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型男主打开恋爱脑之后——花日绯
时间:2021-01-16 11:02:30

  林悠由着他把裤腿小心翼翼卷上去,看见她膝盖只是微微跪红了些,确实没有伤到才放心。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还是有人跟你通风报信了?”林悠一边把裤腿放下来,一边对韩霁问。
  韩霁不答反问:
  “褚三宝碰到你了?”
  林悠摇头:“没有!我带着阿乔在身边,怎么可能让他碰到。”
  韩霁沉声道:“我不会放过他。”
  林悠笑着对韩霁招手,让他凑近点,而后才说:
  “不用你出手,我已经让阿乔尾|随上去套他麻袋了。这个时候,他不定在哪条暗巷子里痛哭呢。”
  先前林悠假意说要让阿乔离开,其实就是吩咐阿乔去打人来着。
  韩凤平的话给了林悠启示,让她想明白打人确实不能当众打,得背地里悄悄进行。
  套麻袋,显然是最安逸的方法。
  韩霁看她笑得高兴,没说什么,给她揉揉膝盖,林悠问他:
  “你还没说,谁给你通风报信的呢。”
  阿乔被林悠指使出去打人了,应该没时间折道去找韩霁,但除了阿乔之外,这府里会为她去通风报信的人,林悠还真想不出来。
  韩霁低着头不说话,林悠伸手戳了戳他,韩霁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用下巴比了下门外。
  林悠看了看门,没懂什么意思。
  “谁?”她问。
  韩霁看着她酝酿好一会儿后说:
  “他。”
  会让韩霁用这么别扭的口气称呼的人,除了韩凤平不做第二人想。
  “你爹?”林悠跟他确认。
  韩霁点头。
  林悠可以说非常意外,这韩凤平搞什么呢?罚林悠跪的是他,给韩霁通风报信让他回来把林悠领走的也是他?
  “为什么?”林悠问韩霁。
  韩霁欲言又止:“他……谁知道。”
  林悠想了想,对韩霁问出心中疑惑:
  “你说他……对赵氏,是真的信任和爱吗?”
  林悠虽然不了解韩凤平,但跟他相处能明显感觉到韩凤平并不是一个迂腐的蠢人,他很敏锐,很聪明,很现实,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他真的会因为控制不住下半身,跟赵氏婚前春风一度,然后好巧不巧被人发现,再顺水推舟把赵氏娶回来当老佛爷一样供着?
  林悠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合逻辑。
  现实的人,一般很难真正的信任一个人,当然了,更难的是让他付出真爱。
  赵氏又蠢又坏,反正林悠是没从赵氏身上看到有什么足以让一个现实的人对她情根深种的闪光点。
  “不知道,我娘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没能走进他的心。”韩霁说。
  林悠觉得更加奇怪了:
  “是吧?所以,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接受’了赵氏?因为赵氏的身份吗?”
  韩霁不这么认为,摇头道:
  “赵氏的身份,其实大多数京中勋贵人家都不愿意沾。顺义王并无实权,是个墙头草,不过是在最后关头临阵倒戈,随官家入京。各大世家看官家对顺义王的态度便知道风向,偏生顺义王居功自大,不满只得了虚名,将一双儿女送到京中来活动,想借儿女婚事打入汴京贵圈。”
  “可汴京的勋贵又不是傻子。”
  说到这里,韩霁顿了顿,因为他发现,汴京勋贵中的傻子正是出自他们韩家。
  “可我觉得你爹精得跟猴儿似的,不像是傻子。”
  其他人家能想到的事情,韩凤平这么个人精想不到?
  说他傻的,也不看看有哪个傻子能在一个多疑的君王手下屹立不倒的,只怕那些说韩凤平傻的人,才是真的傻。
  “像不像的,他都已经做了。”韩霁说。
  “会不会有苦衷?”
  林悠有些摇摆不定。
  刚开始他说要罚林悠的时候,林悠脑中的第一反应是被用家法,谁知韩凤平只是让她去罚跪。
  罚跪算是惩罚中最初级的。
  而就算是初级的惩罚,韩凤平也没让她跪到底,暗地里派人去通知韩霁回来救她,这一正一反,一阴一阳,打半个巴掌给十个甜枣的路数,实在有点叫人捉摸不透。
  “他有没有苦衷我不知道。”韩霁说完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
  “但他若对赵氏另有图谋,就算是有苦衷那牺牲也够大的。人活着总得有点原则吧,他连名声、婚姻和感情都能用来做筹码,这样铁石心肠……才更可怕吧。”
 
 
第116章 
  赵晟早上起来在廊下伸了个腰, 近来因为教坊司一案要审理宣判的太多了,这段时间他干脆都住在这里。
  看见府衙办公后堂里门开着,心道谁比他还敬业, 遂去观瞧,进去后看见韩霁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正在书案后忙着翻一些案卷。
  赵晟走过去探头看了几眼,说:
  “你一早过来看这些?”
