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红楼]我求生欲很强——朱大概
时间:2021-01-08 10:49:10

  三州虽然文风不盛大,却还是有些读书人的,这些人的嘴更如刀子一样,什么《西北鼠》、《巨贪赋》之类的讽诗不知道写出来多少。
  更有头脑灵活的,觉得西北军一断粮北戎人就叩边,这时间也太巧合了一点儿,纷纷猜测乔南是不是北戎人安插在朝庭的探子,见北戎人前岁大败,此次里应外合要置西北军于死地。
  这个说法得到了百姓们的广泛支持,平州的衙门每日都有百姓往大门上倒夜香,就算是冬日也臭气熏天。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的乔南,在权阁老等人到达榆林之日,悄没声的上吊自尽了。
  听闻消息的百姓把平州衙门围的水泄不通,都说乔南是畏罪自杀,不能放跑了他的家人,一定要让他的家人随他一起,给西北军个交待。
  权阁老等人闻信,,根本不敢在榆林停留,星夜赶到了平州城。现在要紧的不光是要找到失窃的粮草,还得安定平州百姓之心。
  群情激昂的百姓,哪里是那么好安抚的?现在西北军在三州百姓眼里是神一样的存在,神被亵渎,杀了乔南一家子也难定人心。权阁老深知兹事体大,当日便八百里加急回京,报告乔南畏罪自杀之事,又派人请贾代化到平州城,希望贾代化出面平息百姓的怒火。
  贾代化是那么好请的?他是苦主,自有苦主的自觉,命来人告知权阁老,自己即要布防北戎叩边之事,还得安定西北军心,□□乏术,只能静侯权阁老的佳音了。
  如此一来,权阁老不得不当着平州百姓的面,将皇帝与内阁的决定宣读出来,换为百姓的欢呼与乔南家眷的哀嚎。现在谁还管乔南家眷的情绪,大家都等着将乔家抄家后,用他们家的财产来购粮草偿还西北军呢。
  要命的是,在查抄乔南家产之时,竟找到了一处秘室,里头藏了大量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小小知府应该有的财物。随着那些银子一起出现的,还有皇帝亲笔密令,这就很尴尬了。
  “你们谁也没见过这张纸,明白吗?”权阁老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这个皇帝会不会用人他已经不想了,只希望自己和这几个人能平安回京吧——让老百姓知道这张纸的存在,拿石头砸死这些人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兵部来的是左侍郎,吏部跟的是一位郎中,两人都恨不得现在就把眼睛挖出来,听到权阁老的话点头不迭。权阁老把那张密令往自己靴腰里一塞,冷哼一声直接回自己的下处。
  他没有再写奏折,而是静静想了一晚上的心事,第二日命吏部郎中处理平州接下来的事宜,自己带着兵部左侍郎,督着带给西北军的冬衣,开始自己的艰难之旅。
  贾代化很给面子的出营十里迎接权阁老,相见之时也没摆自己宁远伯超品爵位的架子,而是向权阁老行了晋见上官之礼。
  “宁远伯折杀老夫了。”权阁老知道自己此行是不是顺利,全在眼前这位礼节周到得让人心虚的主将身上,忙还礼客套几句。
  贾代化也回以笑颜:“阁老曾与我父同朝为官,说来是代化长辈,又不惧苦寒到西北劳军,这个礼怎么就受不得?”
  你说话不带刺,我这个礼受的会更安心。权阁老心里苦笑一下,面上带着客气:“都是圣人惦记着西北壮士,听说西北军受了委屈,这才有了老夫之行。”
  这花花轿子贾代化是不准抬的,向着权阁老露出一个你别蒙我的笑容,便延请权阁老重新上马车,一路护卫众人进了西北行营。
  坐上马车的权阁老心又沉重了一分,哪怕西北的将官们都列队在营前迎接他,也没让他放松下来。及见西北军军容齐整,兵士们精神头也十足,更对贾代化刮目相看。
  由贾代化主持,权阁老毫不停滞的直接将冬衣交付各营,还对着兵士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号召将士们一定要感念圣人爱护之心,坚定忠君爱国的信念之类。
  此话犹如风过耳,西北军听没听进去只有天知道。
  等夜深人静,权阁老仍留在中军帐不肯走,贾代化只好陪他枯坐。良久,权阁老长叹一声:“代化,你说我是长辈一般,那我便拿大问你一个问题。你心中对圣人,可有怨望之心?”
