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新基地是你的提议,许多建设材料都是你提供的,当然要把你一起带到新基地来呀。我不愿意再与那些人勾心斗角,已经和他们决裂了,你现在要是赶我走,我就得独自面对丧尸了。”引导者还是那么轻描淡写。
刘璃张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红楼世界,她对任何官配都可以无动于衷,算是一起搭伙完成任务的关系。面对引导者,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丧尸潮来临之时,不是每一个灵魂力强大的人,都有一个引导者。实验室里,也不是每一位引导者都会替自己的引导对象据理力争。更没有哪一位引导者,对自己的引导对象无条件信任到,与她一起建设一个新基地。
只为了让引导对象不再受基地的控制,可以不用被随意塞进穿梭机舱。
“不会吧?”引导者还是一脸的微笑,说出来的话仍然十分轻松,只有刘璃这样在平行世界把灵魂力无限锻炼强大的人,才能听出他声音里微微的颤抖:“你竟不接受我的投靠?”
“不,我接受。”刘璃的声音有些嘶哑,向引导者伸出自己的手。引导者握了一下,松开时嘴都咧到了耳边:“让我们看看,你现在的空间异能可以使用了吗?”
刘璃与他一起来到仓库,用灵魂力与自己的空间勾通。这一次的沟通十分顺畅,丝毫不费力的便有一堆堆的物资倾泄而出,瞬间把事个仓库堆满了。
“天呀,”引导者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向刘璃开玩笑似的说:“上一次执行任务后,你是不是知道我马上要搬来新基地,有意做出无法使用空间异能的样子吧?”
刘璃忍不住向他翻了个白眼,这人脑洞是不是太大了,以为自己舍命不舍财吗?不过也确实如他所说,前一次任务收集的物资是历次任务最多的,要是留在原来的基地,刘璃自己都会心疼死。
引导者还没从那个白眼里缓过神来,刘璃已经自己来到了下一个仓库。刚才拿出的是各种生产物资,现在取出的便是各式各样的粮食。空间里的物品不会腐化变质,虽然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都还保存完好。
随着末世时间的推移,普通人身体激发异能的越来越多,刘璃他们基地的人口也越来越多。虽然已经开始有科研人员研究变异植物的可食用性,也有科研人员试着改善被污染的土壤,希望能够重新种出可以食用的粮食来,一时半会还没有成果。
刘璃带回来的东西再多,也无法一直维持基地渐渐增多的人口,她自己再次坐到穿梭舱中。引导者拉住刘璃的手:“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你不必再冒险。”
“我们的基地还太弱小,等再发展一段时间,我们试验的种植成功,我就不再坐这个破穿梭舱了。”刘璃有意开了句玩笑。
引导者的面色却黑的如锅底一般:“如果试验不成功,你要一直穿梭下去吗?”
“谁知道呢。”刘璃幽幽的应了一句,没有马上盖住舱门:“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牵挂的,这么穿梭于平行世界也不错。”
“没有什么值得你牵挂的?”引导者恨恨的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刘璃灵活的躲开了,眼见着舱门已经开始闭合,引导者不得不大声喊出来:“那我呢,也不值得你牵挂?”
他看到的,只是透明的舱门里,刘璃狡黠的笑容,从她的口型可以看出两个字:等我。
“嘶——”刚刚因逼出引导者心声,心情大好的刘璃,下一秒便不由的痛呼了一下。
“将军,你醒了?”
“将军醒了,快叫太医。”
“让一让,太医来了。”
手腕被人搭住,这是有人在给自己诊脉。在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身体糟到哪一步的时候,刘璃暗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精神,耳边便传来了叹气声:“将军脉相虚浮,还是快些送回京城医治吧。”
很好,自己这一世重新穿成了一个男人,听上去还是一个有权势的男人,收集物资会方便很多。刘璃丝毫不在意刚才太医说的话,对自己现在这具身体上的伤势,丝毫不在意。
旁边的人却无法如她一样淡定,已经有人吼了起来:“圣人不是说派最好的太医吗,连我们将军的伤都治不了,你算什么最好的太医。”
“唔,唔……”这声音一听就不是从正常人嘴里发现来的,不用问,太医是被什么人卡住了脖子,导致无法正常发声为自己辩解。
人可是皇帝派来的,不管他的医术如何,死到自己面前总有些麻烦。能为了自己伤势与人动手的,一定是原身的心腹之人,不能让他被人抓了把柄。
刘璃用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让她不由咳嗽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的身上,而她只来得及说一句:“放开他。”便又昏了过去。
