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虽然没有贾赦出头,不过做为废太子,横竖都被废了,徒明炆也不再端着,直接提出了拍卖会的折子。
徒明炆做为提议者,拍卖会这个想法再他脑海里不知翻来覆去想了多久了,每一个细节都反复仔细想过,当真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虽然不如贾赦因为见多识广,再加上了好些后世的手段而来的新奇,不过胜在一个稳字上,可性度上也高了许多。
平康帝反复看着废太子上来的折子,许久后赞叹道:“还是老二稳重。”
虽说徒明煜这一次收债收的不错,也算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要论能力,终究还是不如废太子了。
夏德全笑道:“二皇子毕竟是圣上亲自教养的。”
虽说大伙都私下称废太子为废太子,但夏德全揣摸圣意,知道平康帝对废太子极为满意,想来不会愿意再听见废太子这三个字,便主动将废太子这三个字改为二皇子,横竖废太子在众皇子之中排行为二,以二皇子称之,一点子问题都没有。
夏德全特意提了废太子当年便是由平康帝亲自教导一事,不着痕迹的将废太子的功劳套到圣上身上,果然平康帝微微一笑,眼眸间隐隐有些得意之色,“也就勉强强些。”
他又将废太子的折子瞧了一遍,沉吟许久,最后叹道:“这方法好是好,不过终究有些堕了皇家的威风了。”
这方法虽好,不过终究有些掉价,好面子的平康帝私心上当真是不愿意用了,毕竟由朝堂主导这种事岂不是有种自承朝中无银一事,平康帝最是好面子,那里肯接受呢。
但不接受,一想到东北的军费还有河南治水的缺口,平康帝当真是左右为难的很。
还是夏德全懂得平康帝的心思,笑道:“圣上,老奴瞧这法子不错,就是不好明着做,咱们何不暗中做呢?”
平康帝微感疑惑,“暗中做?”
“是的。”夏德全笑道:“太子这回从那些世家大族里弄回来的着实有不少好东西,只不过因为收债之事,好些人家当真是穷了,东西再好,也买不起,不过京城以外的地方可就不同了,江南一带攀比成风,将东西运到江南去,必定有市场。”
新太子收债收的太急,这么大的一笔银子突然还了回去,无论那户人家都是伤筋动骨伤的厉害,即使圣上有意去办什么拍卖会,只怕真能狠下心来买东西的人也不多,一番美意,说不定最后反而闹了个笑话。
倒是京城之外,因为还没被太子搜刮过,这荷包终究是比较鼓一点,想来也比较有钱来与拍卖。
这事也是废太子特意提点夏德全的,为的就是避免平康帝一时犹豫不决,误了溱银子的大事。
他和新太子不同,新太子被立为太子之时,正是平康帝与废太子最争权夺利之时,是以对新太子也大多属于放养的情况,当真没正经教过他什么,是以新太子虽然当了多年太子,在乎的仍就是自己多些。
明知道这一次收债必定会让不少人家的生活难以为继,但还是想尽办法把债给收齐,至于那些还完债后的人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新太子就全然不管了。
但废太子不同,废太子当初可是真的当作国之储君培养的,眼界也比新太子高些,所考量的也终究是整个大晋朝多些。
那怕他要借着这事踩一踩新太子,也不能不考虑到东北军费与河南的治水银子之事,那怕这东北之事虽是假的,但河南水灾一事却是真的。
治水一事刻不容缓,更别提还有河南一地的灾民要安置,这银钱还是越快到手越好,再加上知道平康帝好面子的性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同意搞这拍卖会一事,是以徒明炆才会让夏德全提议到江南私下办这拍卖会。
江南的有钱人不少,识货的人更多,也能快点把银子溱出来。
“如此甚好。”夏德全略略一说,平康帝也同意了。
事关朝庭名声,虽然得暗中做,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派个人过去,再加上拍卖会是个新玩意,脑子略略不好的人怕是玩转不过来,平康帝思前想后,最后挑了林如海过去。
一则,林如海本就是江南人,虽然留做京官,但因为当初来的匆忙,还有好些事情尚未处理,回江南一趟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再则,林如海脑子灵活,这事由他处理,必定能把这事情给办的妥当。
虽说林如海身子骨不好,不过养了这么久的时日,也着该养回来了,叫林如海办差,平康帝一点子压力都没有,于是乎圣旨一下,这拍卖会的事便交给林如海全权负责了。
这拍卖会是个新奇的事物,那怕林如海博览群书,也不曾听闻过拍卖会一事,他接旨之后还主动讨了废太子当时上的折子,反复瞧了许久,逐字逐句细细推敲,思索了好几日,佩服道:“不愧是废太子。”
