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徐碧君皱眉一想,双标得格外没有心理负担:“再等等吧,我们依依还小呢。”
周知意:“……”
隔两天,周知意半是无奈半是试探地跟徐碧君提起,麦当劳里一起兼职的一个男生在追她。
徐碧君虽然嘴上说着她还小,听到这个话题时还是下意识问:“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啊?你喜欢人家吗?”
钓鱼成功。
周知意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人挺好的,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徐碧君果然顺着她的话头问道:“那我们依依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我啊。”周知意弯着眼睛笑了笑:“我喜欢的男生皮肤要白,个子要高,长得要帅,身材要好,身手要强,要有男人味,有担当,给人安全感,还要内心善良会照顾人……”
徐碧君听得直笑,手腕一抖,花洒一偏就往地上浇了一大片水:“小姑娘就是爱幻想,要求高,也就是偶像剧看多了,生活里哪能有那么完美的男孩子啊?”
其实也没有那么完美吧?
他也有缺点,比如说话少、不说话时总显得冷漠、生人勿近,给人一种距离感和压迫感,还有,他不善表达,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只是,因为这个人是陈宴,他的那些缺点便都被优点掩盖,成了独属于他的特点。
周知意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也是……有的吧?”
徐碧君浇完一排花,才突然嘀咕了句:“你说这人倒是跟阿宴挺像的。”
她回过头,周知意早就悄无声息跑了个没影。
再一天,陈宴晚上回来给徐碧君买了喜欢的糕点和一大堆补品,等人回了后院,周知意便支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见缝插针地给徐碧君洗脑暗示。
“别的不说,陈宴对您是真好。”
“别人家的亲孙子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个份上。就隔壁王爷爷家的孙子,都五六年没回来看过他了,有时间出国旅游都没时间回来看望自己的奶奶爷爷,还不如陈宴呢。”
徐碧君正心疼陈宴的钱呢,被周知意三两句说得心里美滋滋的,正要飘飘然,就听周知意话锋一转,叹了口气。
“可惜,他就是再好也只是您的干孙子,还不是南城本地人,万一哪天回海市了,说不定这感情就淡了。”
徐碧君唇边笑意一僵,顿了一秒,摆摆手说:“阿宴要在南城定居呢。”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谁能说得准,他在这边只有您一个干奶奶,在海市可还有一家人呢,万一以后家里那边给他介绍个女朋友,让他回去安家怎么办?”
“……”
徐碧君没说话,周知意却是真情实感地代入,把自己给说怅然了。
对啊,万一他哪天要回去呢?
转念又一想,算了,回就回唄,人是活的,千难万险都阻挡不了两颗想要在一起的心。
她用那腔燃烧的热情,秒速给自己打了针鸡血,意有所指地对徐碧君道:“除非他能在南城找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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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意的循序渐进还未发挥成效,就险些在徐碧君面前露了馅。
周六一早,徐碧君被邻居张奶奶喊去老城庙上香,周知意是下午的排班,窝在床上睡懒觉。
陈宴给她连发了两条微信都没动静,又拨过去一通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他走到窗外,曲指敲了敲玻璃。
好半晌,房里才传来少女瓮声瓮气的声音:“谁!”
“我。”陈宴说:“是谁闹着要去看电影的?”
啊,看电影!
