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老师,必须要为老师找出凶手,还以公道!”
“今天在场的,在真凶未揪出来前,谁也不许走!”
……
人群中,沈强三人心中一个咯噔。
“这案子有些麻烦啊。”
“涉及到马大儒,能推给大理寺吗?”
沈弛寻思了一下,拧眉摇头:“……难!”
毕竟去寻京兆府这话,是得到几位皇子首肯的。当时没能马上改变主意,等到之后再想改变,也就晚了。
更遑论,大理寺现在还被沈崴给坑了个帮助官员清查府邸的任务,现在正忙得脚不沾地,也根本不会有时间来管。
“啧,早知如此,之前那码事,就应该让父亲晚些去坑温大人。”沈弛叹息。
他们现在的为今之计,就是尽量多观察,多回忆,想想方才都发生了什么大事,争取为父亲(大伯)寻到更多有利线索。
“没错。”沈弘红着眼眶点头。
沈强迟疑抬头,小声询问:“三哥,你怎么了?”
沈弘用袖子捂脸,呜呜悲泣:“马大儒亦是我心之所敬,呜呜呜,我恨啊!”
云安食肆中,沈精羽等人被引领着来到了食肆一楼的散座。
云安食肆由于味道上佳,客满如云,雅间经常需提前预约。
沈精羽一行是昨日敲定的行程,奈何今日因马大儒家举办发书宴,距离马宅距离较短的云安食肆,更是早在消息放出时,雅间就已被预定一空。
至于散座,因这家食肆对面就是书肆,有不少读书公子在外面等饿了,都直接让小厮在外面排队继续购买,自己则在到书肆对面的食肆里相聚一起讨论学问。
今日众人出发得还算比较早的,就这,食肆也已客似云来,全都满了。
几人还是在马车中略等了一会儿,才等来这处一层的散位。
索性这里还算不错,在食肆一层的一排绿植隐角,一歪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楼梯,空间勉强算得上私密。
沈精羽几人也没有挑剔,一边各自挑着位置坐下,一边感慨:“下次,咱们一定得先过来把包厢定上,要不每次都得等这么长时间,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没错,没错。”沈云昭甩着帕子,舒出一口气,“不过好处就是,咱们等吃完饭,小厮那边的书也该买到了。”
不得不说,对面书铺队伍的行进速度,可比这边食肆的客流速度要快多了。
沈精羽透过周围的绿植,不动声色地将周遭的各桌书生看了一个遍,又无趣地收回目光。
大多都是些穷书生,与沈府的门第完全不同,看来昨日的愿望是白许了。
话说她这该不会是最近愿望许得频了,所以法力又够不上了吧。
可是好像也没啊,她感觉自己最近在许愿方面,还蛮克制的。
这时沈弢已经唤来了小二,开始点单。
在食肆热闹的氛围下,沈云卉开口:“你们说,现在强哥儿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沈云婉想想正常发书宴上的程序:“现在应该已快开宴,指不定他们现在正在聆听马大儒的真知灼见吧。”
沈云嘉头疼地揉揉额头:“我一听学问就脑袋大,这得亏这发书宴上只邀请书生,不邀请姑娘,否则我一准儿能睡将过去。”
旁边的沈弢闻言,也心有戚戚点头:“我也是一听就头大。”
“你这都已经考中童生了,还头大,这话说得忒假。”
沈弢无奈摆手:“你们都不知道,我这童生几乎是耗了我的老命,真的拿命去学才回来的。我觉得如果要我像大哥那般,再考一个秀才回来,可能还得再奋斗十几年,太难!”
其他人只不信,只道他在宽慰她们,又笑嘻嘻地打趣了他两句。
沈弢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提。
在众人等待餐食的间隙,一位青衫书生从外面小跑进来,兴奋低呼:“嘿!你们知道我刚才在马宅门口看到了谁吗?我见到了张元良!”
“遇到张元良就张元良呗,张元良又不是京城第一才子,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一楼大厅中,一桌子明显与他熟识的书生出声打趣。
“哎呀,遇到张元良当然没什么好激动的,”那书生边往那桌人前走,边笑嘻嘻道,“但是,我刚才看到的是张元良站在马宅门口,与那位怀家姑娘隔着人群四目相对,相互对站了整整小半盏茶时间都没有移开目光!”
“哎哟?!”有人一拍大腿,开始兴奋了,“这么刺激!”
