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有点复杂,一方面是恐惧,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他终于愿意管自己了。
这说明表哥的心里是有他的!
“哥, 我以后再也不去蹦迪了,真的, 我发誓。”
他信誓旦旦的举着三个手指头发誓。
茶杯里的茶水有些凉了,商滕放回桌上。
慢条斯理的把袖扣解了:“搬家公司下午过来,你先把东西收拾一下。”
见真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赵新凯苦着一张脸,都快哭了:“我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让我搬家。”
商滕起身准备离开,听到他的话,又站定, 眼神淡, 语气也淡;“因为我要搬进来。”
赵新凯愣了好一会:“啊?”
他花了十分钟才消化完这个信息量。
反正他平时也很少回家,住哪不是住。
而且这边还是他花钱租的房子, 他妈每个月给他的那点零花钱都不够他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造的。
这下商滕直接给他买了一套, 还省了房租。
他立马屁颠屁颠的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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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好像有人在搬家, 搬家公司进进出出的。
好在隔音效果好,也听不出多大的声响。
难得的假期,可以放松一下,岑鸢和饼干一起在家里看电视。
桌上放着切好的水果,花瓶里的花也是今早刚送来的,新鲜的,还带着露水。
岑鸢在小区楼下定了一个月的花,每天早上都会按时送上来。
可能是嫌电视太无聊了,饼干伸展了下身子,跳下沙发,趴回自己的小窝,继续睡觉去了。
岑鸢笑了笑,把音量调小。
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出去散步。
午饭是海米冬瓜汤,番茄炒蛋。
很简单,也很清淡。
门外有人敲门,她腰间的围裙还来不及解开,匆匆忙忙的过去开门。
以为是物业。
卫生间里的灯坏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人过来修。
她把门打开。但是很遗憾,这次来的,依旧不是物业。
每个月交的物业费都没办法让他们动作稍微快一点,能拖到最后一天完成的事绝不提前完成。
岑鸢看着站在门外的商滕,罕见的不是一身正装。
粉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意外的没有违和感。
可能是他的身材和长相都过于优越了,任何颜色都可以很好的驾驭。
闻到屋子里的饭菜香了,商滕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句:“做饭了吗?”
岑鸢点头:“刚做好。”
“嗯。”
淡声应完后,他也没打算离开,手里拿着保温桶。
他不会为难岑鸢,也不强求。
但他总有办法让岑鸢放他进去,仿佛是吃准了她容易心软的缺点。
果然,僵持了一会,她最终还是侧身,让他进去了。
“喝点什么?我家里只有牛奶和水。”
“水,谢谢。”
商滕进来后,沉默的扫了一眼餐桌。
上面放着一碗冬瓜汤,以及一碟分量不算多的西红柿鸡蛋。
“你身体不好,多吃点有营养的。”
想不到自己已经沦落到被长时间饮食不规律的人叮嘱了。
岑鸢倒了温水出来,递给他,轻声笑笑:“你自己不也经常只顾工作,忘记吃饭吗。”
商滕接过水杯的手顿了顿:“我不同。”
她轻挑了眉:“哦?”
商滕没再开口。
安静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被醒过来的饼干给打破。
商滕来了好几次,饼干对他的敌意依旧很大。
每次见到他了,都得弓着背冲他龇牙咧嘴很久。
面对它卖力的威胁,商滕表现的并不在意,而是问岑鸢:“喜欢猫?”
她给它倒了点猫粮:“嗯,喜欢。”
“以前怎么不养。”
耳边有一缕碎发垂落下来,她轻轻挽在耳后:“怕你不喜欢。”
他像是在沉思,指腹抵着温热的杯壁,轻轻摩挲。
好一会儿,方才漫不经心的低声开口:“他呢,他喜欢猫吗?”
