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容想了想:“那我去厨房帮忙吧?”
“你……小心手。”
这也称得上互相了解了。
厨房忙活的菜色很丰盛,谢外婆不让段思容沾手,一定要让她去外面玩,段思容客气推让了一会儿乖乖当铲屎官,抱气跃跃欲试想要偷吃鱼的老猫大壮,避免一人一猫都加入捣蛋队伍。
谢蔷菲温柔和气,笑起来很热情:“思容喜欢吃鱼吧,吃糖醋还是红烧?”
段思容摸不准这变化的原因,乖巧道:“我都可以,辛苦伯母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听你妈说你喜欢吃桂花糕,怎么不去吃?”
“刚才吃过啦,留点肚子吃伯母做的鱼,还有谢奶奶做的排骨,不过,伯母那桂花糕是哪里买的?”
礼尚往来,谢蔷菲如何待她,段思容便给对应的礼貌,谢外婆听着两人和谐交谈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上次她和谢蔷菲吵过架会让这对准婆媳相处更尴尬,谁知道女儿居然想通了。
谢蔷菲柔声解释:“是阿轩奶奶做的,她喜欢琢磨吃食,听阿轩说起过就特意做了不少,我特意带过来一些给你。”
段思容当然得道谢。
而后,说起今天待客这么丰盛的原因。
谢外婆笑眯眯:“今天你要来,刚好又是阿轩的生日,一起招待你们,不知不觉你们都这么大了,算起来阿轩只比你小几个月是吧?”
一个生日在年末,一个在春天。
段思容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是谢竟轩的生日。
也不知道袁霄承大年初一在谢家过生日是什么情景,大概是被热闹盖过去吧。
除夕当晚她在电话里提前祝福,初一下午两人去逛庙会,买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和平常并无不同,他不喜欢过生日的意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她也不想过多提及。
但是现在……
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谢竟轩从客厅进来,委委屈屈的问:“思容,你给我准备礼物了没?”
段思容还没回答,谢外婆先嗔怪:“要什么礼物,让你吃一顿好的就得了,咱不兴要礼物,思容你别听他胡说。”
小孩子过礼物不收重礼,一般是吃点好的。
段思容有了契机,大方地表示:“要不然你从买的水果里随便挑个当礼物吧,都是我亲自挑的。”
谢竟轩刚要答好,但想起在段家的待遇,警惕的问:“是谁付的钱?”
“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过分!谁付钱关你什么事,给你水果还不乐意?”
钱是人家小两口的事,谢外婆可不想过问,这傻小子提这事干什么。
谢竟轩摸摸脑袋,看段思容似笑非笑,对她讨好的笑笑。
谢蔷菲听着他们说话神色莫名,末了附和谢外婆说的,不许谢竟轩胡闹跟人要礼物,而段思容则借机离开厨房,到外面透透气。
“小袁哥,你来抱着猫,它好重。”
袁霄承接过老猫揉揉脑袋:“它不喜欢被人说重。”
“是么?会有什么反应?”
他笑:“你去照照镜子。”
如果不是在别人家,段思容很想动手打人了,她怎么会像老猫那么在意体重呢?
谢竟轩拿了一个橙子,递过来说:“我选这个吧,思容,你给我剥开我要吃。”
有点像撒娇。
段思容还没和袁霄承计较完,听到这话直接用‘你多少有点毛病’的眼神看向他,她自己吃橙子都是用刀直接切开,谢竟轩哪来的面子让她剥?
她问:“你确定?”
袁霄承眸中凝霜,更不客气:“你没长手吗?”
谢竟轩不理他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看向段思容:“是你说用水果给我当生日礼物的。”
段思容确定了,直系恶毒小姑子没有,倒是有个恶毒小叔子,谢竟轩擅长给人添堵,她更是行家,拿过那橙子放到老猫嘴边,大壮很给面子的伸舌头舔了舔,爪子在橙子皮上抓了三四道。
她无辜的说:“可惜,猫也想吃,不如给大壮补充点维生素吧,你那么大人了,生日礼物让给猫猫不会不舍得吧,就这么定了。”
谢竟轩眼睁睁看着她将橙子给猫当线团抓着玩,差点气红了眼。
就这么讨厌他?理都不愿意理?