  赵晟被贸然指派为开封府尹, 原本开封府的代府尹和代少尹已经被京中各种势力给同化控制, 在开封府一手遮天, 好些案件卷宗都被他们死死压着,赵晟虽为太子,但和其他皇子王爷相比, 他在京中的根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代府尹那帮人完全不把赵晟放在眼里。
  亏得这回赵晟自主自发的办了个教坊司的大案出来, 让他打破了一点代府尹和代少尹包围圈, 勉强换了几个自己的人进开封府, 稍稍改变了一点从前完全被抵制在外的情形。
  但他安插的那几个人跟整个开封府上下相连, 朝野相护的体系相比, 力量悬殊仍有点大,怎么说呢, 他安排的那些人就和赵晟是一个待遇, 坐在那个位置上,但手底下真正办事的人却不服, 只要办事的人联手, 就算是任官也没有办法,不可能把人一下子全都换掉,开封府的运转不能停, 很多事情还要依靠那些手下人做不是。
  因此,赵晟如今的情况,比一开始确实好了一些,但离他想要完全掌控开封府的心愿还很遥远。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他和韩霁现在能看到的案卷,都是那些人觉得无关紧要,鸡毛蒜皮,背后没有什么牵连的案子,多为市井中来,农家被杀了头牛,邻里之间的杀人案等等,反正这些案子就算他审了,也不会动摇到京中的势力群体,所以无所谓。
  韩霁将起身拱手行礼后,坐下继续翻看案卷,回道:
  “这些来自市井的案子,其实翻翻也挺有意思。”
  赵晟打了个哈欠:“有什么意思?张家长李家短,为了根葱打官司的都有,不闲得慌吗?”
  “不是啊,这就是老百姓的生活。为了根葱打官司,实际起因绝非只是一根葱,大多是积怨和旧仇。”韩霁边翻案卷边说。
  赵晟想了想:“不还是因为一根葱。”
  审理的是立案的案件,这案件立案时是因为一根葱,那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根葱,背后的故事只是推演和辅助。
  韩霁勾唇浅笑,将手中一份案卷递给赵晟:
  “殿下看看这个。”
  赵晟将案卷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案卷讲的是一桩邻居间因口角纠纷而起的伤人事件,原告叫吴韬,被告叫张余,就是很普通、很无聊、很没有必要的一桩案件,最后被告张余被判打了十大板,赔偿吴韬的医药费一百九十钱。
  赵晟不明白韩霁为什么让他看这种价值一百九十钱,等同鸡毛蒜皮的市井小案件。
  看完后问他:
  “什么意思?”
  韩霁但笑不语,又递给赵晟另一个卷宗。
  赵晟再看过,这桩案情也是邻里纠纷,原告告被告侵占他家田地中的一道沟渠,最终原告获胜,被告被打十大板,赔偿原告三百钱。
  原告叫王四,被告叫张余。
  赵晟将这份卷宗和先前看的那份卷宗做了个对比,发现原告不同,但被告的名字相同。
  也就是说这两个案件告的都是一个叫做张余的人。
  赵晟将卷宗合上,说道:
  “唉,你发现了什么直说吧。”
  韩霁将他先前摘出来的四五个案卷同时翻开在桌面上让赵晟看,从旁说道:
  “这几份案卷很有意思,原告各不相同,但是被告全都是这个叫做张余的人。”
  赵晟说:“那说明,这个张余是个不睦邻里的坏蛋?”
  韩霁摇头:“殿下再看这些人告状的时间。”
  赵晟看向韩霁手指的指向,韩霁说:
  “这些五桩案子的告发时间前后相距不过三十二天。”
  赵晟看过确实如此,不禁感慨:
  “该说这张余人品差,还是说他够倒霉呢?”
  短短三十二天里面,他居然惹上了五桩官司,桩桩都是被告,桩桩都是输了被打赔钱的结果。
  韩霁说:
  “非要说的话,那他肯定是倒霉啊。三十几天被告了五次,除了倒霉之外,难道不更像是有谁在背后阴他?”
  赵晟点头:“确实如此。这么密集的被告状打官司,确实不太正常。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咱们无凭无据,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能帮他翻案不成?”
  要是什么惊天大案,赵晟的兴致还高一些,可这种邻里纠纷,就算费心劳力的帮他翻了又能怎么样呢?
