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足够镇定、足够冷静,她甚至对于这样的案发现场充满了好奇……她的一切表现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一切表现又都是令他觉得那么的熟悉。
若非如此,他差点便忘了自己面前的阿西娜……姓氏是福尔摩斯。
雷斯垂德微微抿了抿嘴唇终究还是说道:“福尔摩斯小姐你先和我出去吧!这里你也不便多留,我也已经通知伦敦的苏格兰场了,相信一定能查出凶手是谁的!”
阿西娜随着雷斯垂德走到过道旁,阿西娜只探头看着她小声道:“格雷格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凶手是来复仇的,他的复仇对象是我还是凯瑟琳?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昨天买给你的那张船票,我会和凯瑟琳一起住进这间屋子里。如果凶手的目标是我……这件事情并不会随着凯瑟琳的死而终止。”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他知道阿西娜说的一点没错!这样开膛破肚的手法绝不是什么一般的抢劫杀人或是强|奸杀人,要恨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能将她像牲畜一样开膛破肚……想想便就能知道。
他又拿出口袋里的笔记本问道:“你知道凯瑟琳有什么仇人吗?”
阿西娜摇了摇头,“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除非她有什么瞒着我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她有仇人!”
“那你呢?”
阿西娜依然摇了摇头,记忆中原身这位花瓶小姐整日里忙着吃喝玩乐,为人又向来大方真诚,说起来只有吃亏被骗的份哪里谈得上有仇人!
雷斯垂德蹙着眉头,一个有效信息也没能获取便只将笔记本揣进了西服口袋里,看着阿西娜道:“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阿西娜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突然抬头问道:“剩下的两天……请你和我同居吧!”
雷斯垂德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道:“我会保护你的!这是我答应福尔摩斯先生的承诺,我会做到!”
此后他便不再开口只将阿西娜送到门前,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和雷斯垂德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雷斯垂德警觉地走在最前,仔细的观察了门窗后,淡淡道:“窗子都是密封的,我今晚就守在门边不用担心!”
阿西娜却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无精打采的说道:“我真的很奇怪,凶手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凯瑟琳?还有凯瑟琳被他……那样对待,凶手身上为什么会一滴鲜血也没有,甚至连一个血脚印都没有,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消失在这艘船上?”
雷斯垂德坐在阿西娜身旁的沙发上翻着自己的笔记道:“经初步勘察,首先,那间房里根本没有窗户凶手不可能是翻窗进入。其次,没有发现任何撬动门锁的表现,这表示凶手很有可能是以正常敲门的方式进入。最后,经过询问隔壁两个房间的主人他们表示昨晚没有听见任何的异常响动。那……可以认为凯瑟琳或许是认识这个凶手,或者最起码对他处于一个不怎么防备的状态。”
雷斯垂德这话一说完,阿西娜突然一下就站了起来道:“那个侍应生,格雷格!那个侍应生!”
“什么?”
“昨晚我离开那间房准备来这件的时候,有一个侍应生将我拦在凯瑟琳的房门口。他手上拿着酒单,还问我那间房里住着的是不是福尔摩斯小姐!”
“身高长相呢?你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了吗?”雷斯垂德急切的问出了声,这无疑是目前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可阿西娜却突然泄了气只无精打采的回道:“我没有看就直接走开了……我当时太生气了!我……”
她抚摸着自己脸颊十分悔恨的喃喃自语道:“我当时应该看的,我当时应该问他为什么会知道里面住着的是福尔摩斯小姐的。我应该……”
雷斯垂德只是蹲在她身旁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好好休息待在这里一步都不要离开。好吗?”
说着他便要起身,阿西娜却一把抓住了格雷格的胳膊急切问道:“你要去哪?”
“我得立刻去排查一遍侍应生,放心!我会留下一个警员守在你门口的,我查完立刻回来。”说着格雷格便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阿西娜看着他这样严肃的表情却倍感踏实,或许那个黑夜之中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一定要抓住他好吗?凯瑟琳不该那样死去!”
“我答应你!”