袁霄承放纵老猫玩耍,橙子被推走就给它捡回来,不一会儿时间,好好一颗橙子就变凌乱了。
最后,段思容把纸巾打湿,给老猫擦干净爪子,空气里弥漫着橙子皮的香气。
袁霄承笑看她的一举一动,被支使着拿东西一起伺候老猫,路过谢竟轩身边时,淡淡道:“她不喜欢小孩子,你离她远点。”
两人兄弟多年,即使谢竟轩要和袁霄承抢什么,关乎家人宠爱的,无一例外都能成功,他也不在意,这是第一次,袁霄承明确表示让他滚蛋。
谢竟轩抬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看中的,就一定要抢过来,不论在谁手里。
袁霄承终于正视他,眸中冷意森然:“你敢对她不利,我会让你后悔。”
“是么?”
那就等着瞧。
谢蔷菲远远看到两兄弟在说话刚有些欣慰,就看到袁霄承面含冷霜的转身离开,她笑容一顿,看他走到段思容身边,神色渐渐缓和笑容温柔,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中午,何勇回来带了一个蛋糕,谢竟轩热热闹闹过了生日。
午饭后,谢外婆让他们出去玩,好不容易休假不用将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段思容承诺改天再来看望老人,倒真的没有留下。
何勇看似憨厚老实,饭桌上和谢竟轩一样,左右逢源将老人哄的开心大笑,也没有慢怠他们小辈,但就是心情不舒服。
可能有恶毒小叔子加成当爹的被连坐?
谢蔷菲较前些次热情,嘱咐道:“下午霄承就回去了,你要是想过来随时都能来,伯母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伯母,我记下了。”
走远之后。
段思容忍不住问:“谢竟轩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是你得罪他了?”
她是想提醒袁霄承。
袁霄承表情有些奇怪,又似想笑,随意道:“不清楚,可能是没拿到想要的生日礼物在跟家里撒娇吧,和你无关。”
不多不少,也没有刻意讲谢竟轩的坏话。
却让他分外愉悦。
“对了,谢安安怎么不在,她最近也没课啊,是去工作了?”
袁霄承颔首:“外婆上周让她去面试工作,中午留在单位吃饭,没通知她。”
段思容半真半假的抱怨:“我还以为今天会……”
她来谢家时,谢安安一次都没错过,每次见面必定有一段嘴炮,她都做好准备了结果居然没有用武之地,居然有些不习惯。
“不会。”
他答的肯定。
段思容眨眨眼:“小袁哥,我忽然想起来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也很不正式。”
一句生日祝福,加一个庙会买的泥人,相比她生日时,他大手笔送了金饰,也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落差感。
他想了想:“以后再补吧。”
“好啊好啊。”
下午的时间很短,逛一逛商场就到分别的时候,袁霄承得回校,走时没有让她送,她只是偶然从窗户看到车从自家楼下路过。
他晚上电话报平安。
再去上班,段思容的不习惯更真切了,单位没有许茵林,家里少了袁霄承,但现实要求她尽快工作,新剧目的服装设计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还有私人订单,马上夏天来临,人家订做的旗袍可不能拖到秋冬天。
认认真真忙一周,段思容恢复对这种充实的习惯。
星期天约了订单客户上门送了定做的旗袍,并上身试尺寸,刚好合适不说,旗袍整体端庄大方,很适合出席一些正式场合。
客户惊喜道:“早知道这么漂亮,我得多订做两件呢,你还有时间给我做么?”
