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上我的唇印——今日不上朝
时间:2021-01-12 09:40:07

  那旖下意识就刺道:“是不是还很遗憾啊?”
  聂余看着她,突然轻笑一声:“哪里敢。”
  “都敢玩消失,都敢撤回消息,你什么都敢。”
  “……”
  -
  十点,两人并排坐在公交站的简易设施上。
  那旖的膝盖上放着一盒马卡龙,是宁丹丹塞给她让她拿回家给妈妈和奶奶吃的,一共六个,聂余一口气吃了四个。
  他不但风尘仆仆,还很饿。
  那旖从背包里拿出面巾纸,抽了一张递给他。
  聂余接过,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很男生、却又比一般男生更加斯文秀气的手。
  那旖盯着看了两眼,在他发现时猛地扭头,偏开脑袋。
  “……”
  聂余突然笑了两声。
  那旖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到他眼前,聂余笑声顿止。
  “润润喉咙,太甜了。”
  聂余稍顿,然后伸手接过。他拧开盖,触碰到唇却又没喝,犹豫了两秒,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事:“那个,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旖装作不知:“什么?”
  聂余解开锁屏,点开QQ,把之前她发的那句话指给她看。
  【桑月月说等待让人很难受,我现在也觉得了。】
  【苦咖啡如果不加糖,真的很难喝。】
  【但是,虽然很难受,我……】
  “那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一直在等我吗?
  聂余无法形容自己在登陆QQ后看到的99+未读消息时的心情,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翻阅,就被她抓个正着。
  ……当然,也没有想躲她,就是下意识撤回了,反应过来自己都觉得很神经病。
  虽然挺莫名其妙的几句话,他却看得心头一跳。
  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敢相信,想得到她的亲口认证。
  后面被打断的话,实在让人抓心挠肺。
  “你先告诉我,你去哪儿了?”那旖不肯先回答。
  “啊。”聂余下意识抓了抓脑袋,才想起来自己剃了个寸头,还带着帽子,放下手,“到处走了走,去的地方挺多的,你要听吗?”
  那旖仔仔细细看了他一会儿,挪开目光,盯着脚尖:“算了。”
  聂余:“去了好几个城市,还有些不是很出名的小地方,说出来你可能都没有听过,但挺有意思的。”
  那旖点头。
  “顺道还去看了眼赵健,赵健你还记得吧?以前小学的同学,他换了个城市,现在过的还可以。”
  那旖点头。
  “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玩意,改天给你。”
  那旖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
  聂余仰头灌了几口矿泉水,突然道:“我爸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那那,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旖下意识伸手抓住聂余垂在膝盖上的左手,只感觉到掌心一片冰凉彻骨。
  这是聂余休学的原因,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疼爱了他十几年的父亲,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连夜加急做了亲子鉴定,这个行为显然刺激到了他。
  加上那晚聂国兴的忽视和冷漠,无异于一只无形的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就像聂国兴无法接受鉴定结果,聂余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关了手机,连夜买了一张车票就逃离了这座突然变得四分五裂的城市。
  他害怕看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即便微乎其微,仅仅只是猜想,但只要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他都不能接受。
  在无数个或大或小的城市走走停停,他接触了很多人,见识了许多事,虽然说不上坦然,但他的内心想法得以坚定,他有了足够的勇气去直面聂国兴的一切反应。
  就算再坏,他都能承受了。
  夜风寒凉,刮在脸上生疼。
  聂余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外套,被那旖抓着的手比三伏天里冰箱里拿出的冰水还要凉。那旖接下脖子上的围巾,不顾他的拒绝,强硬地缠在他的脖子上。
  少女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暖暖的,抵御了寒风的侵袭。聂余抓着针织的松软围巾,漂亮的双眼泛着一丝微光,怔怔看着那旖。
