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宋三冬
时间:2021-01-14 10:07:21

  宋绘在下棋,正下到重要的地方,听见顾愈进屋的声音也没抬头,顾愈也不出声打扰,坐在她对面,由着她想。
  过了会儿,宋绘蹙着的眉心松开,落了子。
  顾愈含着笑意哼了声,“下棋好玩还是编故事好玩?”
  “你知道啦?”宋绘弯着眼睛笑了笑,“怎么样?”
  顾愈单手撑着额,瞧她,认真想了想,“挺有趣的。”
  宋绘捡了被吃掉的白子,声音柔软的和顾愈说话,“公子说有意思,那我便放心了,我还在想若是不吸引人又该怎么办。”
  “不过...”顾愈抬了抬眼睑,指了指臂弯挎着竹篮,踮着脚尖摘花的红蕊,眼底闪过淡淡的不满,“丁翰和董姨娘有染的事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那些是我编的。”
  ?
  顾愈目光巡着,落回宋绘脸上,他想了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故事罢了,多多少少都有夸张的成分,只要有起有落,有趣便行了。
  “被发现了当如何?”
  “被发现什么?编造?”宋绘看着棋盘,手里把玩着棋子儿,卷翘的睫毛一扇一扇,“故事本来就是编的,至于轮廓和陈家合得上不过是巧合而已,故事里可没提名姓。”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但说真,有些赖皮了,但是顾愈却生不出反感情绪,他看着狡猾的宋绘,甚至想摸摸她蓬松的狐狸尾巴。
  顾愈坐在一边,宋绘没法子继续集中下棋,她把手里的子儿扔回棋篓,“公子,我们用饭好不好?我饿了。”
  顾愈舌尖扫过牙床,目光在她微微上翘,显出两分娇气的面容上微顿了顿,脑子里想亲她的念头非常强烈。
  宋绘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下,显出几分不自在,她改了规矩的跪坐姿势,偏了一下头,含着疑问喊道“公子?”。
  “嗯?”顾愈目光偏移,自然落到宋绘白皙圆润的耳垂上,焦躁化作了火热的坚/硬。
  顾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扬声叫钟娘摆饭。
  钟娘在门外应了一声后,折身离开。
  顾愈就着宋绘的茶盏喝了水,整理好复杂心情,声音半哑提起其他事儿。
  “我已给家中祖母去了家书,她应派人  往你家里提娶纳之事,你回家后耐心等待几日便可。”
  宋绘弯了弯眼,轻声道:“谢公子。”
  顾愈舔了舔发干的下唇,“你觉得之后会怎么样?”
  宋绘知道他问的是茶楼故事,眨了眨眼,装无辜的应道:“不知道,明天便会知道明天会怎样,后天便会知道后天会怎样吧。”
  橘红色,揉杂了暗灰色的暮色透过窗棂落在宋绘身上,顾愈听见门外钟娘的喊声,开口道:“下榻吧,出去吃饭。”
  “嗯。”
  第二日,丁姓男子和董姨娘的风/流事有了后续。
  到第三日时,大大小小数个茶馆都开始跟风讲起风/流陈二郎的故事了,其中,重中之重便是二郎被挚友戴了绿帽。
  陈全寅出门便有人问他是不是被兄弟撬了墙角,丁翰也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问他是不是违了人伦,占了他人妾。
  随着故事的广为传播,陈全寅、丁翰及脚踏两只船的白芷姑娘成了梁普的知名人物。
  也就是这时间前后,刘山被定罪,宋绘被允许离开梁普。
  既然要回绍南,那两个丫鬟便得要回来了,宋绘出了县衙,便托人给宋惠兰递了信。
  宋绘在县尉府衙对面的酒楼等了半刻钟,没等到拿行李的春瓷夏陶,而是一脸关切的丁翰。
  他走近,伸手就想去抓宋绘的手,耿平往宋绘身前一站,挡住直进的丁翰。
  丁翰疑惑的扫了一眼拿家伙的耿平,来不及多想,满脸焦急的问道:“绘儿,这段时日.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都没找到你,可把我担心坏了。”
  他两鬓头发微散,眼下有青黑色,看上去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显得有些狼狈。
  宋绘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微眯了眯眼,恍然,并未回应他的关切,喃喃道:“你听完整个故事了啊...”
  丁翰先是莫名其妙的蹙了蹙眉,而后脸上的关切僵住,眼睛瞪大,露出几分凶狠,“竟然是你!”
