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可能一辈子当个逃犯吧!
既然逃不了那就只能面对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拥有原身所有的记忆与整副身体,就算略微有些不正常……独自一人在巴黎待了两年多少也是有些改变的!
从坐上轮船算起她拥有三天两夜的时间,这三天两夜的时间得充分将记忆调出要以原身的生活习惯与动作细节来填补她作为穿越者的缺陷与漏洞。
“小姐,到房间了!”
正回忆出神的阿西娜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凯瑟琳吓了一跳,微微皱眉才发现雷斯垂德不见踪影了。
“他人呢?”
凯瑟琳拎着箱子道:“谁?哦!雷斯垂德先生回他的船舱了啊!他在二等舱啊!刚才不是和您说了吗?您想什么呢?”
阿西娜皱着眉头问:“二等舱?他不和我们待在一起吗?那也太……不行不行!反正都是保镖了,凯瑟琳去问问还有没有一等舱的票了,有就买一张给他送去,离那么远二等舱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找他都来不及!”
“您之前不还说不想看见他吗?说他一直跟着您都烦死了……”凯瑟琳撇了撇嘴,实在是弄不清楚自家小姐这心思怎么就转变的这么快。
阿西娜却一把接过他的箱子道:“那能一样吗?反正现在是跑不了了,他这个保镖不用白不用。既然是保镖就得住在一层,住那么远有急事怎么找他?快去!快去!”
说着阿西娜便直接上手将凯瑟琳给推了出去,不断催促她赶快出门。也直到凯瑟琳出了门,阿西娜将手上的箱子扔到一旁独自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开始继续捋原身阿西娜的生活习惯。
其实总体来说,她和原身还是挺像的,吃喝玩乐基本是摆在人生头一件的大事情。同是无忧无虑的富二代,同是学习绘画的专业。
大致的兴趣相同还算幸运,可决胜的成功终究还是在细节。比如喝咖啡要放几块糖,比如鸡蛋是喜欢从小头吃还是喜欢从大头吃……这些对于阿西娜无疑来说是个巨大的工程。
再有就是作为妹妹,作为女儿和福尔摩斯家族所有相处的往事,包括每一个夏天去哪里度假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都有可能成为歇洛克疑心点。
突然一阵敲门声将阿西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凯瑟琳缓缓打开门只喊道:“小姐……”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票给雷斯垂德送去了吗?他住哪间房?在什么位置?离我们近吗?”
凯瑟琳蹙眉,不情不愿说道:“还说呢!探长先生根本没有接受一等舱的船票。您都不知道探长先生那群手下有多讨厌,当着探长先生面不敢怎么样,背地里却都在嘲笑他,特别是那贼眉鼠眼的小警探……私下里还嘲笑探长先生是被您看上的小白脸……”
阿西娜直起身子,不解的看着凯瑟琳。
不接受?为什么不接受?从前她送跑车、送名表给男生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不接受的,就算是有推脱的大多也不过是假意推辞罢了!
难不成送个礼物还要自己三顾茅庐一般几次三番上门?自己又不是求人办事!
……
虽然把人当保镖也算是吧!但一向是被众星捧月的她才不会有这种自我反思的自觉。
一等舱无论是吃食还是住宿环境都要比人挤人的二等舱好上许多,自己出钱他还不乐意了。假道学,真虚伪!
阿西娜一想到这便生气,只起了身夺过凯瑟琳手上的那张票,道:“他不要正好,咱们俩一人住一间!”
说着阿西娜拎起自己的皮箱便要出门,凯瑟琳连忙想要跟上,阿西娜却只是转头说道:“你就住这!咱们不能白花了这张票钱。他不住,我们又何必两个人挤在一个房间?今天你就是福尔摩斯小姐了!安安心心住着!”
说罢阿西娜也不再多言直接将门关上,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张船票刚想仔细看看票上的房间在什么位置,突然面前有人问道:“女士您好,请问这是福尔摩斯小姐的住处吗?”
阿西娜微微抬眼看见这人上半身便知道他是船舱的侍应生,手腕处还搭着毛巾和酒单左不过是来推销酒的,毕竟住在一等舱的人都是喜好名酒且有这样消费力的有钱人,这样的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在里面!”阿西娜不甚烦闷的敷衍着,便就错开侍应生转头向着最里面的方向走去。
清晨朝出的暖阳,如似天然的颜料铺陈于这块放眼望去漫无尽头的蔚蓝画布之上。星星点点不过两三笔便勾勒出这海上人间最美一天的开始。
交织的红与蓝原就是这世上最相配的颜色,单纯如恋人一般……缠绵相映,熠熠生辉。
阿西娜裹着披肩站在甲板之上与四散的乘客们一样,眺望着美丽的景色,其间抬头便偶能得见三两只海鸟从头顶盘旋而过。
“嗡嗡!嗡嗡!”
