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堂放弃了,交待两个奶娘,“平时一定要多哄哄孩子讲话。引导她多说几个字。”
奶娘点头应是。
林满堂招手,示意顺安拿一个臭猫果给他。
顺安麻溜解了袋子,拿了一个臭猫果,担心扎到对方,他还特地用麻绳串好。
林满堂提着臭猫果走到书房外,敲了两下门,巧儿过来开门。
林满堂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正在聚精会神画图的林晓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忍不住嗅了嗅。
林晓抬头,一个榴莲摆放在书桌前。
林晓眼前一亮,来古代这么久,她一回也没吃过榴莲。她爱极了榴莲软糯的口感以及独特的味道。
“怎么样?还生气吗?”
林晓板着脸,将翘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用一个榴莲就想把我打发,太小气了。”
林满堂啧啧,“你这气生得就没道理了吧?又不是我把你的图纸撕碎的。”
“可你站在宝柱那头。”林晓委屈。
林满堂颇有些好笑,“你跟个三岁孩子吃醋?你这可就没道理了。”
林晓小脸通红,“我才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们不疼我了。”
“等你当了父母,你就知道了,不能一味溺爱孩子。教导孩子也是父母的责任。而且是不可推卸的责任。”林满堂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但是咱们也要讲道理。你像宝柱这么大的时候把你姥爷买的那些古董排排站,摔碎好几个,你姥爷都没骂过你呢。”
林晓瞪圆眼睛,“啊?不可能吧。姥爷一直说我很乖的。”
林满堂失笑,“在你姥爷眼里,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林晓心头的火这才压了下去,同时又有些羞耻,自己好像确实不讲道理了些。
女儿长大,脸皮薄,林满堂点到为止,也没再说,岔开话题,“来,咱们尝一尝,等你吃完,我要赶紧将种子种下地,兴许我以后能回来吃榴莲呢。”
榴莲的种子离开果肉之后五个时辰就丧失发芽力,种子长成树至少要5年以后才能结果。
林晓点头,叫巧儿拿盘子进来。
李秀琴抱着宝柱也要进来,林晓看到他,一脸警惕,拎着榴莲,招呼大伙,“走,咱们去厅堂吃。”
说完,火急火燎出了书房。
林满堂和李秀琴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一脸懵懂的宝柱,笑出了声儿。
林满堂刮了下宝柱的鼻子,“你姐姐现在防着你呢。你呀,以后少了许多乐趣喽。”
宝柱歪着脑袋,显然没听明白大人话里的意思。
堂屋里,一家人吃着榴莲。
宝柱年纪小,闻不得这个味道,奶娘拿着哨子喂到他嘴边,被他推开,“不吃。”
林晓气一下子就消了,啧啧两声,“没福气。”
宝柱歪着脑袋,捧着自己那个榴莲碗,迈着小短腿走到她面前,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道,“姐姐吃!”
小孩儿特有的软萌语气,那双眼睛萌萌地看着你,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能被软化,林晓接过他手里的碗,轻声咳了咳,“你也吃!”
说着,拿起碗里的勺子喂他。
宝柱其实不喜欢吃,可看到姐姐不生气,他硬是忍着吃了下去。吃进嘴里后,软糯又带着甜香让他忍不住咽了下去,立刻就爱上了。
他眼巴巴盯着那碗,很想姐姐再喂一勺子给他。
林晓瞧他可怜,又给他喂了一勺子,宝柱咧着嘴笑,“好吃。”
姐弟俩吃个不停。
李秀琴和林满堂对视一眼,两人皆露出笑来。
“这哪来的?”
林满堂简单解释一遍,“是陆寺丞送来的。说是皇上特地让他送给咱闺女的。”
林晓闻言一怔,看了过来,“给我?”
李秀琴也是一惊,“皇上居然还记得咱闺女?”
皇上可是日理万机,都过了大半年了,皇上居然还没忘了她闺女,该不会是喜欢她闺女吧?
林满堂没她想得那么多,“这是从海外运过来的。咱闺女不是替皇上设计了新船吗?可能皇上想起咱闺女了呗?”
李秀琴细细一想,这理由倒也挺合理。
“这叫臭猫果。”林满堂提醒他们,意思是以后别再叫榴莲了,免得露出破绽。
李秀琴点头。
晚上,林满堂将自己与陆寺丞说的话与媳妇说了一遍。
李秀琴听到沈贵妃怀孕,心下也是一惊,“你是对的。咱们别掺和进去。咱们小门小户可不敢掺和这种事。”
林满堂双手枕在脑后,有些忧愁,“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该将步子迈得太大?”
