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保证三天一小首和歌或是川柳,五天一篇小作文真情实感。
唔……还是算了,为了自己的体力着想,好像也不需要这么频繁咳咳。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有颜色的废料啊。
诗织红着脸,放下手里的毛笔猛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脸颊,把注意力重新放到纸张上。
从天气开始就寒暄了好些话,又忍不住在围巾这种小事上隐晦地多嘴,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学织围巾这件事情本身代表的隐秘。
看着上述抱怨的话,她握着笔,笔杆抵着嘴唇,不停地晃,反而不知道接下来写什么。
她现在的生活和十多岁的时候比起来,绝对称得上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好写的。真要说起来,也就恋爱这种大事,是需要好好写写的。
但——
写给全家的信,特别是家里的那些男人们都能看到的信是没有必要正面写感情问题的。
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她三十岁都不谈恋爱的,退休在家的一心爷爷又有钱有闲,如果知道自己有了心上人,更是能一夜瞬步赶到横滨。毕竟按照尸魂界的年龄算法,几百岁都是小孩子。
那么……就谈谈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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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略,现世发生的大事相信大家都有所察觉,我也从各种渠道了解了东京现在的一些信息。
因为这些看似普遍的非日常融合在日常生活当中,最近的环境应该也会有间歇性的混乱发生吧。
要是不是刚巧撞上,又恰好找到你面前(还要能够准确说出你们名字的那种)就请不要随便掺合进去了。一护爸爸还有一勇哥说的就是你们,被缠上的话说不定又会发生麻烦事了。
现在已知非时院压制着石板与Scepter 4统一管理东京一片人类造成的异能力(姑且这么统一称呼吧)事件,以此辐射开的横滨,也拥有着在暗地里挂名的异能特务科。
政/府不管是法务省还是内务省因为世界融合的原因都进行了一定的变动,保证了整个国家运行的稳定。
而关东一代的妖怪又有奴良组管辖,至于更西面,唔,我暂时还没有得到情报,不过一方面距离遥远大概还不至于舞到你们面前,另一方面大概也有自己的运作规则。
总之,虽然现如今的现世整体现状看上去混乱但一般都有对口组织,请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到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哦。
另起一段郑重声明,我是不会去以上说明的那些地方捞你们的。
所以也请两位务必做事带着脑子思考,保持平常心,不要让我还有妈妈担心。游子和夏梨小姑姑们大概也会很担心的。
我们家的事故体质已经很要命了,就别随随便便去事故多发地带正正得正了。
时政在横滨给我租了一间小诊所,地段很清幽交通也便利。我突然之间似乎也和爸爸还有爷爷成了同行,因为这个缘故我大概享受到了小姑姑当初买菜永远打半折的待遇,还挺新奇的。
ps. 听说最近夜一先生在空座?我刚好有些问题想找她请教,要是能直接联络上她就好了。
pps.我本打算在近期回家一趟……
但横滨最近出了些事,我新交的朋友似乎牵扯其中,如果事件能够圆满顺利的结束,我会尽快安排行程。
现在想想,距离上一次回家似乎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我真的无比想念你们。(这是真话哦)
ppps.一勇哥你追到莓花姐了吗?我下次见面能直接喊她嫂子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算了,实在追不到就放弃吧,反正时间还长对吧。
(别打我)看在我给你寄那么多特产的份上,亲哥!
愿家里一切都好,不久后见!
爱你们的,诗织,书。
20xx年 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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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职业有的时候就是可以这么任性,让药研去诊所门口挂了个【今日休息】的牌子,诗织就能安安稳稳地窝在被炉里吃着橘子写信了。
早上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和短刀们一起吃零食聊天,接着从盒子里收纳的一大堆信纸中挑选出最好看合适的,纠结信纸上的花样就纠结了大半个小时,再继续从研磨开始打发时间。
真要说起来也算是一种逃避吧,因为一切的事情都会在今天结束。
诗织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可因为写的简略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做完这一切太阳还未落山。
可她却找不到其他吸引注意力的方式了,在矮矮的被炉里纠结了几分钟,左右的脚趾隔着袜子不断转啊转,手上又把完整的橘子剥开,强迫症般把橘皮撕成六瓣花形。
盯着橘子的上的白色橘络,想着是不是把这些全部一条一条的撕掉打发时间。
又过了几分钟,诗织几口把橘子塞嘴里,冷冰冰的汁水在口中迸溅,让人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直起身。
“我要出去一趟!”