骤然响起的轮船轰鸣声,突然便将这些海鸟惊散,她只能眼看着那些拥有纯白羽毛的小灵兽调转方向朝着大海的尽头飞去。
它们是自由的灵魂,拥有着可以飞翔的翅膀,把握着自己人生的方向。如是遇见了佳偶便想飞往南就飞往南,如是瞧见了美景想飞往北就飞往北。不必受世间俗尘的规矩拘束,人生或长或短全凭自己的心意罢了。
“福尔摩斯小姐!”
雷斯垂德绅士一般笔挺而又恭敬的站在她身后,一身妥帖的西装与擦拭锃亮的皮鞋整齐而又干净。海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他却仍然抱着自己的帽子站在原地,不往前也不后退。
阿西娜听见声音只微微转头,巧克力棕的卷曲长发全都拂在面旁之上,她微微伸手将头发捋至脑后。昨夜的怒火似乎还未消退,她只是别扭道:“你不是不愿意和我们同行吗?”
雷斯垂德见她开口方才迈步上前,“不是我不满足于小姐的好意,也不是我过分矫情,而是小姐的这份好意我无福消受罢了。”
阿西娜歪了歪头,咬文嚼字了一堆她却并没听个明白。
雷斯垂德靠在栏杆上微微笑道:“您是如月亮一般皎洁无暇的小姐,如蔷薇一般明媚尊贵的小姐,我与您保持适当的距离……才能相安无事。”
阿西娜却只突然笑了出来,前倾了身体看着他那张温柔面孔道:“我那晚亲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似乎只要提到这个话题,雷斯垂德就变得有些紧张,他微微低了低头复又转头看向大海道:“那只是个意外……不是吗?”
“我可不那么觉得。”阿西娜又靠他更近一些,轻声戏谑道:“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吻。”
他听了这样的调戏只突然回头,却正对上阿西娜英挺的鼻尖与红润的嘴唇,与她之间的距离似乎近到可以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是花的味道!
甜香馥郁,缭绕肌肤。
他不敢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这诱惑于他来说太过致命而对她来说却只是一场好玩的游戏。雷斯垂德感觉自己如她养的一只犬、一只猫,他本该愤怒本该拒绝,却终究如她所愿一般软弱而无斗志。
“格雷格,你是喜欢我的吧?”
他喉结滚动猛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戒备的看着她,像个被戳破心思的少年,可随即却又淡然一笑道:“当然!小姐值得这世间一切的喜欢。”
十分是真,十分是假。
“这话说得不真切,但我喜欢。”阿西娜转过头依靠在栏杆上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又问:“我能凭借你的喜欢,求你件事情吗?”
“你说。”
他从马甲口袋中摸出一只卷烟,低头叼在嘴中拿起火柴微微滑动,磷火的味道一时浓烈,可随之而来的劲风却还未等他点着便将这燃烧的火焰掐灭。
“该死!”他低低咒骂了一声,只聚拢手掌将头低的更狠些。
“我在那晚遇袭的事情你能替我保密吗?不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阿西娜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淡淡说道:“包括我的哥哥们。”
“哥哥们……”他丢下燃烧殆尽的火柴。
阿西娜却只是点头回答:“是!哥哥们!我还有一个哥哥,想来你总会见到他的,只答应我别告诉他那晚任何的事情就好。就当做……昨日的热天午后,你来我家中算是初遇如何?”
“好!”他想也不想的便就答应了,也不问缘由只是一个字便就全都应承下来。
见他答得这样干脆,阿西娜也便笑了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晚的事情勉勉强强还不知道是否骗过了眼前的男人,更不要说等在伦敦的那两个福尔摩斯了。
她只一把抓住雷斯垂德的手腕便道:“请你吃一等舱的早餐算作报答,这总是可以不必推辞的吧?我可不接受什么怕苏格兰场那群废物说闲话的托辞,我向来不介怀任何人说任何的话。”
“人活着那样在意别人的眼光如何能尽兴?能快活?”
“对了……还得叫上凯瑟琳,那个贪睡的丫头到现在还没醒。”
阿西娜自言自语一般喋喋不休,只跑进一等舱门前方才放慢了步子,雷斯垂德将呢子帽戴上发顶静静等在她身后。
“凯瑟琳!起床了!凯瑟琳!”她将门板敲得极响却没有任何回音,只转头看着雷斯垂德问道:“难道她已经起床了?你早上看见她了吗?”