  贾代化定定看了权阁老一眼,脸上笑容弥漫开来:“阁老此问,倒让我觉得心中块垒尽消。”
  权阁老也回望过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谈不上怨望不怨望。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我们这位君王,不肯自己担上杀功臣之名,想让臣死的节烈些罢了。”
  看吧,大家谁也不是傻子。权阁老更加叹息起来:“圣人还有恩旨,你的独子已经进宫做伴读了。”
  “是呀,斩草要除根嘛。”贾代化浑不在意的吐出一句,让权阁老莫明觉得心惊:“代化,你身上流着贾家的血,老国公是随太/祖……”
  “阁老放心,我身后的百姓,与我流淌的都是相同的华夏血脉。代化做不出卖国投敌之事。”老子是要造反的人。
  不卖国投敌,仅此而已。
  权阁老深深看了贾代化一眼:“公道自在人心。”
  这个老狐狸。贾代化心内一哂,面上倒还绷得住:“代化只求无愧我心。”
  如此机锋,打过也就打过了。第二日权阁老看过西北军上午的操练,下行的挖壕沟,还与帮忙的老百姓说了几句话,便要回平州城去。
  离开之前,向贾代化提出了将乔南私藏的银子,送到西北行营弥补粮草之事。贾代化却没完全接受:“此银不出意外的话,便是乔南搜刮的民脂民膏,阁老只拿一半补充西北军粮草便可,剩下的一半,还是分与平州百姓吧。”
  说完贾代化也不留权阁老,只说自己与平州城犯冲,不敢带累了他,派陈明去送他往平州城——权阁老已经向贾代化传达了粮草日后一季一运,贾代化可谓无后顾之忧,由陈明这个明面上皇帝的心腹送权阁老,方便他老人家了解西北军的情况。
  如此善解人意的贾代化,却让权阁老这个三朝老臣心内越加发寒,只希望自己产生的是错觉。陈明另有心事,一路对权阁老只是敷衍,贾代化曾对他说过的教化百姓等事,一件也不对权阁老提起,只对乔南之死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陈明的心态,权阁老自认很理解,毕竟他与乔南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听令于皇帝的人,见了乔南诛九族的下场,兔死狐悲在所难免。
  由是权阁老不光没套出陈明的话,反而还得安抚他一番,一路上心累不已。到了平州城,百姓们又在围着府衙,让权阁老一阵阵心头火起:西北军安抚的不算成功,平州的百姓对乔家的处理也不满意,自己归京只怕遥遥无期。
  心里对皇帝、对首辅,不是不怨的。
  好在有了贾代化让银之事,平州百姓总算安抚下来,也让贾代化的名声越发响亮,已经不是权阁老能够计较的事了。
  展眼便是一月过去,就算是西北地面,也已经有了春风之度,还没能回京的权阁老,才明白乔南为何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也要把西北军粮据为己有:平州城快断粮了。
  “往年此时,府城是如何渡饥的?”权阁老问暂代府事的府丞。
  那府丞只是苦笑:“不敢欺瞒阁老,往年乔南运送军粮之时,都会截留一二,开春时发卖给府城的百姓。虽然价高,百姓有粮可买,倒比今年安份。”
 
 
第156章 
  听到府丞说平州往年是怎么度荒的, 权阁老觉得自己该笑还是哭, 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他只能盼着自己前段日子的奏折, 已经送到皇帝手中,而皇帝明白轻重缓急尽快批复。哪怕不批复,能让江南尽快调粮过来,解一解燃眉之急也是好的。
  不想不光没接到调粮的消息, 却从省府传下了加税以固西北防线的旨意,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 江南等内地,十增其一。西北地方出产少, 照江南减半。此税从去岁征起,各地需尽快补足。
  府丞接到这样的上命, 当着权阁老便要辞官:“阁老明鉴,下官实在愚钝, 只能听命做些小事。还请阁老尽快奏明朝庭, 以接平州重任。”
  平州本就在西北地界,你想加固西北防线,是不是得保证百姓民心的稳定?现在加税, 除了让民心不安外,便是让地方官员挨骂,这官还是谁爱做谁做去吧。
  陈明也留在了平州城中。他不参与平州城的事务, 甚至不往平州军去。还是许进听说他到了平州,命人三请四叫的把他拉到了平州营中。
  “老兄,实不相瞒, 上次对北戎一战,兄弟是真的服气西北军。”许进一脸真诚的向陈明道:“我只想知道,西北军现在练兵的法子,是宁远伯自创还是得了宁国公的真传,能不能……”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不管西北军练兵的法子是贾代化自创还是宁国公亲授的,都是人家贾家的东西,现在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学到手,脸皮还真没有那么厚。
  陈明也一脸为难:“许将军所说西北军练兵之法,我还真没见识过。”
  见许进一脸不相信,只好苦笑一下:“我是怎么到西北行营的,老弟应该有所耳闻。宁远伯回西北行营之后,我也不是没寻过事,结果是自己官降一级,被打发到京中又是一事无成。现在落了个到平州城混日子,所以真正在西北行营的日子,并不长。”
  许进不想陈明如此坦率,便也对他直言相告:“说来还是我自己愧对西北军,现在眼看着西北军有这么好的练兵法子,也没那个脸向宁远伯开口。”
  相对无言一会,许进才道:“哪怕是学学那支歌也好,听起来真是让人提气。”
  陈明便问是什么歌。许进见他连这个都不知道,心里也信了陈明与贾代化果然不合。细细的讲了前次对阮垓之战时西北军一边唱着大刀向北戎人的头上砍去,一边砍瓜切菜便杀北戎人的情景,一脸的向往与敬畏:“全军如一人,上下一条心,那次我才真长了见识。”
  谁不长见识?陈明其实是听过西北军饭前唱过这支歌的,刚才说不知道,不过是想着取信于许进。现在见他一脸向往,便轻声道:“许将军若是信我,不如我向许将军举荐几个人,那几个比我晚入西北行营,张贾难为他们的时候我稍许帮着讲过几句情。”
  许进心下一动,向陈明行下礼去,求着他修书一封,只说平州军为增强对敌能力,特请西北军派人指导日常操练。信中陈明还写下了几个人名,说是这几个人能力出众,定可指导好平州军日常操练。
  贾代化收到信后,当着平州军送信的兵士发了一通脾气,又向张贾道:“这个陈明,去了一趟京城,越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竟擅自应下许进之请。”
  张贾也气鼓鼓的:“他是老几,西北军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了?”
