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祟王爷献祭——隔江人在
时间:2021-01-14 10:06:14

  苏胥出去, 抱着浑身是血的顺帝的头颅出来了。狼庭王, 已然不知何时走了。
  顺帝惨死, 天下震惊。
  苏胥悲痛欲绝, 拿出顺帝两道圣旨,上面血书笔迹未干。
  其一,今内忧未定,外患频繁,狼庭觊觎万民难安,今有梁州苏胥,智虑淳厚忠义过人, 今以天下托付之。准其辅佐帝王,万代千秋。
  其二,封荣凤卿为太子,挑选吉日良辰,登基为帝。
  圣旨一出,天下哗然。
  顺帝尸骨未寒,民怨却已经冲破云霄了,太后舆论控制的太过成功,人们已经忘记了荣凤卿做过的所有事情,想起来荣凤卿,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
  妖祟。
  让一个妖祟登基为帝,开玩笑吗?
  这是把南朝百姓往火坑里面推啊!
  第二天,无数百姓聚集起来,联名上书,在有心之人的带领下,一边诋毁荣凤卿,一边夸赞苏胥如何的爱民贤德,渐渐百姓口风直接变成了:
  不得苏公为天下主,毋宁死!
  朝廷上下也在议论纷纷,不满苏胥的人不少,但是奈何苏胥把握着梁州二十万兵力,几乎占了南朝半壁兵鍪,三省六部都有他的亲信,第一时间聚集在他家中,苏胥的确实权在握。
  在百姓一片呼声中,大年初三,苏胥在群臣跪拜下,自封为了摄政王。
  同日,封顾廷为左相,苏裴之为右相,同掌朝纲。他次子率领着梁州十万兵马,亲临京城外,保护他周全。
  本来有异议的人,也只能纷纷住嘴。
  一朝天子一朝臣,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其中猫腻?那十万兵马谁调就调的?分明是早就安排好了。但是看清楚局势后,大家都聪明的选择了沉默,只在庆贺身中磕头跪拜。
  反正都是一个跪,跪谁都是跪。
  善于营络巴结的,上奏请苏胥早上册封,甚至于礼部已经准备好了全套仪式规章,苏胥却迟迟没有答应。
  他对外宣传,顺帝尸骨未寒,岂敢欺君称王。
  礼部也无可奈何,毕竟什么都准备好了,放着就是。
  毕竟现在万事俱备,就册封时苏胥拿出托付的传国玉玺了,就完事了。
  *
  大年初三
  落梅苑
  鹰枕戈红着脸守在荣凤卿身边,他满脸胡渣,身上那滑稽的衣裳还没换去,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馊味,他死死的盯着荣凤卿。
  荣凤卿自从那日醒来,替水眉打了顾廷后,就又陷入了昏睡,几乎奄奄一息。
  整个院子外围满了士兵,是顾廷派人来的,他不知何意,只能一步不离的守着荣凤卿,生怕那个混蛋又来做什么。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荣凤卿生死未料,他忧心如焚。
  他红着眼,把乱糟糟的头靠在荣凤卿手边,姿态虔诚而依恋,他泪流满面的看着荣凤卿苍白无血色的侧脸。
  统帅!您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枕戈……”
  他昏昏沉沉间,忽然听见外人一声传唤,他猛的睁眼,从军的警惕让他一瞬间拔出刀来对上来人。
  “大胆!敢对摄政王无礼!”
  旁边的陈双泉瞪大眼睛骂道,他面色倨傲,紧跟着苏胥之后,衣服上已经换了文金孔雀图案,显然已经升了品级,成了苏胥心腹。
  鹰枕戈收刀,有些疑惑的看向苏胥,苏胥一身明黄色九蟒蟒袍,刺着他的眼。
  苏胥?摄政王?
  搞笑吧!他不过两日没出门,怎么可能?
  他是不是在做梦?
  他下意识掐了掐自己大腿根,疼还在,不是做梦。
  “苏大人…”他开口,旁边的人好像提醒他:
  “苏大人已经顺承天命民意,成了摄政王了,鹰将军该注意下称谓了。”
  鹰枕戈整个蒙住了。
  摄政王?
  他注意到来人,均是鬓边白孝花,好似晴天霹雳砸头顶,顺帝驾崩了?顺帝无有子嗣,宗亲中也没有男孩,那么现在是苏胥执政吗?
  鹰枕戈愣住了,旁边人赶紧附耳道:还不快跪下行礼。”
  鹰枕戈麻木的行礼,往常苏胥都会伸手轻轻扶起他,笑道:“将军不必多礼。”
  可今日,他没有。
  苏胥笑的依旧温和,语气丝毫没有淡漠,反而带着热络意思:
  “鹰将军近来多辛苦,神劳心损至厮,本王观之不忍啊。快下去歇息吧,自有人与你照料荣王爷,怎么,荣王爷还没醒吗?”