那个卡着太医脖子的人恨恨的把人甩开,紧张的扑到床边,嘴里一声一声唤着:“将军,将军。你醒醒呀将军,我这就带将军回京。”
没有人回答他。
刘璃的意识再次回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身下摇摆不定,应该是在马车上。她这次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先接收原主的记忆:
乾朝开国四十八年,第三任皇帝登基的第三年,时年三十四岁的原身袭父宁国公贾演之爵,得一等将军爵位的第二年。呵呵不?随着开国皇帝打下花花江山,被亲封为宁国公爵位的宁国公,他的儿子袭的不是降一等的侯爵,而是降五等的一等将军。
过山车都不是这么坐的。
贾代化毫不迟疑的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皇帝如此不待见宁国府的原因。原来还是出在夺嫡站位这一关上。现在的皇帝一共有兄弟七个,他自己行六,论说怎么排也轮不上他做皇帝。
宁国公贾演也是这么认为的,很坚定的站在了随第二任皇帝平定江山的太子一队。没办法,太子是跟宁国公一同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情谊,不站他站别人,贾演的良心过不去。
可惜世事无常人心难测这几句话,在皇家比别人家更适用:开国皇帝寿数不短,导到第二任皇帝没坐几年皇位,便追随着自己父皇去了。可能是因为登基时年纪就大了,第二任皇帝没有开国皇帝宽广的胸怀,而是猜疑之心很重。他总觉得随自己平定江山的太子,等不得他天年便想执掌江山。
自己做了多少年的太子才坐上皇位,就算是亲儿子也得老实的等自己愿意放手才行。坐上皇位的人,哪个愿意放手?皇帝与太子之间的矛盾,随着江山越来越稳固,也就越来越突显。
与太子有同袍之情的宁国公,有着武人的鲁莽与率直,对皇帝打压太子很不满意,仗着自己与开国皇帝打江山的功劳,还有助第二任皇帝平定江山的苦劳,不止一次当面向皇帝进谏,指责他不应该如此对待太子。要命的是宁国公不光自己这么做,还拉着跟他一样的四王八公等武勋一起。
这让皇帝更觉得太子结党对抗自己这个父皇,猜忌更深。如此形成了恶性循环,皇帝终于寻了个借口废了太子,还把跟太子走得近的三皇子、四皇子以及四王八公等人一起给打压一遍。
有聪明人及时抽身撤步,不再替已经被废的太子叫屈,其中就包括了荣国公,却没有宁国公,他到死都在替废太子奔走。两兄弟就此有些分歧在所难免。
太子即废,皇位继承就出现了变数。大皇子早在一次平乱时,就已经战死,太子行二被废,三皇子、四皇子与太子走的近被皇帝厌弃,开国后才出生的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竟显了出来。
排在中间的六皇子母妃是个人物,枕头风吹的比别人高明,六皇子一日更比一日得皇帝青睐。宁国公这个死脑筋,非得说人家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坐享其成的,当面都冲人家吐过口水。
事实证明,皇帝家的人都是小心眼,这第三位皇帝小心眼的程度,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人家就是凭着母妃的枕头风,越过前头的哥哥接任了皇帝。然后就开始重点对宁国公进行打压。
这下子宁国公傻眼了。要是聪明人,皇位都定了,应该老老实实的向新帝服软,由着新帝出够了气,看在开国功臣的份上,新帝最多是冷着不用,保住家里基业不倒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宁国公是武将,还是敢跟着开国皇帝一起造反的武将,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他耿直着呢,耿直得对新帝的所有政策都批评一番,以至新帝登基一年后,“旧伤复发”去陪先帝了。
然后便有了原身降五等袭一等将军。哪怕降这么多等,也平息不了新帝对宁国府的怒火,在原身守孝的第二年,北戎叩边,新帝以原身将门虎子之由,直接夺情启用他上了战场。
期间的龌龊就不用详说了,总之就是后勤补给不力、武器不良、左右军队协同不好那些问题。原身也是个硬项的,凭着一己之力,生生带着缺吃少喝的五万兵丁,抗住了北戎十万之敌,将北戎挡在了边境之外。
可是原身自己,在对战之中也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是他的家将焦大,从死人堆里把他扒拉出来,背回营中。军医治伤时发现,原身中了三处刀伤,一处箭伤。如此伤势还撑着一口气,让军营的那些粗汉们个个伤心、人人掉泪。
刀伤分别在左膀、后背、右小腿,箭却直接射在了胸口处,到现在也只是割去了箭尾,箭头还留在那里——中箭处离心太近,哪怕是得了战报的皇帝,亲自派来的太医也不敢拔出。