  “不管事实是什么样。”那旖抓着他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暖着他的手心,“你都是聂余。”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他是真的。
  “只要你想做聂余,那你就是聂余,一辈子都是。”
  “谁都无法剥夺你的意愿,你就是聂余。”
  聂余低头看着被她握着的手,慢慢地、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收紧。
  他是聂余,从对自己的名字产生怀疑后,只有那旖告诉他,他就是聂余。
  谁都不能改变他的意愿,他只想做聂余。
  他抓着少女散发着暖意的指尖,不愿再松开。
  “那那,现在换你告诉我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那旖耳朵微热,想收回手,被他抓的牢牢的。她卷缩着手指,睫毛轻颤,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那么多晚安,你还不懂啊。”
  聂余下意识收紧了五指,因为紧张,声音有些干哑:“想再确定一下。”
  “……”
  那旖忽地侧头,看着他发光的双眼,轻缓开口:“今天有个男生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
  聂余心脏都漏掉了一拍,呼吸一顿。
  “我说……”那旖反手抓着他的手指,“是。”
  ·
 
 
第58章 “今年生日,一起过吧?……
  这一刻, 聂余体会到了什么是世界炸起了烟花。
  嘴里说着动听话的少女双目沉静,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光芒。
  那旖从来都是坚定的,她认真学习时, 没有任何人能干扰她。她说冷战, 就绝对不会先低头。
  现在她抓着他的手承认喜欢,那就是真的……没有掺杂一丝假的喜欢。
  那个被她喜欢的男生……
  聂余抓着她的手指轻轻拨弄, 嘴角紧紧崩住, 没忍两秒, 又控制不住向两侧咧开:“他是……”
  那旖脸色微红, 瞪圆了眼:“不准问是谁!”
  聂余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轻笑出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的小手,夜色也遮不住的白, 又软又嫩又暖, 他缓缓摊开手, 那旖的小手乖顺地放在他的掌心, 两只并不大的手相叠, 不留一丝缝隙。
  两人的耳朵滚烫似血。
  不问也知道, 被喜欢的男生是谁。
  除了那条鱼, 还能是谁。
  捏着她的手指, 揉了又揉, 怎么都玩不腻。
  “那个男生,”聂余扭头,“是谁?”
  那旖就要缩回手,被聂余抓住。她气得在他手心轻轻揪了一下:“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聂余眯眼,“是问这句话的那个男生,他谁?”
  那旖静静看了他几秒,嘴角微弯, 弧度不明显:“有条鱼好自信呐,这么肯定‘那个人’就是你噢。”她特意咬重了“那个人”三个字。
  聂余绷着脸,表情严肃:“在讲这么严肃的话题,乖女孩不要调皮。老实招来,那个男生是谁?”
  空气中飘荡着显而易见的酸味。
  会问这种话题的男生,那能是一个普通的男生?那肯定是一个需要被防备的狗东西。
  那旖轻轻在他手心拍了一下,趁他不备缩回手。
  她仰着看着夜空,哈出的气在空中萦出一股白雾,两侧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晚风凌冽。
  “只是一个路人。”
  聂余望着她的侧脸,只觉此刻无比美好。
  懵懂心事一朝戳破,两颗若即若离的心,在这个夜晚慢慢试探着靠拢,小心翼翼相依在一起。
  垂放在一侧的指尖勾缠,慢慢绕在一起。
  两人安静望着夜空,在漫天星河下,谁还要去想一个路人。
  他们只觉得,今晚夜色果真撩人。
  -
  聂余回学校引起了一阵轰动。
  沉寂了许久的校园仿佛再次活了过来,那个站在人群中永远是发光源的校草,就像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篮球场,操场,教室,阳台,哪里有他,哪里就有人气。
  三中迎来了久违的喧闹,学校的上空每天都在谱写青春欢乐曲。
  那旖在课间时间偶尔会去篮球场,站在一群女生中间,她用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心态和目光看着在球场上奔跑的少年,偶尔和聂余对上视线,俩人眼中流动着只有彼此知道的情绪。
  浓得像墨般化不开。
  午休时,那旖会带着午餐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通常只需要等待五分钟,聂余就会出现在身边。然后他们会在四下无人的小树林里度过一个静谧的晌午,聂余会枕着那旖的腿睡一觉,直到上课预备铃响。
  在这个不被认同的年纪,他们小心藏着喜欢,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分毫。
