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祟王爷献祭——隔江人在
时间:2021-01-14 10:06:14

  可是哪里有两全之法呢?
  水眉叹口气:“我师傅在哪里?”
  “隔壁院子,昨天把她折腾的够呛,最近一个狗男人天天缠着她,烦的她整天都不敢开门。”晴娘打个哈欠,松松垮垮的衣领里露出一抹浑圆,水眉红了脸。
  她早知道师傅筱如花和晴娘关系不凡了,倒也不是磨镜,就是同吃同住同榻有如夫妻,但是到底没有夫妻之实,顶多就是互相揩油插科打诨的姐妹罢了。
  大概,是两个人都太寂寞了吧。
  不过只要师傅高兴就好,深冬腊月的节气里,有个人陪着她醒来总是好的。
  “行了带你去找你师傅,省得待久了她嫌骚气,快跟上,你要想留这儿我也不反对。”
  水眉亦步亦趋跟上她,走到门口时候,晴娘忽然把她按回去,给她洗把脸梳个头,梳的是小巧可爱的丫鬟,又使劲揉水眉眼眶,把她揉的差点哭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哭的梨花带雨惹人疼爱啊,衣裳别换,就这样皱巴巴的,进去了只管哭,什么别说!不然你师傅气头上打死你都是轻的,知道吗?”
  “知道。”
  等龟奴回来时候,她们已经不见了。
  晴娘怕惹麻烦,带着水眉自后院走了,离开了院子到了筱如花家,小巷里积雪未消,破裂瓦片上时不时滴下水来自衣领滑进去,透心凉。
  隔着老远晴娘看见了什么,忽的一把按住水眉到后面。
  水眉隐隐看见一个高大男人,立在门口,身影有些熟悉,从背影看猿背蜂腰,宽肩长腿,是个威武不俗的大丈夫,只是身上衣品实在难堪。
  穿着嫩绿的衣裳,衣边还绣着一趟粉花彩蝶,鬓边甚至插了朵绢花,迎风摇摆好不可怜。除了身材可看,整个人就是个土财主家浪荡公子模样。
  这个,大概就是一直馋着她师傅那个混蛋了吧。
  水眉嗤笑,怪不得师傅看不上,就这品味,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他若是披甲佩刀而来,衣裳磊落,说不定师傅还能见他一面。
  那人似耳根灵敏,听见这边声音望过来:“晴娘?”
  “啊是…是我…鹰将军啊,”晴娘咳嗽一声,低声叮嘱水眉:“你从后面爬进去找你师傅啊!”
  水眉答应一声,先跑了进去,晴娘看着她跑到后面爬上说完晴墙头才放心,款款走出,望着那人一笑:
  “将军今日倒是总算是打扮的像样了,我姐妹的心我最清楚,她就喜欢这种调调,才子书生柳绿花红的打扮,保管她一眼就爱!”
  那人微黑的脸上露出羞赧笑容:“那今日还要劳烦您,替她报信啦?”
  “您只管敲门。”
  那人傻傻的去敲门了,晴娘也扯着嗓子一喊:“小花儿出来开门!”
  筱如花提溜着菜刀,冷着脸开门来,看见来人面色一寒,厌恶和嫌弃写满脸上,她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人活一张脸皮,您脸皮是城墙码的吗?西凉川四十单八站,你有几站滚几站。还要我说几遍!”
  说完,她啪的一声关了门。
  来人愣愣的站在那里,怀中粉色花笺还没来得及掏出,就被吹落地上。
  “将军,无事无事,我姐妹我知根知底呢,她最厌烦别人吵她休息了。您想想,大过年的她要操持那么大一个戏班,昨天又刚刚通宵,能不累吗?您大清早来,她才睡下,能给你好脸色吗?”
  “你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那我先去吃碗面再来叨扰,抱歉抱歉。”那人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一脚踢开路边小石子,和晴娘道别走了。
  晴娘莞尔一笑,待他走后很久,才敲门重新进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筱如花慈爱的看着水眉,背后藏着一根酸枣棍。
  晴娘心里咯噔一下,想做个好人,却无人理会她,看来筱如花今儿是铁了心要教训那小丫头片子了。
  “乖孩子,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你都怎么过过来的?过来,让师傅看看你有没有瘦,让师傅抱抱。”筱如花挤出一滴眼泪,渐渐哭的大声起来,直哭的肝肠寸断,颤巍巍向水眉伸手。
  水眉有一瞬间的犹豫,小时候师傅这样身后,目的都是扯过来打她的。
  但是…
  筱如花头一次哭的这样伤心,水眉心里一酸,乖巧的走了过去。
  筱如花一把把水眉拥如怀中,卡了一嗓子,泪水停的比六月雨停还快。
  啪!