岑鸢有片刻的愣住,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哪怕商滕没有提过,但从他从来不肯说出纪丞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是介意的,介意纪丞的存在。
岑鸢摇了摇头:“他对猫毛过敏。”
微垂的眼睫,不动声色的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喜怒不辨。
“所以你不养猫,是怕我不喜欢,还是怕他不喜欢?”
手里的猫粮没拿稳,掉落在地上,好在她已经密封好了,这才没有洒出来,她低身去捡。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和他道歉:“对不起。”
商滕知道答案了,笑了一下,摇头,没再开口。
碎花的窗帘拉开一半,阳光映照进来,春天的太阳,温度适应。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威胁恐吓没什么用,饼干最后还是放弃了,跳上窗边的猫爬架上,晒着太阳睡午觉。
商滕今天过来是专门给她送饭的。
何婶做好以后,司机开车送过来的。
“先吃饭吧,不然凉了。”
岑鸢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都是一些她爱吃的。
书架上摆放了几本书,商滕随便抽了一本,站在那里,安静的翻阅。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
鼻梁高挺,眉骨精致,其实抛却他周身的疏离与清冷,他与纪丞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
阵雨来的毫无征兆,和阳光一起洒落。
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天晴的那一瞬间,能看见很浅的一抹彩虹。
岑鸢只吃了半碗米饭就饱了,她刚把筷子搁下,商滕的眼睫微抬,视线从手里的书移回餐桌。
他把书合上,放回原处。
“吃饱了?”
岑鸢轻嗯一声,把碗筷收拾好:“你以后不用再给我送饭了,何婶要照顾甜甜和家里,已经很辛苦了。”
商滕点头:“好。”
沉默片刻,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后也不用再过来了。”
这次商滕没有回应她,装没听到。
于是岑鸢又重复了一遍。
商滕转移了话题:“楼下新开了一家餐厅,离的也近,你以后不想做饭的话,可以去那里。”
虽然这个话题转移的有些生硬,但岑鸢还是顺着他的话题问道:“什么时候开的?”
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
“半个月后吧,我尽量让他们快点。”
岑鸢疑惑的皱了下眉:“你,让他们快点?”
他淡声应道:“装修需要点时间。”
“店是你开的?”
“嗯。”
岑鸢:“......”
“商滕,你没必要这样。”
饼干在猫爬架上蹦来蹦去,好几次都差点掉下来,商滕安静的看了一会。
觉得它有点闹腾,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岑鸢休息。
她的睡眠质量不太好,以前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经常失眠。
他经常工作到很晚,从书房出来,大部分的时间里,都能看见她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我是生意人,没有利益的事情,我不会做。”
他像是在和她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她。
餐饮方面,商滕也有涉足,但位置都在繁华奢靡的高端场所。
他并不靠这个赚钱。
资本家最看重的,是人脉。
而住在这里的人,都算不上有钱有势,顶多算个中产。
消费水平也一般。
岑鸢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利益可图。
但这些是商滕的私事,她无权过问。
岑鸢也没再多说。
离开之前,商滕告诉她:“我搬过来了,就在楼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楼下以前住的好像是他的表弟,岑鸢和他见过好几次。
每次都会喊她嫂子,虽然岑鸢提过几次,她已经和商滕分开了,让他以后不要这么喊。
他答应的挺爽快,但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嫂子嫂子喊个不停。
“他在这里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搬走了。”
商滕面不改色的开口:“这里离学校太远了,不方便学习。”
岑鸢微讶:“想不到他还挺爱学习。”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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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凯的东西都搬走了,商滕把之前的家具全部扔了,又重新换了一套。
他对这些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是受不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看久了头疼。
书架上除了一些忘记带走的动漫手办,剩下的都是一些杂志。
不用翻阅,光看封面就知道内容了。
商滕皱了下眉,打算拿去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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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鸢有睡午觉的习惯,商滕走后,她回房间睡了一会,也没睡多久,就被快递的电话给吵醒。
周悠然给她寄的香肠到了,在楼下菜鸟驿站放着。
岑鸢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扎了个马尾,穿上针织外衫,里面的连衣裙很长,都快盖住脚踝了。
外面的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夕阳前的那一抹暖黄,很美。
岑鸢想着,散完步回来,正好可以把快递拿了。
她进了电梯,又在七楼停下。
电梯门开后,站在外面的是商滕,手上还拿了几本书。
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岑鸢,他迟疑了片刻,没有立刻进来。
电梯门快关上了,岑鸢伸手按着开门键,问他:“你不进来吗?”
