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五姑娘要下定了,你不得送点礼吗?她跟你可是很好。”
这个折乌知道,她早就准备好了。可太子殿下问她,“人生能有几次下定呢?据孤所知,你送的礼,可不怎么好。”
当然只有一次下定了。
她听了殿下的话后,便提着篮子回去,将篮子给了晴云,让她给桑启和李太监送过去,“晚上就吃锅子吧。”
锅子永远是她的最爱。然后牵着殿下的手,就要去隔壁宅子里开箱笼,再找些更好的礼到时候送去。太子殿下就反牵住她的手去了别的地方。折乌到了地方就知道,这是太子府和她的宅子隔着的那栋墙!
她几个跳跃,立马上了墙头,站在墙上看了看两处宅院,惊奇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啊。”
总算是笑了。太子殿下站在下面,却是有些愁。她是一跳就上去了,但是自己呢?病怏怏一身,是不能跳的,他只好让人蹲下来弯腰,“你拉孤上去。”
折乌便将手伸出来,“殿下,你蹬一蹬脚。”
太子殿下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他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因为爬墙失了面子。
好在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折乌看见,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墙头,站在上面,气喘吁吁道:“那如何下去?”
瞧瞧这问的是什么话!
折乌想也不想,嘿嘿笑道:“自然是跳下去。”
但是太子殿下哪里经得住这么一跳哦!她只能自己先跳下去,然后跑到屋子里面去抗了□□过来。最后扶住了□□,让太子殿下踩着□□下去。
这般折腾,才将太子殿下折腾下来,她好奇的问:“殿下,您也会拉弓射箭,为什么会这般没力气啊?”
太子殿下瞪了她一眼,不说话,冷着脸走了。折乌可算是又恢复了二皮脸,凑过去问:“殿下,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法子。”
太子殿下停下来,任由她挤在旁边。明明旁边的路那么大,她却要挨着他才算舒坦,太子殿下嘴里不说,其实心中还是很受用的。于是说话的语气便好了许多,折乌得寸进尺,给殿下画饼,“殿下,我要在这墙边种满了大树,到时候殿下就顺着那树岔子下来。”
太子殿下:“……”
虽然这法子无语,但是仔细想想,也是可行的。他还真考虑起种什么树好一点,依照太子殿下的喜好,自然是要种点文雅之树。比如桃树。
三月里桃花红,到时树连成一片,多好。
但是折乌却想着种红叶李树!红叶李多贵啊!
“桃子值不了什么钱!”,可是红叶李就不一样了,“红叶李的树枝桠还能卖钱,就是冬日里到了,落下些枯木的,想来还能自己雕刻点东西。”
太子殿下气笑了,“既然如此值钱,为什么只在云州才能买的到呢?”
折乌就低下了头。她犯蠢了。
如此,便又耷拉着一张脸。太子殿下叹气又叹气,谁知她却学得了他前几日的精髓,无论说什么,就一句话,“反正我就是蠢嘛。”
跟他说自己:“反正孤年纪大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子殿下好气又好笑,只能任命的听她一边唠叨,一边陪着她挑选其他的礼。果然,挑礼的时候,她嘴巴就不说话了,而是开始肉疼。
都是好东西,还是她自己的银子买的,她挑挑选选,唉声叹气的又加了好几件礼,这才眼不见为净的扭开头,“殿下,咱们回去用晚膳吧。”
用完了晚膳,太子殿下就拉着她背书。此时,折乌就彻底没心情去想太后娘娘说的话了。她是偷了懒的!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下策。比如,殿下要她背的书,她背到一半记不得了,便要去如厕。
“喝了太多的茶水。”
太子殿下便要停下来等她,她就慢慢的躲在后面放恭桶的地方,蹲到太子殿下生气了,她才捧着肚子喊疼。太子殿下就道:“你如今是学了一身的坏毛病。”
折乌就是不出去,“还是疼。”
太子殿下总不可能进去将她拎出来吧。果然,殿下就道了句:“明日再抽查你。不过,你胆子这么大,想来不介意增加几篇史记吧?”
折乌欢喜的脸就落了下去,瞬间就出来抽了书跑,哼哧哼哧的跑回隔壁宅子,唉声叹气的挑灯夜读,哪里还有时间想自己有用没用——管她有用没用,先背完了书再说。
第二天,她头晕眼胀的早早起来,跑到殿下的床前将人叫起来,然后伺候着殿下穿衣,一边帮殿下打着宫绦,一边将最后一句话背完。等到太子殿下在她的额间亲了一下,她才满血复活,去刘家找刘家姐妹去了。
今天,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第一件事情,便是将下定的礼提前送去给刘天玉,不然等到三月十五春猎走了,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去的时候,刘瑞云也在家中,如今是她和姐姐一起管着家里的账本,正在跟仆妇们对账。
见了她来,就让她坐在一侧等等,“你吃点心,我还有的忙呢。”
折乌就嗯了一句,“你们如今管的明白么?”
