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后——蓝小岚ya
时间:2021-01-05 10:08:48

  别人生来都有的,她却缺失了这么些年。
  也许这一刻,想要有自己的娘亲在身边以全了这场圆满的意愿是远比追究和纠结她这些年的缺席更迫切的。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以前没有的,以后能有了就好,不会过多的计较得失,并且耿耿于怀。
  人心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跟着一起越长越复杂,也越长越贪婪了吧?
  太子妃本来就病了好些年,现如今又中了毒,情况确实不乐观。
  黎浔于是把乔木木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膝头,抱着她。
  乔木木固执的还是仰头去看她,等她的回答。
  黎浔摸摸她的小脑袋:“她病得重,我们回去写信给你师父,让她尽快赶回来试试看,好不好?”
  乔木木心里现在对太子妃这个母亲也只是渴望而已,毕竟是没有一起生活过,真实的母女感情还是不很完整的,她很失落,也会觉得害怕和不开心,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黎浔又再摸摸她,嘱咐:“不过你娘亲现在病着,不能去打扰她,这几天我们不能再去找她了,木木现在也先不要跟别人提起她好么?我们先让她好好养病,等你师父回来?”
  这时候反而庆幸乔木木是个哑巴,童言无忌,有时候也很容易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而在这一点上,乔木木就比较叫人省心了,她跟别人的交流天然就有障碍,虽然会写字,但这孩子从小在市井中长大,比较的玲珑圆滑,不是她特别熟悉或者天然就有好感的人她是不理的。
  孩子没再追问,而是扭身一头扎进了黎浔怀里。
  黎浔不敢在这个敏感的孩子面前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情绪来,就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一路上将她抱在怀里拍抚着后背安抚。
  乔木木的身世揭破之后,她就不能再把人送回黎家了,直接带回了信王府。
  本来想让书云带着她,结果乔木木却似乎很喜欢和年念玩。
  她人小鬼大很聪明,可年念那丫头虽然听话吩咐她做事她也很利索,却因为从小被送去习武了,环境使然,导致她现在反而有点木木的,有时候还比较呆,于是乔木木就觉得跟这个不怎么聪明的姐姐玩很有意思。
  黎浔如今是顾不上去琢磨她的那些小心思的,随便她愿意怎么样都行,只要别添乱,就让年念把她领走了。
  问了问府里的婢女,婢女说白天有三四波人登门拜年,这会儿倒是没客,姬珩还在外书房,黎浔就直接去找了他。
  她推门进书房,姬珩抬头往她身后看了眼,没看见乔木木就挑眉问她:“你不会是一时心软直接把孩子还回去了吧?”
  黎浔横他一眼,关上门径自绕过桌案走过来,坐到他腿上。
  姬珩于是就扔了笔,靠到椅背上。
  黎浔搂着他脖子,把下巴抵在他肩窝里,将脸孔藏起来。
  她不说话,姬珩就一动不动的陪着,一直等她自己赖够了又坐直了身子,双手仍是搭着他的脖子问他:“我长姐什么能回来?”
  姬珩双手扶住她的腰,表情闲适:“战烈的飞鸽传书是六天前收到的,那时候他们已经返程往黔州城赶了,顺利的话此刻该是在黔州的。现在你叔父和兄长业已回京,如果黎大姑娘在那边没什么别的私事要办……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黎浔道:“那你再帮我去封信吧,叫她暂时先不要回京了。”
  姬珩也没多言,只抬手拍了拍她后背:“行。”
  顿了一下,又突然说道:“今天下午永毅侯特来拜访本王。”
  为的,自然是孔昭的事。
  黎浔觉得这事儿完全没什么好说的,只就漫不经心道:“不用理他,你在宫里拦了孔昭一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而且当时话已出口,现在如若你在去陛下面前解释说孔昭当时一直和你在一起陛下没准会连带着把你也一起怀疑上了,没必要惹上一身腥。”
  姬珩确实没有一再出面替孔昭作证澄清的义务,这件事他也没打算管。
  他就只是问黎浔:“皇嫂那里她答应了?确定没什么问题?”
  “乔木木在我手里,她那能有什么?”太子妃的事来来回回的弄得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就不是很愿意提,“倒是你,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
  姬珩没答她的话,只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就哑然失笑:“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支使起本王来是越来越顺溜了?”
  黎浔不高兴,虽然明知道没多大的事儿,他看着都心里不是滋味儿。
  抬手刮了她鼻梁一下,打趣。
  黎浔搂着他脖子,大大方方的坐在他腿上,闻言就更是理所当然起来,反问道:“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两个人,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就相视一笑,黎浔又靠在他怀里蹭了会儿才起身退出来:“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快去快回吧,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
  “行……”姬珩于是伸了个懒腰,舒活了一下筋骨站起来,拍拍袍子:“王妃支使的都是正事儿,本王这就给你去办!”