雷斯垂德摇了摇头,径直走上前又敲了一阵还是无人回答。
“可能是已经去餐厅了吧?我们去餐厅看看吧!”说着阿西娜转身就要走,可雷斯垂德却蹲了下来凭借门板与地毯的微弱缝隙望了进去。
只是微微凑近那条缝隙,一股熟悉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他几乎立刻便起身道:“退后!”
“什么?”阿西娜站在侧旁还未反应过来,雷斯垂德抬脚便就踹开了门,他直愣愣的站在门口,动也不动只是站在原处。
面无表情……
“怎么了?她在房间里吗?”阿西娜说着就要走近,可就在此时雷斯垂德突然转头指着她,怒吼道:“就站在那里,别过来!”
他拿下头顶的帽子,脸上的表情悲悯而又严肃,雷斯垂德微微颤抖的说着:“她已经死了别过来,阿西娜!别!”
雷斯垂德缓慢摇着头,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称她为阿西娜……却是以这样一种近乎恳求的表情,也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震惊。
阿西娜的身体还未做出任何的举动,可脑子里已经明白了这个噩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她的小女仆凯瑟琳,终究没能看见海上一天最美丽的开始。
还有未来每一天的每一个开始,因为她的生命已然结束。
第6章 血字的复仇
“凯瑟琳?凯瑟琳什么小姐?她的姓氏……”一旁的警探问了几遍,阿西娜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门口,房间地摊上厚重的绒毛地毯被血染成了黑红的铁锈色,那是自凯瑟琳身体下方逐层散染上的血液,如今却好如一朵正在盛开的大丽花。
邪恶而又诡异。
躺在中间的凯瑟琳自胸腔到子宫被刀一寸寸的划开,血肉模糊的肠子与肾脏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出来。而她身上那件依稀可见的睡衣还是阿西娜不久前送予她离开法国巴黎的礼物,纯白的流苏已然被血染透。
关于凯瑟琳的记忆就如泉涌一般,不断充斥着阿西娜的小脑袋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
那个爱唠叨的凯瑟琳,自小陪伴阿西娜长大的凯瑟琳,就那么躺在毛毯之上。苍白而又僵硬的脸上是她生前最后的表情,惊恐、害怕而又……死不瞑目。
她就那么直直的望着天花板,甚至走得更近些都能看见她自眼眶滑落至鬓角而干涸的泪痕。
突然眼前一黑,属于绅士的西装与领带挡住了阿西娜所有的目光。
“福尔摩斯小姐,别进去了!我送你回房……”雷斯垂德微微抬手,阿西娜却突然惊醒过来冷静而又仔细的推开雷斯垂德看着侧面墙上。
“这是什么?”阿西娜转头看着雷斯垂德问道。
紧靠着床铺的贴花墙纸之上,是被人用鲜血不知沾湿了什么东西在墙壁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母。
“l.v”
即便站在房门外也是显而易见的程度,多余的鲜血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三两行的直直滴落下来故而更显得分外恐怖。
阿西娜早就该看见的,可因为脑子里不断涌出来与凯瑟琳的过往让她没法挣脱出来发现这一切,她需要时间去处理脑子里的那些记忆。
雷斯垂德微微皱眉站在她身旁,他开始好奇面前这个奇怪的小姐她似乎……真的与全世界的女人都不一样,雷斯垂德办案这么多年来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看见凶案现场既不哭叫也不害怕的女人。
更不要说是这样开膛破肚、鲜血淋漓的场面,甚至连自己手下几个经验尚浅的年轻小警员看见这等场面都忍不住跑到外面吐去了。
她却由始至终只是呆愣愣的站着,即便只是被吓到而已她也已然比在场的很多人镇定万分了。
“LV?这是什么意思?”阿西娜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迷惑的看着雷斯垂德。
这一定是凶手留下的信息,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被开膛破肚的凯瑟琳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留下这么大的线索,更不要说还是在墙上了。
以四脚朝天躺在毛毯上的凯瑟琳来说,她绝对不可能办到这一点。可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信息呢?
LV……自然不会是多年后那个叫路易斯.威登的名牌高奢,难道是什么姓名?L开头自然也不会是自己与凯瑟琳,那会是谁的名字吗?
只突然身旁那个醇厚的声音响起,“La Vengeance。”雷斯垂德看着她平和的说道:“是法语里……”
雷斯垂德:“复仇!”
阿西娜:“复仇的意思!”
阿西娜与雷斯垂德几乎异口同声便答了出来。
雷斯垂德微微低了低头,他内心中对于阿西娜此前表现出的种种独特品质而产生的疑惑,似乎在此刻也都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