时溪本有一些不赞同的。
在她看来,幼儿园就要选最好的,而且她在城阳工作,有教职工优惠,费用也不贵,让宁柠在这边最好不过。
季修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畅想。
“宁柠要是在那边结交了好朋友,非要留在那边呢?”
钟时溪一顿:“那,那也行吧,还是看看宁柠到时候的想法。”
季修一笑:“上下学接送,我可以来。”
钟时溪心里一甜,转头看着季修认真开车的侧脸。
女人不就是想要这么一个男人,陪伴她,保护她,为她做生活里日常却又琐碎的小事。
这一日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季修没有工作,却愿意每日早起送钟时溪和宁柠上学上课,数月如一日的温柔妥帖,打动了钟时溪,也打动了钟家上下,获得了自由出入钟家的待遇。
这是很难得的。
金时博的事,只有钟时溪傻白甜地以为他只在外面是畜生,对女儿还是个慈父,可是钟父和钟母年纪大,看得多,都隐约猜到了真相。两老商量过,对金时博厌恶之余,对其他接触宁柠的男性也变得十分戒备警惕。
他们不外露,只在暗中照顾,不让宁柠单独和陌生男性相处。
其中人选包括但不限于季修、同事老李、老李的八岁孙子……
如果宁柠真的要和外人出门,他们就催着钟时溪一起。
如果钟时溪没有时间,他们老两口甚至会厚着脸皮跟上。
季修一开始没发现,主要心力都用在了钟时溪身上,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想要亲近一下宁柠都不行,自然也就明白了钟父钟母的心意。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孩子几乎算是最重要的存在,本就十分爱护,还经历过金时博,季修能懂他们的紧张。
于是他去幼儿园一趟,和园长沟通了一下。
没多久,幼儿园提前开展了儿童性-教育课程,教孩子们如何保护自己。
钟父钟母两人知道这件事,终于放下了心,不再像之前那么戒备。
不过,想要真正地释然这件事,或许还需要漫长至数年的时间洗涤。
季修看他们这幅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这个世界,压根都不需要他出力,钟父和钟母比他可上心多了。
坐在沙发上,他不经意道:“宁柠身体偏弱,趁现在学业还不重,可以送她去跆拳道馆学一点东西防身,也不用多,会点就行。”
钟父钟母一想,有道理,立刻就要急匆匆地出门去报名。
季修没拦,等他们走了,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看电视的宁柠。
女儿,这几年辛苦你了。
宁柠无知无觉,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专注地看《小猪佩奇》,丝毫不知道她的季叔叔给她挖了一个多大的坑。
……
七月,股市行情趋于平衡。
季修有条不紊地退杠杆,清股票,在股市里攉取数千万财富,从一个身价三十万的水电工人,短短半年,成为身家过亿的金融新贵。
买了几套房子,同时也将现在住的房子买了下来。
当天晚上,他在钟家饭桌上,告诉大家,自己找了新工作。
钟父这半年给他介绍了几分工作,都被婉拒,已经绝望地放弃了让季修工作的事,甚至在心里洗脑自己,养一个成年人也不贵,女主外男主内,女儿在外面工作,女婿在家里带孩子也行。
季修突然说他找到工作了!
钟父十分吃惊:“做什么?”
季修轻咳一声,看向钟时溪。
钟时溪心情复杂。
这半年来,她断断续续了解到自己这位男朋友在股票上有多么惊人的天赋,一开始看他放十倍杠杆还很担心,现在已经到了看他放三十倍杠杆都面无表情的程度。
男友退市,卖掉了一半股票投资实业,她也是见证人,甚至还陪着他跑了两次售房处,一起敲定了购置的房子。
她当然知道,他所谓的新工作是什么。
“爸,是这样的……”钟时溪慢吞吞地开口,将事情经过道来。
钟父和钟母都愣住了。
什么?
世界变化得这么快?
是他们没睡醒,还是他们年纪大了耳朵不好?
本来以为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便宜女婿,一夜之间突然成了身家过亿的乘龙快婿?
钟时溪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你们没听错。”
“……”钟父钟母同时沉默。
半响,两人故作沉着冷静地点点头:“这个,的确是份好工作,不耽误炒股。”
说着,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叫大家吃菜,可是夹菜的手却在发抖,
一般人炒股,当然是不受长辈喜爱的,可是如果炒股能赚一个亿,保证没一个人会嫌弃。
说到底,赚的不够多而已。
有房子在,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女婿爱炒股就炒股吧,他们不懂这个,自觉地闭麦,以后绝不再质疑这件事。
季修点头:“我也觉得挺好的,等我凑齐三十栋房子,将收租日依次定在一号到三十号,每天出门收租,也算是一份正经工作了。碰上大月就休一天,碰上小月就全勤,碰上二月就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