李秀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你只是一个小县令,应该不会让皇上防备吧?”
“可咱闺女太聪明了,我担心皇上会防备她。”
李秀琴觉得他多想了,“咱闺女是聪明,可她人太实诚,皇上要是连她都疑心,那他这皇上当得也太没安全感了。”
房顶负责监视林满堂的暗卫闻言差点摔下去。
这两位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连皇上都敢议论。而且还防起皇上来了。你就是一个小县令,闺女也就是比寻常人聪明些,又没实权,没军权,有什么值得皇上防备的?
接下来这两个月,整个重德县的百姓都很忙。
县城的百姓要自己卖菜,要给屋顶全部换成瓦顶,白天要看着果园。
山谷的百姓比他们还要忙。
林晓花了七天将图纸画好,铁匠花了半个月将机子换制成功,又修改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牧草粉碎机终于做好。
在县城实践过,确认无误后,林满堂让铁匠再做几个,自己则带人将机子抬到山谷。
到了山谷,林满堂指挥百姓在长不出草的山谷里挖青贮池。
这些山谷长不出庄稼,地面很硬,壮劳力们不得不花费更多力气凿开土地。
挖好后,林满堂将带来的水泥和泥,然后不用其他人帮忙,自己在那儿砌池子。
在前世,村里人盖房子,他也曾当过小工,虽然比不上专业瓦匠,但跟这些人比还是强了一些。
等池子砌好后,一天左右可以变干,之后就要洒水养护。
关青见大人将这些粉末和水就能砌池子,而后变干,只觉得神奇,“大人,这么好的东西,您要是献上去,可不得了啊?”
林满堂点头,“我已经向上写了折子,皇上很快就会知道的。”
关青闻言有些激动,搓着双手,乐个不停,“大人?您升官成板上钉钉的事了。”
林满堂怔愣了下,摇头,“不会。这又不是我发明的。是我闺女发明的,皇上,应该不会升我的官。”
关青不可思议看着大人,随即又摇头,“没事儿,小姐也是您生的,她有才,您也能跟着沾光。”
林满堂细想了下,自己这官职可不就是闺女换来的吗?
可他升官也靠闺女,那他也太没用了。
林满堂晃了晃脑袋,“算了,想再多也是无意。还是先把重德县给建设好吧。咱们先搞定这个。”
青贮池做好后,林满堂开始安排百姓收割牧草。
一部分壮劳力放牛放羊,一部分收割牧草,一部分将牧草放在机子里铡成小块,一部分人将牧草放进青贮池里。
收割一批牧草,林满堂就带人回了县衙。
这时的荔枝也熟了,陆寺丞的下人在县衙等他。他亲自带人去摘了些荔枝,让顺安送他出了重德县。
时间眨眼过去一个月。
这日林满堂正在议事厅跟下属商量去蜀地卖水果。
林广源是领头人,家里几个小子也想跟去,林满堂全都批准了。
就在这时,守门衙役送来几个包袱,说是陆府下人送过来的。
包袱轻飘飘的,他打开包袱后发现里面是一封信,一张银票以及两刀价值不菲的三色纸。
林满堂打开信件。
陆寺丞向沈贵妃进献荔枝有功,沈阁老保举他为光禄寺少卿,从四品,一次就官升四级。自是春风得意,写信前来告之林满堂。
陆少卿为表谢意,特地给了他一张采购单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让他再摘些水果到京城。
不拘什么品种,只要味道好都成。
林满堂便让林广源去果园采摘水果。
“荔枝不能久放,采好后,交由陆府的下人送到驿站,让对方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林满堂不放心,细心叮嘱。
光禄寺给钱向来大方,而且又是皇家采买,说出去也好听。
林广源自然知晓其中利害,点头应是。他不敢耽搁,立刻带人去采摘水果。
将成熟的水果全部摘完送上船,陆少卿的下人随船走了。
“大人,树上成熟的果子都摘了,想要去成都要缓几天。”
林满堂收回视线,默默点头,“行。”
关青见大人面露忧愁,“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对关青,林满堂也没什么不好讲的,将自己心头担心和盘托出,“你不觉得他升官升得太快了吗?”