  赵晟心里在想,韩霁最近是不是太闲了,都开始关注这种案子,看了一眼六七个一人高的架子上,摆放的全是这种落灰的案卷,案卷级别都是普通民事,韩霁不会打算把这么多案卷全都翻看一遍吧?
  要不要给他也安排点审讯之事,省得他无聊。
  韩霁并不知道赵晟此刻的心里活动,又把另一本册子翻开,指给他看:
  “我不是要替这个张余翻案,之所以发现他惹了这么多官司,是因为我翻看了这本‘未立案记录册’。殿下瞧瞧,在张余被邻里集中告发前,他来开封府告过谁?”
  赵晟接过册子看了一眼,找到了张余的名字,看到后面的登记栏目中写着:张余状告褚三宝骚扰他妻杨氏。
  “褚三宝……”赵晟知道这个名字:“褚家的?”
  淑妃的娘家,褚家。
  赵晟这时才来了点兴趣,明白韩霁之所以看这些,绝对不会是因为他无聊。
  “这个张余在被连番状告之前一个月,曾经到开封府状告褚三宝骚扰霸占他的妻子,但这案子因为他无法提供证据,而不予立案。一个月之后,张余的四方邻里,就开始对他轰炸般告状,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韩霁再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卷宗翻开让赵晟看,边看边说:
  “好比这个张余打伤吴韬一事,起因是吴韬与他发生口角,而口角的内容是吴韬骂了张余的妻子是淫|娃|荡|妇,张余怒不可遏,当街打人被扭送官府。官府不追缘由,只判了张余打人的事实。”
  “再说这个沟渠侵占,这条沟渠原本是乡里筹资挖建,后来被原告家买了改道,但是从他家这条沟渠引水的人家不是只有张余一家,可原告却只告了张余,并成功了。”
  “剩下几件也差不多是这意思,张余看起来是罪行满满,但实际并未做出什么重大的违法事宜。不过五场官司下来,他接连被打了五十大板。”
  赵晟叹息:
  “寻常人挨石板子也要休养个几个月才能好,他这一伤未愈,一伤又起,五十大板虽然是分批打的,却也足够要他半条命。”
  韩霁说:
  “要他半条命事小,让他状告无门,屡遭诬陷,遭受不公,尊严尽失的绝望才是最毒的。而府衙审案之人看似公正,实则玩弄权利,为强豪开道,助纣为虐。”
  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勾结官府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简直易如反掌,用律法压得老百姓抬不起头,喘不过气,让他体验暗无天日,世道不公,永无出头之日,就因为这个老百姓曾经奋起反抗,到官府告过他!
  “殿下。开封府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是青天浩辰的父母官,若是让人作为巴结权贵的工具,那老百姓又怎能信任官府,律法严明不是说说而已,开封府原来的那帮蠹虫,是时候清理一番了。”
  韩霁对赵晟如是说。
  赵晟哀叹:
  “道理我都懂,我也想把这里彻底整治一番,可你也看见底下那帮人,有几个真心配合?民意不达天听,天听听不着民意,没法子。”
  韩霁说:
  “臣有法子。殿下可愿一试?”
  赵晟惊讶:“若有法子,我当然愿意,可京中水深,各大世家同气连枝盘根错节,想要动他们可不是件容易事?”
  那么多的皇子,每个人背后都有家族支撑,唯独他这个太子母族一般,妻族一般,直挺挺的光杆一个,像个靶子一样,竖在那些世家面前。
  “各大世家可以慢慢撬,但身在权利中心的,也未必都是盘根错节的世家吧?”韩霁说着,用他那修长如竹节般的两指在‘褚三宝’这个名字上敲了几下。
  赵晟似乎有点明白:“你的意思是……撬褚家?”
  韩霁说:“咱们现在能撬的,只有褚家。或者说,根本不用撬,褚家人这些年的行径,随便搜罗搜罗都是一大把的罪状。”
  赵晟心动,却也有担忧:
  “可褚家背后到底是淑妃,若是咱们这边辛辛苦苦的搜罗了褚家的罪状,最后淑妃去父皇面前一番哭诉,父皇心疼她,御笔一抹,便将这些事情抹去,那咱们岂非白忙活,还白白被人记恨上。”
  韩霁说:“所以臣才问殿下敢不敢一试。就赌陛下对淑妃娘娘不会纵容到底。”
  赵晟陷入思虑,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从前他没有在开封府尹的位置上,很多事情无法着手去做,如今他在这个位置上了,却还畏首畏尾,那跟从前又有什么分别?
  父皇反正对他从未抱过希望,也并不喜欢他,朝臣们对他更是没有期盼,他这个太子做得比尘土还要卑微,与其处处受制,不如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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