  酸枣棍已经挨上了水眉的屁股。
  水眉痛叫一声,哇的哭出来了。
  “打不死你个程咬金!小蹄子赶着给人当小的,被人赶出来了吧!有你这样轻贱自己的吗!躲!你还敢躲!打的你长记性!”
  水眉一边躲一边哭:
  “不是啊…师傅您听我说啊!”
 
 
第38章 变天(二更)   关小黑屋了解一下……
  晴娘翘着腿坐在躺椅上, 一晃一晃煞是惬意,随意从瓜果盘里抓一把瓜子,就这样磕起来, 顺便看着院子里面的戏。
  “打不死你个小蹄子, 你给从树上我下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混的破衣烂衫不说, 还叫人卖去青楼当嫩尖尖, 出息啊你, 牛皮啊你!当初不是鬼迷心窍, 牛气哄哄的拍胸脯保证, 再不回来吗?下来!再不下来老娘一斧头把树砍倒摔不死你个白养的。”
  那香樟树枝繁叶茂,积雪堆霜, 水眉蹲在大丫杈处, 揉着屁股欲哭无泪, 雪块打在她头上, 她瑟瑟发抖。
  “你能啊, 有本事丢下师傅跑, 有本事去青楼闹, 有本事你下来啊!你看看今天我打不打死你?”
  “我…师傅您听我说!”
  水眉一到她面前就怂, 啜懦道:“我不是贪图富贵丢下您的!我是…我是去救人了, 小时候您还记得隔壁家的那个吗?”
  “啥?”
  “隔壁家那个哥哥,对我很好那个,我遇见他了,您不是也很喜欢他吗?他现在危险,我是去救他路上被人截胡卖了的,师傅!”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死!下来,给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下来, 您不答应帮我帮忙救他,我就不下来。”
  水眉把脖子一伸,难得硬气的说了一句。
  看见筱如花倏然黑沉下去的脸,她吓的猛把脖子缩了回去。
  怂死了都。
  “那你说什么事?”筱如花咬牙。
  “师傅能帮我去和一个人通风报信吗?”
  “谁!”
  “鹰枕戈鹰将军。”
  “哐当!”
  整个庭院一片安静,除了那人仰凳翻的声音格外明显,水眉看向那声音来源处,晴娘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她莫名其妙,看向筱如花。
  筱如花脸上怒气,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她平静的诡异,就好像屠夫面对临死的猪的样子。
  水眉心虚的摸摸鼻子,莫非她们认识。
  “我知道了,你下来罢。”筱如花丢了棍子,以示自己不打她了,然后抬眼看她。
  水眉有些受宠若惊,她慢慢的爬下去,终于攀着树枝一跳,背对着筱如花下去了,还没回头,屁股一阵巨痛。
  “啊啊!”
  筱如花冷漠的按住水眉的腰,重新拾起的酸枣棍一下不停,专挑水眉软肉打,打人有技巧,做师傅的多打屁股,肉厚不疼不久,还不影响外观。
  水眉哭哭啼啼:“师傅别打了!”
  “跪着!”筱如花表情严肃的可怕,她死死的盯着水眉看:“今儿你不把话交代完,你别想起来!老老实实说,你这些天反常到底因为什么!”
  水眉只得跪下,老老实实说了:
  “师傅,徒儿是为了儿时玩伴小凤凰。他和我从小长大,被父母遗弃,现在又被推水里差点淹死,而今他好不容易出头,回到家中又被家人所害,我去王府就是为了能看他一眼,现在他生命垂危朝不保夕,我岂能做事不顾?唯有鹰将军能救他了师傅!”
  “他现在当兵了?”
  “嗯!”水眉拼命点头,她不敢说那人是镇西王,怕说了她师傅能打死她了。
  “那又与你什么相干?”
  筱如花的棍子又要落下去,水眉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还没打呢,你哭这么大声什么?这段时间皮挨打挨少了是吧?”筱如花忽的一愣,就看见水眉跪在她面前,扯着她衣袖哭的梨花带雨。
  “我哭,不是哭我疼师傅,我一点都不觉得疼了,您以前打我,我要疼三天,现在打我疼一会就没了。我知道是您…打不动我了。”
  水眉一把抱住筱如花的腰:
  “我只是哭,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白。小时候天天恨你打我打的疼,却不知道您都是为了我们的饭碗,为了我们以后不受穷。现在连您,也渐渐也打不动我了……”
  水眉最后哭的倒有几分真情实感,但最初是学古人,想蒙混过关。
  她知道筱如花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筱如花表情变了又变,终于是放下了棍子,水眉心里一喜,嘴角浮现笑意。
  就是那一点点笑意,坏事了。
  筱如花又提溜起棍子来,冷冷看着水眉:“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不疼了吗?”