据她所知,刘家两个姑娘可都不是算账的好手。刘瑞云白了她一眼,“我们不行,可是池妈妈会。”
她都跟家里说好了,到时候她离开家里出嫁,是要把池妈妈给她的。
刘天玉就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也学一学——”
话还没说完,刘瑞云就对着姐姐吼了一嗓子,“你还说!都说了一天了,我这不是学着的嘛!”
红脸急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妹两个不对付。折乌就看了眼,继续吃自己的东西,果然,只见刘天玉瞪了刘瑞云一眼,丝毫不落下风,“你嚷什么嚷!自己脑子笨,一点账目都算不明白,还嚷上了?”
刘瑞云见她生了气,便立马怂了下来,“阿姐,我就是急了嘛。”
然后重归于好。这就是至亲姐妹了。
折乌从前不羡慕,可是如今看见她们这般,倒是心中有些向往。于是道:“你们再不快点,我就要走了,还要去韩先生那里呢。”
刘瑞云就立马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好不容易等着两人算好了账目,三人这才开始谈及这段时间的事情。刘瑞云还问起她兵营里有没有可以介绍给折蔓的人。
折乌是不敢再说人选了,她摇头,“北直隶,你们也知道的。”
那当然知道,因为有了秦将军和韩将军的提拔,家世一般的倒是多,可是家世好的,折蔓又难寻。
“韩先生也说难。”,主要还是蔓姐儿自己,刘天玉道:“且如今定北侯家的亲儿子出了事情,蔓姐儿这个侄女的婚事,便没前阵子那么着急了。”
于是又将折朔的事情说了一变,“宗子平说,应该是有人踩中了他的性子,坑了他一把。”
折乌想起了那个爱护蕊姐儿的少年,摇摇头道:“那下回,我再去看蔓姐儿吧。”
定北侯家的事情,她能不沾,就不沾。送完了礼,说完了话,折乌就起身告辞,“那我便去韩先生那里了。”
两个刘姑娘送她出门,“到时候我们得空了,就去北直隶见你。”
三月春猎的时候,刘天玉和刘瑞云不去。
折乌依依不舍的点头道别,然后骑上马,去了韩先生家里。
第二件事情,便是要跟韩先生家里的三个侄子好好打一架。之前,他们只是比试了力气和招式,可是还有其他的兵器却没有比试过,也没有互相交流过。
有韩先生在旁边看着,折乌下手就不敢太重,总是悠着点,韩家三兄弟是跟她打过两次的,哪里不知道折乌这是留了手,他们不满道:“我们又不是病秧子,打几下又出不了什么事情,出手便是。”
虽然是无心之语,可是病秧子三个字却是将折乌惹了,出手果然不留力道,将三个人揍的鼻青眼肿。韩先生在旁边看着叹气,“别打了,不然春猎的时候,怕是就要好不了了。”
折乌便收了手,然后走的时候,还朝韩先生这里顺了些果子走。
韩先生赶着她出门,“赶紧走。”
折乌就将她拖到一边,“先生,您觉得太后娘娘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呢?”
韩先生就看着她笑,“是个慈和的人,但是你惹到她了,她就化成利剑了,扎的你身上全是伤口。”
她还颇为幸灾乐祸,“自从你被太子殿下看上,却被送去了兵营里后,你就是她的眼中钉了,算是惹着她了。”
折乌不由得叹气,“她会对付我吗?”
韩先生摇头,“太后娘娘最擅长的不是对付人,而是让人自己出局。”
折乌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道:“先生,我不会出局的。”
韩先生就让三个侄儿送人,“跟着去太子府里拜见下太子,免得被别的什么脏的臭的人拉了去喝酒。”
折乌就小声的问:“谁请你们喝酒去了?”
韩忠道了句,“是肃王世子。”
原来如此。
她就难以置信的道:“如何还敢登门!”