  李森便装好人:“将军息怒,张副将息怒。陈明是圣人面前的红人,说不定还有密折直奏之权,将军也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说完拿眼溜了送信人一眼。
  贾代化听了强忍一口气,拍了拍桌子,才叫自己帐外的小校按着陈明所写的名单叫人。人到齐后,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只说:“此去平州军,且听陈将军之命行事,不可弱了西北军的威风。”便摆手让这二十来人与送信兵一起出帐。
  等人走远了,张贾还有些不放心:“将军此法,真能收服平州军吗?”
  贾代化冷笑一声:“当兵的信的就是拳头大胳膊粗,战场上能活下命来的才是好汉。悄悄派人告诉他们,西北军史要讲、西北军的战绩要讲,每五日便宣讲一回。还要多与平州军交流,更要教他们的兵士识字。”
  读书明理,识了字的平州兵士,更容易自己分辨是非。太/祖曾教导我们说,支部要建在连上,思想工作要到位。这个陈明玩的一手好推手,将来便是许进发现不对,也是他自己开口把人求去的,与西北军何干?
  现在贾代化全意把收拢平州营之事交给陈明,自己则要验收一下已经挖了几个月的壕沟。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在这样生产力极端低下的朝代,又是这样恶劣的天气,壕沟已经挖了两百多里。每十里间有一道吊桥,西北军想进入北戎,可以从这些吊桥出入。平日吊桥收起,北戎人想过来,便得绕行。
  看着壕沟下头已经埋下尺余长的竹签子,贾代化满意的点头:“该把三州守将都叫来看一看,若是大家一起挖的话,进度还能快些。”
  张贾可没他么乐观:“说不定那三人看了之后,就要弹赅将军,说将军此举是将北戎人赶到了他们三州防线。”
  可不是,这二百多里地已经快要超出西北行营的防线了,北戎人就是想报复西北军,过不得壕沟便得借三州边境绕过去,从他州进犯才成。
  “也罢。”贾代化觉得那三州早晚能知道壕沟的好处,也不急于这一时——自己去救援别人和等着别人来救援,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还是掌握主动的好。
  此时农时已至,焦大已经悄悄从癸一手里取回了乙字收集的种子,贾代化也已经将三样作物的种植之法写成册子,交予各庄子以备春耕。他那册子写的十分详尽,务求一次便可种植成功。
  京中有时先生坐镇,不时的传递着府里平安,贾敷在宫中得到了太子照拂的消息,令贾代化可以有精力亲身指导西北军在屯田上种植三种新作物。
  兵士们在西北屯田非止一日,可是玉米等三种作物还真没有见过。只是他们信任主将成了习惯,贾代化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反正现在头一季度的军粮已经尽入西北军的粮仓之中,一个季度不用挨饿还是有保证的。
  平州军却没有这份自信:今年西北又是少雨的年份,干燥的土地一刨一股烟,让人不忍心把种子种下去。边上还有老百姓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手里的粮种,一副想上来抢回去的架势。
  许进不得不派出一队兵士,专门围着屯田巡走,驱赶聚拢的百姓。那二十个从西北军请来的教官,一点儿也不拿架子的跟着平州兵士一起种地,见巡逻的兵士举着刀一副要砍百姓的架势,忙上前制止:“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忘了,说话和气,对老百姓你举得起刀,对北戎人的时候怎么怂蛋了?”
  被问的兵士满脸通红的放下刀,那将官却被百姓真心感激:“还是这位军爷讲道理,跟西北行营的军爷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将官便点头:“我就是西北行营的,来平州军帮着兵士们操练的。”
  听他是西北行营来的,老百姓的胆子便大起来了:“军爷,那您能不能跟那几位军爷说说,把俺家的种子粮还给俺?半个月前俺爹生生饿死了,也没让俺使种子粮给他煮一口粥喝。谁知却让那几位军爷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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