  只是,喜欢难藏。
  在校会,在操场,在楼梯间,在学校的任何地方见到对方,对视间流动出仅会出现在彼此身上的喜欢,实在难以掩藏。
  可大概从未有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所以从未有人发现他们之间初开的情窦。
  那些绕人心尖的窃窃欣喜,无人探知分毫。
  只有在周末,他们会在周围都是陌生人图书馆,借着书桌的遮掩,肆无忌惮牵手。
  会在聂余把那旖送回家的路上提前两站下车,走无人小路,在黑暗的地方,少年偷偷抱抱少女。
  那些隐秘的喜欢,被路灯拉长的交叠身影,只有月亮知晓。
  那旖用教学奖开通的会员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聊天框里挤满了琐碎日常,聂余连今天打球进了几个三分球都要炫耀一番,上课时多记了几个笔记都要求夸奖。
  他总有许多话说,尤其是睡觉前,总会刷满屏的晚安。
  就像是要把那半学期自己遗漏的晚安全部补上,充满了少年的幼稚和霸道,还有一点点、那旖能感觉出来的内疚。
  他在弥补自己让她希望落空的那些夜晚,他在用“晚安”这两个字来代替“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也谢谢你,谢谢你等我。
  那旖每每都能从他别扭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他独特的心意。
  他在往那杯苦咖啡里使劲儿加糖,加糖,加糖,糖都要溢出杯子了。
  就,好甜呐。
  -
  日历表翻飞,不经意间回过神,才发现高一已经快要收尾。
  图书馆的角落,两只手在桌下紧紧交握。
  为了牵手,聂余在这学期练就了一手用左手写字的技能,这会儿,他的右手正在偷偷捏那旖的左手手指。
  指尖被他挠得有些痒,那旖缩了缩,又被他霸道地抓住。聂余握着笔,压低的声音有些委屈:“一周才让牵一次,还得偷偷牵。”
  那旖做题的手一顿,侧头看着他:“你昨天牵的是猪蹄儿?”
  聂余上身伏趴在桌上,摆放在上面的盆栽正好挡住别人的视线。他抓着那旖的手凑到嘴边,轻笑:“这是谁的小猪蹄儿,软乎乎的,真好捏,还想啃一口。”
  他哈出的热气喷砸掌心,那旖手心敏感,有些痒痒。
  那旖想抽回手,被他抓的紧紧的。
  聂余连忙讨饶:“我的我的,我的小猪蹄儿。”
  “你还做不做题了?”那旖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娇,“说好的,我要考B大,你现在好好学,没准还能追上我。”
  聂余懒懒一笑,右手抓着她,继续用左手做题:“嗯嗯,好好学,那那这么受欢迎,我可一定要在身边守着才行。”
  说到受欢迎,那旖表情愠怒:“到底是谁受欢迎,那个学姐……”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聂余立马丢掉笔,吓得脑门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以前确实一起玩了一段时间,那会儿你不理我,我就爱去游戏厅,她哥是游戏厅的小老板,是大家一起,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费晓宇和钟杰也在,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跟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就更没有了,我连话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好友都删了。”
  急急解释完,他可怜巴巴望着那旖:“那那,你要相信我。”
  “噢。”那旖面无表情,“你们还是QQ好友呢。”
  聂余:“已经删了!”
  那旖不为所动,算旧账:“你们还一起喝奶茶。”
  砸掉给她的奶茶,却和别的女生一起喝奶茶。
  就小气,就要算账,就……就生气。
  聂余一梗。
  说起喝奶茶就生气,他也没忍住跟着算账:“你不也和姓骆那狗比喝奶茶!”
  那旖面无表情。
  聂余也面无表情。
  桌下牵着的手没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那次朝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半晌后,那旖轻声说,“那时候我心情不好,是我的问题,是我无理取闹了。”
  她一道歉,聂余就怂了,立马想说没关系,他不生气。
  “那天骆学长来找我,我才知道被爸爸救的男孩也在三中读书。”那旖见他脸色乍变,笑了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很吃惊,又觉得很难过。已经忘掉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我想起了爸爸,我亲眼看着他被推进火化场,看着妈妈捧着他的骨灰下葬。那天早上爸爸明明还答应会来接我,但是下午他就躺在满是血的病床上,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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