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园，谢嬷嬷得知了隆科多的事情之后，当即就告诉了佟太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佟玥正坐在湖边垂钓，听了谢嬷嬷说的那些话后，道，“况且又不是莫须有的罪名。若是莫须有的，他们能洗白便洗白。可皇帝下的旨，便是莫须有的，那也是罪，宋朝的岳飞，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而隆科多算什么？能跟岳飞比吗？”
佟家的人觉得隆科多无罪，那又如何。
佟家是有人在官场，可他们左右不了皇帝的思想。皇帝不放过隆科多，要拿隆科多杀鸡儆猴，那么佟家人也没有办法。
皇帝那么重视佟家，又拿佟家下手，正好能让那些人知道皇帝的决心。
“听说还抓进去了好几个。”谢嬷嬷道，“就是佟家声明在外，外头的人首先说的就是佟家。”
“占了那么大的好处，让人说说又如何。”佟玥便是如此看的。
佟玥原本还想这皇帝会不会想着那些政治因素，会不会想着隆科多。毕竟有的事情在满人的眼中，那就不算事情。
“佟家势大，盯着的人也多。”谢嬷嬷道，“若是他们无错，便也不会有今日。”
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隆科多出事，佟家依旧好好的。
谢嬷嬷不懂得那些朝政，她只知道皇帝想要对佟家好，想让佟家平步青云，让佟家有大权势在手。
四阿哥原是被抱到佟皇后的跟前，可惜佟皇后早早就去世了。四阿哥还没有过几年好日子，就感受到了孤苦，亲额娘不喜欢他，他前不前后不后的。
即便如此，四阿哥还是跟佟家比较亲近，认可佟家，把佟家当成母族。其实他们彼此之间也明白，他们之间也是利益关系。
如今，四阿哥得知隆科多的事情之后，抬了一下眼皮。他知道隆科多宠妾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可能去揪着隆科多这一点，也不觉得依靠这一点就能让隆科多多听他的话。
“佟家那边来了人。”四福晋见四阿哥回宫之后，她便道，“人还在客厅等着。”
“累了。”四阿哥脱下披风，“让他们先行回去吧。”
“是。”四福晋随即就知道四阿哥不想见佟家的人，不想趟这一趟浑水。
要是以前，四阿哥必定会忙前忙后，多打探一些。现在的四阿哥已经不是之前的四阿哥，他既然选择了研究高产的粮食作物，就不能在这个时候跑到皇帝的面前为隆科多求情。
皇帝才让人把隆科多抓了，还抓了其他的人。那么就得等顺天府审理之后，他们才好继续说其他的，是求情，还是如何，都得等等。
局势变了，这就是四阿哥的体会。
新一天到来，四阿哥带着手底下的几个官员去冬园，问问佟太后那些书籍上的一些内容。
佟玥见四阿哥没有说隆科多的事情，便没有主动去说，而是跟那些人说书上的一些内容。
“这些词语都是一些专业术语。”佟玥道，“你们可以慢慢研究，这些化肥之事，你们也能研究研究。”
那些农药什么的，也是需要四阿哥等人去研究。
不是佟玥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些农药有毒性，还是得让这些古人去研究，他们才能更掌握住度。不然呢，不懂得量，随意使用，要是中毒了怎么办。
什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都是谎言。当真的生病了，就会觉悟，不该那样。
“有不能理解的，慢慢来，你们会懂的。”佟玥道，“你们才学多久。以前学的跟如今学的，不同，现在是精细化，没花个几年，十几年，又如何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呢。”
后世的大佬研究那么多年，才研究出高产量的水稻，还有海水水稻之类的。
别以为站在巨佬的肩膀上就能快，快是能快，那也不能直接取成果。
一会儿之后，那些官员先行走了，四阿哥留了下来。
“舅……隆科多入牢了。”四阿哥原本想说舅舅，他以前也是那么叫隆科多过，“皇阿玛下的旨。”
第59章 流放
求情？不可能的！
四阿哥根本就没有想着为隆科多求情, 真要是为隆科多求情，那也是该去找皇帝，而不是到佟太后的面前。他就是想到隆科多宠妾灭妻, 就想到他之前更宠着李氏的事情。
哪怕他再敬重四福晋, 到底还是有忽略的地方，没有做得那么好。
比如李氏怀孕的时候想要吃什么, 四福晋也是用心准备。李氏有时候也会说四福晋的不好, 兴许就只是几句，又或许是丫鬟说的，但是四阿哥记在心上了。
四阿哥表面上还是那么敬重四福晋，心里也想着四福晋可能有难处, 他在行动上就对李氏更好一些，也让府里的那些下人们看到他对李氏的好。那些人都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 他这个当家的对李氏好, 那些下人自然也就对李氏好上许多。
