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是这样。”佟玥一想就知道了，“后宫那么多女人，你夭折的儿子女儿也不少，你可能为他们一天两天不去妃嫔那边，哪里可能几个月不去呢。特别是那些缠绵病榻的，你宠幸她们的妹妹，也是让她们安心，让她们知道你还重视她们的家族，是吗？”
“皇额娘，您知道的。”皇帝听筒太后这么说，就觉得对方明白这些事情。明白，却又看不惯，这才说这些话。
“知道是一回事情，这也不妨碍我说啊。”佟玥故意道，“你就当你是皇帝，首先当你是皇帝，再去考虑亲情、爱情、友情……你是皇帝，别人首先想到的也是你是皇帝，你便也那么想。”
这就是皇帝最为悲哀的一点！
“入关这些年，那些人还想着反清复明。”皇帝吃了一块马蹄糕，又拿起一块，“难免就得做一些事情。”
“信不信，到最后，这大清也要没了。”佟玥看着皇帝。
“自古以来，就没有不破灭的王朝。”康熙帝明白这一点，“不在儿臣的手里灭亡，不在您的孙子、曾孙手里灭亡，不错了。”
康熙帝管不了那么远以后的事情，他能看到的，顶多就是孙子。至于曾孙，曾孙太难了。他顶多就是看到曾孙出生，不大可能再用心教导曾孙。
“……”佟玥服了，这个想法确实不错。
皇帝走的时候带了好几个果篮回去，按照他的说法，送些给母后皇太后。母后皇太后没有出宫，也没有来冬园，就待在宫里。翠园那边的果树虽然还在，但是没有果子了，就是冬园这边多。
佟玥没有在皇帝的面前多说母后皇太后，没有让皇帝让母后皇太后多出来。母后皇太后在宫里那么多年，不一定就习惯外面的生活，偶尔出来还好好，长期就不大一样。
皇宫的墙那么高，进去的人，待久了，不是觉得外面多么新鲜，可能就觉得外面的生活有些可怕，害怕外面。
当母后皇太后看到皇帝带来的那些果篮后，笑着道，“皇上还记着哀家呢。”
“记得。”皇帝道，“您若是想出去走走，让人跟儿臣说一声便是，稍作安排，也能出去走走。不一定就去皇庄寺庙，去冬园也是成的。”
“哀家在宫里待久了，早就不习惯外面的生活。”母后皇太后道，“偶尔在翠园的果树下坐坐，也是极为不错的。冬园那边，想必十分热闹，哀家喜静。”
母后皇太后知道有不少公主、阿哥去冬园，有人捧着佟太后。她不嫉妒，她的生活质量没有下降，皇帝还多关注她一些，多让人送东西过来。
许是皇帝心有愧疚，觉得他弄出一个佟太后，有两个太后，怕人没有那么敬着她这个母后皇太后，才那么做的。母后皇太后不管皇帝如何想，真真切切地得到好处，那才真实。
“不用忧心哀家，随你的心走。”母后皇太后一直都是如此，不过分插手康熙帝的事情，就让对方顺心去做。她不需要为谁谋福利，没有必要刻意去引导皇帝什么，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有想着成为多厉害的人物，“哀家极好。”
“是。”皇帝应声。
“若是哀家喜欢听他们的胡言，早当年就该被先帝废了。”母后皇太后想到了静妃，顺治帝的第一任皇后，“去做你该做的。”
“皇额娘对和亲如何看？”皇帝突然道。
“问哀家过得如何吗？”母后皇太后笑了，“科尔沁必是觉得不错的，而哀家，没有爱情，就是剩下这个太后的身份。比之那些普通人，也算是衣食无忧。”
这让她怎么回答呢？自古以来，和亲，主要就是考虑和亲能给两国、部落带来的好处，而不是去想当事人如何想。
“女人一嫁，基本就定了。”母后皇太后道，“草原上，父死子继，兄死弟承……你问问王昭君高兴吗？”
母后皇太后不说自己，就说王昭君。王昭君出塞，美谈啊，可王昭君本人的情感生活就好吗？还是说有大义就好了？
第56章 真实一点
多少人说王昭君好, 说王昭君做出了多大的贡献。是，王昭君确实做出了很多贡献，是值得人敬重。
可有几个当母亲的愿意让女儿成为王昭君呢, 母后皇太后想若是她有女儿，她必定不愿意让女儿去和亲。后宫的那些妃嫔也不愿意她们的女儿去, 这也由不得她们做主。
大清朝一直都是这样，那些部落也是这样, 互嫁女儿。
部落之间加强联系，大清朝原本也是部落起家, 也习惯那样。便是强大的唐朝，也有联姻，在汉朝强大的时候, 也有和亲。
不是说弱者需要和亲，便是强者，也有和亲。
当权者是男子, 女性在男子的眼中就是可以交易的货物, 女子没有继承权。嫁出去一个女儿，一个养女，不影响皇位继承。