周知意抓了抓头发,回过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边拉开了窗户。
“我还以为是谁一大早扰我清梦呢,原来是男朋友啊。”
她摸透了陈宴的态度,在他面前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不早了。”
阳光浓郁,直直投射到窗台边,将她的半边侧脸笼住,少女睡意未消的眼睛里还蒙着层淡淡的雾气,泪痣娇俏,随着笑容露出几颗整齐的贝齿。
陈宴像是被她那样略带撒娇的笑容给烫了下,心尖微颤,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快去洗漱。”
周知意对他皱了皱鼻子,趿拉着拖鞋懒洋洋地去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又吃早餐,她没胃口,吃得慢吞吞,陈宴也不催她,懒散地坐在一边沙发上看手机。
院子里安静如许,有清淡花香似有若无地飘入鼻端,她偷偷抬起眼皮瞄他一眼,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与君厮守,岁月安好。
因为这样太过于日常的安宁,周知意拖了二十多分钟才把早餐吃完。
她回房间换衣服,陈宴在外面等她。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和陈宴一起去看电影,她挑了件黑色半露肩的复古风格衬衫裙,露出两条又细又直的长腿,向来爱扎成高马尾的长发顺滑地披散在肩头,别了个设计感十足的金属小发夹,又从那堆让人琳琅满目的口红里挑出一只元气满满的色号,浅浅地涂上一层。
又飒又甜,活力十足。
收拾妥当,她对着穿衣镜仔细照了照,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就涌起一点邪念。
这样的好天气,这样安静的周末,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
……
陈宴正捏着水杯在饮水机前接水,忽而听到房间内传来“砰”的一声椅子倒地的巨响,与此同时,周知意的尖叫声传来。
他把水杯往桌上一搡,水被泼出去了大半都没察觉,大步绕过桌子和沙发,推开了她的房门。
“怎么了?”陈宴站在门口向里看。
书桌前的那把椅子倒在了地上,周知意人在地上坐着,捂着脚踝,小脸皱起,“不小心摔倒了。”
“有没有受伤?”陈宴问,但脚步并未往里迈。
周知意眉心皱得更紧,“好像崴到脚了,起不来。”
她朝他伸出手:“你扶我一把。”
陈宴迟疑一秒,看她表情好像真的很疼,这才大步走了进去。
周知意抿着唇,心里有把小鼓槌在紧张又期待地敲,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暗喜。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递到眼前,她抓住,另一只手又朝他伸开。
陈宴侧过身去,手臂绕到她另一侧肩上,去扶她。
周知意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顺势转了个圈,迅速将两人的方向对调。
陈宴的动作倏然一顿,不明所以地垂眼看她。
下一秒,就见她眼底划过一丝似嗔似笑的光彩,一手拽上他的衣领,一手顺势向后一按,把他堵在书桌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她眼睛又黑又亮,直白又专注地看着他,慢慢慢慢地,向他胸前凑近。
陈宴一瞬不瞬地垂睨着她,眉心缓缓舒展又蹙起,察觉到了少女的心思。
本该直接推开她的手鬼使神差地收了回去,他没动,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任由她发挥。
男人身材高大,上半身慵懒后仰,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抿着的薄唇看起来冷情又勾人。
周知意真正把“色胆”付诸于行动时,才发现有些困难。
她现在站在他的膝盖前,轻抵着他的膝盖,如果想再向他的脸凑近一分,必须要站得够近才能使自己不至于显得滑稽。
于是她垂下眼,不着痕迹地挪动到他敞开的双腿之间。
陈宴浓密的睫毛整齐地垂下,遮住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阳光穿透窗帘落在书桌上,形成一片不规则的光圈,他就那样沉默地望着她,望到她大脑空白,心跳失衡。
远处枝丫间的知了叫声,院子里小鸟落在葡萄藤上的动静,书桌上闹钟滴答的轻响,所有的声音都逐渐淡去,消失,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满心满眼只剩眼前这个男人。
只剩他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形,利削的下颌,以及那突出又性感的喉结。
周知意脑子一热,低头吻向了他的脖颈。双唇横冲直撞地,贴上了他的喉结。
陈宴眸光忽沉,喉结在她绵软的唇下,轻轻滚动。
像是有把火在脑子里烧,周知意下意识地伸出舌尖,在他那处突出的骨骼上轻/舔了舔……
室内的气温骤然升高,她浑身发烫,挨着他胸口的那处皮肤更是烫得简直要烧起来,一时间难以辨识到底是谁的体温。
耳边,是男人深沉的、压抑的气息,“周知意……”
周知意整个人像泛舟湖上,飘飘然脑子空得厉害,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嗯”了声。
下一秒,徐碧君突然响起的声音便如一把巨锤,把她从飘然的“梦中”敲醒。
“依依!”
