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当年的事情
她骑在马山, 春风得意,好像一只高傲的雄鹰,尽情的煽动着自己的翅膀, 太子殿下笑出了声。
他依旧站着不动, 淡淡的对秦将军道:“将这些猎物都拿回去烤好了,今晚给下面那群将士们享用。”
秦将军哎了一声,笑着道:“这么多年的冬猎,倒是没想到,竟然能看见这种场面。”
太子殿下却没有继续跟着他夸, 而是好似好奇的问起了钱将军:“不知将军看好的属下是哪位?”
钱将军此刻只恨不得埋下头颅,“殿下, 是那个……脸肿了的。”
太子殿下就仔细的看了眼,然后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钱将军,清冷的哦了声:“倒是——很显目。”
秦将军都要笑死了!能不显目吗?就是被马蜂窝蛰了, 也肿不成这般啊。
不过, 钱将军已经很是难堪了, 秦将军可不敢笑出声来——钱将军此人, 很有一种得理不饶人的歪理, 若是自己笑了,肯定是要被他抓住:“嘲讽寒苦兵士”的借口,对他进行长篇大论的说道。
秦将军就咬紧了牙关憋笑, 严肃的朝下面喊了声:“得胜者,下马, 上点将台来。”
折乌就欢喜的下了马, 摸摸阿盆姑娘的头,“你在这里等我啊。”
她快走几步,从小门上去, 然后一步步的,登着阶梯,走向点将台。途中,她踏在台阶上,抬头看去,太子殿下站在高处,正低头看着她,含笑浅浅。此刻,他身上染着一层寒霜,见她走来,慢慢的挪了一步。
“殿下——”,她高兴的喊,“殿下——我来了。”
太子殿下就朝她招了招手,“阿乌——见过众位将军。”
折乌就立马怪怪的朝几位将军问好,然后接过殿下递过来的银两和一个小牌牌。
她看了看,上面写着:兵尉。
折乌深吸了一口气!兵尉!是个小官了啊!
她晚上回去将银子捧给殿下后,就琢磨着这牌子,“殿下——我是不是可以多领一份银子啊?”
太子殿下点头,“是。这是朝廷认可的。”
折乌痛快极了!她将牌子藏在身上,转身去看殿下,“殿下,今日我可好?”
太子殿下:“好的吧。”
折乌就知道,殿下的气许是还没消。她蹭过去,不敢动手动脚,只敢坐在一边,问殿下:“今日,我将他们都打了个遍,没一个人能打的过我。”
这是自然,这些年轻将士们,也没几个能打的。
见他神色缓和了下,她便继续道:“殿下,足足有三百两银子呢。”
她幻想着,“这银子可真多啊,普通人家半辈子说不得都挣不到这么多。”
怎么就扯到这里去里?
转瞬,又听她道:“但是我当时拿到银子,就想着要把所有的银子给殿下买茶喝!”
不是存起来,而要给殿下花的呀。这回总该高兴了吧?
果然,殿下眼睛弯了弯,站起来,要去换衣服了。折乌哪里肯放过如此时机,立刻就跟着站起来,给殿下准备了一身大袖的衣裳,“殿下,我给你换吧。”
太子殿下没说话。那就是答应了。折乌吭哧吭哧的给他穿好,在他腰上流连了一会,只敢碰碰衣服,怂怂的哄着殿下去榻上,等坐定了,就忍不住往人家的袖子里钻了。
太子殿下十分高傲的看着她钻进来钻进去的玩,最后拍拍她的头,“玩够了没?”
折乌早就忍耐不住了,立马就环他的脖子,掉在人家身上不肯放,“殿下,以后别生气了。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嘛。”
教她什么?有什么可教的?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太子殿下将她抱在怀里叹气,“再等半年,你就来北直隶兵营里面,怕是很难再见到孤。”
折乌知道这个事情。她早就找秦风打听了。只要进了兵营里,一个月就只有一天的假,到时候她都回不去京都,还要殿下过来看她才行。她也叹了一口气,“殿下,到时候,您可要给我带点好吃的肉来。”
一个月见一次,也太难了。
太子殿下刚要生气,就见她又贼兮兮的盯了眼他的唇,“殿下——一个月都不能相见,到时候,你可要补给我啊。”
太子殿下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狠狠的道:“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折乌迷惑的抬起头:“殿下,这还用教吗?”
