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画棠——栖晚
时间:2021-01-08 10:49:56

  沈画棠刚才虽然饱受羞辱,却是冷眼瞧着这周遭闹剧般的一切。此时看见陈嘉琰她却是双眼一涩便要落下泪来,她竭力忍住朝他微微一笑:“没事,没什么的。你的腿怎么了?”
  罗月婵只觉得这少年看着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说起来她和陈嘉琰只多年之前远远见过一面,因此才看到觉得有些面熟。上次成国公府老太太做寿,二人虽然都去了,只是那时候罗月婵一颗心都挂在容云鹤身上,又哪里有闲心思去瞧别的男子了?此时她已经被嫉恨冲昏了头脑,来不及细想便语气尖冷地说:“瞧瞧瞧瞧,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好闺女,姘头都找到家里来。”
  陈嘉琰来没来得及回答沈画棠,便听到了这句嘲讽,他面色发冷地转头看向那个因嫉妒面容扭曲的女子:“再多说一句我诛了你整个罗家!”
  罗月婵嘴一张,竟没想到这少年如此张狂,她恼羞成怒地大叫说:“沈家六姑娘这是找了个土匪头子还是江湖游侠,语气可是大得紧呀!”
  沈画蕊在一旁看了一会子始终插不上话,早已经等的着急。再看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居然在人前毫不避讳地与沈画棠如此亲近,竟让她说不清楚是鄙夷还是嫉妒多一点。
  “是啊,难怪这贱人这么嚣张,原来是背后有撑腰的啊。”沈画蕊满脸讥诮地凉凉开口说,“什么土匪头子,我看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还是个跛子呢!”
  “你说谁跛子呢?”
  这语气里的寒意听得沈画蕊忍不住一抖,她回过头,见那个身穿宝蓝色灰鼠皮袄的男子正冷冷瞥着她。
  沈画蕊心里害怕,可又一想这是在自己家,他们还能怎么着自己了不成?这么一想她便又大声开口说:“自然是说的沈画棠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姘头,瞧那腿脚一瘸一拐的样子,不是跛子又是什么呢?”
  容云鹤看着乾元帝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心底已是越来越害怕,他慌忙出声道:“五妹妹,别再说了,这是贵客,不得无礼!”
  “贵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姓容的这么胸襟宽广呢,”罗月婵冷讥出声,“便是与你那七妹妹相好的,你便也跟着回护上了。”
  “你给我闭嘴!”容云鹤脸上青白交加,已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乾元帝有些厌恶地四下一瞥,此时他只觉得这些女子又丑恶又粗俗,像泼妇一般叫叫嚷嚷恬不知羞。他将目光投向了陈嘉琰身后的那个女子,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上眉目精巧异常,看起来倒是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样子。而且明明已经鬓发散乱却不显一点慌乱,虽然衣着普通可叫这一院子里泼妇一般的女人一衬,竟显得说不出的纯净高洁。
  而且,和思齐站在一块竟说不出的登对相配。
  嗯...似乎比自己想象的好些,乾元帝郁闷地安慰了一下自己,把目光转开,但心头还是有一股闷火觉得没地方发,他复而又看向那两个胆敢侮辱自己堂弟的女子,眼里一丝阴厉低低闪过。
  “把她们给...”
  “哥!”
  陈嘉琰的声音却在此时急急响起。
  乾元帝诧异地看向他,只见陈嘉琰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过来,沈画棠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面,倒显出些夫唱妇随的意味来。那女子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倒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哥不是还有事吗,快回去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乾元帝此时才幡然想起自己是便服出行的,如今出现在臣子家里惩罚女眷确实有些不妥。他心情有些复杂地朝陈嘉琰点点头:“那你自个处理吧,不必给她们留面子。”
  他含威的目光淡淡扫向站在一边的容云鹤,容云鹤身子轻轻一颤,知晓自己妻子这次可是惹上大祸了。
  刘氏此时才反应过来,眉毛一竖尖声叫道:“你们到底什么人,我沈家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不说清楚就都别走了!”
  “姨妈!”
  容云鹤的声音带着些恳切匆匆响起,刘氏愣愣地看向外甥,只见容云鹤眼里全是劝阻和祈求。
  刘氏知晓外甥不会害自己,生生把想接着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只是还犹自不甘地看了乾元帝一眼。
  乾元帝冷哼一声,在身边侍从的陪同下转身离开。
  沈画棠早已猜到了乾元帝的身份,只是看着陈嘉琰的样子她还在担心,她没有理会周遭投来的各种意味的目光,只轻声问陈嘉琰说:“你究竟怎么了,有没有事?”
