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音落在勉强之上。
许一转头看着尤金。
尤金尴尬的咳嗽两声：“欲|念之花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才会进入新的捕食期。”
“你确定？”卓越看着他。“我今早收到了第六局的调令，让我即可放下手中的任务，回到高科院接受检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尤金配合的摇摇头。
“生命之树出现了异变。”卓越解答道，“所以立刻马上，我要见到欲|念之花。”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卓越瞪他，尤金闭上嘴。
“行行行，让你看。”尤金往实验室的系统内输入一串命令。
不多久，放着欲|念之花的培养舱慢慢移动到三人眼前。
卓越只盯着看了一眼，眼底就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他露出富有深意的笑容，转头对着许一道：“恭喜你，你的弟弟自由了。”
许一戒备：“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卓越露出笑容，是自心底而出的笑容，“和我的猜想基本一致，如果是这样的话，艾达体内的生命之树基因也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什么猜想？我都让你看欲念之花了，你也该向我分享一些你的研究结果了吧？”尤金连忙追问道。
卓越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实验室外走。
一个猜想得到了验证，现在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到高科院，眼前的结果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如果想安全的离开这个地方，解决生命之树是远远不够的。
艾达决不能跟着他过隐藏自己生活，而要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最重要不是解决生命之树基因，而是体内的那段致死序列。
卓越被兴奋冲昏了头脑，默默与高科院第六局斗了多年，这是他收获最大的一次。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欲|念之花的异动。
他人不可查的粉红色线条，沿着地面，沿着墙壁，沿着各种各样的实验用品，向着他扩散包围，慢慢地编织着一张无法逃离的网。
而卓越就是网中的猎物，唯一的猎物。
这张巨大的网逐渐收紧，一点一点，将卓越笼罩其中，不留一点逃离的可能。
“啊——”
尖利的惨叫之后，苍白的少年晕倒在地上，如同许三那一次一样，不省人事。
“艾达？”霍桑等了许久，日头已经西斜，他走上舰艇，轻轻敲了敲舱门。
已经不知道加了几次热水，艾达浑身泡在热水之中，昏沉无力。
霍桑的敲门声触发了随风的内置人工智能，它调取出舱门外的监控，询问艾达。
“主人，是否放行？”
艾达懒懒地抬眸，看到霍桑·劳伦特的轮廓，又重新将头埋入水下。
许久，她浮出水面：“放他进来，让他等一会儿。”
随风听取命令，打开了舱门。
“劳伦特先生，艾达小姐请您稍等片刻。”
霍桑点头，四下打量着这个不大的舱室。
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张小桌，一把椅子。
没有太多的生活气息，冰凉凉的，一点都不像它的主人。
霍桑多少能够猜，艾达是Omega，她不需要想其他的Alpha一样执行复杂的任务。
她能够接触的任务，多是潜伏，或者诱杀。
不会有太多人能够想到一个长相美艳，身形修长高挑，又富有活力的年轻女性Omega，会是从臭名昭著的第六局走出来的特工。
这与她的外形不符，也与人们的一贯思维不符。
艾达脚步极轻，没有一点动静。
她只简单地围着一层浴巾，湿润的发垂在脑后。
偶尔，冰冷的发丝接触皮肤，激起阵阵颤栗。
这更加清楚的提醒着艾达，她要做什么荒唐事。
霍桑察觉有人接近。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艾达猛得背过身，揪着浴巾的手下意识绞紧。
她，不愿意的。
第67章 Chapter67
白皙的背脊收入眼底。
霍桑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也许,在两人分开的这短暂时间内，她已经接受到了新的任务。
这显而易见。
因为欲望沸腾而蒸起，霍桑默默握拳,眼底泛起妖异的红被死死压制住,紧握的拳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艾达。”