  近日在城内流传的谣言让他很不好过,不仅和陈全寅关系冷了下来,还让他好几笔快要谈妥的生意落了空。
  男子风/流让人赞叹,但若是后院起火,那可就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体验了,谁都不想戴这顶绿帽。
  丁翰近几日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每天都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阴他。
  他想过很多人,可能是生意上的对手,也有可能是那些因着他随口许诺而和他共赴云/雨的女子心生怨怼,但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是宋绘。
  宋绘身着一袭藕荷色的紫燕纷飞月裙,看上去活泼清丽,她瞳孔清透澄澈,一如往日的没有城府,但她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却和单纯善良的印象相去甚远。
  丁翰错愕乃至生出几分羞恼。
  宋绘似乎并未将这么一场大笑话放在心上,她看着由远处驶来的马车,朝丁翰笑着道别,“我在梁普待了许久,如今也该归家了,感谢姐夫这些时日来对我的照顾  ,烦姐夫将我两个丫鬟直接送回绍南吧,我归家心切,便不等了。”
 
 
第二十七章 万里挑一。
  马车的四个木头车轱辘哐当哐当撞着地面,走过三条街区,最后停在一上了年月的老宅前。
  宋绘下了马车,让马夫牵马去西南角的马厩稍等一阵,而后领着耿平跨过门槛进了屋。
  耿平落后宋绘半步,微微不解,“小姐,宅里有马车,何须出去租,而且那车看上去破旧,马也上了年纪。”
  宋绘微微笑了笑,“这样我自在些罢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地面,宋绘慢步走在林荫下,和耿平说着闲话。
  “耿护卫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公子的?”
  “从小便跟着了...我六岁那年,老家遭遇了天灾,我和我父母逃荒南下,机缘巧合遇到公子,之后便一直在公子身边做事了。”
  “耿护卫六七岁的话...是旱灾?”
  “对,我老家在甾德,是当时地旱最严重的州群。”
  钟娘远远看见往院落走的宋绘二人,快步迎上。
  她福身问好,而后开口道:“大人来了,在内室坐着。”
  又?宋绘脑海里闪过些许念头,面上弯唇,笑着应道:“我这就过去。”
  顾愈脱了鞋,穿着夏袜,支着一条腿坐在矮塌上。
  他静静看着她翻到一半,还没读完的话本,神情安静淡然,感受到了打量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看见穿戴整齐的宋绘。
  “今天就走?”
  “是。”宋绘在矮桌另一面坐下,“收拾完东西,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
  顾愈放了书,手指在书脊处敲了几下,拧着眉心,“我想了想,你不用回去也行,祖母的人应还会有几日才到,你到时候只要提前一日在宋府待着。”
  宋绘微愣了愣,哑然失笑,“哪有这样的...”
  “没什么不可以的。”顾愈眉毛微微上挑,肆意张扬,“我说行就行。”
  宋绘替他半空的茶盏添了水,而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我院子里有种百合,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它的花期了。”
  顾愈沉默了一小会儿,十分不情愿道:“随你吧。”
  蝉鸣声势浩大,衬得房间里有些安静,能够听到的,是顾愈坐在塌上翻动书页的声音,偶尔还有石子儿不急不缓的敲击声,是宋绘正在照着书摆棋谱。
  顾愈偶尔会说起茶馆故事的影响,宋绘也把顾愈手里话本的情节提前剧透几句,然后瞧着他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模样,呵呵的笑。
  顾愈为了收拾宋绘那点小聪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把结尾看了再返回着去看前面。
  早上的时间就在这样随意温暖的气氛里渐渐过去。
  差不多要到饭点,顾愈放了书,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和公子用完午饭后就差不多该走了...”宋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娇媚的女声打断。
  红蕊端着红枣银耳羹进到内室,抹着红胭脂的嘴唇翘着,吹着热  气儿,“公子,这才起锅,有些烫,奴婢服侍您用...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啊?”