  荣凤卿安静的躺在床榻上,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脯,几乎看不出是死是活。
  “是。”鹰枕戈看见苏胥走进荣凤卿,心一拎,连忙跑两步拦住苏胥,不叫他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好怕苏胥靠近荣凤卿。
  苏胥微愣,继而一笑道:“我看鹰将军是魔怔了,连本王的话都听不懂了,我还是苏胥,是你的上属,枕戈,你怎么如此生分?”
  鹰枕戈咬着唇,不语。一只手牢牢把着荣凤卿的手腕,生怕他被风吹走一般。
  “王爷要静养…”他低着头,想着办法哄走苏胥。
  苏胥回眸一个眼神,随他而来的人纷纷退了出去,一时间佩环叮当,衣裳厮磨,步履杂错,唯有一个老者留下了,那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布衣而已 。
  “宋大夫。”
  鹰枕戈心里咯噔一下,是名医宋斯年。
  宋斯年抚须一笑,对着苏胥一拱手然后微上前,见过鹰枕戈,就坐到床榻边,轻声道:“老夫奉摄政王之命前来,替王爷看看病,无有他意,将军安心。”
  宋斯年医德高尚,医术高超是闻名四海的,鹰枕戈这才放手,让大夫来看荣凤卿。
  宋斯年为他把脉后,又探他鼻息舌苔。面色复杂,回头和苏胥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鹰枕戈心里咯噔一下。
  “旧伤未愈,又添新毒,生病之人万万不可动气。”
  宋斯年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抱歉和遗憾:“鹰将军快去歇息吧,老夫给王爷开几副药调理些许…也许能续些时日吧。”
  “王爷怎么了?大夫你不要含糊不清!”鹰枕戈一把攥住宋斯年袖子,无助的仿佛一个丢失了父母的孩子。
  “老夫…”
  “宋大人,”苏胥微微一笑,示意宋斯年直言。
  “我直说了吧,王爷经脉受损,病入膏肓,最多还有一个月了,等他醒了,他想吃什么做什么,由他去吧。”
  苏胥眼里闪过一丝光,语气还是沉痛的:“此话当真?再无回天之力了吗?”
  “千真万确。”宋斯年叹口气,收拾了银针,转身就要走。
  苏胥嘴角微微上扬,可看见鹰枕戈时间又生生抑制住了,他嘴角往下压,逼出了一副悲痛神情。
  “人间留不住,枕戈,好好照看王爷,节哀吧。”
  鹰枕戈沉浸在噩耗里,浑然不觉苏胥语气变化,他只是呆呆的跪在荣凤卿面前,仿佛死人。
  苏胥又说了几句,他仿佛聋子。
  摄政王面色实在难看了,拂袖而去,有人推着个四轮车缓缓而来,顾廷一身黑衣,坐在车上容颜憔悴,原本冷峻的面容看着也有些脆弱起来。
  他看见苏胥,挣扎要起来,被苏胥拦下。
  “不用动手了,人已经快没了,给他个痛快倒是便宜了他。”苏胥垂下眼帘,掩饰住笑意。
  顾廷微微一愣:“此话当真?”
  苏胥扫他一眼,他才自毁失言。
  苏胥现在是摄政王,不是当年那个邻家伯伯了。
  “回去养伤吧,这儿别来了,万一荣凤卿回光返照,活生生掐死你,可不好玩。”
  苏胥看也不看他,径直离开。
  *
  天色暗了下去。
  鹰枕戈握着荣凤卿的手,不肯吃也不肯喝,只要荣凤卿一天不醒,他就一天不吃。
  丫鬟们也都不劝他,对他冷淡至极。
  重封群臣,苏胥都没有喊鹰枕戈回去,其心可见一斑,鹰枕戈手握兵权,为臣时候同为顺帝王臣,互相扶持,现在苏胥成了半个君主,这意思就变了。第一次见朝臣,就不令他上朝,苏胥的防备之心人尽皆知了。
  鹰枕戈浑然不觉苏胥的排斥,他满心眼都是统帅的安慰。
  “统帅,您什么时候醒啊…”
  他小心翼翼的啜懦着,忽然有人敲门,他没好气道:“滚!”
  进来一位少年郎,玉面傅粉,朱唇鲜红,他亲自提着食盒而入,长袖春风好不风光。
  “那顾家小子,来做什么?”
  对顾家所有人,鹰枕戈都没好感。
  顾寔收敛了喜色,咳嗽一声:“来送饭。”
  他那表叔被荣凤卿打残了,照顾荣凤卿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滚!趁着老子拳头硬之前,自觉的滚!”鹰枕戈恨不得吃了他,都是顾家!要不是顾廷那个狗东西把王爷气的急火攻心怎么会到现在油枯灯尽!
  “你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的。本少爷好心好意送东西给你,爱吃吃不吃拉倒。”
  顾寔冷眼看他,谁怕谁?
