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翠花敢这么看自己,贾赦张口便骂:“贱人,你打的好算盘,让老爷跟太太一起丢脸,于你有什么好处。”
你才是贱人,你们全家都是贱人。
张翠花腹诽了一句,眼睛还是警惕的看着贾赦:这货可不是什么不打女人的绅士,要是敢向她动手的话,她也只好让贾政名正言顺的做荣国府的家主了。
说不定贾母与王夫人会默默的感谢自己的。张翠花心里觉得讽刺,却不会放弃这个念头。
贾赦似乎没想到张翠花到这个时候还不开口,上前一步捏紧她的下巴,张翠花的头被迫抬起来面对贾赦,眼神还是冷冰冰的可以冻死人。
这样一丝感情也不带的目光,十分让人尴尬。贾赦抬起了空着的那只手,张翠花也准备好了自己的火系异能。
蓦然,贾赦的巴掌放了下来,捏着张翠花下巴的手也狠狠地甩,差点把她给甩的跌倒在床上。等张翠花重新坐好,贾赦才问:“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告诉我,非得闹的尽人皆知,让人看大房的笑话?”原来不是很在意有维护大房的名声吗?
“大房的笑话?”张翠花不知道这货这一世的脑回路是不是让邢夫人给同化了:“大房处处都是笑话,多我这一件不多,少我这一件不少。要不是想为孩子拼一条活路,老爷觉得我自己是死是活,有区别吗?”
贾赦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活着,总是好的。”
张翠花觉得好笑:“天天让人做践,是个人都敢啐到脸上,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别人说了也得笑着去做,做慢一点儿就被骂是不识抬举,这样活着,老爷觉得比死了好?”
贾赦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张翠花也是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来的,被收做姨娘本不是她甘愿的事儿,她是想自梳做个嬷嬷服侍在贾琏身边的。谁知道贾赦酒后失德,温顺的原主只能逆来顺受。
到现在竟然还敢跟张翠花说,活着总是好的,难道想让张翠花对着邢夫人笑脸相迎,或是对着贾赦邀宠跟那些通房们争锋?
讥讽的笑容一下子刺激了贾赦,他站起来向着床边走近一步,张翠花冷冷看着他,再回头看看躺在身边的迎春,算计着自己要是一把火烧了贾赦后,抱着迎春躲进空间里,小丫头不吃奶能坚持几天。
那样冰冷的目光,生生让贾赦的脚步止住了。这个女人,在贾赦心里的确与别的通房有些不同,有她在,好象自己的原配还远远看着自己。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变了,不再如以前一样温顺,贾赦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刚才劝那一句已经耗尽了贾赦所有的耐心。
看着摇晃的门帘,张翠花重新躺回床上。屋子里已经被滴翠升起了火盆,不再如刚穿越来那么冰凉,张翠花看了迎春睡的还算安稳,也跟着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王来家的正在给迎春喂奶,滴翠上来要服侍她梳洗,被张翠花拒绝了。梳洗给谁看,她不过是个刚刚得罪了太太,紧接着又得罪了老爷的姨娘。
滴翠见主子不好服侍的样子,加着小心道:“老太太命人赏了五十两银子,说是让姨娘养身子用的。二太太送了几根人参、天麻还有当归,说是给姨娘炖汤喝。”
“太太那里可有别的吩咐?”张翠花对正院是不是补偿自己不感兴趣,她得看看邢夫人是不是学聪明了。有时候聪明的对手比愚蠢的对手更好打交道,因为聪明的对手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
显然邢夫人没学聪明,因为滴翠期期艾艾的都无法说出太太做了什么补救。张翠花只好吩咐滴翠:“你是头一天来,可去给太太请安了?也该去见见秦柱家的,不然你的月例可怎么办呢?”