一次升四级确实太罕见,不过关青却道,“从前跟着同知大人,他常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大概上头有人,所以升起官来格外快吧。”
林满堂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觐见荔枝,就连升四级,沈家势力这么强了吗?
第218章
林满堂到了后院, 罕见得发现闺女并没有窝在书房,而是捧着一本书细心教导宝柱,“这个是马!马!”
宝柱奶声奶气道, “马!”
他瘪着小嘴,“姐姐,我想玩秋千。”
林晓摇头, “不行,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大孩子, 现在是学习时间,等两刻钟后,你就可以玩你的秋千了。”
“我不嘛, 我现在就要玩秋千。”宝柱躺在地上耍赖, 不肯起来。
林晓抿抿嘴,声音严厉, “快点起来,要是不起来,我就要揍你了哦?”
“我不起来!就不起来!”宝柱撅着小嘴,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林晓看了眼她娘的方向, 见她没有反对, 搓了搓手,“你快点起来,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起来,我真的会揍你哦。”
宝柱也硬气, 就是赖在地上不起来, 眼巴巴瞅着院子里的秋千, “我不起来!我要玩秋千。”
“一!二!”林晓搓了搓手,“再不起来,我要揍屁股了!二……”
宝柱晃着小脑袋,“我不起来!”
“三!”
林晓看了眼母亲的方向。
李秀琴直直望过来,随即又笑了声,低下了头。
林晓眼睛一亮,母亲这是默许了。她撸起袖子,将宝柱搂起来,轻拍了他的小屁股,“不起来,我就揍你!”
宝柱显然没想到她会真的揍自己,哇得一声哭个震天响。
林晓抱着胳膊,老神在在看着他,“我刚刚已经提醒你了。”
宝柱睁着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小脸红红,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小嘴一瘪一瘪的,控诉着她,“姐姐坏!”
林晓面无表情看着他,“我提醒过你了。”
宝柱迈着小短腿,跑到李秀琴面前,指着林晓告状,“娘,姐姐打我。”
李秀琴揉揉他脑袋,“你姐姐教你认东西呢。乖,听姐姐话。不要再惦记玩秋千了。”
说着,冲奶娘使了个眼色。
奶娘赶紧上前将宝柱抱走,重新安到刚刚的凳子上。
宝柱显然没想到娘会不理自己,哭得更大声了。
林晓双手捧着小脸,手肘支在膝盖上,看着他哭,甚至还糗他,“哟,你都三岁啦,马上就四岁了,还哭鼻子啊?这样可不是男子汉哦。”
宝柱小手抹泪,瘪着嘴,“我…我是男子汉。”
“男子汉不哭鼻子。而且也坐得住,能够专心听我讲课。”林晓坐直身体,一脸严肃看着他。
宝柱搅着小手,看看坐在堂屋方向的娘,又望着认真的姐姐,又恋恋不舍看了眼院中的秋千,乖觉地点了下头,“我学。”
林晓立时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样才对。”
“来,跟着我学,马。”
“马”
……
林满堂翘起唇角背着手走进院子,林晓看到他,头也不抬,继续教书。
林满堂坐到媳妇旁边,下人端来茶水,他喝了一杯,看着院中其乐融融的场景,会心一笑,“咱闺女今儿怎么这么有空,居然教起弟弟来了?”
李秀琴失笑,“你闺女你还不了解?她能吃亏?”
林满堂疑惑,啥意思?
“上回图纸被撕的事儿呗。”李秀琴叹了口气,“我原以为那事都翻篇了,谁知道她压根没忘记。帮你把牧草粉碎机做好后,她就关在房里画了一本百科图书。这不,今儿第一天教宝柱,这就揍上了。”
林满堂哑然失笑。
他突然想起从前的一桩事。
他闺女小学毕业那年,闺女得了市状元,媳妇医院领导家的小孩比晓晓晚一年,向媳妇讨教学习经验。媳妇没经过女儿同意,将她的笔记送给了领导。
闺女得知后,大发雷霆,媳妇给闺女道歉,她都不解气。
但是她也没逼着媳妇将书要回来。转头就将他媳妇的限量款包包给卖了。
要知道那款包包,全世界只有二十个,他媳妇提前大半年预定才买到。媳妇平时都舍不得背。就这么被闺女换成了钱。愤怒可想而知。
媳妇找她算账,她轻飘飘道,“谁让你没经过我同意把我东西送人,我也让你尝尝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