  陈嘉琰冲她微微一笑说:“无妨,只不过是跪的久了些,一时经脉活络不过来,你不必担心。”
  沈画棠自然知晓他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副样子,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搀扶住他说:“去我那里,我给你瞧瞧吧。”
  陈嘉琰本来想说太医已经瞧过,过一会儿就好了。可这却是她第一次主动对自己提出邀约,他心里不由得像染了蜜一般的甜,他有些心疼地看向她还残留着红痕的小脸,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你们!”刘氏听见这话不由气得手抖,“沈画棠!你还要不要脸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这种事!”
  “住嘴!”陈嘉琰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目光一转慢慢投向了容云鹤,“探花郎,这是你姨妈吧,好生管着她,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容云鹤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早已心痛如绞,可还是不得不点头应承:“姨妈脑子有些昏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陈嘉琰却不想再理他,吩咐唐云飞扶住自己就跟着沈画棠朝她院子里走去。沈画芷和秋水此时也被放开了,沈画芷含有些疑虑地看向沈画棠,沈画棠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脸一红便低下头来。
  陈嘉琰此时带来的人也不少,桂嬷嬷已经拿出了宫里女官的作派,指使着人手将刘氏罗月婵一行人都赶去了碧沅堂里等候发落。刘氏虽然泼辣,但瞧见那些个满脸凶相的男子还是止不住的害怕。罗月婵毕竟从小生活在世族大家里,此时已经瞧出了情况的不对来,再看看丈夫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模样不由得有点胆寒。只有沈画蕊还不明白为何一个嬷嬷就这么对自己厉害上了,刚破口大骂了两句就被桂嬷嬷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五姑娘是真嫌自己命长吧,”桂嬷嬷冷冷一笑说道,“方才我还听到太太在和容家大奶奶合计大姑娘的事,殊不知合计着合计着,反倒将大姑娘往鬼门关里推了。”
  刘氏刹时慌了神:“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太太您人尊胆子大,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得罪,以后大姑娘中在宫里头可没好日子过了,”桂嬷嬷面无表情地说,“哦还有康国公府的这位,还真以为康国公府就能在这大齐为所欲为了?”
  罗月婵强自镇定道:“你到底是谁,刚才那伙人是谁,你凭什么这般说?”
  桂嬷嬷懒得回答她,只淡淡把眼一瞥说:“是谁一会就知道了。”
 
 
第46章 .掌嘴
  沈画棠将陈嘉琰带去了自己屋子里, 犹豫了一下让本来跟着的三姐姐和秋水都回避了出去。沈画芷早已经瞧明白了怎么回事,拉着愣头虎脑的秋水就去了自己的屋子里。
  沈画棠关好房门, 有些不敢看坐在那里的陈嘉琰:“让我瞧瞧你的腿伤。”
  陈嘉琰却没有说话, 沈画棠有些奇怪地偷偷抬头看向他。可还没待她抬起头来突然就感觉腰间一紧, 她惊呼一声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沈画棠顿时又羞又臊, 慌忙去捶打他搂住自己的手:“你,快放开!”
  陈嘉琰却有些疲惫地将头落在她肩膀上,语气中带着小小的讨好和祈求:“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吧。我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现在累得紧。”
  沈画棠听到他这话,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他为了求得和她的婚事, 不知受了什么刁难。她见他也没再有什么越矩举动,慢慢放弃了挣扎, 轻轻将手落下来低着头说:“你...这样我怎么给你看腿啊。”
  “我没事,”陈嘉琰贪恋地侧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玉白小脸,“宫里太医都瞧过了说没事,我只是想和你独处才跟你过来的。再说你又不会瞧病, 就是有些酸痛而已, 你就别担心了。”
  我会。她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眼角的余光能瞥见少年挺直的鼻梁,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朗直夺目。她一动也不敢动, 连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 你能不能别离我那么近。”
  陈嘉琰讪讪地将头转过去, 却怎么也舍不得放开她:“你平时不最是注意名节分寸了么,今儿个怎么肯叫我来你房里了?”
