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蜀中大巫——青丘一梦
时间:2021-01-15 09:52:45

  陈明丽抿着唇,静静地点了点头。
  “我最不爱处理这些事。”和仪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指挥孙敏把橱柜里的小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 一个个打开看, 最后捏着一个白瓷罐子冷笑一声:“来吧, 看看,这安眠药我吃过, 效果不错。”
  陈明丽大概是真缓过来了,听到这句话竟然只是平静地把罐子接了过去,又忍不住问:“您怎么什么都吃过?”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
  她抿着唇站了起来, 对着和仪一欠身:“是我失仪,让您看笑话了。”
  和仪看着她外强中干的样子, 心中竟然生出几丝怜悯来, 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
  陈明丽挺直了腰背, 努力保持着仪态。
  即使一戳就破, 她也尽力保持着自己的优雅气度。
  孙敏想说何必呢, 刚才哭的鼻涕眼泪齐流, 歇斯底里地喊叫,现在这样也只是欲盖弥彰。
  但和仪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她就抿着唇没说什么。
  陈明丽把小瓶子摆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然后三人在沙发上坐了。
  和仪拿过陈明丽的那个坠子,在眼前仔细看着,忽然道:“是你爱人送你的吧?他送你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是什么?”
  “我属虎的。”陈明丽口吻极淡,眼睛只盯着足下的拖鞋看,好像挺直腰背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与毅力,“他送我的时候没说什么,但我很喜欢。”
  和仪嗤笑一声:“你爱人不信这些?”
  “至少他给我的表现告诉我他不信。”陈明丽仍然没抬头:“但我现在也不确定了,我真的不了解他,夫妻三年,同床异梦。”
  和仪没去戳破她这脆的一张纸似的的尊严,继续道:“这坠子是白虎,不是寻常的老虎,或者说是Q版一类经过设计的图案。这是最传统的白虎图纹,等闲人是看不出来的,这样的样式是代代传下来的,你爱人是滇南人对吧?这样的白虎,才是能附灵的白虎。”
  她一手掐诀念了一句听不清的咒语,然后在白虎上轻轻拂过,闭目纵灵识与这坠子上的灵交汇。
  陈明丽刚刚开口想要说什么,就被孙敏一个手势拦住了,她摆摆手,指指闭着眼的和仪,示意陈明丽禁声。
  “圣灵悲悯。”良久之后,和仪睁开眼睛,轻轻一叹,手再度在白虎上拂过:“归于天地。”
  她把坠子轻轻放在茶几上,对陈明丽道:“镜子上写的是什么?”
  陈明丽抿着唇努力回想着,忽然道:“有一句:孽债于身,天谴之人,另外还有一个奇奇怪怪的符号。”
  “画下来。”和仪摊出手掌对着陈明丽,示意她在手心上画出来。
  陈明丽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伸出手,在和仪手心上画着,倒是难得的清晰。
  “放心吧。”和仪握住掌心,笑着道:“四灵是上古之神,天生天养,悲悯众生。这个符号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些敕令图纹,而是……”
  她摇摇头,似笑非笑,满是无奈:“这是象形字,一个‘危’字。”
  陈明丽也愣住了,和仪继续道:“这坠子是白虎,白虎属金,主杀伐。不过神有悲悯之性,白虎灵虽主杀伐,却不狠恶。这个是银的,应该是滇南蛊师一脉世代相传的秘法炼制的,本来戴在身上,你的功德压得住,她能助你,但……白虎见血,便凶了,所以才有了你这一身乱七八糟的气机。它是不是沾到血了?”
  和仪伸手在殷红如血的红宝石上轻轻拂过,回头看着陈明丽。
  “……有一次我把项链放在床头柜上,手划伤了,沾上了一滴血。”陈明丽皱着眉:“这样也算吗?”
  和仪但笑不语。
  陈明丽这就明白了。
  和仪问她:“这坠子你还要不要?”
  坠子还摆在茶几上,看得出来被保存的极好,银质几乎发光,打造的很是精巧。
  “……算了,不要了。”陈明丽摇着头,“我也不敢留在身边了。”
  和仪挑挑眉,知道她不止是怕,还是膈应送坠子的人。
  “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这白虎没伤你,虽然煞气让你身上的气机紊乱,但是你爱人能搞出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就是因为白虎没见效,如果见效了,你早就‘意外’走了,你懂吗?”和仪注视着她:“你要是愿意,这个坠子给我,这一单生意我不收你的钱了,咱们两清。”
  陈明丽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轻轻点头。
  “你的神经衰弱,还是要吃药的。”和仪道:“他之所以搞这么多的事儿出来,就是看准了你的神经衰弱,这样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你要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而断送了。”
  孙敏连声道:“就是就是。陈姐还是要找个好大夫看看,你整个人的状态真的都不太好。”
  陈明丽听着这话,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正说着话,水管工开了,大家都没废话,领着人上了二楼主卧,和仪在卫生间里转了一圈,在一处墙前面停下,就在洗手台附近,“你家上回修水管就是在这块吧?”