韩义嘿了声,“人不要脸了呗。”
折乌便带着三个人往太子府里走,然后看着三人,心里又升起一点点的自豪:瞧,她也不是全无用处,她这个身份,来交好韩先生一家,最是合适不过的。
然后还没想完呢,就见前面一个书生好像在被打。
折乌皱了皱眉头,她看见了折朔。
折朔好像在劝架。那个被打的书生他应该认识,不过打人的人,他应该是压制不住,还被人嘲笑了一番。折乌往那边看,韩家三个人便也跟着看,韩孝憨憨的道:“想不到京都也有这种人。”
韩义讥讽:“就是京都,这种人才多啊。”
折乌多多少少觉得韩义对京都有点歧视。不过刚刚打人的少年转了转身子,她倒是看清了对方的脸——她还认识。这不就是她第一次去北直隶,被她揍的不行的公子哥之一么?
她想了想,还是催马过去,“折兄。”
折朔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倒了大霉。明明是他将名额给了出去,可是母亲却不经过他的同意,直接去了先生那边说道,结果自己又被先生叫过去说了一番,大概意思是,虽然他只参与了一段时间编书,但是最后,书上的名字,也会写上他的。让他回去好好的跟母亲谈一谈,以后就不要再去国子监找他了。
折朔简直抬不起脸!他道歉再道歉,并说明不用属自己的名字,结果反而惹得先生不高兴,当着他的面,严厉的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一直行事不定。既然没跟家人商量好,就不要擅自将名额给出去,既然已经给了出去,就要安抚家人,既然已经没安抚住亲长,得了这署名之利,便不要再擅自推三阻四,不然,你今天推了,明日你的母亲再来,先生我难道还要再给你加一次?”
折朔被说的一脸惭愧。还好先生也算是知道他的性子,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叹了一口气,“署名我会给你留下的,你先回去吧。”
折朔晕晕转转的出门,就见着李兄在旁边等他,道:“阿朔,我知道这事情是我连累你了。我如是有骨气,便也不会要你的这个名额,只是我实在是太想要修这本书了,所以,你说给我,我便也不拒绝。”
折朔苦笑,“李兄,你不用介怀,我给你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收回来。”
他叹了一口气,“先生说的对,我真是一点事儿也做不好。”
李新杰便拍拍他的背,“今日我一个同窗师弟要来看我,你可要一起去喝酒?他也是从云州来的,跟你一个姓氏,我早就想引荐给你认识。”
折朔想着回家还要母亲,便点了点头,“也行。”
于是三人会和,折朔听他说自己是云州胥江人。
折朔便想起了折乌。他听折蔓说过,折乌也是胥江人。只是刚想问,就见京都有名的小霸王宇寻轩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那折姓书生单名一个阳字,长的本本分分,据他自己说,家里举家送了他一个人出来,已经是耗光了家底,折朔刚开始听着有些感慨,还想着待会走的时候,掏二十两银子给他,做个援助。然后宇寻轩一来,听他那意思,倒是折阳还进青楼妓院里,跟他争什么姑娘。
折朔就有些懵了。待得姓宇的对折阳拳打脚踢,他却是没法子了。劝也劝不住,李兄也没办法,两人都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他还好,是定北侯家的人,宇寻轩对他还算是客气,可是李兄刚刚想上去劝,却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折朔若是平时,也是要尽全力去救的,只是刚刚听两人的意思,是为了一个青楼姑娘,他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结果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个声音喊自己。“折兄。”
折朔抬头,正好就瞧见了骑在马上的折乌。她高高在上的俯视他,十分冷淡的问了句,“要帮忙吗?”
折朔不知道她的近况,但是这些事情,却不想牵扯她进来。他觉得她应该是看在折蔓的面子上来过来的,于是摇头,“没什么——”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见折乌朝着小霸王喊了一声,“我说——宇少爷,你现在很能耐嘛。”
宇寻轩本来打的起劲,听见这话,怒火冲冲的抬头,然后脸色一白,身上一僵硬,在北直隶被打的记忆就涌了上来。
他鼓起勇气道了一句,“关你什么事!这可不是在兵营里,你可以随意……随意打人!”
没错,在外面,她一个太子府的侍卫,敢打他么?可是皮却紧了,想起父亲对她的评价,也不敢横着来,“而且,我打我的人,你走你的路,多管什么闲事呢!”
折乌嘿了一声,“我也没路见不平一声吼,倒是你吼的气势倒是挺足。”
她淡淡的道了句,“只是,我没这个喜好,但是我身后的韩家兄弟,却是有这股仗义在的。”
韩家兄弟?
宇寻轩就想起了韩家将军进宫中面圣后,父亲说起之后,还嘲讽了肃王世子立马就约了韩家的三个小的去喝酒,却帖子被扔出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