  “啊…为什么?”
  “因为…”筱如花照着水眉屁股又是一下:
  “因为你皮厚了!”
  “啊!”
  晴娘默默看着人间惨剧持续了一上午,嗑完了一盘瓜子,喝了一杯茶续了三次水。
  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后,筱如花拎着水眉衣领进了房间。
  “今儿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面!不许出门半步!你自己都管不好你自己,还有什么本事管别人?”筱如花麻利的上锁关门。
  水眉急了,扒拉着窗户:“师傅!您答应我的!答应我救他的!”
  “我还答应不打你呢!”筱如花啪的关了窗户,气呼呼走了。
  水眉一个人无助的在屋子里面,抱膝痛哭起来。
  “棒打鸳鸯,你好狠心啊。”晴娘和筱如花走远了,她回头美目顾盼,笑道。
  “她年轻不懂事,我今日不打的她切身的疼,日后被杀头了,那时节的疼胜今日多少倍。”
  筱如花已然冷静下来,翻下适才挽起的衣袖。
  “杀头?”晴娘有些惊讶,随机又莞尔一笑:“是了,你在关外那些年,见多识广,总是比别人敏锐些,你又看出来什么?和我说说呗?”
  “说了你也不懂。”
  晴娘锤她,啐一口娇笑道:“你瞧瞧,她又瞧不起人了。”
  筱如花叹口气,不愿多说。
  她心里头明镜一般,那小蹄子的心上人居然是鹰枕戈的亲信,那铁定无好事,鹰枕戈出身土匪,后被收为镇西王附庸,镇西王下台又被派去梁州。
  梁州刺史,可不是什么善茬。
  早在前年冬,苏胥曾经到玉成班听过戏,当时唱的是《宇宙锋》,苏胥曾经看着台上的皇帝,对亲信笑道:
  “这胡二世的衣裳,样式欠佳,帝王制服需求肃穆,如何以斑斓饰之?”
  “那大人觉得如何?”
  苏胥那日喝的有些高,君子之风荡然无存,他滔滔不绝,把从古到今的帝王服制都顺了一遍,几乎是戏听完才说罢,然后昏醉了过去。
  筱如花的感觉十分灵敏,从那时候起,她就感觉苏胥非常不对劲。一个小小刺史,却对帝王制服情有独钟,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年苏胥治理地方的风评越发的好,举国上下齐赞贤德,可笑的是他屡次以狼庭入侵军备不足为理由,向朝廷哭诉,皇上仁慈,屡屡调粮遣兵,支援梁州,每次都捷报频传。
  镇西王浴血多年,才赶出的狼庭寇贼,你们一下子就打败了?其中蹊跷更是可疑。
  筱如花是觉得,苏胥此人,极度危险。连带着鹰枕戈,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水眉那个心上人既然是鹰的人,也就是和苏胥一个阵营的,如果苏胥一时糊涂真的做下了天大的诛九族的事,水眉岂能幸免?
  不管怎么样,早早断了方为好。
  “想啥啊,变脸呢你?路都不看就往我身上赖想揩油?给钱!”晴娘敲她手。
  “我在想…”筱如花有些纠结,她看着晴娘半晌,叹口气道:“你去帮我把鹰枕戈叫来一趟可好?”
  “你说什么?”晴娘一脸震惊。
  “还不是为了那个倒霉催的蹄子?你去和鹰枕戈说,一个叫什么凤凰还是草鸡的,在落梅苑,救他出来去。还有别再找眉儿,找来一次腿打断一次!”筱如花翻个白眼。
  “就知道你心软。”晴娘揉揉她心口,调笑一番,就走了。
  筱如花送她离去,终于是放心不下水眉,踱步到房间门口,房间一片寂静无声。
  她用指头戳破一个窗户眼,向里一看,愣住了。
  水眉哭花了眼,正像小猫一样缩在床上,胸脯一起一伏的,睡的香甜不已。
  *
  鹰枕戈出了街巷,还没换衣裳,肩膀就被人一拍。
  “鹰将军啊。”
  他僵硬的回身,是晴娘。
  “鹰将军,姐姐叫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她都说什么了?”鹰枕戈眼里忽的迸发出光彩,虎目眈眈,凝望着她。
  “她叫你去落梅苑,救一个叫小凤凰的,好像还是你军中人。这些天别去打扰她了,她累的很。”晴娘语气平淡。
  “好!”虽然不知道小凤凰是谁,但是鹰枕戈还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还有,她嘱咐你,叫那个小凤凰,离她宝贝徒弟水眉远些,再敢和他牵牵扯扯,打不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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