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女的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王副导冷哼一声,以后日子多着呢,早晚有一天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样一想,王副导心里舒服了些,正要甩门离开,却撞上门外急匆匆跑来的工作人员。
“小刘,这么着急干什么?”王副导皱眉道。
小刘是郑导的助手,他一脸抱歉地冲王副导低低头,又向容汐和俞雪礼貌地点点头。
“打扰,是郑导让我来找王导和两位演员老师,关于改戏的事,郑导说,他今天想亲自看两位老师按照原剧本走一遍再决定是否做出更改。”
王副导脸色一变,俞雪也蓦地睁开眼睛,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而喜喜则为救星到来高兴地差点蹦高,只有容汐一人依旧面色平静。
这一切,在她意料之中。
根据之前观察了解,她笃定郑导是个对作品负责的人,同时也是个性情正直的人,王副导喜欢玩的那套潜规则,郑导并不喜欢。
摸透了人的个性,才能制定计划。
所以,她非常自信,她发的东西一定有用,郑导一定会管这件事。
“这、改戏的事郑导昨晚不是已经同意了吗?怎么突然变了?”王副导问。
小刘赔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您还是问郑导吧,他现在正往B组片场去,请王导和两位老师也赶紧过去。”
B组片场,他们赶到时,郑导正好也刚到。
王副导忙陪着笑脸迎上去,“郑导您说您这么忙,这些配角的小事哪用得您费心费力跑一趟?”
“话不能这么说,每个角色都很重要,我这个总导演理应多关注的,今天有空我就来看看。”
郑导面上很和气,笑吟吟地走到监视器后面坐下,好像真的只是碰巧有空随便看看。
“剧本每一个小改动都要慎重,我来就是帮你参考参考,是不是必要改动,大家都是为了剧能更好。”
王副导陪在一旁,只能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郑导拿起喇叭,“好了,大家都别紧张,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演,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容汐自然不紧张,拜王副导故意挑刺所赐,这段戏她拍了无数遍,练了无数遍,每一遍都认真对待,如今已是信手拈来。而俞雪大概是因为郑导在场想好好表现,也演得格外卖力。
一场戏下来,一气呵成,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跟着有些入戏了。
“这不是很不错嘛。”郑导满意地鼓了鼓掌,“我觉得不必改戏,就这样,很好。”
他眼睛随即看向王副导,笑吟吟的目光中有些意味深长,“老王,你没有意见吧?”
王副导僵硬地挤出笑来,“没意见,没意见。”
“那就好。”
郑导拍拍他的肩膀,“老王,我觉得你最近是压力太大了,这样吧,你和老周换一换,C组任务轻松,你正好休息休息,别硬撑。”
王副导一愣,脸上连僵笑也维持不住了。
“郑导,不是、您可能有什么误会……”
王副导急忙想抓着郑导解释,郑导却摆摆手,还是笑得一团和气。
“好了,我还要赶回A组,哦还有,老王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哪天有空,咱们再坐下来聊聊吧。”
这之后,王副导有没有和郑导聊过,容汐不得而知,也不关心。反正她保住了自己的戏份,B组的导演也换了人,换成了周副导。
周副导是个身材有些发福的大叔,脾气也和身材一样,心宽体胖,非常随和,容汐在B组的日子终于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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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剧组要出外景,到影视基地附近一处自然生态公园,拍一场河滩边的夜戏。
这场戏的出场角色是唐丽儿、李庭绪、容汐,以及一队偷袭刺客。
由于是夜戏,折腾到比较晚,所以拍摄间隙,剧组工作人员到附近的小食店买了些夜宵小吃,给大家补充体力。
喜喜迅速冲去领了两袋子吃的,颠颠地朝容汐跑回来。
“忙活一晚上可饿死我了,姐你也吃点垫垫肚子吧。”
喜喜从还冒着热气的塑料袋子里拿出一个包着半截油纸的小包子递给容汐,“这附近太偏僻,就一家做包子的店,不过闻着味还挺香的!”
容汐肚子也有点饿了,正要伸手去接,却见一个年轻女孩拎着两个袋子急匆匆跑过来。
在A组拍戏的时候,容汐经常见到这个女孩,她好像是白璐的助理,叫晓圆。
晓圆叫了喜喜一声,有些着急地看了一眼她手中拎着的塑料袋子。
“喜喜,你是不是拿了一袋梅菜馅的?”