周知意浑身一抖,浑身汗毛竖起,感觉徐碧君的声音近在耳边,像一道惊雷。
她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大脑钝钝地转了两圈,反应过来徐碧君已经走到了窗外。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她慌乱拖着陈宴的手,把他从斜靠着的桌子上拽起来,拽到了门后,同时长腿一瞪,把房门锁上。
几乎在下一秒,徐碧君的脚步声越过外面厅堂,转到了她的房门前,敲了敲:“依依?还睡着呢?”
周知意躲在门后,手指还攥着陈宴的手腕,紧闭着嘴巴,朝他摇了摇头,这才出声回应:“没。”
食指竖在唇前,用眼神示意他别出声。她这才拽了拽衣服,整理好头发,趴在门缝处瞅了眼,而后打开一条门缝,露出半个脑袋。
“奶奶,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去的早也不就回来的早?张奶奶的侄子开车接我们回来的。”徐碧君笑了笑,问:“吃饭了吗?闷屋里干嘛呢?”
“吃过了吃过了。”周知意忙不迭点头,又抓了抓脸:“我换衣服准备出门呢。”
“哦。”徐碧君点点头转身朝外走。
刚走出一步,又冷不防回过头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第53章 53
“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
周知意吓得心脏猛地一紧, 眼珠转了转,干笑道:“有点热,刚刚没开空调。”
“噢。”徐碧君不疑有它地点点头, 又说, “今天天气热, 把空调打开,别给家里省电费, 再给热坏喽。”
周知意点头似啄米。
徐碧君这次终于放心地往外走了:“出去玩之前记得把门锁好, 我去你张奶奶家打麻将了,你有事就往张奶奶家打电话。”
周知意:“好。”
直到徐碧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周知意才缓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转回头来,低声嘟囔了句:“好险。”
她关上门, 心有余悸地靠在门板上, 一抬眼,正对上陈宴幽深的视线。
他眉眼冷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尾音微微上扬:“好险?”
周知意摸着小心脏, 感觉自己这一早上都在玩火。
陈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什么情绪地问:“为什么好险?”
周知意抿了抿唇,脑海里蓦地回想起徐碧君回来之前的那一幕,想起他不动声色又自带蛊惑的眼眸和喉结, 想到吻上他喉结时的奇异触觉。
前一刻明明还在胆大包天地撩人, 这会儿她倒不敢再看他的眼, 手掌在脸上捂了捂,含糊地咕哝了句:“能不险吗?亲你的时候紧张到差点断气。”
陈宴没听清:“什么?”
周知意放下手:“我说,差点就被奶奶发现了。”
“你害怕被奶奶知道我们的关系?”陈宴淡声问。
周知意这才发现他表情比平时更加冷峻, 像是有些不高兴。
“也不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那你刚刚那么慌张?”陈宴直白戳穿她的小心思。
其实在徐碧君进房之前敞开门让她看到陈宴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什么。她大可以找无数个理由糊弄过去,甚至不需要找理由,可能徐碧君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怀疑,大概率还会自主自发地帮她脑补出一个理由。
可是那个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和氛围让周知意下意识间就慌了,慌乱到像是在“偷情”。
仔细想想,他们好像的确是在“偷情”。
这两个字突然蹦出来,让她的心尖又跟着猛然一颤,一阵奇异的电流就这样从心脏上倏然抽过,她耳根热了热,一时间失语。
“这几天,我考虑过这个问题。”
陈宴稍稍站直了身子,转身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把她那缕一直抓在手心里,快要被拽断的发丝解救出来。
“我们的事情,我会去跟奶奶说。”
“……”
他平静落下的一句话对她来说无异于一块突然落下的惊天巨石。
周知意怔楞了好几秒脑子才晕晕乎乎地转回来:“太快了吧。”
“太快?”陈宴扯了扯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小朋友,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周知意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如登徒浪子般的强撩行为,怀疑陈宴大概觉得自己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花心少女。
花心滥情少女和纯情高岭之花么?
她被自己这个脑补雷到,额角轻轻一跳。
陈宴将她发誓的手指握住,按回去,把她跑偏的思绪强拉回来。
他眉梢微微下压,“既然这样,更要尽早把这件事情告诉奶奶。”
陈宴说:“她视我为亲孙子,我不能隐瞒她,伤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