“孙儿以前是不是做得不好？”四阿哥问。
“你说呢？”佟玥挑眉, 四阿哥还好意思问她啊，“还是你说你继续让四福晋当正室, 那就成了？”
“……”四阿哥听到这话，便知道佟太后不喜欢他以前的作为。
“你们当正妻就不需要关怀，正妻就是要贤良，得给你们纳妾, 得对你们的妾室好，那是她们的本分？”佟玥不喜欢这一种本分，“正室也是人, 是人自然需要关心, 哪里可能不需要关心, 就天天看着自己的夫君跟别的女人恩爱吗？”
反正佟玥做不到这一点, 这也是她没有答应末世那些人对她的追求。
末世的社会秩序崩坏，那些男人又开始三妻四妾起来。一个个还说他们有能力，他们保护了弱女子，让女子免于流离失所。
一套一套的，说得十分动听。哪怕是势均力敌的男女，男人还能说是为了基地与基地之间的关系，要联姻。
礼崩乐坏，不过就是人心的崩坏，那些人把黑暗的一面露了出来。
“若是你是四福晋，你愿意看着丈夫多宠幸别的女子，对她只有敬重吗？”佟玥嗤笑，“然后，你还得忍受其他妾室对你的污蔑，得想着你的丈夫会不会信任你，你是不是要做得更好？丈夫去妾室那边，就不能多说。怎么，一脸不高兴，要说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确实如此。”四阿哥很难把自己代入四福晋，他是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女子，“后院的女子……”
“要说她们都很温柔，她们不可能去陷害别人？”佟玥问，“你信吗？你自己是庶出，你的亲额娘是妾室，你就想着对那些妾室和庶出的好？那正室多无辜啊。”
“……”四阿哥沉默。
“先前便说过了，这一次因为隆科多的事情，还想说一说？”佟玥认为四阿哥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他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你有你的身世，有你的痛，旁人也有痛。你的妾室，你的庶出孩子，他们都不是你，他们还没有受什么委屈，你就替他们委屈上了，他们自然得意。”
四福晋那么贤良淑德，做得就是台贤惠了。
四阿哥呢，他觉得四福晋那样不错，还是会希望四福晋能做得更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孙儿是真的错。”四阿哥道，“虽说不像隆科多那样，表面上，也没有人说什么，但是确实没有做好。”
四阿哥承认他做得不够好，他先前让四福晋对小弘晖好一些，少到李氏那边一些。他还是会想着他没有多去李氏那些人那边，他们是不是会过得不好，他就会问问府里的下人。
说到底，四阿哥对四福晋没有那么信任。表面上说信任，任由四福晋管理后院，实则四阿哥一直都在监控着后院。
“你原本在孝懿皇后跟前待过，你当隆科多是你的舅舅也没什么，眼睛要擦亮点。”佟玥道，“一时间的利用重要呢，还是长时间的礼仪规矩重要呢。”
“孙儿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四阿哥没有打算多跟佟家来往，就是寻常来往。他要研究高产的农作物，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佟家呢。
四阿哥就想一心研究高产的农作物，不多理朝政，或许还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
至于一时间的利用，还是长时间的礼仪规矩，四阿哥认为皇帝一定已经想到好了。
大约半个月之后，隆科多就被罢官，没有了官身，还被流放西北。而李四儿在大牢里流产，奄奄一息，没死成，又被救了回来。
李四儿这样的人也不想死，她要活着。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隆科多被流放，李四儿没有其他出路，就是跟着隆科多一块儿流放。
这时候，隆科多瞧见李四儿憔悴的神色，哪里可能多去注意。隆科多就想着他不但没有了官身，还被流放，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流放之地，那就是过得极其艰苦的地方，隆科多不想去。
隆科多托人给佟国维捎去口信，就想佟国维救他。
“怎么救？”佟国维收到隆科多的口信之后，他也无奈。
皇帝下定决心要处置这些宠妾灭妻之人，隆科多就是典型。不仅如此，隆科多还做了不少错事，那些事情凑在一起，隆科多的罪就大了。
佟国维不是不想救隆科多，关键是救不了。就是佟国维自己都得到皇帝的面前请罪，把隆科多做的那些事情都撇干净，说是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隆科多做的那些事情。
