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祟王爷献祭——隔江人在
时间:2021-01-14 10:06:14

  真是莫名其妙。
  算了,还是给李成蹊熬药去吧,昨天刚刚一剑削了她半个指甲壳。
  他最近有一个爱好,就是和李成蹊比武,毕竟他江湖出身,没事就喜欢切磋,但是军中打遍了都找不到敌手,只有李成蹊能和他过百来招。
  他很欣赏这个女将军,嗯。
  林浮金走到李成蹊院子外,两个守门士兵拦住他,林浮金退后一步,扯着嗓子喊起来:“李将军!我来找你打架了!”
  “今日不打。”门里是冰冷冷的声音。
  “哎,我好容易来了兴致!”林浮金管不得那么多,背着背篓,轻轻一跳单手攀住屋檐,腾身就跳了上去。
  他落定,看见李成蹊满头大汗的单脚立在石凳上,光着个胳膊,一片淤青伤痕,老嬷嬷正在给她擦药。
  林浮金忽然一笑,静静的靠着墙看着她,不说话。
  “将军!”老嬷嬷有些不满的拉过李成蹊胳膊,开口:“您别折腾了,天天打打杀杀的露胳膊露腿,您也珍惜自己身子,毕竟是女孩子,退居账后指挥就成。”
  李成蹊抿嘴,死死的看着手上的刀剑伤痕不说话。
  她忽然想起来水眉的手臂,白嫩嫩的纤细柔美,朝你肩膀一搭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酥过去了。
  “要不是这伤,那小娘们怎么斗的过你!将军您也该多化化妆擦擦粉,学着女子打扮,您一天到晚打打杀杀,比男儿还糙,谁看着还入眼啊!”老嬷嬷愤愤不平开口。
  李成蹊眉头越拧越紧,另一只手捏紧成拳。
  “将军啊,天下太平了后,您可千万别提刀了,您也得学学相夫教子了。毕竟是女人天职,之前叫您从军毕竟是家里无奈之举啊。您也该回李家待嫁了。”
  “真的很丑吗?”李成蹊忽然看向老嬷嬷。她忽然扯起另一只手的袖子,露出一道血色刀疤,自肩头一直砍到手腕,疤痕都是血色的,生生的凹陷下去一段,新肉都填不回来,可见当时入肉之深。
  “哎呀,作孽哦!女孩子家弄成这样,造孽!您不知道选皇后,身上连头发丝长的伤口都不行,别说这种,我看了都害怕,别说统帅了!”老嬷眼里又厌恶又害怕,赶紧把李成蹊袖子套下来:“弄下来,看着怪吓人的,啊!”
  老嬷嬷尖叫一声,李成蹊抬眼看去,只看见一道银光闪过,老嬷嬷倏然出现一道血丝。
  铮!
  一把匕首钉在了墙上。
  “谁!”李成蹊戒备起来,冷眼看向墙上。
  白衣少年吊儿郎当的坐在墙头,背着背篓叼着狗尾巴草,一把摘下斗笠,笑的桀骜又潇洒。
  “你做什么!”
  “我最看不惯瞎眼的人,指挥有眼睛的人怎么走路,老嬷嬷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比瞎眼还可恶。”
  林浮金一跃而下,把背篓甩在李成蹊面前,脚踩着石凳,吐了狗尾巴草,正吐在老嬷嬷脚上。老嬷嬷气的要跳脚,却不敢说话。
  “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就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刀疤。”林浮金赞叹的开口,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敷衍来,是真的羡慕和赞美。
  李成蹊皱眉:“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觉得什么好看?你有这么好看的刀疤!怎么从来不给我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好你个李成蹊,把这宝贝藏起来不让我看,是不是怕我比不过你!”
  林浮金自说自话,较劲起来了,一把扯开衣带,急匆匆的露出后背来,一道刀疤如龙狰狞。
  “林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旁边的老嬷嬷捂着血痕,着急开口。
  林浮金懒得理她,只顾着问李成蹊:“虽然你的刀疤好看,但是我这个也不差!长一尺八厘,入肉半寸,是当年和荡寇山众贼寇打斗,被大当家使一把鬼头刀偷袭……”
  话没说完,李成蹊一脸冷漠,拎过一根紫檀棍,一把砸过去,林浮金反手握住,挽剑花似的前后一横,甩了过去。
  李成蹊冷笑一声,顾不得上药的手,回身顺势一踢,棍如风呼啸而过,直直的插在林浮金头边的墙上,震了三震才坠落地上。
  墙身,一下子塌了。
  “将军您又下这样毒手,墙都被您拆了,这要是传出去!您杀气这样强,以后谁敢娶…”老嬷嬷都快哭了。
  “为什么要别人娶?”林浮金一脸不理解的问。
  “相夫教子不是…”
  “可拉倒吧,相夫教子的人多了去,李将军可是南朝上下千年,独一无二的李将军。咱想怎么活,你管的找吗!”