“那谁说不是,我这如果不是知晓情况,只看他俩那缠缠绵绵的眼神,还真以为他俩是苦命鸳鸯。”
“啧啧,才子风流,绝佳艳福啊!话说,无论沈三小姐,还是这位怀二小姐,都是难得一遇的美人儿,那张元良也是有福。”
“瞎扯,这种情况,沈家能允许?!”另外一人摇头晃脑反驳,“要知沈家现在可是二品门楣,哪里能允许他享这样的齐人之福?!”
“享受不了齐人之福,就做小呗,只要那位怀二姑娘肯低头。”
“哈哈哈哈,兄台所言有理……”
那桌子书生的嬉笑,带动着楼上楼下其他听到这番对话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甚至还有人大声叫起了好,跟着加入了讨论。
沈家人坐在楼梯旁的绿植后,面色不愉。
“岂有此理!”沈弢强忍怒气,伸手在桌上轻拍,拧眉低咒一声。
他也不敢拍得太大声,生怕将大家视线引过来,让三妹妹面上下不来。
沈精羽看向一旁坐着的沈云婉,就见她正眉宇低垂,面色沉凝,看不出表情。
她低声道:“三侄女,你别瞎想,今儿个你兄长他们也都在马宅,若当真如此,你要相信,弘哥儿他们是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云婉勉强勾起唇角:“小姑姑,我知晓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
其实她心里还是酸涩的,但是此情此景,她却并不愿在外表现出来。
她将泪意压下,故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糟心事,免得坏了气氛。
“兄长说,若我当真不愿,他会帮我处理,所以大家不要担心。”
如果张元良是有了通房,她可能还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伤心纠结。但是,他与她的手帕交纠缠到一起,这一点,她在消化了月余,仍旧无法接受。
几年的感情投入,都不是假的,她心中悲痛难当,却未被一时的感情蒙蔽头脑。
虽这些感情即便她想要收回,也不能一蹴而就,但是最近她想来想去,还是想要一个如同她父亲一般的夫君。
恰巧此时,小二端着饭菜过来,开始逐个上菜,众人便顺势停下了这个话题。
有什么事情大家回去再说,现在在外面,并不是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三侄女你想开就好,你放心,无论谁欺负了你,小姑姑都会给你讨回公道。”
第37章 绑架
哪怕她不行, 她还有法力呢。
法力一次不灵,那她就天天许愿,总会有灵验的一天。
沈云婉勾唇浅笑:“多谢小姑姑。”
眉眼温婉的少女突然展颜, 温温柔柔的,仿佛芙蓉带露,春日花开, 有一种别样娇怯可人的美感。
沈精羽目光欣赏地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满足地移开视线。
看!
这才是真正的兰心蕙性、温柔可人,不像是她和她那三个二房侄女, 都是装的!假的!也就面上能糊弄人罢了!
云安食肆不愧是京城中有名的老字号,名扬已久。
众人略一动筷子, 便被其中的美味惊艳了味蕾。
除了在刚开始听到张元良那则传闻后, 桌上稍显安静了会儿, 之后众人很快就在美味的抚慰下,投入到热热闹闹的用食气氛中。
不得不说, 偶尔在散座上用上一顿餐食, 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起码, 在热闹的氛围下,还能听到周围那群书生都是怎样的高谈阔论,和自以为文雅的相互贬低,很是有趣。
沈精羽又一筷子烧鹅掌放到碗中, 正满足眯眼, 就看到旁边楼梯上, 一位梳着双丫髻、额前留着长刘海的小丫头,正在小二的带领下往楼梯上方走。
“您放心, 您之前定的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小二谄媚开口。
这架势, 一看就知包间的预定金没少交。
身着翠绿碎花裙衫的小丫鬟, 额上的刘海有些长,面上的粉也敷得略厚,听得这话,脆生脆气开口:“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家小姐马上就过来,我先来为她点上膳食。”
“哎,好嘞,您尽管点,我们厨下的手艺麻利着呢,定是不会让您多等。”
小丫鬟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和小二走至二楼,推开了那扇刻画着海棠花样的房门。
沈云研有些羡慕,一边啃着鹅掌一边嘟囔:“咱们下次也该这样。”
说罢,又叹息一声,“主要是一开始没有料到这里距离马大儒的宅邸这样近,还有这对面的那家书肆。否则若是其他时候来,肯定能定得着的。”
沈云昭几个在一旁用得欢快。
她们这群边关回来的,倒是没有那么挑剔,只是看沈云婉和沈云研确实吃得有些拘谨,也开口附和:“下次咱们提前订,这次先将就一下。”
沈云研点头,眼疾手快地又为自己多夹了一筷子。
哪怕嫌弃这里的环境,但这边的烧肉确实软糯肥香,入口即化,且丝毫不腻,就连对烧肉观感一般的沈云婉,都跟着多吃了几口。
没一会儿,刚才进入海棠包厢的翠绿碎花裙的小丫鬟就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沈精羽透过旁边绿植的缝隙,随意看了她一眼。
就见那小丫鬟走到门口时,突然被两位粗衣布巾打扮的小妇人叫住,然后三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她大概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没过一会儿,那位翠绿碎花裙的小丫鬟就与另外一位与她衣着相似的蓝衣丫鬟一起,扶着位头带帷帽、身穿白兰烟罗裙的小姐走上楼梯。
而此时,门口那两位小妇人已经不见踪影。
沈精羽一歪头,就看沈弢看着楼梯的方向有些怔怔的,好笑道:“弢哥儿,你在看什么?这还看痴了?”