喜喜一脸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个袋子,一个袋子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梅菜扣肉,另一个写着胡萝卜牛肉。
“啊……还有两个味呢,我都不知道,胡乱拿的。”
“那你把梅菜那个给我吧,梅菜的少,我去拿的时候只剩胡萝卜的了,白璐姐不吃胡萝卜。”
喜喜手中要递给容汐那个正好是梅菜扣肉的,喜喜看看晓圆又看看容汐,有些为难。
容汐点点头,“你给她吧,我无所谓。”
“那谢谢了!”晓圆从喜喜手里拿走了梅菜小包,又塞给她一袋胡萝卜的,然后匆匆跑走了。
容汐拿起胡萝卜牛肉的小包子咬了一口,胡萝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她下意识轻皱了下眉。
容汐低头又咬了一口,再抬头,正巧撞见任南逸望过来的眼神。
任南逸坐在不远处,一对上眼神,他就坐不住了,抬腿就要过去。
“哥你去哪?你不吃点东西吗?”朱宇拽着任南逸的胳膊,将装着包子的塑料袋子举到他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啧,碍事。”
任南逸打掉朱宇的手,胡乱抓过袋子,然而就这一瞬间的功夫,他再抬眼寻向容汐,人已经没影了。
河滩旁是一片树林,正值盛春,白日里绿荫郁郁,生机勃勃。到了晚上,青翠的绿融入了黑夜,浓成一团墨,影影幢幢,倒显出几分幽寂和深沉。
剧组在河滩宽阔处扎营,由于这场外景戏需要不少龙套演员,今天来的人便格外多。
白天的时候,有人为了躲避那晒人的日头跑进林子里乘凉偷闲,到了晚上,大家又都追着光出来,围着片场明亮的大灯聚集在河滩上,小树林里此时除了朦胧的月色,就只剩风拂过树叶的轻鸣。
容汐没让喜喜跟着,只说去散散步,便只身一人走进小树林。
层层树影将身后的喧嚣嬉闹阻挡在外,也将任南逸追随的目光一并挡住。
别人为了躲光,她为了躲任南逸。
隶属于自然公园中的小树林并非完全野生,平时为供游人歇脚,树林中零星分布着些石头长凳。
容汐在离河滩不远不近处寻到一张石凳坐下,耳边是寂静的风,远处是热闹的灯火,草木幽香和清清月色在身边流淌,手中的包子隔着油纸透出温热,给夜色增添了一丝温暖和亲切。
有一瞬间,容汐仿佛找回了儿时在边陲小镇的夜晚,手中捧着娘亲刚端出锅的豆沙包,坐在庭院的石阶上看天上星月。
容汐的唇边微微勾起,感到久违的悠闲和放松。
然而这份悠闲没能持续多久就被粗鲁的脚步声打破。
循着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望去,容汐在夜色中看到一撮火点和白烟,火点和白烟背后的人一抬眼,似乎也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她。
借着那微弱的火光,容汐看清来人后心情全无,立刻起身准备离开,那人却咒骂一声,叫住了她。
“妈的,你站住!”
王副导掐灭了烟,狠踩几脚,追上容汐,用啤酒肚挡住了她的去路。
自从王副导调离B组之后,这是容汐第一次见到他,想来是今日有龙套演员的拍摄戏份,王副导作为C组导演也跟来了吧。
月光下,容汐只觉他如今面相更加狰狞,大概是相由心生。
王副导恶狠狠地盯着她,“是你干的吧,把我那晚说的话传到郑导耳朵里,是你干的好事吧!”
那天之后,郑导还真的和他谈过话。从郑导言语中,王副导听出来了,那日她在容汐屋里醉酒后说的话,郑导全知道,包括他背后编排的坏话。
王副导好一个道歉解释,然而收效甚微,看郑导那态度,他以后也就只有在C组坐穿的份儿了。
容汐面无表情地回视,也不想掩饰。
“您觉得是,就是吧。”
王副导啐了一口,冷笑道,“平时瞧你一副碰不得摸不得的清高样子,还以为多高贵呢,结果不过是个阴损下作的女人!”
“拜您教导。”
“哼!你以为你干了这种事,以后还能好过?”
王副导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等着,我能让你以后再也接不着戏,甭想在娱乐圈混下去!”