记忆接收到这里,贾代化(从现在开始,刘璃要适应贾代化的名字了)心里冷笑两声,灵魂力外放,发现车厢里只坐着焦大,现在正头一点一点的打盹,放心的拿出修复液来,喝下了两滴。
现在他还是一个重伤不治等死之人,不是让伤马上好的时候——总得让皇帝看到他的惨状,不求他起什么恻隐之心,只要让自己暂时留在京中,能有时间理一理身边的事。
这两滴修复液,足以让贾代化坚持到京城,还顺利的面了圣。其实是皇帝单方面见了贾代化一面,因为他一直以来就没清醒过。
“为国戍边守土有功,当奖。”看着昏迷不醒的贾代化,皇帝心里是有些窃喜的:伤得这样重,就算是保住一条命人也废了。宁国府的长子贾敷刚刚七岁,听说还是个身子不中用的,能不能长成都在两可之间。
现在哪怕是厚赏几分,宁国府十年之内也起不来了。
不用十年,只要再给皇帝五年的时间,他相信自己便可把军中的权利收回大半。现在奖赏了宁国府,还能让军中的将领知道他这个做皇帝的,是功必赏的仁义之君,不愁他们不效死力。
“昏迷”之中的贾代化,带着皇帝赏赐的大批财物跟一等伯的爵位回了府,迎接他的是后宅妇人们的泪水。真没看错,就是妇人们,里头还没有原身的亲娘,因为宁国公的夫人已经先他而逝,哭的都是原身的妻妾。
只因宁国府是武将之家,贾演又只有原身一个儿子,不知何时会上战场,生死全看老天爷是不是保佑。为了早早抱孙子,原身刚满十六,宁国公夫人便往他房里塞了两个丫头教导人事。
要说宁国府男人好色,还真是有遗传因素在里头,原身成亲之前,除了宁国公夫人塞的那两个通房,又添了三个他自己看上的丫头。等原身十八岁把正妻娶进门,新媳妇没敬公婆茶呢,自己先喝上了五个通房丫头敬主母的茶。
哪怕有妻妾六人,有那么五六年,谁的肚子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宁国公夫人哪有不着急的?连连把自己看着好生养的丫头,送上原身的床,一点儿也不怕她儿子精尽而亡。
就算有这么多的女人,宁国公夫人也只见到了自己的长孙贾敷,还是个身子羸弱的,勉强算是闭上了眼。原身的正妻林夫人,哪怕婆婆去世了,也尊着婆婆立下的规矩,凡是他看上的人,不管自己喜不喜欢,一律开脸收房,以至宁国府的后院百花齐放。
这么多娇花平日看着养眼,一起哭起来却让人头疼不已。贾代化不得不封了自己的五感,才落得清静。林夫人生完长子贾敬之后,身子也不大好,却还是命人把贾代化抬到宁禄堂内,要自己亲自服侍夫主的伤病。
自此贾代化在宁禄堂里安顿下来,宁国府在城中各处贴了招贴,重金礼请杏林圣手。京城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也不知是哪位大夫开的方子对了症,回府三天之后,贾代化“醒”了。
“老爷,你总算醒了。”熬了几天的林夫人喜极而泣,贾代化则是一脸懵逼状:“我是,咳咳,怎么回京的?”不问夫人为什么在边关,是因为连自己府里的摆设都不认识,就太假了。
林夫人忍泪道:“老爷受伤的消息传回京中,圣人派出太医快马去边关接回老爷。还赏了老爷一等宁远伯的爵位。”
贾代化便一脸感恩戴德:“文死谏、武死战,为国尽忠是臣子本份,圣人赏赐太重了。扶我起来,我要进宫谢恩。”
“老爷。”林夫人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老爷现在身上还有箭头,另外三处伤口也还化着脓,还是养好了伤再谢恩不迟。”
听说自己身上还有箭头,贾代化的脸便阴了下来,气哼哼问道:“怎么不把箭头取出?”
你那箭中在什么地方,自己心里没数吗?林夫人不敢跟他分辩,只请他息怒。两夫妻话没说完,那些通房们都已经得了老爷醒过来的消息,一个个三步并做两步跑来正房,连跑边呜咽有声,务必让贾代化知道,她们有多关心他,对他受伤有多心疼,想给他留一个好印象。
再次被叽叽喳喳的女声包围,贾代化出离愤怒了,向着林夫人吼道:“让她们回自己的院子,没我的话一个不许出院门,哪个非得出来,便直接让她出府。”可惜他伤了这么长时间,每天靠着参汤吊命,就算用吼的声音也小的可怜。
意思到了就行了。这不,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一个通房再敢出一声,一个个蹑手蹑脚的退出正房,悄没声的回自己院子去了。
就这贾代化还不满意:“夫人是正妻,约束那些人是夫人的本份。咱们府里是有规矩的人家,让她们随意出入正房成何体统。”
林夫人是真正以夫为天的人,哪怕贾代化如此斥责,还是一脸心疼的看着他,等他发完脾气才温声道:“还是让许大夫再给老爷诊诊脉吧。老爷就是吃了他的药才醒的。”
贾代化心说哪里是吃了他的药才醒,是自己知道这个许大夫是焦大请来的人,才敢放心吃他开的药。不过林夫人能有这个认知,正好可以借她的口给许大夫正名,让他名正言顺的留在宁国府。
许大夫来的很快,给贾代化诊过脉后,沉重的道:“伯爷虽然见好,可是箭头不取出终是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