  林浮金一胳膊肘,把老嬷嬷撞的一踉跄,然后他回头,小声对李成蹊道:
  “你可别成亲,成亲了就没人陪我打架了。”
  李成蹊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哼了一声,嘴角有微微上扬,很小一抹弧度。
  “好了好了,今儿你陪我好好切磋下!”林浮金迫不及待的放下背篓拔剑出鞘。
  “将军!”
  就在这时,荣凤卿的亲兵匆匆敲门而来,李成蹊顾不得林浮金,还没裹好胳膊,就匆匆的穿上战袍,又出了门。
  连给林浮金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林浮金一个人哀怨的蹲回了墙头,遥遥的看着李成蹊离开方向,仿佛望夫石一般哀怨又凄凉。
  两个守门人,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林少侠是不是爱慕我们将军啊…”
  “其实我觉得,林少侠应该只是单纯的想找将军打架罢了。”
  “……”
  *
  “统帅!”
  李成蹊匆匆踏进中军帐,就看见荣凤卿面露沉思,手里捏住个白色的信封。众将群立,一个个喜不自胜。
  她心里咯噔一下:“苏老贼死了?”
  荣凤卿沉默了片刻,算是肯定了她的想法。
  今天南朝那边探子早早就来了信,说苏胥驾崩了,这实在太合情合理了,他本来就是弥留至今,好容易死了,正是大快人心。
  “这是好事!咱们乘着南朝大丧,一举杀回南朝!岂不美哉!”鹰枕戈一拳头锤上腰间剑柄。
  李成蹊也点点头,她早就想杀回去了,青州也太窝囊了。
  “统帅,您给属下拨五千人马,属下请缨去给青州大军开路!”
  “属下也愿往!”
  “属下愿请缨!”
  众将皆兴奋不已,唯有荣凤卿揉了揉太阳穴位置,轻轻开口:
  “都冷静下来,按兵不动。”
  “为什么!”
  李成蹊率先开口,这简直是万古难遇的大好机会,趁着苏胥死了,继承人还没稳固住江山,一举进攻,收复南朝指日可待。
  鹰枕戈也一脸茫然。
  “如果你们是苏裴琛,前有荣凤卿,后有狼庭,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苏胥死了,你会选择隐瞒起来,还是公之天下?”
  大家都沉默了。
  “何况苏胥是前儿死,探子今天就报了回来,这消息传播的也未免快了些。而且他一死,苏裴琛居然没有立即继位,他觊觎皇位已久,这绝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我猜苏老贼根本就没死,根本就是诈我们进关,我们硬碰硬讨不了好。”
  荣凤卿漠然的抬手,拈着信纸送到油灯前,看着香烟一袅,火吞没了信纸,才慢慢松手,任由飞灰乱舞。
  “那我们怎么办?”
  李成蹊皱眉开口。
  荣凤卿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帐中众人:
  “怎么办?就按照他的喜好来,他不是喜欢假死吗?咱们就叫他弄假成真就好。”
 
 
第68章 弑父   俺回来了俺回来了
  慎刑司
  “吃饭了, 大公子。”
  狱卒戏谑的声和锁链相碰的冰冷音撞在一起,还夹杂着青年沙哑的咳嗽声,烛火跳耀, 明了枷锁, 照亮了被困牢中的人。那人浑身血污,盘腿坐在角落中, 靠着墙低着头, 纤细的脚踝上系着铁链, 几乎磨的无半片好皮。
  听见声音, 他动也不曾动。
  倒是他怀里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 喵了一声往门口一看,吓的又缩回去了。紧紧的咬着衣边不放。
  狱卒看苏裴之不动, 笑嘻嘻的从饭篓中拿出碗饭, 上面盖着一两片肥的腻死人的肉, 一股馊味扑面而来。
  “嗾!嗾!嗾!”
  狱卒嬉皮笑脸的连唤三声。
  苏裴之紧抿嘴唇, 手还是不紧不慢的抚摸着猫儿的头。
  这嗾, 是唤狗的声音。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来吃啊大公子, 您两天没吃饭了, 亏待您了, 今儿给你留了好东西,大肥肉!”
  狱卒抓住那肥肉,甩几下显摆似的给苏裴之看。
  苏裴之闭眼。
  他怀里的小东西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他两天没吃东西了,怀里的小猫也两天没吃了,叫的可怜的很。
  “您吃不吃!”