滴翠应着出了门,王来家的喂完孩子也被打发出去洗尿布,张翠花得以静静的想自己该怎么出府:光明正大的出去肯定是不行的,出府后也得有一个立身之地,还要有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
当务之急是给自己与迎春重办一个户籍,有了这个才能买房子买地。她空间里倒是有不少银子跟几张地契,上一世那些银子最后并没都留给薛襄薛蟠——银票还好,上头没有人名,给薛蟠留也就留了。收起的那些银锭,底下都有薛家的印记,真留给薛襄两个,没法解释。地契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一世倒是可以拿出来慢慢花用。
可是一个女人带个吃奶的孩子,手里又有总也花用不尽的银子,用不了几天就得有人惦记上——真当古代没有黑社会呢?古代的混混们为了十两银子都敢跟人拼命。
自己总不能时时放火烧人,那样不管到哪儿也存身不住。看来还是得先养好身子,等自己出了月子再找机会。张翠花最后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等滴翠从邢夫人处回来,添油加醋的说了邢夫人跟王善保家的是怎么给她下马威的,更让张翠花知道,这个地方能早离开还是早离开的好。
第100章
接下来的月子坐的就很平静, 有滴翠这个处处殷勤的丫头在, 原主剩下的两个丫头绫儿、缎儿, 也不得不勤快起来。王夫人又派来了一个陈嬷嬷赵庆家的, 跟王来家的一起做迎春陈嬷嬷, 两个人相互别着苗头, 倒不用她们担心联手害迎春。
就是有时候赵庆家的要跟滴翠一起挤兑王来家的,张翠花不得不回护两句, 本意是防着王来家的搓磨迎春泄愤,不想倒让王来家的待迎春多了几分真心。
滴翠与赵庆家的也发现, 自己挤兑王来家的不能当着张翠花的面,不然张翠花并不怎么给她们脸面。滴翠少不得跟赵庆家的嘀咕,说张翠花没良心, 若不是二太太派了她们两个过来,还不知道她这个月子做成什么样呢。
赵庆家的比滴翠沉的住气,只劝她如常当差, 多陪着姨娘说话。这些哪逃得过张翠花外放的灵魂力,只要这两个做了她们份内的事, 也就由着她们去。
因是庶出,还是个女孩, 迎春满月这日依旧没有操办, 不过贾母与王夫人都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就算邢夫人还没赏迎春东西,张翠花也不得不抱着迎春去给邢夫人请安。看着邢夫人那有些得色的脸,张翠花就知道,她一定在得意, 哪怕自己闹了一场,迎春的洗三与满月,仍然悄无声息。
“太太,我做月子的时候,老太太与二太太都赏了东西,刚才又派人给姑娘送了东西来,论理该过去给老太太与二太太磕个头。”张翠花重新拾起原主温顺的面具。
邢夫人几乎出于本能的想阻拦,可是被王善保家的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不阴不阳的向张翠花道:“难得你还记着要给老太太磕头,去吧。姐儿还小呢,先放到我这儿吧。”
要把迎春留在邢夫人这儿。张翠花心里是不愿意的。只是邢夫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是迎春的嫡母,名义上迎春只有邢夫人一位母亲。做母亲的想留下孩子,一个姨娘是不能拒绝的。
看着张翠花慢慢走出正房,王善保家的向邢夫人道:“太太,你看怎么样?只要有这丫头在,张氏就翻不上天去。”
邢夫人看着已经长开了些的迎春,嘴里还是嫌弃:“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可宝贝的。”
王善保家的一时口快:“虽然只是个丫头,现在也是咱们东大院里头的独一份了。”
邢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嫌弃的让人把迎春抱出去,才向王善保家的道:“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好命,老爷一年不去她房里一次,倒让她得了胎。”
王善保家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嘴里找补着:“这样也好。有她在前头试着,老爷还能生是定准了的。太太的身子不是也请几位太医都看过了,也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定下一次这缘份就落到太太的肚子里了。”
一直用灵魂力注意着这主仆两个的张翠花,心里就是一动,想出了一个可以出府的主意。
贾母无事是不肯见张翠花这样的人的,丫头只让张翠花在荣庆堂院子外头磕了头,王夫人倒是赏脸见了见。
张翠花与王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等王夫人问她后头的月子做的可还算好,想让张翠花明白都是自己派去的人,才让她得以安静的做完月子,日后让张翠花帮着办事,可以拿这恩情说事。
不想张翠花趁机道:“因我们太太不大崇信佛法,有件事我一直存在心里没敢跟我们太太说。可是眼见着日子要过了,再不说又怕菩萨怪罪,只好请二太太给我出个主意。”
王夫人本是想拉拢她,听她这么一说,自是问一句是什么事,张翠花便道:“二太太也知道,我一向不大得大老爷的意。倒是得迎春之前,夜里梦着了菩萨,说是把龙女送我,但要让我在孩子满月之后,还上三牲大愿。”
“什么?”王夫人狐疑的看着张翠花,一个姨娘生的孩子,也敢编出什么龙女来,还真看不出她有这个胆子。
张翠花看出王夫人并没信自己的话,可是为了出府她不得不接着编下去:“别说二太太不信,就是我自己则做完梦时也不信。可是菩萨在梦里和我说了,”说到这儿又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心里觉得好笑,想看看她为了借孩子上位,还能编出个什么来,面上就配合的问:“菩萨梦里和你说了什么?”
“菩萨梦里和我说,我生产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对我动手脚,让我不用害怕,那都是因为我命小福薄,本不配做龙女的生母,老天降给我的劫数。念在我孕养龙女有功,菩萨会护持我保我无事的。”说到这里,张翠花的眼睛猛地盯着王夫人看了一下,才低下头去。
王夫人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张翠花猜的没错,借着稳婆在生产之时向原主动手的,根本不是邢夫人,而是王夫人的手笔——一心想名正言顺做荣国府当家太太的王夫人,是不愿意看到大房多出哪怕一丝的血脉来,万一又是个男丁呢?