不知者无罪，佟国维还想保住佟家。
佟国维的夫人见丈夫脸色极为难看，心知隆科多是保不住了。
“日后，让人打点一些就是。”佟国维的夫人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如此。
而隆科多的妻子倒是没有什么事情，隆科多宠妾灭妻，这妻子自然是受害者。两个人的感情早就没有那么好，这位正妻还被隆科多为难，皇帝自是没有让人处置隆科多的妻子，诰命也依旧在。
皇帝那么做就是要让那些人明摆，宠妾灭妻要不得。真要有官员宠妾灭妻，也不牵累正室。
隆科多的妻子得知自己的诰命依旧在，不用跟着被流放，儿子也能好好的。她十分高兴，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的，他们不用再看隆科多的脸色，也不用被李四儿陷害刁难。
至于佟家的人是否会对他们母子不好，这倒是不用太担心。若是那些人迁怒于他们母子，就说明那些人不满皇帝的旨意，那要触怒龙颜。
“额娘。”隆科多妻子生的嫡子没有为他的阿玛不高兴，只想着让阿玛跟李四儿一起去吧，也省得额娘忧心。
“以后，可别学你阿玛。”隆科多的妻子就想要是儿子学习他的阿玛，那就要完蛋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隆科多被罢官被流放，其他的官员按照罪行的轻重，也有被罢官被流放的，还有的被斩了。隆科多至少保住了一条性命，他以后还能跟李四儿在一起，就是他们还能不能跟以前那么要好，这就得他们能不能想开了。
男人都是那样，喜欢把问题归到女人的身上。
隆科多这个年纪的人，年纪大了，就更想着升官，更想着日后好，更会去谋算那些。而现在，隆科多无法再谋算那些东西，一场空啊。
“不学。”岳阿兴道，他怎么可能去学呢，他恨他的阿玛。
佟家的事情引起了朝野震荡，不，该说被处置的那些官员。他们的共通点，宠妾灭妻是一点，贪污受贿也是一点。
皇帝发现那些宠妾灭妻的，多半还会贪污受贿。那些人好女色，不重礼仪规矩，还自大，就算暂时没有犯罪，怕也远不了。
这时候，八阿哥又在皇帝的面前秀了一番。站在八阿哥那边的人，就有跟皇帝说的：八阿哥惧内，未必就不好，敬重嫡妻啊。
八阿哥惧内，原本让皇帝极为不喜，那些人故意那么说，也是想为八阿哥刷好感度。
“这是他原就该做的。”皇帝已经发现了，这些人就喜欢抓住各种各样的机会说八阿哥好。
一个八阿哥，被那些朝臣说得比太子强上不知道多少倍。说八阿哥好的人，跟说太子坏的人都旗鼓相当了。要知道说八阿哥好的人不少，这意味着有很多人黑太子。
康熙帝原本就不是一个脑子愚钝的人，当他的脑子转过弯来，没想着太子要夺他这个皇帝的权后，他看到的就更多了。磨刀石，一把刀，那么多石头，这刀也经不住磨，也有损失。
八阿哥和九阿哥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他们明显感觉到皇帝对他们没有那么友善，不像是以往。
“四阿哥不是叫隆科多舅舅吗？他竟然没有为他的舅舅出头，连求情都没有求。”九阿哥原本想要是四阿哥去求情，那么他们就能把四阿哥拽进水里去，让四阿哥出不来。
四阿哥出不来，那么他们就能更好地对付太子。
结果呢，四阿哥根本就没有为隆科多求情，这是不想和佟家继续交好吗？
“不过也对，孝懿皇后才养他多久啊。”九阿哥道，“他这一段时日对他的亲额娘可没有好到哪里去呢，又怎么还会想着孝懿皇后的好呢。”
“他，何止是这一点变化。”八阿哥感觉四阿哥变成了泥鳅，对方原本就滑不溜丢的，现在更是抓不住，也预测不了四阿哥会做什么。真要预测，那就是预测四阿哥这几天有没有去种地？
不说四阿哥，就是太子都安静许多。要知道太子之前的动作比较大，还有跟索额图等人多走近。
而现在，太子去那些朝臣跟前的次数少了，没有私下过多走近。八阿哥就想怎么去说太子结党营私呢，太子什么时候学会内敛的？
实际上，太子不是学会内敛，就是改变了一些想法，这才没有跟那些人过多走近。当今皇帝还算壮年，能活不少年，要是他这个太子一直多靠近那些大臣，只怕皇帝认为他在为登基做准备。
东宫，太子近来安心不少。
“隆科多。”太子正在书房里，写了隆科多的名字，皇帝处置了隆科多，处置了那些宠妾灭妻的官员。这说明皇帝注重礼仪规矩，注重妻妾之分，那也就会注重嫡庶，这于他有好处。
不管是谁的舅舅，那都无用。佟国维还是皇帝的舅舅呢，太子唇角微勾，妻妾，嫡庶，那些人还会那么捧着老八吗？
第60章 做自己
皇宫里, 多的是争斗。那些阿哥之间没少争斗，朝臣之间也没有少算计。人与人之间缺乏单纯的情感交流，一个家族里, 也有人想着利益，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