  “我...你都为了我这样了,我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沈画棠低下头小声地说,“我的人都快被她们糟蹋的不像样了,还在乎这些虚名做什么。”
  陈嘉琰又心疼起来:“你放心,她们若是敢乱嚼舌根,我命人拔了她们舌头,让她们再也说不出话来。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又让你受苦了。”
  沈画棠忍不住莞尔一笑:“这关你什么事,这太太脑子里自个儿犯糊涂。我今日故意没怎么挣扎,任由她们把我弄得这么狼狈。这样我爹回来瞧见了才会越恼太太,只有把沈家这摊子水搅浑了,才能让人无暇顾忌到我的事情。太太如此折辱的可不只是我,而是整个沈家的尊严,我爹就算再窝囊,也不可能不管。”
  “哪有这么说自己爹的?”陈嘉琰也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他这般对你,便是再怎么说他也不过分。不过你这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你爹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未回来。”
  “是啊,本来我与三姐姐算好了时间的,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沈画棠有些懊恼地说。
  陈嘉琰突然心情有些复杂地握住她的小手,沈画棠慌忙抽手,却被他又紧紧地握住。
  “所以你也叫人通知了你那表哥?一来以他对你的心思定会阻止他妻子胡闹。二来...你是故意想叫他瞧见了心里难受。”
  沈画棠心里一惊,似乎是自己心里的阴暗被别人突然戳破了一般,她刹时语气就染上了些怒意:“对,是又如何,我就是要他亲眼看着,他的一厢情愿给我招惹了多少祸端。我凭什么经受这些,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却惹得他妻子如此恨我!我就是要他知道,他的年少轻狂招致了什么后果,既然我忘不掉这些羞辱,那他也别想忘!”
  她久久的没听见陈嘉琰的回应,一时之间心头不知是恐惧还是失落更多些,她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使劲去掰陈嘉琰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现在你明白了,我就是这种人,我就是这种睚眦必报内心阴暗的人!之前我知道你在保护我,却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庇佑。明明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还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现在你知道了,我和你想象的根本不一样!你放开我!你走吧!”
  陈嘉琰感受着怀中的她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挣扎,她的那点力气在他看来连挠痒痒都算不上。他看向少女惊怒交加的小脸,明明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却还故作坚强,他突然抬起胳膊,困住她胡乱挣扎的小手:“我只恨我没能早点遇见你,没能早点好好地保护你。”
  沈画棠一怔,似乎全身都失却了力气,软倒在他的怀抱里。
  “我早就知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方才那样问你,只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你以为我就不恨了么,那容家小子自作聪明,到头来还不是辜负了你,害你受这么多苦。我已经借故让人找了他好几次岔子了,很幼稚是不是,可是我这心里头还是很不痛快。”
  “你胡说什么!”沈画棠气鼓鼓地说道,“什么辜负,我们之间分明什么都没有!是他那媳妇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的事!”
  “好好好,没有没有,”陈嘉琰还是有些忐忑地小声问,“你当真心里没有过他么?”
  “没有,”沈画棠没有一丝犹豫,“我是曾感动过他对我的好,可是我知道那就像烟火一样转瞬即逝,所以从没有过什么盼头。”
  陈嘉琰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说道:“对了,我皇兄说要让沈尚书认你作他家的女儿,你可愿意?”
  沈画棠诧异地偏头看向他,却忘了他俩离得过近,她这一偏头温软的唇瓣刹时轻轻划过少年的脸颊。两个人都没想到如此变故,沈画棠慌忙掰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偏过身子。陈嘉琰也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腾地站起来,只觉得脸上温热的触感久久不能散去。
  陈嘉琰有些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还残留着余温的脸颊,背对着沈画棠偷偷弯起了唇角:“你还没说愿不愿意呢,虽然没问过你的意愿,可我觉得倒是可行的。你们沈家现在就是一团泥淖,有这样的太太和姐姐在,以后定会生出祸端来。所以还不如一脚踹开他,至少名义上不担什么干系,以后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跟你无关了。”
  “那沈尚书家满门清贵,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沈画棠想起刚才那一瞬心里就砰砰跳个不停,“这事好是好,只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怎么会看不上?”陈嘉琰回过神来似乎很奇怪的样子,“沈尚书夫妇素有声名,早年沈尚书家的女儿夭折之后就一直没有孩子。而且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沈画棠大窘,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只听沈君阳的声音在外头诚惶诚恐地响起:“听说王爷大驾光临,拙荆无知,失了礼数。下官特来此赔罪。”
  沈画棠臊得难受,她和陈嘉琰这算不算是被老爹捉奸在房了?陈嘉琰却一脸不慌不忙,拖着还不太好使的腿走过去,开了门只见沈君阳一脸惶恐地低头站在外面。
  “沈少卿进来说话吧。”
  沈君阳忙应了低着头走进来,看见站在一旁的沈画棠脸上居然一点惊疑之色都没有。只是态度恭谨地问陈嘉琰:“府上的丑事,叨扰到王爷了。”
  “无妨,”陈嘉琰没什么表情地说,“只是沈姑娘在家中实在待遇不公。沈少卿连这小家都治不好,还怎么清肃不染地为国为民呢?”
  沈君阳脸色看起来更紧张了,沈画棠不由得在一边感慨,陈嘉琰板起脸来吓人的时候,居然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王爷,这...”沈君阳突然求助性地看了沈画棠一眼,见沈画棠只是低着头,便横了横心说,“王爷是不是看上了我们家棠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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