纵然一些皇子、大臣不舍得他们的姐妹，到了最后，还是选择妥协。
“为大局考虑！”母后皇太后语气平静地道。
母后皇太后从坐塌上起来, 走了几步。说了这些话, 母后皇太后就觉得心里有点堵。
“是吧, 大局。”母后皇太后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看到母后皇太后那么平静的眼神，他看出了不同来。没有希望，没有其他波澜，就那么平静。
一个女子去和亲就没有一点盼望吗？
还是说过了几年, 就会变得平静？
皇帝不知道，他后宫里就有那些部落送来的女子，这也是和亲。皇帝把女儿嫁到那些部落，也是和亲，让两边的关系更加密切。
“女子维持的和平……”母后皇太后终究没有说下去。
女子和亲维持的和平能维持多久呢，那就是一层薄薄的纸，随时都可能被戳破。那些男子要是真的想着权势利益，又怎么可能想着一个女子的死活。
当年啊，静妃被废，静妃的侄女，也就是她这个母后皇太后就被送来。她先是被封妃，后面是皇后，就是一个备胎。
母后皇太后这些年没有少见这些事情，当今皇帝的后宫就有几对姐妹花。顺治帝宠着董鄂妃，那些人都忘记了后宫还有一个董鄂氏，那个董鄂氏也算是董鄂妃的妹妹。
没有人记得那个董鄂氏，顺治帝死后，董鄂氏害怕家族被牵累，也自知不可能过得多好。董鄂氏选择殉葬，为顺治帝陪葬。
顺治帝在的时候，董鄂氏没有享受到多少好处，没有得宠。顺治帝死了，倒是被牵累。
当然，董鄂氏，不算是和亲。
母后皇太后已经不大去区分这些了，她的年纪那么大。多说这些也无用，这些事情往小的说是家事，父母爱女之心，往大了说就是国家利益。说不得，说不得的，一不小心就变成干政。
皇帝见母后皇太后没有继续说下去，没有逼着母后皇太后继续往后说。
“十三公主、十四公主也大了。”母后皇太后忽然说了一句。
“是大了。”皇帝应声。
皇家的公主大了，也要找婆家。是外嫁，还是嫁在京城，这是两种不同的生活。
这公主的封号不同，代表她们的婆家地位也不同。比如嫁到草原的，身份地位自然更高，嫁到京城的，也就低一等。要是可以，那些公主宁愿身份地位低一等，也要留在京城吧。
十四公主的生母是一个贵人，额娘的位份低。十四公主的年纪也小些，十二三岁，却也是能定人家的时候。十三公主就更大一些，生母也更加尊贵一些。
母后皇太后不去操心，又不是她的女儿，她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她就养了一个五阿哥，也没有在皇帝的面前多说五阿哥的事情。若是她在皇帝的面前多说了五阿哥的事情，指不定让人以为她有意扶持五阿哥，想让五阿哥成为太子呢。
不争，不抢，安静，随缘。
母后皇太后就是如此想的，不干她的事情，就别多说。
这一次，若不是皇帝说起和亲的事情，母后皇太后也不会去说那些事情。
冬园，佟玥不知道皇帝去找了母后皇太后。佟玥没有考虑那些政治因素，单纯地从女子出发。为什么一个个朝代就不断压制女子，三从四德，程朱理学，一个个就是不断给女子增加各种各样的枷锁，女子就只能待在后宅里面，不能从政，就是联姻的工具。
那些女子从小就被教导要为家族各种牺牲，即便是有女子过得不错。可那些贵族女子多半还是得忍受男子三妻四妾，得贤惠地给丈夫纳妾，得给丈夫管理好内宅的事情。
女子就只能做那些事情吗？
十福晋坐在佟玥的面前，佟玥没有跟十福晋说女子该如何如何。
“皇祖母，你这边好像没有几棵柳树啊。”十福晋之前就注意到这一点了，就是今天忽然想到这一点。
“柳树棉絮多，容易让人过敏。”佟玥正剥着橘子，“柳絮多了，也容易起火。”
湖边垂柳，那是极美的景象。
佟玥没有那么喜欢，真要看，去外面看看就成了，她不是很喜欢种植柳树。
在末世的时候，柳树成为异植之后就变得十分厉害，那些柳絮也能伤人。柳树的藤条多，叶子也多，更适合揍人，棉絮还能直接长在人的身上。
因此，末世的人遇见柳树之后首先想的就是绕道，他们没有想着直接跟异植柳树面对面。在异能等级同等的情况下，异植柳树明显能发挥出更强的能力。
“最美的景，也是最伤人的景。”十福晋总结，“好像也是这样。”
十福晋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了，未免显得有些伤感，她才不是那么伤春悲秋的人。