生产之时,是动手最好的时候。
可是稳婆回报说她对张翠花动了手,孩子生出来前在产道里憋的时间不短,出来后还捂了一会儿。谁知道只过了一天多,没人照料的张翠花,就能抱着该被闷死的孩子,跑出来闹的尽人皆知。现在那个孩子也满月了,听说比刚生下来时养的好了些,看不出是吃了亏的样子……
娘两个都不象是受过罪的人。王夫人仔细打量一下张翠花,见她今日穿了身枣红撒白花襦裙,衬的脸色很是红润,一点儿病容都没有,心里不由的七上八下起来。
“这事儿你可跟大老爷说了?”王夫人面上带点关心的问道。
张翠花直接摇头:“大老爷一年都见不着一面,并没来得及跟大老爷说。再说,我们太太也不愿意我们请见老爷。”
谁愿意你们这些狐狸精请见老爷!王夫人心里骂了一句,嘴上还问:“那日老太太不是说让人给你请个太医看看,可是吃太医的药有些效验?”
张翠花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回二太太,并没见到太医,也没吃过药。”
王夫人的心猛地一沉,她怎么忘了这个事儿了:当时老太太虽是当着她的面吩咐的,偏东大院请医问药一向都是自己行事。所以张翠花被带回东大院后,她只当邢夫人会给张翠花请太医。结果张翠花即没见到太医也没吃到药,说不定老太太追究起来,邢夫人又会把事儿推到她这个当家太太身上。
这种事儿邢夫人做得出来,毕竟老太太是向她吩咐的。
当着张翠花的面,王夫人却是不能承认自己疏忽了:“大太太也太不把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了。可怜你生产时吃了亏,产后又没调理身子,怕是身子会有暗伤。日后觉得哪里不舒坦,要用什么药,大太太那里不得空儿,只管让滴翠悄悄来回我。我这里但有的,只管拿去用。”
看看人家多会说话,明明在说邢夫人不会给自己用药,却只说邢夫人不得空儿。张翠花却不想承她这个情:“多谢二太太记挂着。只是不知是不是菩萨保佑,我的身子倒比有孩子前还强些。”所以你那些失了药性的宝贝,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没用太医开方抓药调理身子,刚生完前三天又没人照顾,到现在身子竟比原来还强些?王夫人不得不对张翠花的话半信半疑起来:“这身子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别硬撑着。哪怕大太太怪我多事,我也要请太医给你看看。”
在等太医到来的这段时间里,王夫人不时的探问一下张翠花,除了觉得除了自己身子好的蹊跷之外,可还有别的神迹没有?
张翠花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把自己日常生活中,滴翠与赵庆家的可能见过,不往神迹上想只是平常,若是有人说是神迹也可以说的通事情,都小声的说与王夫人听。
“二太太想想,这愿我是不是该去还?”说完了神迹,张翠花整个人都快有神婆光环了:“菩萨如此灵验,要是还不信的话,说不得菩萨要生气的。二太太您不知道,菩萨虽然慈悲,可是这世人明明受了菩萨的恩惠,却还怀疑菩萨,是要被天罚的。”
有火系异能在手,天罚是一定会有的。张翠花说的满含信心。
话音刚落,小丫头在外头乱跑,嘴里还喊着:“彩云姐姐快来回禀太太,大姑娘房里忽然走了水,好在只烧着了椅袱,已经救下了。大姑娘却吓着了,请太太快去安慰一下姑娘。”
张翠花比王夫人更早一步起身,脸色煞白的说了一句:“完了,我们不信菩萨,菩萨发怒处罚我们了。”
王夫人几乎没吐一口老血,菩萨保佑的是你跟你生的那个丫头,结果不信被罚的却是自己的女儿,还有天理没有?刚想到这儿连忙嘴里念佛,想到刚刚明明是自己不信,一直拉着张翠花问的。看来菩萨的确有感应,自己还是别乱想的好,免得菩萨再降下什么更厉害的惩罚来。
刚才王夫人一直追问张翠花,所以菩萨降罪在元春身上,王夫人觉得可以理解。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夫人急急向张翠花道:“你先回东大院吧,这事儿我会跟老太太说的。”
张翠花连忙应下,带着人回了东大院。邢夫人见她回来的这样迟,自是要出口讽刺几句攀高枝等语,张翠花只替自己辩解了两句,由着邢夫人快了嘴,才抱着迎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下午的时候王善保家的就来通知张翠花,说是老太太吩咐了,张翠花生产的时候不顺利,说不定是冲撞了什么。现在即出了月子,该去庙里拜拜菩萨,布施些香火钱,给自己赎赎买罪衍。还不能随便敷衍,要还三牲大愿。
“不知道要不要带着姑娘一起去?”张翠花问了一句。结果引来王善保家的讽刺连连:“我劝姨娘还是安静些,都知道姨娘生姑娘,也不必自己天天挂在嘴边上。原来还当姨娘是真疼姑娘,才闹了那么一场。谁知遇事儿就看出来了,姨娘这是用姑娘扎法子呢。那庙在城外,姑娘才多大,姨娘就舍得让她跟着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