沈弢怔了一下,迅速回神。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事,只是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不过应是看错了。”
“谁呀?”沈云嘉随口询问。
沈弢却随意摆手:“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此时那主仆三人已经进入楼梯侧边的海棠包间,从她们坐着的这个位置,刚好能够看到那个包间的木门。
“我没见过,你们认识吗?”沈精羽询问沈云研和沈云婉。
沈云研两人也跟着摇头。
“那姑娘脸都遮住了,我们根本看不清。”
“那两位丫鬟,我们也无甚印象。”
沈精羽见旁边一沈弢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噗嗤一声:“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在这儿紧张个什么劲儿。”
沈弢无奈看她,面上镇定得相当能糊弄人:“小姑姑你又打趣人,我哪里有紧张。”
沈精羽敷衍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就此深究,继续与侄女们抢起盘中的最后一块烧鹅掌。
没一会儿,上面的海棠包间被从内推开,那位蓝衣丫鬟小跑着下了楼梯,奔出食肆,拐着弯儿地往各家马车停靠的地方奔去。
沈精羽大概看了一眼,也没有在意。
但是,等到那丫鬟再次重新归来时,她却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沈云嘉是在场人中最敏锐的,她看了眼明显有些神思不属的沈弢,低声询问:“小姑姑,怎么了?”
沈精羽用筷子夹着碗中的鹅掌,眼角余光看着那位蓝衣丫鬟拎着一个小布包,小跑着上了楼梯,轻敲了敲海棠包厢的门。
敲了三下,一长两短。
很快,里面的翠衣丫鬟就笑着打开房门,将人给迎了进去。
沈精羽此时才转头看向沈云嘉:“刚才那个丫鬟,她不对劲。”
沈弢原本正用筷子戳着烧肉,听到这里,唰的一下抬起头来:“哪里不对劲?”
几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奇怪他这反应是不是有些大,不过她们也好奇,遂跟着追问:“什么不对劲?”
“莫非是探子?”
“刚刚光顾着吃,都没怎么在意,是哪一国的?”
沈云嘉方才倒是顺着沈精羽的目光扫了两眼,略作沉吟:“好像……五官略有不同?”
她方才只是大概扫了两眼,并不是很确定,因为那位蓝衣婢女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小跑的速度还挺快,只是一扫而过。
沈精羽放下竹筷,用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若我没有看错,刚刚那位蓝衣婢女虽然衣裳和发型没换,面上也做过修饰,但那五官却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沈弢急了:“那岂不是说,里面的人会有危险?”
说着,他的手便已按在桌上,蠢蠢欲动。
沈云研将他一把按住:“二弟你先不要冲动,先听小姑姑怎样说。”
无论在抓探子,还是抓人方面,他们都是生手,这时可不能因为冲动误事。
尤其是方才进入海棠包间的那位姑娘,只观身上衣着配饰都很是不俗,并非一般家境的人家,就更加需要从长计议。
沈精羽想了想,回身对身后的青黛道:“你去附近找找,看看最近的京兆府捕快在哪里。如果寻到,就带过来。”
“小姑姑,你确定?”
沈精羽将刚才快跑过去的两道身影在脑海中反复做着对比:“她两次来去皆是匆匆,跑得确实有些快,但无论确不确定,有备无患。万一不是,大不了就打包一些饭菜,让捕快带回去,就说京兆尹的家眷请大家吃的烤鹅掌。”
沈云昭一拍手:“对,没错,我现在就再叫些烧鹅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