格雷格说完最后一句话,起身便就离开了。
其实进苏格兰场做警员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永远不应该向受害者家属许下承诺。伦敦每年不知原因就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苏格兰场并不是能将每一个凶手都绳之以法的,许下承诺而不能兑现反而会给受害者家属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是他刚刚从事这项工作就明白的道理,可今天却破天荒的打破了。仅仅只是望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充满了愤怒与愧疚,雷斯垂德就不由得想要答应她。
而也只是在这答应的一瞬间,他才明白……自己在她面前已经卸掉了身上的所有盔甲,成了一个赤|裸|裸的俘虏。
从最初,故事里的他就不是蔷薇公主的骑士,而只是俘虏罢了!
阿西娜头疼的靠在窗户边的软床上,呆呆的望着窗户外的蔚蓝大海。如今冷静下来之后反而只觉得心情更加复杂,明明自己和凯瑟琳认识不过几天,但因为原身记忆的原因却觉得与她分外熟悉,连同两人之间的那份感情也都感同身受。
可越是感同身受,她就越想找出凶手是谁。
难道真是敲门进去的?就算是敲门怎么杀个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几乎是血流成河的房间……凶手怎么能做到一点血渍也不沾染就那么正大光明的走出来?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阿西娜看着天花板突然就坐起了身,她忙不迭的打开门。
“您有什么需要,福尔摩斯小姐?”
第7章 血字的复仇
“您有什么需要,福尔摩斯小姐?”站在门边的警员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和阿西娜差不多一般。
“阿列克是吧?”阿西娜眯着眼睛看着他,小警员因为刚刚差点呕吐在了案发现场因而让阿西娜印象很是深刻,没想到这会倒是他被雷斯垂德派来保护自己了。
看着他苍白而又稚嫩的小脸阿西娜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该保护他,还是他来保护自己了。
阿列克戴着一顶报童帽,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帽子之下那头卷曲而又杂乱的黑色头发。
他老老实实的点着头道:“是的女士,我叫阿列克,阿列克.德尔森。探长先生让我守在门前,还吩咐了在他回来之前您不能出去一步。如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和我提,我会为您解决的。”
青年真挚而又笃定的神情让阿西娜有些怜爱,可这样的怜爱还没有持续三秒钟她便径直走出了门。
阿列克一见连忙追了上来堵在她的面前,反复执拗的强调着:“探长先生说了您不能出去,我得保护您……”
“阿列克?”
“是的,小姐!”
阿列克微微舔了舔嘴唇有些懵懂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可阿西娜却依旧道:“我只是回凯瑟琳的房间拿一样东西,很快好吗?你可以陪我一起去,这样行吗?”
“可是探长先生说了让你留在房间里不要出门,一切都等他回来才……”青年直直挡在阿西娜的面前,瘦高而又强健的身量决计不是什么强行硬闯的好对象。
阿西娜略一思忖,只突然双手抱在胸前道:“阿列克!我都说了只是去拿一件东西,又不是要出船舱你也没必要那么古板不懂变通吧?”
“您要拿什么,我替您去!”
“你?”阿西娜撇了撇嘴关切的道:“我怕你受不了那个场面回头再忍不住,你说……”
这话刚一说出口,阿列克的脸色便变得更加苍白,阿西娜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不过脑子便也就不再多言。
他作为一个警员差点在案发现场吐了出来,如今还被一位小姐这样“关切”……无论是面子还是心里自然都十分不好过的。羞愧与恼怒并存,可阿列克仍旧再三鼓起勇气轻声道:“我可以!您说……我去!”
“你怎么这么倔?”阿西娜不解的摇了摇头,随口只踮起脚尖小声道:“我的内衣……你要去拿吗?你一个男人要去帮我拿吗?”
几乎只是一瞬间,阿列克便慌张的往后退了两步,刚才那张比纸还要白的小脸突然就红了起来,阿西娜勾着嘴唇摇了摇头便就错过他径直走向了凯瑟琳的房间。
她缓缓打开房门,里面的警探们听见响动立刻便就警醒起来直直盯着门口,可当门打开看见是她随即又松了劲恢复原状自顾自的聊着天。
房间里的两名警探中有个贼眉鼠眼的小矮子,他带这些讨好笑意看着阿西娜,甚至主动问道:“福尔摩斯小姐,您有什么需要?”
阿西娜只微微看了他一眼,想必这个小矮子就是凯瑟琳口中那个在背后说自己对待雷斯垂德就像是对待小白脸一样的垃圾。一想到这阿西娜更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嚼自己上司的口舌……
什么东西!