可惜,段思容手上的订单还没排完,只能暂时婉拒,走时完美收到两笔尾款。
随着订单一一送出去,段思容设计的旗袍得到不少好评,从亲友圈传到了更大的圈子,接不了旗袍的单子,这些姐姐阿姨还想给家里老人丈夫订做一些唐装预备过年穿,外面买的质量参差不齐,订做最好。
段思容做唐装的手艺也不错,当初在国外,一些华人、特别是老人最喜欢找她设计订做唐装,但现在不行,一来她没有时间,二来这单子是还人情的好机会,听说姜天明将许茵林留下的遗产全数捐赠,他在博物馆工作工资不高,私单也没多少,她主动联系了姜天明,将生意介绍给他。
第67章
姜天明没有拒绝段思容的好意,跟她一起拜访了客户,手上有四五个订单,他表示一定不会辜负。
“我帮你的都是小事,没想到你还记在心上,这次这的要谢谢小师妹。”
段思容不好说她不喜欢欠人情,只道:“有生意当然要先想起校友啦,姜师哥不用这么客气。”
姜天明果然不再道谢,而是请她吃顿便饭,交流一下许茵林走后他们各自的生活。
“许老师留下的东西我受之有愧,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是卖掉,拿到的钱全部捐给许老师的母校,她生前就很挂念学校的发展。”
即便认了干亲,在外人眼里,尤其是许茵林那些亲戚嘴里变成姜天明吃软饭,不甘心遗产被他拿走。
段思容有些感慨:“师哥安排的很好,不过许老师留给你也是一片好意。”
姜天明孤身一人想在燕城立足谈何容易。
他哭笑不得:“我就不瞒着你了,其实除了给家里寄的钱我也有存款,过两年说不定还能在燕城买套房子,许老师留给我那么多,我怕懒怠惯了以后没动力挣钱。”
说起存款,他神情坦荡,不会一味的吹嘘,对未来有计划,不卑不亢,也很诚恳。
倒真的不错。
段思容玩笑道:“姜师哥,你这样踏实,你们单位领导没想给你介绍对象吗?上次他们见到我,还说要给我介绍,他们真的很喜欢说媒。”
如果不是她有对象,肯定得应付一番好意。
姜天明失笑:“你知道他们要给你介绍——”
他很快停住没往下说。
段思容微怔,很快意识到自己犯傻,他们单位领导和许茵林一样误会了,也笑笑遮掩过去不再提。
姜天明将她一颦一笑收入眸中,却没等到别样的反应,话题绕回工作。
“思容,其实你完全可以开工作室做独立设计师,为什么还要留在话剧团。”
话剧团的工作虽然不错,可以历练人,但是不如自己单独干挣钱,何况段思容已经小有名气,至少有固定的客户群,那些人买设计习惯了,自然会依赖熟悉的设计师。
但段思容的意思是再准备考杨莉教授的研究生,专职传统服饰研究。
段思容耸耸肩:“我觉得自己知识储备还不够多,师哥不也是一样,你完全不用留在博物馆。”
不过是有自己的目标罢了。
“所以现在是互相吹捧时间吗?”
两人对视一笑。
姜天明拎起茶壶给她添水,段思容道谢。
他扶了扶眼睛,笑的无奈:“不用这么客气。”
“那哪儿行,礼貌还是要有的。”
往常和袁霄承一起吃饭,都是他照顾,段思容觉得理所应当,但和姜天明相处,界限感和礼貌是情理之中。
姜天明也没再重申这些,谈天说地聊的都和工作相关。
饭毕回家仍然顺路,姜天明忽然提及家里:“我妈前段给我寄过来一些自家做的干米粉,要不要分给你一些,刚才这顿饭都挑便宜的给我省钱,米粉就不要拒绝了吧?”
段思容喜欢吃,也就没有拒绝。
“那你在这等着,我上去给你拿。”
“好。”
段思容也没打算到独居男人租住的房子里去。
姜天明快步走回家,老旧家属院租住人群居多,也有本地人住在里面搬不走,对着日渐混乱的小区抱怨。
“这些租户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真是——”
姜天明充耳不闻,打开家门拿了米粉细心地装在干净布袋里,要提着下楼。
同屋租住的男青年在他之后回来,出门时碰上撞了撞他肩膀:“欸,我刚才看到你和一个姑娘走在一起,不错啊,长得漂亮,衣服也不错,家里条件不错吧?”
姜天明扶了扶眼镜:“你话太多了。”
“我跟你说,我最近认识一个姑娘,家里老幺爹妈都疼她,她跟我说我们要是结婚,她爸能给我解决工作问题,你学学我啊,都已经教给你怎么做了还用笨方法。”
青年嘿嘿笑着走回自己房间,背影得意。
姜天明抿唇,眼底都是不屑。
到楼下,段思容正站在家属院大门处的树荫下看四个小女孩跳皮筋,嘴角噙着欢喜笑意,眉眼动人。
“姜师哥,呀,怎么给我这么多?”
“我妈寄过来很多,自家做的不值什么钱,别客气。”
段思容认真道:“这可是妈妈寄的家乡味,谢谢姜师哥割爱。”
姜天明笑笑,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思念着远方的家乡,嘱咐她回去用鸡汤或者牛肉汤煮一煮。
“可能今年过年回去一趟,你也别耽搁了,快回家吧。”
“好。”
姜天明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转弯,步入繁华地带,他停留片刻,又看向跳皮筋的小女孩,天真稚嫩的脸上无忧无虑。
他笑了笑,转身回家。
在路对面看了好长时间的人紧紧皱眉,大步向前追上去。
段思容提着米粉往家赶,冷不防身边窜出来一个人,她吓一跳,差点喊人帮忙,结果定睛一看是谢竟轩,他气喘吁吁地好像跑了老远的路,在她身边站定直勾勾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