所以还是被打脸了,明明刚刚还在信里要求自家兄弟家长别多管闲事,自己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看结局。
“我……出去寄信……”
她给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握紧了手里还没有盖上邮戳,没有贴上邮票,甚至没有写明地址也没必要自己去投的信。
时政有特殊的寄信渠道,运用了阴阳术法中小型的空间传送阵,因为基本一人定点一地速度相当快捷,而且不怕被拦截,比走现世的邮政通道安全。
但大家却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我会记得早点回家的。”
她垂眸,也说不出其他的。
“今天晚上做咖喱,要让牛肉煮透,花的时间会久一些……”
高大的太刀身上还绑着围裙,举着汤勺带着浑身烟火气被短刀们拉到客厅。
本来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在听到“会早回”的flag后露出几分无奈,包容地笑笑。
“所以,晚一点回来也没事。”
“好。”
“姬君,今天能给我读书吗?”
五虎退抱着《幸福的青鸟》绘本,眼神带着期待。
“好啊,约定好了,退退。”
诗织脸上终于流露出轻松的微笑。
对于诗织来说,想要找到人并不困难。她的灵力相较于父兄,单就量上可能稍逊一筹。
毕竟没有系统学习虚化,甚至因为私人原因没有凝聚斩魄刀,呈现不了那种一爆灵压或是卍解就震慑全场的效果。不过女性特有的纤细,加上从小练习的灭却师能力,在细微的感知和控制方面她有自信小胜父兄一筹。
何况……
“南之心脏、北之瞳孔、西之指尖、东之脚趾,随风而聚集,驱雨而散去,缚道之五十八,掴趾追雀。”
她在送给信子的白色和服上留下了自己的灵力标记,前面还嫌弃鬼道的咏唱词过于中二,现在就为了提高准确性和效率瞬间真香。
诗织表示打脸这种事情,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她闭上眼睛,在地面上熟练的画四方阵,灵力以自己为圆心扩散开来,凝神扫过横滨的每寸土地,虽说她对自己的灵压相当熟悉,但是整座城市的范围很广,细微的标记相较于整个人体的灵络微小难寻很多。
幸好城市当中有灵力(异能)的人是少数,象征灵力的红色灵络哪怕再细在一堆白色中,也如同在一堆沙子里的珍珠,就算珍珠的体量再小在细碎的沙砾中依旧明显。
“找到了!”
睁开眼,诗织的身影在转眼间消失。
残留在和服上的属于她的灵力波动犹如蚕丝一般细微,渐渐的,其附身的白色灵络却突然强势地悦动起来,如同最后一次即将盛开的昙花,慢慢往两道红色靠近。
诗织在屋顶上灵巧地跳跃,急转,她的瞬步本就师从瞬神夜一,又用尽全力,疾驰之下十五六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却也大概猜到了结局。
那是一幢废弃的医院。
太阳已经落山有一段时间了,月亮悄悄爬上天空。月光下的医院,显得格外阴森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医院本就是怪异云集,传说不断的地方,由于世界融合,她靠的越近越能清楚的感知到医院内地缚灵的存在。
诗织轻巧地落地,如同猫咪一般,没有一丝声响。她踏进已经打开的大门,随着灰尘上显眼的脚印痕迹——
“哒宰!!!”
国木田先生愤怒的喊声随着诗织能感应到的属于信子人类的最后一丝灵络消散了。
她歪了歪头,倒不算伤心,只是疑惑地眨眼。
咦?好少见啊,在太宰治身边居然除了逃不了的地缚灵和刚刚去世的信子之外,好像还不止一个游魂?
第18章
废弃的医院,在月光下就自带恐怖氛围的加成。
因为局势已定,诗织突然一、点、点(真的亿点点)都不着急了,慢悠悠地掏出一把只有魂葬作用,还没凝炼出刀魂的浅打。
诗织暂时不想和太宰治打照面,于是想旁敲侧击的从医院的魂魄中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清丽的少女笑靥如花,配上抽刀映射月亮的金属反光,把被困在医院某病房当中的数名游魂和地缚灵吓得瑟瑟发抖。
“你……你别过来啊!”
中年男性贴着壁角,作为唯一因为被脖子上的锁限制了行动范围的地缚灵,在游魂溜走的现在只能把自己缩进角落里,大声比比。
“我和你说,我……我已经死了,死很久了,所以是没,没法被你砍死的。”
他虚张声势的样子做的漏洞百出,断断续续的口吃甚至影响了诗织的判断。
?