阿西娜打量着四周,这间房果然如雷斯垂德所说是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而刚刚打开的那扇门也是完好无损。
难道真的如雷斯垂德所说凶手是敲门进来,关门出去的?可即便如此这满屋子的血迹凶手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沾染上?
没有窗户,可人总要得呼吸……
“那就该有通风气口!”阿西娜自言自语的喃喃说着,转头他又看向阿列克问道:“通风气口在哪里?”
“什么?通风气口?”阿列克虽然指着里头的卫生间却不明所以的问道:“您不是来拿……拿东西的吗?找通风气口做什么?”
阿西娜也不回答,只是快步走到卫生间,洗手池里全是殷红的血水还有一把刀子丢在池内。作案工具就这么大喇喇的丢在水池里,甚至凶手还可能在里面洗掉手上和脸上的血渍方才离开的。
只恨现在这个世界取证技术实在太过于落后!
她将浴室里放置的那把椅子挪了过来,直接踩在上面刚想打开天花板上的通风气口,身后却突然传来雷斯垂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呢?我不是让你留在房间不要出来的吗?”
阿西娜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只道:“你来得正好,通风口!你们检查了吗?”
雷斯垂德走了过来还没答话,倒是身后那个贼眉鼠眼的小矮子嗤之以鼻的说道:“通风气口有什么好检查的,里头顶多不就是蟑螂吗?这么小一个通风口只能勉强伸进一个人头……难不成凶手还能从里面钻出去啊?”
说着小矮子便就笑了起来,言语与笑声充斥着对无知女人的鄙视甚至是嘲讽,阿西娜却只突然骂道:“你给我闭嘴!谁问你话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谁也没想到这位花瓶一样美丽的窈窕淑女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凶悍。
雷斯垂德却并没有任何惊讶之意,只伸手道:“你先下来!”
“你得检查检查雷斯垂德探长!”
他却依旧固执的说道:“你先下来!”
阿西娜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动也不动,一时两人便就僵持起来,雷斯垂德见她不动只生气转身一把关上身后的浴室门。
紧接着二话不说便就上手直接将阿西娜抱了下来,这一番亲昵举动在阿西娜这个现代人看来虽然没有什么,可一旁天真的阿列克却被吓得几近呆滞。
“我不是让你留在房间里不要出门吗?为什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道凶手还在船上,你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知道吗?”雷斯垂德严肃的样子与以往都不相同,直到此时与他实际年龄相匹配的神情与状态仿佛才显露出来。
阿西娜却分外敏感的问道:“怎么了?你查到什么了?”
雷斯垂德微微低着头,半晌才道:“我们在餐厅发现了另一具尸体,是被勒死的服务员,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都被扒光了。凶手一定是换上了死者的衣服装扮成了服务员才得以不惹眼且顺利进入了凯瑟琳的房间。”
“真的是他!我和他几乎是擦肩而过!”阿西娜靠着门板,只觉得脊梁骨都有些发麻。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和凯瑟琳一个下场了!
“所以我说了让你安静待在房间里不要出门,有什么不能等我回来再说?这个通风口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这么大张旗鼓的……”
阿西娜打断道:“你想啊!整间屋子都是血迹,凶手就算是开门出去的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沾染?如果不是带出去了,那么他一定是将衣服留在了这间房子里藏起来了!你们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检查过了,但通风口没有是吗?”
雷斯垂德一听这话连忙踩着椅子站了上去直接掀开通风口的金属盖子,只是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便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怎么样了?”
雷斯垂德转过头俯看着阿西娜淡淡点头,“你说的没错!”
话毕,他便将两件几乎是血染一般的衣裤扔了下来。
阿列克和阿西娜两人几乎同时蹲了下来看着地上已然被血染透的侍应生制服,阿列克却突然问道:“凶手杀完人将衣服脱下来藏在通风口里……那他呢?”
“什么?”阿西娜转头看着他问。
“凶手啊?他穿什么?他总不能光着身子走出去吧?”
阿西娜微微皱眉疑惑的说着:“难道他……衣服里面还穿着衣服?”
雷斯垂德只捡起染血的制服摇头道:“不可能!以这个血染的程度就算里面再多穿好几件衬衫也无济于事,更不要说这制服底下几乎没法穿别的。”
阿列克:“那不然凶手……还带了一套衣服进来?”
“也不可能!我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看见什么衣服和包之类的东西。”阿西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