“春天了，让老十给您翻地种东西吧。”十福晋没有心疼十阿哥，在她看来，宁愿让十阿哥多种地，也不想十阿哥多跑到那些妾室那边。
前一段时间，十阿哥很少去那些妾室那边，那些人还闹到了十福晋的面前。那些人言外之意就说说十福晋善妒，说十福晋不能怀上孩子，也不让其他女子为十阿哥生孩子。
十福晋才不管那些呢，她就道：你们生的还不够多吗？想要变成母猪吗？
“你们在家里也可以种，不必非得到我这边。”佟玥见十福晋和十阿哥总往这边跑，她都要怀疑自己的果园是不是约会圣地了。
这两个人总在果园的一角，也就是这个古代没有那么开放。否则，要是小弘晖瞧见了，那该多尴尬啊。
果园里的兔子已经长大很大，肥肥的兔子已经成了桌上的美味。那些小只的还在努力地吃草，等着变得肥美。
“喜欢兔子，就抓几只回去。”佟玥之前就见到十福晋多盯着那些兔子。
佟玥一看十福晋的眼神就知道对方不是觉得兔子可爱，对方跟小弘晖一样，都觉得那些兔子一定很美味。
“要抓就抓一只，要是抓了两只，谁知道他要送给哪个人吃。”十福晋道，“兴许是送给有女儿的妾室，又或者送给有儿子的妾室。总归，他都有理由，我是个大人，又在皇祖母这边吃过了，怎么能跟那些小孩子争呢。”
“哦？”佟玥端起桌上的茶杯。
她们正坐在果园旁的小筑，看着果园里的果树盛开着花朵，嗅着花朵的清香，偶尔还能看到粉色的、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
这景致倒也是极为不错的，她们坐在这边也惬意。
冬园里显得格外温暖，外面倒是还寒冷得很。
“每次听到那样的话，就不高兴。”十福晋撇嘴，“我也想有人宠着啊，况且，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哪里可能真的那么关心他们。见天的让人做表面功夫，也是怪累的。”
“在这边就不用做表面功夫了？”佟玥可不这么认为。
“做是要做点，可是真实。”十福晋喜欢冬园这边，不用面对那些烦忧，十阿哥也怕佟太后，也多做那些活。最重要的是十阿哥来冬园之后的变化，十阿哥乖巧许多，这让十福晋特别满意。
嫡庶，妻妾……十福晋喜欢佟太后的那些做法。别说人，就是动物都是趋利避害的，十福晋也是如此。
十福晋不管草原上的那些人如何做的，也不管大清皇族以前多么不注重嫡庶，反正她就是要十阿哥懂得妻妾之分，嫡庶之分。十福晋没有那么远大的想法，不想十阿哥成为皇帝，那就让十阿哥成为一个好夫郎。
“皇祖母，您这样，有人暗杀您吗？”十福晋好奇，佟太后说的话比宜妃说的话都还容易得罪了，那么多人对佟太后不满呢。十福晋就想一定有很多人为难佟太后吧，只不过那些人在明面上都奈何不了佟太后。
明面上不能，那就想私底下的呗。
“兴许有。”佟玥道，“就凭他们……”
白莲教的圣女打了一个喷嚏，她正在据点。他们之前想着佟太后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干脆弄死佟太后。可现在，他们做不到啊，那就得想其他的法子，去学习佟太后的法术吧，偏偏没学到。
哪怕他们偶尔混进去，也看着佟太后施法，他们还是做不到。
“你们当这些东西那么好学吗？”圣女不悦，这些人就知道嘴巴上说。
说什么春天来了，万物蓬勃发展的时候。要是学会了佟太后的本事，那么他们就可以去南方了，就可以直接让安心农作物成熟，就能让更多人加入他们。
谁都知道这一点，谁都知道说。这是嘴巴说就有用的吗？
“狗皇帝都没有捧出一个仙人太后，没有去说。我们冲出去？”圣女道，“你们就不用脑子想想，要是皇帝让佟太后出面呢？我们拼得过佟太后吗？要白白给他们做嫁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福晋：这边真实一点。
十阿哥：我手上的水泡更加真实。
十福晋：这么久了还有水泡，说明你不认真。
十阿哥：……
第57章 可悲，可笑
佟家, 隆科多的宠妾怀有身孕，各种挑剔。不是说吃食不好，就是说衣服不够柔软, 不过这也不用她多说，她的丫鬟会说, 她皱皱眉头，隆科多就心疼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