  两人一起从书房出来,黎浔回了后院,姬珩就命人备了马,带着几个护卫进宫去了。
  皇帝年关这阵子不理政,人全天都在后宫呆着,姬珩过去见了他,还特意把他身边的人都支开了,虽然只呆了一会儿的工夫,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父子关起门来都说了些什么。
  姬珩再回到信王府,天就擦黑了。
  他进宫当然是报备太子妃身中慢性毒的事,即使今天太子妃没提醒黎浔,他们夫妻俩也早有打算,等黎浔今天从东宫回来就让姬珩进宫去跟皇帝说一声,说辞也好编排,就说昨日在宫中黎浔诊到太子妃的脉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国宴当前,就没敢声张,只告知了太子妃的婢女云辞,今日过去是想再精准查看一下太子妃的状况并且问问她具体的情况的。
  现在天冷,府里又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黎浔懒得还要走去饭厅吃饭夫妻俩传膳就一直都是在房里的。
  黎浔估摸着姬珩回来的时间,房里已经摆好了晚膳等他。
  姬珩回来,她亲自服侍他脱了大氅又净手,随口问道:“如何?陛下作何反应?”
  姬珩接过温水打湿的帕子擦手,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你希望他作何反应?”
  黎浔听过也就罢了,没再继续追问。
  而约莫是为了求证太子妃的真实身体状况,次日皇帝就亲下了口谕派了太医去看太子妃。
  皇帝的旨意叫太医登门给她看病,太子妃是不可能拒绝的,黎浔饶有兴致的听着那边的消息,结果太医回宫复命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宫里再没了后续的消息。
  说实话,黎浔是打从心底里有点失望的。
  不管皇帝是压根就不想管,还是他想等姬璎回来之后叫姬璎去管,总归太子妃现在命在旦夕,他这个做公公的但凡在意太子妃的生死,都不该是这种反应的……
  黎浔听过年念送来的消息之后不过一声冷笑:“他们皇家的人,当真是绝情。”
  此事也就没再提过。
  这几日永毅侯府上下都在为了孔昭的事奔忙走动,孔昭果然是了解自己的母亲的,侯夫人走投无路之下当真就求到了东宫门前,不过太子妃却是没见她,以重病起不来床做借口打发了。
  第三日孔昭的案子在大理寺开审。
  孔昭虽然明面上没有杀人的动机,但是各种侧面的证据都是指向他的,他无法自证清白——
  何况大家都知道,他和东宫的关系很是不好,平时和董千里这些东宫属官遇到了也都是要么横眉冷对,要么剑拔弩张的,他确实可能因为口角而冲动行凶的。
  这个案子,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永毅侯府夫人不顾身份亲自来衙门听审,在外围急得直掉眼泪。
  大理寺卿将案子的证据都过了一遍,正要判结,就听见府门之外的鸣冤鼓咚咚作响。
  所有人都被惊得不轻,齐齐循声看去。
  外面先是个小吏慌张的冲进院子里,结结巴巴的喊:“大人,是……是太子妃驾到!”
  此一石惊起千层浪,眼见着外面穿着华服的太子妃雍容的款步而来,大理寺卿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相迎,心里却打起了鼓:“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不知娘娘何故来我大理寺?这里公堂之上正在审案,还请娘娘往后衙喝茶?”
  想也知道太子妃是为着孔昭来的,这皇家怕是要闹大笑话了。
  大理寺卿也乐意看笑话,可是闹到他这公堂上来他就不淡定了。
  永毅侯府夫人也止住哭声,巴巴的看着太子妃,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太子妃却是目不斜视的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公堂,旁若无人的冷冷道:“茶就不必喝了,本宫今日是来投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183章 身败
  此言一出, 满场哗然。
  跪在堂上的孔昭骇然转头朝她看过去,目露惊恐,险些就当场失控喊她的名字了, 但好在是临时反应过来才没有失态,嘴唇动了动, 竟是完全无法的。
  大理寺卿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却还是客客气气的明知故问:“请恕微臣愚钝,娘娘所言……微臣不太明白。我大理寺职责重大,下官手上过的案子又多,不知娘娘所指的……是哪一件?”