商滕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进来了,和她道谢。
他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书往身后藏,但岑鸢还是看见了。
只穿了一条内裤的女生,上面被手捂着的地方,大的比较显眼。
第四十六章
可能在别人看来, 会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以岑鸢对商滕的了解,他并不是会看这种书的人。
前者没问, 后者也没解释, 似乎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安静在二人周围蔓延。
直到电梯门开, 岑鸢把外套拢紧了点, 礼貌的和他打过招呼:“那我先走了。”
商滕颔首, 低嗯一声。
目送着她下了台阶, 离开。商滕随手把书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有小女孩被她妈妈牵着, 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前,小女孩礼貌的询问他:“叔叔要进来吗?”
商滕逐渐回神:“不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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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鸢四处随便逛了逛, 这个点公园里都是带孙子孙女的爷爷奶奶们。
还有少数几个玩滑板的中小学生。
岑鸢以前玩过一次。
她从小就文静,不像纪丞那么好动。
绝大部分的时间, 她都在家里待着。
纪丞每天都来找她, 次数多了,周悠然担心岑鸢早恋,就不许他再来了。
正门进不了, 纪丞就翻/墙进来,隔着一扇窗户和岑鸢讲话。
“你别总闷在家里,一个人待久了会生病的。”
他说的挺正经严肃的,却把岑鸢给逗笑了:“为什么一个人待久了会生病?”
纪丞说不出来,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他说教她滑滑板,把她从家里骗出来。
岑鸢原本是想拒绝的,可看纪丞很有兴致的样子, 她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一次滑就摔了一跤, 她平衡差, 也没什么运动细胞。
好在只是膝盖破了点皮。
不算严重,在小镇医疗室随便涂了点碘伏消毒。
纪丞那天却很安静,除了送她去医院时说的那句对不起。
后来的好几天,岑鸢都没有见到过他。
因为担心,所以她去了纪丞家找他,纪妈妈刚泡了花茶,看见岑鸢了,热情的邀请她过来尝尝。
岑鸢在沙发上坐下后,接过茶杯道谢,然后才问她:“阿姨,纪丞在家吗?”
纪妈妈眉头皱着,似乎有点困扰:“那孩子前天回来以后就把他的滑板全送人了,问他出什么事了也不说什么。可能是比赛输了吧,你知道的,他好胜心强。”
岑鸢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花香味很浓。
那年的盛夏,天是蓝的,湛蓝如洗。
往后下了几天雨,天晴的时候,纪丞翻/墙来找她,和她道歉。
他不算是好学生,三天两头就惹祸,经常被学校请家长,每次回到家都会挨纪叔叔的打。
但他就是不记打,永远都是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
可岑鸢只要受一丁点伤,在他这儿都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更何况这次受伤还是因为他。
难怪他这几天总是躲着她。
岑鸢说:“我没事的,伤早就好了,就是擦破点皮,疤都没留。”
他低着头,不说话。
岑鸢把窗户打开,喊他的名字:“纪丞。”
他还是没动。
她的声音温柔了许多:“纪丞啊。”
像是四月的微风吹散心中燥热,他终于肯抬头。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他是很严肃的说出这句话的,和平时那个桀骜难驯的纪丞一点也不像。
但是属于他们的夏天,已经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一年,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纪丞,已经没办法保护她了。
岑鸢也深知,自己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她总要试着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