虽然只不过是拍卖会,但废太子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用这方法,不但回钱快,也能不失了朝堂的威名,倒是比新太子一味的强行收债要好的多。
怪不得朝堂里人人怀念废太子,这一份才能不只比新太子强的多,也比平康帝要强的多。
就连林如海的幕僚瞧过废太子的折子之后,也忍不住暗暗佩服,“怪不到直到今日还有不少人思念着废太子,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相较之下,新太子不过是借着贾将军的那一点鬼主意强行收债,终究是落了下乘,况且新太子私心太重,八个国公当中偏偏跳过了与其有亲的齐国公不收债,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怪不得新太子这次虽然也收回了不少银子,但平康帝也不过就淡淡的赞了一句,却没有半点赏赐,可见得对新太子的私心也颇有几分不满。
林如海微微点头,叹了句,“可惜了。”
废太子虽然比新太子厉害些,但圣上不知怎么了,至今仍无放废太子出来的意思,别看眼下怀念废太子的人不少,不过随着这事,新太子也算是正式的入了朝堂,以后如何,还着实不好说呢。
毕竟新太子占著名份大义,这次的差事也办的不差,要把新太子拉下来,换废太子上位,可没这么容易。
不过幕僚倒是不怎么看好新太子,“太子这次收债之事做的狠了些,这将来以后怕还是废太子的机会大些。”
新太子可是个欺善怕恶之人,对于世家大族,尚且还晓得不收女眷嫁妆,但对于底下的小官、小吏可就没那么好了,管它什么女眷嫁妆,照收不误。
世家大族借国库的银子,十个里有九个是拿来花天酒地用的,就像是齐国公,当真是把国库当成了自家的私库,想拿就拿,连理由都懒得找了,但那些小官员们可不同,要不是日子当真过不下去,那个敢向国库伸手拿银子。
太子这次一讨债,像李家那般精穷的还算是好的,大部份的人甚至惨的连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此次新太子也算是把朝庭上下给得罪狠了,无事则罢,要是有个什么,那些人不趁机踩上一脚才怪。
况且这些官员虽小,但却是朝堂的碁石,如今乍然穷成这样,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啊。
林如海赞同的微微点头,新太子私心太重,做事又着实有些欺善怕恶,终究非大晋之福啊。
他下意识的望了在书房乖乖读书的徒磊一眼,微一沉吟,低声道:“让人请秦府的夏大管家过府一趟。”
幕僚微感讶异,“老爷这是……?”
夏兴全年纪一大把了,但仍面上无须,只要略略了解一点宫里事的,都瞧出夏兴全的身份,这个跟随林如海多年的幕僚也不例外。
因为林如海收了废太子之子为徒之故,难免会与夏兴全多了些往来,不过林如海无意掺和进夺嫡之事,也克守分寸,和夏兴全也仅仅只是面子情,像这般主动去请夏兴全过府说话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林如海直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行下江南,我想带钧哥儿去江南一趟。”
有些事儿,讲的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此次拍卖会着实难得,林如海便动了点让徒磊亲自走上一趟,也好让徒磊开开眼界,多了解世事的念头,但徒磊毕竟身份特殊,要带他下江南,还得先与夏兴全商量商量。
不说别的,这磊哥儿的安全便是重中之重,要是没夏兴全同意安排,他还真不敢冒然带着徒磊下江南。
对于林如海的想法,夏兴全倒是百分之百的赞成,那怕他是个阉人,也明白眼界的重要性,一直关在京城里,那会明白外面的天地之大,况且有些事儿,说的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让磊哥儿多见见世面,总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事他也不敢擅自做主,还是请示了废太子,又透过自家亲哥略略漏了点风声给平康帝,两个主子都允了,他这才敢让林如海带徒磊一起下江南。
不过这随身的暗卫自然少不了,徒磊身边还多了两个‘大龄书童’,好随时随地保护徒磊的安危。
对此事徒磊是满心的不愿意,说句不好听的,拍卖会的事儿他在前世时着实见多了,不只是当年贾赦举办的第一次慈善拍卖会他可是亲眼见过了,就连他继位之后搞的什么拍卖会,他都参加了无数次。
在现在是个新奇玩意的拍卖会在他眼中一点子也不稀奇了,况且比起瞧什么热闹,对徒磊而言还不如趁着林如海不在,好生跟黛玉眉来眼去才是真的呢。