  鹰枕戈一下子窜起来,那杀气毕露,顾寔后退一步,眯着眼道:“你不吃,难道王爷不用吗?王爷多年滴水未进,就算没病也饿死了,你就是这样照顾王爷的?”
  鹰枕戈微愣,顾寔嗤笑一声,端出碗热粥走过去,那是熬的融融腾腾的白粥,颗颗饱满晶莹,散发着清香。
  “你来喂粥。”顾寔端给他。
  “我喂就我喂,”鹰枕戈大手一拿,用力过猛碗差点没翻,顾寔叫一声稳住碗,黑着脸道:“你会不会端碗!”
  “老子会!”
  他抢过碗,勺子一逛,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
  “算了还是我来吧。”
  “老子来!”
  “得了,你别喂死王爷了。”
  “老子说了老子来!谁知道你会不会下药!”
  “你有病吗?”
  “撒手,老子来!踹不死你啊!”
  两个人争争吵吵的,鹰枕戈厌恶他至极,一手护着碗,一巴掌扫过去,顾寔一闪一脚踢过去,去抢他饭碗,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啪!
  两个人争夺的碗忽然落了。
  “啊!”两个人都去抢那碗,一人把住一边,奈何两个人都抢到一起,那碗不堪的跌落。
  恰好不好,跌在荣凤卿脸上。
  粥,流了出来。
  还冒着热气儿……
 
 
第41章 私奔(一更)   没人能捉住小画眉……
  荣凤卿梦见水眉了。
  她端着药汤坐在床头, 纤纤细手舀起一勺汤,低眉吹着热气,露出一段细嫩脖颈愈发脆弱。
  她吹好了, 粉嫩的唇轻轻碰一下那药汤, 小小的玉勺里有淡淡涟漪,她回身害羞的笑, 声音又低又软, 仿佛掌心祈怜的奶猫儿:
  “夫君, 妾身伺候您喝汤……”
  荣凤卿眼睁睁的看着她靠近自己, 她把汤勺送到自己嘴边, 一不小心抖掉了,泼了他一脸。
  他轻轻舔了舔嘴角。
  甜的。
  “王爷对不起…”她慌乱的去擦, 越擦越烫, 越擦越烫。
  荣凤卿强自镇定, 想拉住她说不用责怪自己, 耳边噪音却越来越大, 好像有两个人在吵架。
  “眉儿…”他呢喃着睁开眼来, 想把她纳入怀中。
  一睁眼, 看见一个髯似钢针发似鸡窝的壮汉, 哭的梨花带雨, 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荣凤卿沉默了一下。
  他感觉脸上不太对劲,轻轻一摸放到眼前一看,面色一黑。
  一口气憋不上来,他闭上眼又倒了。
  造的什么孽哦。
  鹰枕戈大哭一声,扑在他身上:“统帅!您醒醒啊!”
  *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醒来时候烛光寂寥,月色也懒得入门, 枕边没有人,只余点点清浅泪痕。
  他情不自禁的摸上去。
  “王爷…您终于醒了!”鹰枕戈一见他醒来,喜不自胜,紧紧攥住他的手,泪又是一滚,他赶紧把荣凤卿扶起来。
  荣凤卿拦住他,刚想开口顿觉喉咙一阵刺痛,皱眉要过姜汤,润了几口喉,沙哑着声音道:
  “夫人呢?”
  鹰枕戈面色一变。
  不会吧,王爷又傻了吧?他哪来的夫人?
  “夫人啊…夫人有事情去了,嘱咐我喂您吃点东西,王爷,这还有一碗素汤。”
  为了不刺激到荣凤卿,鹰枕戈选择配合他。刚刚粥泼了,汤还好无事。给荣凤卿补补身子。
  荣凤卿全无心情的摆手:“我要去见她。”
  “哎呀王爷!”
  鹰枕戈没想到他一个劲往出走,拦腰抱住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死活不撒手。
  王爷肯定是疯了啊。
  连死,都不肯让他统帅死个清醒吗!
  老天爷你好残忍啊!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到门外,子夜深院,有两盏宫灯穿夜色而过,侍女云鬓鸦鬟罗衣锦裳,推着顾廷登门而入。
  他嘴角噙着薄笑,眼神里带着怜悯。看着荣凤卿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端坐在四轮车中,把手上雕刻梅花。
  而荣凤卿,现在衣裳凌乱,胸口一片污渍,面色惨白发丝纠缠,整个人恍惚疯子一般。
  终于是凤凰折尽了羽翼,坠落尘埃。
  本来以为是个浴火凤凰,现在看他最后一丝火,也快暗淡了。
  他看着他落魄,实在是神清气爽,微微一笑道:“王爷还认得我吗?”
  荣凤卿涣散的眼神渐渐集中起来,冷光仿佛化作锋利凌厉的刃直刺他。
  “别动怒别动怒!”鹰枕戈起身,拦住荣凤卿就往里走,回头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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