  太子妃的目光自孔昭脸上睨了一眼, 隐晦的扯了下唇角。
  孔昭一开始是完全慌乱的,他怕太子妃是冲动之余被刺激到了才来做傻事, 此刻瞧着她微扬的唇角——
  那个弧度里蕴含的的确是势在必得的嘲讽。
  太子妃的身体虽然孱弱,可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这种光彩和气势却是孔昭已经许多年都不曾见过的了。
  他太了解她了,只这细微的一个表情的暗示, 他就有种鲜明的的感觉——
  现在的太子妃是和这几年来截然不同的。
  他从她身上重新看到了生机和光彩,那才是他心中的女孩原有的样子。
  这一种感知,让孔昭突然就红了眼眶。
  他抿紧了唇, 强迫自己不要去干涉她。
  而后一刻, 太子妃的视线就又移回大理寺卿的脸上。
  堂外也围了好些听审凑热闹的人,本来大过年的这几天大理寺也是不该升堂审案的, 但因为这个案子是皇帝亲自交代下来的,大理寺卿不敢怠慢, 就破例在初五就升了堂。百姓们正月闲在家里,也是难得能遇见这样的热闹,故而都兴奋着呢, 目光全都灼灼的盯着太子妃。
  太子妃站在人前,表情镇定又从容。
  她说:“就是卢大人眼下正在断的这一件,大年初一国宴当晚在宫里发生的那起凶杀案。”
  果然!
  因为她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大理寺卿虽然明白她的意思却不敢直接说出来:“那娘娘的意思是……”
  太子妃道:“东宫属官董千里是本宫所杀。”
  话音刚落,整个公堂内外的气氛就整个压不住了,官差衙役震惊,百姓唏嘘,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议论声响成一片。
  大理寺卿虽然心里认定了她是信口胡诌要替孔昭脱罪的,但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哪怕是子虚乌有,这事情从她嘴里被说出来也很是棘手。
  这种麻烦事,沾上手真的是头疼。
  他心中烦躁却又不能置之不理,目光冷厉的横了自己的师爷一眼。
  师爷会意,忙是示意衙役们镇住了百姓。
  但太子妃一石惊起千层浪,大家兴奋不已,全都扯着脖子瞧热闹。
  大理寺卿对太子妃还是尽量客气的,拱手道:“娘娘,您怕是有什么误会,此案……微臣已经审结了。”
  太子妃道:“那孔世子可曾认罪?”
  “证据齐全……”大理寺卿道。
  才开了口,却是旁边上了堂之后除非必要就一语不发的孔昭突然一改之前听之任之的颓废态度,冷静的开口:“孔某并未杀人,此事从头到尾我也没认过。”
  这个大理寺卿倒是不怕,他这个案子是公开审理的,孔昭虽不认罪,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这样判他有罪并非是冤案。
  毕竟——
  又有哪个杀人凶手是会痛痛快快认罪的是吧?
  只要证据确凿,能压得他百口莫辩也就是了。
  大理寺卿还是很稳得住的,却不敢说什么含有映射意味的话,只还是客客气气的尽量委婉规劝太子妃:“娘娘,微臣任职主官多年,过手的案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涉案的犯人狡辩不认都是常事,此案证据齐全,虽然无人目睹孔世子杀人,但现场遗落有他的贴身之物,案发之后他又是被堵在事发地点附近的,他也找不到确切的人证证明凶案发生时他的具体行踪,这并不算微臣冤枉了他。”
  “本宫并不是来质问卢大人你是如何定案的。”太子妃道,“董千里确实是本宫所杀,与孔世子无关。”
  大理寺卿这就被她赶鸭子上架。
  可面前站着的毕竟是当朝太子妃,搞不好就是将来的皇后了,他是不敢坐到堂上审案的,于是就只能是尽量整肃了神情,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娘娘既然这样说……凡事也总要有个动机吧。董大人为东宫属官,一向敬重太子殿下和娘娘的,您说是您杀的他,这与情理就不合。”
  太子妃知道他不敢审理有自己牵涉在内的案子,就只想迂回着息事宁人,于是先发制人:“卢大人此言有差,董千里虽为东宫属官,但却并非是我宫里的奴才,他奉为主上并且敬重的就只是太子殿下而已。卢大人要问本宫因何杀人,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走到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又将手腕露出来搁在了小几上:“你这衙门的仵作本宫依稀听闻他是懂医理的,叫他出来给本宫查个脉吧。”
  “这……怕是会有所僭越,亵渎了娘娘。”大理寺卿不明所以,但是皇室贵眷的脉案都是极隐秘的东西,不能外传的,太子妃在这公堂之上公然叫人给她诊脉特别的不合规矩。
  太子妃很坦然:“是本宫准他诊的,有什么后果自有本宫承担。”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