不过难得林如海对他上了心,那怕徒磊再不愿意,也不敢对未来的岳父大人说一个不字,再加上夏兴全与远在宫里的亲爹都举双手双脚赞同着,徒磊无法,只好乖乖收舍行装跟着去了。
只不过去之前着实和黛玉依依不舍了许久,还趁着林如海收舍行李的时候趁机溜到林家后院的墙根之下,诉了诉别离之苦,还趁机摸了把黛玉的小手。
感觉和牵自己的左右手一样,完全无感的黛玉则是不客气的赶着徒磊走了,她对于徒磊跟着林如海下江南一事一点也不担心,虽然林如海的肾不好,不过拍卖会这事也不过就是一开始的人脉有些艰难,倒还累不到林如海。
至于两人的安危就更别提了,且不说平康帝可是把自己的暗卫都赐下了,再则,有小黑黑在,如果还有人能伤到他们俩的话,那黛玉也得送上一个服字了。
在收服了小黑黑之后,黛玉便把小黑黑派去保护起了徒磊,一则,别看徒磊大咧咧的,但事实上明里暗里想要他的命的人着实不少,上次暗算徒磊的幕后主使一直找不到,不可不防。
再则,小黑黑不但碰瓷功夫一流,武力值得是厉害,甚至在小红红之上,有小黑黑在,来再多的人都只有被吃的份。
在有这么厉害的保镳的情况下,黛玉丝毫不担心林如海与徒磊的安危,倒是贾敏,听到林如海奉了皇命要下江南一趟,微微露出了几分愁苦之色,瞧的黛玉好生疑惑。
黛玉疑惑问道:“母亲可是担心爹爹?但女儿听人说了几句,说圣上这次派了不少人马保护爹爹,爹爹不会有事的。”
这次林如海下江南的主要目的便是拍卖会,旁的不说,准备拿到拍卖会上拍卖的东西足足有好几十箱,为了护送这些东西下去,平康帝也是下了本钱的。
不只林如海这一行有着侍卫保护,甚至还跟各地的地方大小官员打过招呼了,那怕是强盗,想谅也不敢打林如海的主意。
要真打了,那……那就当给小黑黑加餐吧。
贾敏轻抚着还未现形的肚子,许久后才叹道:“你爹此行怕是不得不把白姨娘给带回来了。”
算算时日,白姨娘在庄子上也待了足足了小一年了,本来按着贾敏与林如海本来的心思,也不过是想小罚白姨娘一阵便罢,倒还真没想到要让白姨娘一辈子在庄子里待一辈子。
只不过当真是机缘巧合,再加上老爷又恰巧留了京,这才让她在庄子上待了这么久,这一次林如海亲自下江南,怎么说也该顺手把白姨娘给带回来了,不然对碔哥儿也不好交待。
要是贾敏不说,黛玉怕是都忘了白姨娘这人了。
她微微皱眉,“能不把白姨娘给弄回来吗?”
白姨娘一回来,且不说爹娘之间难免会受到了些影响,就连碔哥儿处也是如此,怎么说都是亲姨娘,碔哥儿不被影响到才怪。
贾敏无奈一笑,轻声道:“早回来晚回来,总得要回来的。”
早在她多年无子,生了黛玉之后又多年不开怀,不得不让林如海纳妾生子之时,她就预想到了这种事了,好在白姨娘也不是什么心眼多的,远着点便就是了。
“唉。”黛玉忍不住摇头晃脑,“有妾真麻烦。”
还是前世时轻松简单,也没那么多人掺和在爹娘之间。
贾敏噗嗤一笑,笑着点了点黛玉的小脑袋道:“你才几岁呢,烦恼这个做什么。”
她顿了顿教训道:“况且做为正室,面对侍妾庶子之时更是得大度,绝对不可妒嫉,这可是七出之一。”
虽是心疼,但该教的还是得教,她冷眼瞧之,女儿和磊哥儿的感情倒是极好,要是长久下去,自然是极好的,但人心易变,万一要磊哥儿自己动了心思想要纳妾呢?
男人好颜色,这种事情怕是免不了的,既使不纳妾,养在外面做外室的也不曾少有,与其拘束着男人,白白坏了感情,毁了自己的名声,还不如由着他们去,只要保持本心,还能得到男人一个敬重。
做为女子,一妒字是万万要不得,不仅仅只是为了名声,也是因为不值!
为了旁人而失去本心,着实不值!
黛玉嘟着嘴,“也有男人不要侍妾的,像王大人!”
无论前世今生,王子腾倒是少见的自己不要侍妾的男人,当然,在前世之时,因为上有贾赦、徒磊,一旁还有林如海都是个不纳妾的,这事自然就显不出来。
不过在这一世里,全大晋上下三品以上的官员就只有王子腾一个不纳妾,这事自然就显了出来了。
在这事上,黛玉也是颇为佩服的,要知道,前世的大舅母可不是邢氏,而是出自缮国公府的太子妃的嫡亲妹妹石氏,管束起丈夫自有一手,再加上大舅舅忙到都快以乾清宫为家了,怎么可能会有时间纳妾,自然这身边就干净了。
至于她爹就更别提了,黛玉心知肚明,前世的荣国府可不是现在的荣国府,全靠着亲戚给脸才能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有那么一点子地位,前世时她爹要是敢动那么一点子心思,大舅舅分分钟会教她爹重新做人。
至于徒磊吗……嘿嘿,不用大舅舅和她爹出手,有小红红在,她相信徒磊没那胆子,那怕是想一想都不敢。
只有王子腾一个是并非外力,而是因为自己不想要而不纳妾的,无论从那方面来看,倒是比大舅舅等人更加难得。
贾敏微微一叹,“那是王夫人的运道,这种事情……终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