艾达没有出声,她默默地拉紧浴巾。
大脑乱成一团,可她始终无法迈出这一步。
霍桑叹了口气,他快步上前。
感觉到他的靠近，艾达绞着浴巾的手指节发白。
男人褪下外套，轻轻地披在艾达身上，又轻轻地拢起她的长发。
她在不安,在害怕。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心绞成一团乱麻。
“你不用强迫自己做任何有违背你心意的事情。”霍桑将手按在艾达的肩膀，手指收紧,他力气不小,捏的有些痛，像是刻意的提醒她，要记住他说得每一句话，
“无论你是Omega，Beta，或者是Alpha，我都愿意尊重与遵从你的意愿，绝不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或许是害怕她不相信。
霍桑默默收回手，“我以劳伦特家族的荣耀起誓,绝不会强迫你，别害怕。”
“你的价值远远不止是你的身体。艾达。”
他更像是一位引导者,慢慢疏导者艾达的情绪。
男人笼着她的身躯，轻轻拍拍她的背：“把衣服穿好，他们还在等着我们。”说罢，他默默退出舰艇。
艾达很快就将穿好自己的衣服。
男人站在舰艇门口等着她。
夕阳之下，他眺望远方的天际，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冲她浅笑。
“在地底下。”霍桑跳下舰艇，激起白沙阵阵。
“这白沙较之一般的沙石更细更轻。”霍桑捻起沙石，“像是实验室的产物。”
艾达学着他的模样，蹲在地上，精神力外放，顺着地势，向下蔓延。
没深入多久，艾达的精神力就失去控制。
“有反侦查设备。”她判断道，“我们怎么下去？”
“我们等天黑。”
等天黑下来，跟着即将出现的不死者进去。
艾达点点头，将舰艇形态的随风收回。
霍桑从怀中取出小药盒，倒出几颗白色的药片，递给艾达。
“吃了，能够隐藏生命之树的气息。”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东西。
但艾达没有怀疑，接过药片直接吞下。
霍桑·劳伦特的为人值得信任。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她更加认可霍桑。
药片入喉有些辣，还有些苦涩。总之，是非常奇怪的味道。
霍桑将装药的小铁盒收起来：“以前从四号遗迹找到的，只有这些。”
艾达点头。
霍桑离开军区实验室，至少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霍桑盯着艾达的脸看了半天，开口道：“是有很多年头了。”
“走了。”霍桑敛起表情，看向远方。
两人隐藏在附近的巨石阵中。
这里地势较高，视野良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静地诡异。
耳边，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艾达换个角度，注视着先前经过的树林。
树与沙交界的地方，幽深而静谧。
无法预知总是可怖的。
艾达定睛一看，下意识地拉住霍桑，用眼神示意他。
男人也意识到问题，两人隐藏在一块巨石之后，视线落在交界的地方。
一道，两道。
不同颜色的眼瞳亮起。
艾达肌肉紧绷起来，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
“别慌。”霍桑覆在她耳边，“我们跟在他们后面。”
事实证明，霍桑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群皮肤颜色青白，泛着死气的不死者，有意识往这边游荡而来。
它们目标十分明确，就是为了白沙地。
艾达霍桑对视一眼，屏住气息，跟在队伍最后。
心率被有意识的压倒最低，艾达的体温正在下降。
在距离两人黄昏停留的地方，不死者的队伍突然停留下来，不再前进。
艾达眼眸中闪过疑惑，往霍桑的方向看去，男人蓝色的眼眸微眯，紧紧盯着最前排那个与众不同的不死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有组织，有纪律，目标明确的行动。
这自然不是野生不死者能够做出的行为，它们之中有一位领导者。
结合艾达白天说过的话，霍桑大致有所猜测。
有人进入了实验室，放出了培养舱中的半成品，利用研究员在他们身体之中植入的基因来控制这些半成品。
领头的不死者眼中偶尔会闪过思索的光芒。
在一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不死者之中，这种光芒分外明显。
而且，这些无意识的傀儡，也在下意识地保护着领头者。
它们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多久，霍桑就等到了艾达。