这话说的和“人被杀就会死”一样没有建设性。意思大致是在有尸魂界的存在下……人死了不能再死一次的伪命题。
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又因为心情不太美好,诗织完全不知道自己眯着眼睛唇角微笑的弧度配上悠闲拔刀的场景有多……
大魔王。
在幽静的古堡,皮肤雪白的少女提着刀,唇边是意味不明的微笑。
还是那种好像看到了有趣玩具,如同猫咪逗鼠一般勾起的玩味弧度,以及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的眯眯眼。
“这把刀虽然是相当低质量产的一般品但姑且算是对魄武器,所以可以砍到你哦。”
“因为你现在又动不了,而且还很弱。”
诗织突然天然,诚实的回答。
“……”
本来还能自欺欺人的男人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用实际行动告诉诗织,他快吓得哭出来了,脚止不住的抖。
“我想问一下。”
“这个医院最近死了很多人吗?是因为什么呀?”
没有灵力的普通魂魄是没太多存在感的,她并没有代理死神许可证,无法准确探查游魂的位置,只不过偶尔遇到游魂被十三番特许搭把手负责魂葬。
大部分时候普通的游魂都会绕着太宰治走,这大概是因为太宰治的特殊体质,就连她的六花都有点过敏。那么游魂聚集的原因就还剩下一个,一群人同时身死,共同堆积在一起的怨念,逐渐同化形成大虚。
虚是没有理智的,只会有食欲暴虐以及空虚,甚至不懂得趋利避害,对,害就是太宰治这个万恶之源。
“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别………别砍我。”
“好哦。”
女生绵软的声线懒洋洋的,句尾语气上扬听上去很舒服,手指慢条斯理地拂过浅打的刀身。
银白色的冷调反光恰好穿透了地缚灵的胸口心脏处,冷不丁地让魂周身恶寒。
这把刀是真的可以砍到他的。
地缚灵意识到。
“他们,他们都是最近才死的,因为毒气瓦斯 ,还上了报纸。据说是因为私人侦探的自私莽撞,不过又有人说自己不过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侦探社是无辜的。但最近他们似乎达成了共识,不太听人讲话了。”
“嗯嗯。”
多人魂魄融合化虚的前兆,这还算正常,但看样子至少要再等一周,加上现在“罪魁祸首”同样身死,还抱有理智的游魂怨气和执念减少,应该是可以正常魂葬了。少女似乎没什么兴趣地低头继续拨弄着手中的刀剑。
“这里的大多数都是那个案件的关联者,我倒是很久之前就在这里了,以前是这里的院长,破产之后一时想不开跳楼了,结果发现完全别办法离开这里。原来,人死之后真的会变成魂魄啊……”
男人开始絮絮叨叨的诉说毫无价值和意义的事。诗织挑眉,眼神突然一凌,随后继续微笑着眯起眼。
“那么,你刚刚看到穿着白色山茶绣纹和服的女人进去了吗?”
她的脸上挂着不变的弧度,声音依旧柔软又舒缓,谅解和体贴是声线中的主基调。
“看到了!看到了!在那之前还有两个男人,就那些刚来队友们说那就是武装侦探社的人。之后还有一个少年,最后那个女人才到,我听到了四声枪响,就在不久前!”
“我一直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里似乎离那个地点挺近,隐约听到的对话似乎是那个女人策划了什么案件却没有自己经手。”
“刚想着啊,那还真是厉害啊,毕竟法律对于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判定的。之后先是一声枪响,然后枪掉落了,接着又是枪掉落地面的声音,一会儿后是连续三声。”
被温柔的威胁后,连语速都加快不少的大叔把一切和盘托出。
“我觉得吧,两个开枪的人都死了。再然后你就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得出结论,缩得更里了。
“嗯,谢谢你。”
诗织听着枪响的顺序就大概猜到了刚刚的情况,举起了浅打,看着男人惊恐的样子露出无奈。把刀收入刀鞘,用刀柄轻轻地在他额上盖章。
“我不是什么坏人,拔刀不过是因为连着刀鞘一起举总觉得动作很奇怪……死去的人要去魂魄应该去的世界……”
话说到一半,诗织突然感受到了死神的灵力波动,是刚刚进门前就有所察觉的距离应该还挺远的陌生死神灵压,她猛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