  陈明丽沉默地点了点头。
  孙敏连连拍手:“和师聪明!天上地下……”
  “别拍马屁!”和仪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停下,然后指着那里,对水管工道:“这里敲开。”
  水管工迟疑了一下,陈明丽把身份证和房产证拿给他看,道:“敲吧,我是这家的主人。”
  和仪注意到她把房产证收回来的时候,手指偶然在上面划过,像是烫手一样收了起来。
  这套房子写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水管工还表示外面那块他们不好动,毕竟这屋子里墙上贴的瓷砖也看得出来价格不菲,人家动手了,回头再出个岔子什么的,不好说。
  和仪一个眼色过去,孙敏从他们的工具里拎出个小锤子,“都人让一让,别把你们崩了。和师您王厚一点,别伤着您。”
  看她笑得有点谄媚的样子,和仪忍不住叹了口气。
  孙敏的手是很快的,力道也足够,两锤子下去搞掉了瓷砖,又拿手在上面贴了贴,听听声音,控制好力道敲了两下,水管露了出来,却没伤到。
  “小姑娘好手艺啊!”水管工不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问陈明丽:“水闸关了吗?别等会儿再水漫金山了。”
  陈明丽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下楼去关水。
  然后就是人家的活了。
  和仪一颗颗拈着念珠,闭目等着。
  陈明丽深深吸了口气,这会也不说什么怀揣着微弱的希望了,她只是觉得,如果真的一切尘埃落定了,那她这几年活的是有多失败啊。
  夫妻离心……不,或者说,从一开始,心就没有在一起过。
  傻乎乎以为两个人情投意合,将会一生一世共白头的,只有她一个人。
  陈明丽近乎凄惨地笑了一下,那边也有了结果。
  “你们家水管子里怎么还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水管工皱着眉:“而且你们这个怎么还分了两叉?”
  看着地上红色的固体,陈明丽忽然惨笑出声:“哈哈哈哈!这就是夫妻!这就是我的爱人!我的先生!哈哈哈——”
  “这个应该是有能固定的阀门的吧?”她好像破罐子破摔了,在洗手台上上下下翻找着,随后果然找到了在设计图里没有的一处阀门。
  这一回她倒是出奇的冷静,没有情绪爆发,没有坐在地下再次痛哭,拿着手机拍了照,又花大价钱请水管工把东西各归原位安了回去。
  水管工好像吃到了什么大瓜,瞪大了眼睛满是惊奇地看着一屋子三个女的,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豪门夫妻争斗。
  陈明丽开了水阀,又蹲下把那个水阀打开,再一开水龙头,流出来的果然就是颜色鲜红的水。
  “呵。”陈明丽拿出手机拍照,冷笑着:“真是糊弄我化学不好啊。”
  和仪和孙敏默默退后两步。
  水管工看了一大场热闹,陈明丽和他们留了交换方式,婉转地表达自己以后可能还会有需要他们的地方,递上了厚厚的连个红包,二人对视两眼,接过了,然后安慰陈明丽:“丫头啊,谁年轻时候没遇见过几个人渣呢!你心这么好,以后可能能找到更好的。”
  陈明丽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那……我们就先走了?”和仪对陈明丽道:“你这边的事儿别的我也帮不上忙了。”
  陈明丽连忙送她们下楼,千恩万谢地,又要塞红包。
  “不必了。”和仪晃了晃手里的项链:“这个坠子抵了,我再收你的钱就不好了。你那丈夫应该懂点门道但是不精通,我给你个电话,你联系那边,把事情和他们说了,再报我的名字就好了。”
  陈明丽连忙答应着,和仪看她像幽灵一样浑身轻飘飘的,抿抿唇,压住了一声叹息,道了别,带着孙敏出了门。
  门“哒”地一声落上了锁,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惨叫和喊声,和仪摇摇头,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前走。
  孙敏开着车,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和仪无奈了:“你又怎么了?”
  “唉,这年头,真是人间处处是渣男啊。”孙敏忧郁地道:“这可真是杀人攻心啊,玄学手法不管用,竟然开始给妻子下安眠药又搞精神恐吓。我都开始恐婚了。”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不过也是他们间的一段因果。因果了结了,各走各的路。陈明丽身上的功德有她自己的,应该也有她父母荫庇,不然不会这样深厚。我今天观她身上气机,如果再晚上些日子,或许她就真要倒霉了。白虎是不想伤人,架不住有人用血煞之气供养。”
  和仪冷冷一笑,又问:“你恐婚什么?”