其余的几个方向，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不死者的身影。
它们像是聚集的部落一样，簇拥着领头的首领，沉默的静立着。
半成品是需要定期进行基因重塑的，如果入侵者有这样的意识的话，肯定会对这些半成品进行维护。
它们曾是联盟珍贵的财富，时至今日，也依然是。明白它们价值的人，却不会放任这些实验品自生自灭。
而今日，霍桑的小队大规模的重创不死者。
指挥这种有组织的规模，对于这些半成品的消耗不少，若是还想要继续使用它们，发挥它们的价值的话。
今晚，就必须进行维护。
说得好听些，叫做半成品，其实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失败品而已。
霍桑猛得抓住手腕，眼波挣扎起来，瞳仁边缘，红色不断的浮现，吞噬着浩瀚的蓝。
带有智慧的实验品。毒蛇对于这种存在的兴趣一直很大，它们是他的猎物。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的。
净土内部，一直有留言，说霍桑·劳伦特吃人饮血。
半真，半假。
吃人，是真的。
饮血，是真的。
但做出这一切的，并不是霍桑，而是他身体内的毒蛇，更准确来说，是早期的毒蛇，一种融合生命产生的独立意识。
那时候的毒蛇远比现在更难控制，他冷血嗜杀，毫无伦理道德。
他是丛林之中的野兽，没有规矩，不被束缚。
那时候净土是真正的无序之地，是联盟流放罪犯的荒星。那些人是真正的罪大恶极之徒。而毒蛇则硬生生凭借血腥残暴的手段，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硬生生杀出凶名。
近些年来，因为霍桑·劳伦特意识的介入。毒蛇安分了不少，除非忍无可忍，他已经很少去主动杀人。
这归功于霍桑多年清心寡欲，对身体的掌控权越来越大。
毒蛇本身的力量被压制，这可不是联盟高层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近半年来，联盟高层多次以净土安危威胁霍桑，几次三番挑起事端，逼迫霍桑，使得他不得不重新深入危险区域，为联盟所用。
最近的一次。他在其他星球捕获逃跑的人造实验品。最终，因为沾染实验品的血液，导致体内的细胞暴走。
尤金用药物稳定了他身体上的变化，但意识层面上，不可控的毒蛇又一次苏醒。
同一时期，艾达接受任务进入净土，在精心谋划之下两人在D区第一次见面。
毒蛇的话是真的。
霍桑不得不承认，比起他，毒蛇对于联盟那些人的用处更大。
艾达来到这里，为的，更多是他体内的毒蛇。
毒蛇是不可控因子，他掌握的力量，远比霍桑更多更强。
联盟需要控制他的手段，艾达的用处就是这个。
霍桑一清二楚。
与那些老狐狸斗了许多年，他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套路，可就是无法突破。
他对他们了如指掌，他们也一样。
霍桑不似联盟高层的老狐狸，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在乎东西实在太多。刚刚有所起色净土，衰变许久的劳伦特家族，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的银河系，以及，尚未人质的祖父。
这种东西牵制着霍桑·劳伦特。
只要他还在乎这些，就会仍人拿捏。
而现在，毒蛇感受到食物的气息，再一次躁动起来。
他有所预料，所以才坚持带着艾达同行。
越靠近实验区中核心地带，毒蛇的反应会更加强烈。他对这里怀着深入灵魂的怨毒，若给他机会，造成的后果不容设想。
即使他一清二楚的联盟的打算，也只能顺应他们的计划。
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惨无人道多少实验，才造出这个一个符合毒蛇审美的Omega。
可现在，他必须去，必须依靠，去无条件的信任这个美丽的，坚韧的Omega。
她完全值得。
细白的，带着薄茧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霍桑定定神，抬头去看，对上艾达浅棕色的眼眸。
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她在无声的询问他。
没事。
他用唇语回答。
艾达托着霍桑沉重的身躯，让他半依靠在自己身上。男人想要挣脱，却被艾达按住。
夹杂在众多的不死者之中，动作的幅度不能过大，霍桑放弃挣扎。
艾达的手指在他手臂上游离，勾勒出笔画。
他？
霍桑眨眼，算作默认。
艾达支撑着他的身体，缓慢地迈动脚步，在一众如同雕塑一般的不死者中小幅度的挪动，接近着前面的半成品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