他们在一起,每天都要啃一啃的,难道一个月都没啃,见面了不该补上吗?
她算学也是很好的啊。
太子殿下一张脸就绷不住了,将人捞起来啃了一口,“真是胆大妄为。”
哦哟,这就胆大妄为了?
折乌心里哼了一声,第二天殿下起床再让她转过身去的时候,她就不乖了。抱着衣服,直直的站着,就是不转!
太子殿下无奈的叹了一声。
很久之前,他觉得她是个老实本分的小可怜,后来,又觉得她实在是乖巧,令人怜惜。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她竟然成了如此流氓的一个人!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他僵硬着身子站起来,先是当着她的面换掉了上半身,等到后面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他恼怒不已,“阿乌——!”
折乌忍住没吹口哨。她这回乖乖的转了身,哼了一声:她其实早就偷看过了!殿下害什么羞呢。
但等到了马车上,殿下冷着脸不给拱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殿下。”,她乖的不行,“回去还有好多糟心的事情啊。”
折家三人的事情,定北侯家的事情,还有……四皇子的事情。
她忍不住好奇道:“殿下,你是怎么处理定北侯家的啊?”
太子殿下见她问了,便也不瞒着,“孤之前,与你说过四皇子的为人么?”
折乌点头,“做事狠毒,且不按常理出牌,喜欢折腾人。”
太子殿下:“他知晓了你是定北侯家的女儿,想到的便是让定北侯夫人不断的给你说孤是个坏人。”
“且这事情,孤仔细想过,定北侯夫人做的太急了,任谁,也不会这般相信她。”
“那她为什么要一开始,就这般的直言直语呢?”
折乌摇头。
太子殿下问:“那天,第一句话,她说的是什么呢?”
折乌想了想,“她说——我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太子殿下:“她怎么会这般说?”
折乌顺着思路想,“我早猜过了,她那么绝对,应该是四皇子查到了什么,对她说的。”
太子殿下摸摸她的头,“定北侯夫人知晓了你知道她是你母亲,却还不来找你的事情,定然是有了一番说辞的。”
他问:“她后面说什么了?”
这后面的话,折乌一直瞒着,现在终于瞒不过去了,她犹豫的道:“她说……她说殿下在利用我。”
折乌还是瞒下了定北侯夫人说太子殿下是怪物的话。
但太子已经猜到了,他也不继续发问,而是笑着道:“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折乌就认真极了,“我是个特别识好歹的人,像殿下这般的人物能利用我,我该是荣幸的。”
太子殿下再次笑了。
他道:“那你应该是打断她说话了,如若不然,她怕是会说出一番话来。”
折乌很想问许氏会说什么话,但是她又不敢,怕问出来,伤了太子殿下的心。
不过殿下也顿了顿,转而道:“她应该会先跟你说,她们之所以不敢认你,是因为孤在暗中加以作祟,从中阻拦,不准他们认你。如今他们获得了四皇子的帮助,终于敢来暗中找你,想将你认回去。”
“你知晓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因着血缘关系,让你跟她之间有一种特殊的信任。即便你当时不信这话,但说的多了,也会在你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是四皇子惯用的伎俩了。
太子殿下继续道:“然后,她就会说出孤想利用你的理由。”
折乌实在好奇,“殿下,以您的身份,还要利用我做什么呢?”
太子殿下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当今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吗?”
折乌摇头。
“当今皇上还未登基之前,曾经养过一个姓黄的奴隶。他的力气也大的惊人,皇上暗中培养他,将他藏匿于府中,平日里不让他露出自己会武功的迹象,只时不时带出去几次,让众人知道他只是一个笔墨伺候的,如此几年,众人便对他失去了警惕心。后来………最后一次皇家家宴上,他一个人,就杀了皇上好几个兄弟,拖住了大批的侍卫。”
先皇的好几个儿子都在这里死了。不过,他自己也没逃出去,死在了宫中。
听闻,当晚死的人都没有瞑目,谁都没料到,他的力气那么大。
但折乌却瞪大了眼睛,“他那么厉害,怎么被杀的呢?”