  和仪斜睨她一眼:“还有人能用这种手法算计你?那你可真是白活这些年了,你师父得气活过来。”
  “唉,这不是人心难测嘛。”孙敏:“我看那位陈小姐可不是没事儿的样子,那喊声,三里之外都能听到。”
  和仪:“夸张手法不是这样用的。她不是个刚硬的人,能到这种地步,我已经很惊讶了,至少她没把脆弱在咱们面前展露出来,咱们就当没看到吧。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插手的,咱们能算天机,能算人命,算不得人心,改不得人命。”
  她深深看了孙敏一眼,语重心长地道:“安心吧,都是过客。今天一场交集,咱们帮她一把,过后的路,还是要她自己走的。”
 
 
第47章 .  和师吃小孩不?   不吃!
  这一天过去没两日, 和仪就掰着手指头等到了期末考试,一路顺利过关,开始拥抱假期。
  杜鹃早在和仪期末考前两天就搬到小院这边住, 顾母看了也毫不示弱地搬了过来, 俩人每天攀比一样煲汤炖补品,火葬场中心的和仪表示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杜鹃还好, 人家手艺好,顾母那厨艺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这些年了, 嫁给顾父之后就没下过一次厨房, 现在是被杜鹃感染着爱上厨艺了, 这一院子的活人就成了她的小白鼠。
  和仪每天被灌的一肚子汤汤水水, 杜鹃甚至请了一尊巴掌大的文昌帝君像来,白玉雕琢而成的, 拿在手上温润细腻,实乃上品。
  她在院子里找了个风水吉位,还是连线卢津江听他指挥放的, 每天认认真真三炷清香供奉,都是从和仪那里顺来的。
  顾母那能认输吗?考试前一天晚上蹲在西跨院小祠堂门口念叨了半个小时, 中心思想就是告诉和振德得保佑和仪, 大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他绝对不能让她输给杜鹃。
  就这样, 和仪不考试的时候如有神助, 下笔如有神, 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考题都是会的。
  卢津江过来吃饭的挥手对此表达了万般的无奈,指着和仪对两位攀比上瘾的中年妇女道:“就这货,从小到大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就考试还求神拜佛?她老人家往考场里一坐,只有别人紧张的份!那是万年老二心里永远的痛!她报京大了,人家老二美死了,直接留南方!这心理阴影得有多大?”
  两位妇女全当没听到,依旧我行我素。
  考试之后,二人都觉得是自己的功劳,饭桌上笑眯眯地就开始你来我往了。
  其实二人的关系倒不是不好,表面上也是和睦的,也没闹出什么真大的事情来,单纯就是顾母看不惯杜鹃疼爱林毓晴,被真假千金小说洗脑了,总拿和仪小时候的事儿来说事,还偶尔点一点杜鹃。
  杜鹃照单全收,却嫉妒顾母从小陪着和仪,想到俩人亲如母女,心里就暗暗和她较上劲了。
  就这俩人,每天在和仪面前演《甄嬛传》,姐姐妹妹的亲热坏了,‘皇帝’和仪也快闹心死了。
  总算这天顾父和林正允见和仪期末考试完了,耐不住独守深闺,各自来接人。
  和仪刚要松一口气,杜鹃和顾母又开始这么一句“来家里住”,那个一句“回家住两天”。
  和仪照单全收,笑眯眯表示:“明天我就拎着东西回家住,这边住一周,那边住一周,怎么样?”
  她笑盈盈地看着顾母和杜鹃,眨巴眨巴眼睛,撒娇一样看着顾母。
  顾母服了软,也知道人家到底是亲生的,只能轻哼一声:“有了亲娘就忘了我了!”
  和仪哄女人还是有一套的,上去一套乱拳撒娇,把俩人哄得眉开眼笑的。
  顾一鹤在旁边坐着,忽然把筷子一放,拿起汤勺给和仪添汤:“多喝点汤,暖胃。”
  “好。”和仪笑吟吟端起汤碗,目光温柔地看了顾一鹤一眼。
  顾一鹤回以腼腆一笑。
  林毓中默默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对顾一鹤发出了来自大舅哥的凝视。
  顾一松悄悄给弟弟竖了个大拇指。
  杜鹃和林正允在这住一夜,和仪送顾父顾母和顾一鹤出去,临别时二人拥抱一下,她在顾母耳边轻声说:“顾姨,你放心吧,我过的很好,妈妈待我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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