  宋绘温和的弯唇应道:“回来有一阵了。”
  “你看我这做事太认真,都不知晓你回来了,小姐你要不要用银耳羹,我做得有些多,锅里还有些余下的。”
  宋绘安静的看了会儿她手里的碗,“不用,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讲。”
  红蕊不明所以,柔柔应上一声,将白瓷碗放到顾愈手边,“公子慢用。”
  宋绘神态柔婉,带着温柔的笑,“你回屋收拾一下东西,莫约末时四刻,会有牙贩来带你走。”
  这个消息太过突兀,红蕊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过了好一阵,她勉强露了笑,“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叫人牙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立马改。”
  顾愈抬了抬头,他先往散着香甜气味的银耳羹瞧了一眼,然后偏过眼眸看向宋绘的侧脸。
  宋绘脸蛋白生生的,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她唇角虽上翘着,但黑黝黝的瞳仁里并没有笑意。
  顾愈咧了咧嘴,眼底笑意浓郁,根本压不住。
  就是嘛,他顾三郎万里挑一,哪家小娘都想占为己有才是。
  宋绘没看见无声发笑的顾愈,她语气里不带丁点攻击性,轻言安抚:“别想太多,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不需要你了,所以为免你落到为难的境地,所以放你走。”
  钟娘本就对红蕊不经她应允就熬红枣银耳粥给顾愈这事略有不满,听到屋内动静,就赶紧提着裙踞进了内室,拉住了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的红蕊。
  红蕊的力气哪比得过常干体力活的钟娘,她满脸不甘,没法子说话,被强行拖拽拉出了房间。
  宋绘略出神望着红蕊消失的转角,过了一会儿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顾愈单手握着茶盏,边看着书,态度随意,淡然开口道:“下回直接卖了便是,不须得和人讲,白白扰了兴致。”
  宋绘安静的抬了抬眼睑,轻嗯一下。
  宋绘偏头看向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银耳羹,“既已做好了,公子便用吧。”
  “不了。”顾愈看着书,也不抬眼,言简意赅解释道:“我不喜甜食。”
  既然花这么多时间熬了,若是倒了也太浪费了,宋绘把碗端到自个儿面前,“那我替公子用了?”
  “嗯。”
  阳光落在宋绘身上,沿着柔软的裙衫线条勾勒,给她镶上白金色的边,她小口小口用着甜羹,唇/瓣沾着水意,微微发亮发闪。
  顾愈学着她的动作,舔了舔唇/瓣,突然想吃甜食。
  “宋绘。”
  顾愈极少直呼她的名字,宋绘停下动作,抬眸看他。
  叫了人的顾愈并未说话,倾身向前,上身越过矮塌上的梨木小桌,含/住她手里的勺子。
  宋绘被他动作吓住,顾愈退回原位,她还保持着双眸瞪得溜圆的惊讶模样。
  “公子...?”
  顾愈喉结上下滚动  ,而后开口道:“不是很甜,还能接受,一起吃吧。”
  ?宋绘放了勺,对顾愈的话稍做了会儿反应,低头看着清白不在的勺子,时隔许久,头疼又复发了。
  一般事儿,她都能应付,但顾愈有时候却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
  写在v前:
  姐妹们,娇术可能要v啦,希望在v章还有机会和大家见面。
  真的不好看就别看了~谢谢大家,尽量不要看db。
  v后,会努力努力码字啦~,让我宋绘儿活得漂漂亮亮。
 
 
第二十八章 庇护于你。
  下午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 但没了什么热感,比起盛夏的炎热,更能让人心境安泰。
  食过饭的宋绘和顾愈下了一局棋,期间牙贩来了一趟, 将红蕊领走。
  莫约是因为身处高位, 顾愈在这方面相当没有人情味, 他没让宋绘出面, 直接交由钟娘办了。
  宋绘在红蕊哭天喊地的叫声中, 赢了顾愈三目半。
  顾愈将棋局往后拆解了几步, 因着宋绘的狡诈轻呵了一声, 他扔了子儿, 看她, “什么时候出发?”
  宋绘偏头看了眼日头, “该走了。”
  顾愈手指在桌边叩了叩,“我还有事要办, 暂不回绍南,等会耿平和你一道走, 他此后会待在武德巷的宅里, 你若有事便去那里寻他。”
  宋绘抓着袖角,免得扫到棋子儿,一边将两色子儿分开,边应了声“好”。
  恰好,有人传话,说是县衙找顾愈过去,宋绘停了收拾棋桌的动作,下塌,替他拿衣袍。
  处的这些日子, 顾愈放了几件外衫在她这儿,她按着顾愈的喜好挑了一件墨青色的长袍,袍子上只有三两笔暗纹,配上嵌着五颗碧青色玉石的黑色皮弁腰带,衬的他窄腰宽背,身材挺拔,颇有几分萧飒风流的意思。
  顾愈目光在她耳廓处停了停,而后将脸埋在她肩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
  因着动作,顾愈声音瓮得有些发闷,道:“下次腰带就不是系了。”
  成亲这件事,作为女子,是躲不过去,终究要经历的。
  宋绘并不想抱着抵触情绪和顾愈相处,只是和欲言又止的话本不同,男女关系比想象中还要亲密,她现在稍微有些理解书里常写的脸红心跳。
  宋绘喜欢遇到事,然后,想解决的法子,但男女事上,她惯用的伎俩失了效,她看着斜斜照进室内的阳光,稍抓了一下顾愈的衣角,遵循着感觉应了声“嗯”。
  顾愈大概能猜到宋绘根本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这个骗来的应声让他一扫几个时辰累起来的不快,哼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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