  狱卒有些发火,抓住那碗作势要倒入夜壶中,最后关头, 苏裴之抚摸猫的手一重,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留下饭。”
  他话音刚落,碗就砰一声砸到地上,狱卒笑道:“哟,手滑了,对不住咯大公子。”
  粗瓷碗碎成七八瓣,一层油腻蒙在灰蒙蒙的饭上,在昏黄灯下闪着腻到人呕吐的光。地下的尘垢不比那油腻清淡些,蒙细着腿儿的虫爬过肥肉,仿佛被熏到了一扑棱就飞走了。
  苏裴之想起来在青州看见的狗食碗。
  他抬头,有什么轻轻飘落而下,落到那饭上。
  是蜘蛛网罢。
  “妈的,有些这些碎罗东西,到处都是扫都扫不掉,老子早晚砍了门外的几株破杨柳树。”
  苏裴之才想起来,这是柳絮。
  他家本是无情物,一任南飞又北飞。
  原来春天已经快走了,他还没能看看京城的柳绿。
  “您吃不吃?不吃我就扫出去喂猪了!”
  怀里的猫儿叫的可怜起来,苏裴之涣散的眼神慢慢有了焦点,他挣扎着坐正身子,单手扶着墙,一点一点的向门边挪过去,才挪了两步,就满脸冷汗。
  汗滴下,夹杂着血丝。
  “哎,你们看大公子像什么?像不像前儿讨东西吃的瘸腿狗?拖着腿一瘸一拐的哈哈哈…”
  狱卒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嗓子喊来了门口守着的两个,三个人津津有味的看着苏裴之爬过来捡饭。
  苏裴之动作一顿,他抓着墙的手慢慢收紧,墙缝间渗进血丝。他动作快起来,动作也越来越抖,手触碰到饭的一刹那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哎您小心着!”
  狱卒上前,一脚踩到他手上。
  苏裴之的手如被雷劈一般剧烈颤抖起来,狱卒抬起叫,苏裴之灰黑的手背上多了半个鞋印,他颤巍巍的哪右手按住左手手腕。
  瓷碗的碎片,硬生生的扎进了他手心。
  那油腻的饭被血浇过了,莹莹的红红的。
  苏裴之怕挤到猫儿,先一把推开它,然后疼的蜷缩成一团。拿头拼命的抵着墙角,不要命的碾着,头都抵破了,血直渗透了一角墙。
  猫儿看看苏裴之,又闻闻那饭,低头嚼了起来。
  几个狱卒瞧了半天,觉得无趣,就靠后了,倚着墙角嗑瓜子起来。
  “哎,会不会有点过分啊。”
  “怎么会,我还嫌咱们善良了呢,二公子吩咐了要狠狠折磨的留,大公子进来这么多天,咱们就每天一顿打,别的刑具都没动,二公子说不定还嫌咱们轻了呢。”
  “那就好,反正听二公子的没有错。”
  苏裴之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哪膝盖狠狠的压着手腕,试图减少手心疼痛。头死死的抵着墙角,额头大约已经没有好皮了。
  忽然手上疼痛之上,多了丝瘙痒。
  他睁开朦胧血眼,看见猫儿在轻轻舔舐着他手心。
  一瞬间他泪如雨下。
  轻轻的拿小拇指弹弹猫儿肚皮,他沙哑着声音道:“别舔了,脏,当心碎片割了你。”
  猫儿肚皮软软的一弹,静静的围坐躺下,赖在他手边,他冰冷的手感受到了温暖和柔软,还有生命那令人怜爱的呼吸起伏。
  他跪着跪着,浑身都在变冷,只有手边的温度,一直不变,也没有离开。
  *
  后宫
  黄色帷帐里传来苍老的咳嗽声,时而猝然激烈,又弱了下去,仿佛将死之人若断若续的吊着命。
  苏胥虽然是假称病死,但是离真正的病死已经差不了多少日了。他放心不下没完成的霸业,还想替不成器的二儿子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除掉荣凤卿和狼庭王。
  假传死讯,引诱他们前来。
  然后一网打尽。
  青州密探传来消息,说荣凤卿已经上路了,狼庭那边探子也说狼庭王来了。
  他必须要熬到那天!亲眼看见他们死在自己面前,才能安心的走啊。
  “皇上。”
  帘外有人。
  “顾廷啊…”苏胥不用分辨都知道是谁,左右侍女馋起他来。
  “臣在,不知道皇上深夜传唤臣来,所为何事?”
  苏胥挥挥手,宫女退下,关了宫门。
  “我这些日子,也能说是回光返照了。总是在想事情,浑身不踏实,我问你。”苏胥艰难开口。
  “陛下请问,臣知无不答。”
  “我一想起来裴之的事情,心里就毛毛的,眼泪也止不住啊。他现在还好吗?”
  “殿下甚好。”
  “那就好,我不信那么好的孩子,会背叛我啊,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顾廷,这朝里朝外的事情你最清楚了…老实说,你觉得…”
  苏胥说着说着,口水不自主的滴到被单上,眼皮子也耷拉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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