太子殿下:“万箭穿心而死。一个人哪里比得过那么多?打架还成,群攻总是会败的,去了,就知道不能活着回来。所以,要用这般奇人,先要让他心存死志。”
这些都是皇家秘密。
折乌突然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总是要带着她露面了!她这般的特殊情况,跟当年太像了!如果是知道当年事的人,恐怕不会让她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折乌琢磨道:“怪不得,四皇子一次都没见我。”
太子殿下笑了,“是。”
折乌就摸着跳的越来越快的心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岂不是刚表露出力气大,就被人盯上了?”
太子殿下嗯了声,“不过,你在明处,又去了学堂,最后要入北直隶做官,便是大秦的臣子,不是孤的私兵,皇上怕是也有意如此,所以,孤不论为你做什么,才会如此顺利。”
“孤也与你说过,皇上这个人极为矛盾。他爱着大秦的子民,你于大秦有利,所以对你并不在意。且他高傲的很,觉得孤也高傲的很,不会用他同样的手段,即便用了,也斗不过他。”
一个力气大点的奴隶,用第一次,是妙计,用第二次,是蠢计。不过太子殿下依然不敢冒险,还是将折乌彻彻底底的摆在了明面上。
这般一来,折乌只是一个普通的,力气大一点的人罢了。
四皇子虽然蠢,但到底跟皇上相处了那么多年,见折乌这般自在的入了丙字院后,心思就转开了。
皇上不介意,但是,折乌和定北侯家呢?她们是不知道皇家秘密的。
太子殿下都能想到他会怎么跟定北侯夫人说。
——皇家之秘密,告诉夫人,也只是让夫人心中有个准备,若是万一,您的女儿被养成了当年的黄姓家奴,替太子杀了不该杀之人,你们家,难道真的能隐瞒住秘密,不被牵连?
定北候夫人,自然会想办法制止这事情。所以才着急的上门。
而折乌呢?知道这事情后,她会不在意,还是会因为黄姓家奴的万箭穿心,而感到兔死狐悲?
只要种下这颗种子,就够了。
人心易策反。
太子殿下看着折乌道:“他觉得,有了前车之鉴,你怕是跟孤会越走越远,到时候,他再设计出点什么事情,你便以为孤是个坏人,这般养你,只不过是为了送你去死而已。”
何况,还有皇上。
如果皇上觉得可以,那四皇子没做成的事情,皇上会继续做。
太子殿下便叹了一口气:“如此,四皇子笃定了你会变。”
折乌就气愤极了!听的恼怒不已,激动的拍着胸脯呸了一声:“放他娘的狗屁!”
然后一顿:四皇子他娘,也是殿下的娘。
第64章 以德服人
因为这句“放他娘的狗屁”, 折乌再次被剥夺了赖在殿下身上的机会。她凄凄惨惨的下了马车,最后也没反应过来,她最初问的问题, 太子殿下并没有回答。
——他怎么对付定北侯夫人的呢?
太子殿下看着她垂着头往回走,心中隐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走上前去, 牵起了她的手, “过几天腊八,就是你的生辰了, 你要不要请韩先生等人,去你的宅子里聚一聚?”
折乌顿了顿, “我的生辰?”
太子殿下嗯了句。
折乌就明白了。她缓了会, 问殿下“那您给我什么生辰礼啊?”
什么都不问, 倒是问起生辰礼来了。太子殿下便道:“你想要什么?”
折乌偏头, 捏了捏殿下的手心,“我要殿下以后要多备几套宽松样式的衣裳。”
真是流氓至极,记吃不记打。太子殿下气恼不已, 但兵营里那些人的德行是什么样的,他也知道, 只能反捏了捏她的手心, 拿捏住她:“看你的表现。”
折乌就乖得不得了。不过在太子殿下面前, 她是闲不住的嘴的,她问殿下, “明年您过生辰的时候, 我就不在府里了吧?”
太子殿下的生辰在五月,她那时候估计就去北直隶了。
太子殿下轻轻的嗯了声,突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 他牵着她的手,从外间走到里间,一路上的奴才们已经被桑启清退了,没人在他面前碍眼。
等回到了洗梧轩里,他见她换了衣裳,才问:“定北侯夫人那边,孤去处置,那你可想好了现在的折家三人,该怎么办?”
折乌已经想好反间计了!她嘿了一声,跟殿下道:“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子了。”
说干就干,她风风火火的踩着步子,去了关押三人的地方。桑启是领着她去的,半路上给她露了点风声,“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如今天冷,怕是会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