容汐平静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无所谓。
“哦,我原本也没想混下去。”
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王副导气急了,脸涨成猪肝色,扬手就要向容汐扇去——
“你他妈个臭婊.子——”
手指刚要碰到她的头发丝,容汐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开,然后还没待王副导反应过来,他的啤酒肚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踹。
王副导一个趔趄,被脚下的树根一绊,跌坐在地上,再抬眼,容汐已经被任南逸挡在了身后。
任南逸瞠目而怒,身侧的拳头青筋暴起。
“你他妈的骂谁呢!?”
第34章 奴隶
王副导也是被惊着了, 坐在地上都忘了爬起来。
他堂堂一个导演,被演员踹了?
王副导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脑子一懵, 瞠大了眼瞪着任南逸, 气得腮帮子上的肉都在抖。
“你、你、你敢踹我!?”
任南逸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敢打女人!我就踹你这孬种!”
要不是容汐在后面拉住了他, 任南逸甚至还想再上去补一脚。
王副导终于从地上爬起来,退后两步,指指任南逸又指指他身后的容汐。
“好、好!一个个都想玩完是吧!信不信我去找媒体曝光你们?”
任南逸嗤笑出声, 挑衅地冲他扬扬下巴。
“你爆啊,看看咱俩谁先玩完!”
银色的月光给任南逸镀上冷调的轮廓线, 唇边勾起不屑弧度, 桀骜不驯的眉眼却瞄准猎物,透出阴冷危险的信号。
王副导手指抖了抖,气焰萎了一半。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 他再浑, 也只去占那些没背景的小艺人的便宜, 从来不去招惹大人物。
因为他十分清楚有些艺人招惹之后只会引火上身。
而任南逸显然就属于这一类。
就比如,郑导可以将他从B组下调C组, 而作为《南温丽歌》唯一出品方的壹北娱乐, 甚至有权利将他直接踢出剧组。
金主的话语权就是最大的。
而任南逸是壹北娱乐的亲儿子, 王副导不认为惹恼了金主的亲儿子对自己会有什么好处。
理智回到脑子,王副导像吃了个苍蝇, 咽也不是, 吐也不是。
他看看任南逸,又看看容汐,最终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他拍拍身上的土, 灰溜溜地逃掉了。
容汐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手上传来属于男人的力道和热度让她回神,低头一看,她和任南逸的手还牵在一起。
先是任南逸抓住她的手将她护到身后,后是她拉住任南逸又想踹人的冲动,拉扯之间,两个人的手不知不觉地越握越紧。
夜风微凉,任南逸的手心却很热,像是被烫到一般,容汐下意识想将手抽走,却又被任南逸握紧一拽,把她拉到他的面前。
任南逸脸上的怒气还没褪尽,紧张又上涌。
他将容汐从头到脚打量一圈,急问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没有。”
容汐安抚似的拍拍任南逸用力握紧她的手,“我没事。”
任南逸这才意识到两人交握的手,他松了松力道,容汐便抽走了手。
手上还残留着他的热度,容汐有些不自然地走回石凳旁坐下,双手捏紧包着油纸的小包子,企图用包子的温度遮盖他的热度。
容汐低着头,轻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
任南逸在她身边坐下,皱眉道:“你和王导怎么在这里,王导刚才说什么……他那晚说得话传给郑导,是什么意思?”
之前任南逸见容汐又想躲他,便追进小树林想要把话问清楚,树林里不亮堂,等他摸黑找见容汐的时候,就见她和王副导正在对峙。
已经这般情况,容汐自知没法再瞒住任南逸,于是就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告诉了他。
任南逸越听脸越黑。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没必要给你添麻烦。”
任南逸闷头不说话了,好像在生气。
半晌,他才又问:“你最近总躲着我,也是因为这件事?”
容汐摇摇头,继续坦白:“是任南菲来找我,说你被舆论缠身,如果我和你保持距离,会对你好。”
“别人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是机器人吗,你自己没有想法吗?”
任南逸的语气中又添了一丝火气,容汐觉得他大概真的在生气。
可她却感到困惑,她不明白任南逸生气的原因。
“只要对你有利,不就足够了吗?”容汐认真地看向任南逸,想从他的眼眸中寻找答案。
“我的想法,重要吗?”
事情要靠自己解决,不能给主子添麻烦。
只要是对主子好的事情,她就应该无条件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