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福嬷嬷这样一说,齐悦哪还有听八卦的心思,心里只觉得她们可怜,直郡王家的大格格脾气她也听说过,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乌伦珠那回的事情,听后来四哥在那和她分析,只怕其中多少还有她的参与就知其手段了,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可比在四贝勒府后院众人手底下还难。
至少后院管得严,别说死人了,就是打个伤残那也算是大事,尤其最近府内子嗣众多,胤禛为了祈福求安常去庙中参拜,决不允许后院见血来着。
四贝勒都这样发了话,谁敢跟他过不去呢?跟贝勒爷过不去,那就是跟自己的命过不去,苏总管手里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谁敢惹事。
以至于京里流言四起,好新闻者众多,可愣是没在里头找出四贝勒府里一件不是来,让人不得不佩服,夸一句治家严明来。
倒是也有人提起那位得宠多年的侧福晋,只是才说几句,就有旁观的摇头挥手止住了话头,“得宠有什么新鲜的,都多少年了,人家就没倒过。我说老兄,什么时候再出个新人物,您再来嚼话头吧。”
四贝勒侧福晋得宠的事算什么呀,多少年了都,有能耐的你倒是换个人呀,那才算新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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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人?
苏培盛哈着腰扬着笑脸给侧福晋送东西来,全是外头奉送给四贝勒的好玩意,外面人不是傻子,便是奉承直郡王,可有他老人家一份,总也会送其他几位皇子一份,分量不能比,可好歹是送了的。
真要明摆着的就送一位,那岂不是把剩下的阿哥们都得罪光了,他们才不会蠢到这一步呢。
因而胤禛前院里,也有那江南的贡缎,两广的香料,山东山西的皮革,两湖四川的名茶等等,零零碎碎算起来够十来箱的。胤禛连看都没看就全让苏培盛送到小院让侧福晋收着去了,只说交于她来分配。
就这份恩宠,这份信任,还能有新人冒头?
苏培盛眯着眼睛心里只不信,单主子爷对去侧福晋的情意,就是真天上掉下来一个仙女,恐怕也无济于事,爷的眼睛里他就只看得见侧福晋一位,每天晚上回小院跟回自己屋似的自在,谁比得过。
只是有一点,主子爷您也忒怕侧福晋了吧,怎么就晚上不能来陪侧福晋的事,还特意让奴才过来请个假呢。
他这么吞吞吐吐的一说,果然就看齐悦收起了笑脸,坐在椅子上直盯着他。
其实也不能怪齐悦,她刚刚才和丫头们说起外边人送的婢女呢,要是江南富商也送了皇子阿哥们一个可怎么办。噢,头先里送了东西,接着就说晚上不回来了,这么一联想,谁都觉得有问题不是。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糯米土墙差在细缝,齐悦心里嘀咕,难不成她跟胤禛的七年之痒终于来了,这是厌烦自己想找新花样了?
好哇,她鼻里冷哼一声故意吓唬苏培盛道:“你快说实话吧,四哥在前院到底是和谁在一处呢,能半个月不来后院?你可别糊弄我!”
瞧瞧,瞧瞧,醋上了不是!
苏培盛低下头不敢看人,他接下来回的话更糟糕呢,也不知道主子爷是什么心思,竟让自己回复说与先生们秉烛夜谈诗词歌赋,并研习佛家经文,这话你说谁能信?傻子也知道有鬼呀!
可他大着胆子真把贝勒爷的原话一回,侧福晋还真就安静了下来,好一会才开口问那什么先生里有没有个姓戴的。
苏培盛急忙点着头,“可不是有个姓戴的吗,头先还是教几位小爷和格格们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换了人,他就单成了主子爷的清客。奴才不敢撒谎,主子爷真是跟这几位在书房,没有别人。”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可没成想,侧福晋她……她还真信了。
不但信,还兴致勃勃的让人收拾铺盖送去书房里,只说让爷慢慢的聊,她这边能照顾好孩子,一点都用不着担心。
这是个什么反应?
任苏培盛挠破了头他也没想明白,怎么侧福晋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反而瞧着脸色,还有点子兴奋呢?
第302章 理解
生活到底不是电视剧。
那前院书房里具体的商谈情况, 齐悦又没往里头装监控, 自然是看不到的。只是根据情况大概猜出了点剧情发展,这接连四五天, 四大爷都窝在了前院书房里没回来, 显然是在商量事情。
等着这位爷想出了法子一出关,那行事做人就完全变了一个风格。
不但没去郡王府里头凑热闹,也没跑太子宫里安慰人,只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似乎对外界并不怎么关心,全然一副纯臣的模样。
齐悦在心里默默嘀咕,这大概就是四爷琢磨出的新人设了吧, 不过还是和印象里的不大一样, 恐怕得等这位爷进化成好佛法,念珠不离手,酷爱去乡间田野里头种田, 恬淡安乐起来, 那才算是进化完成, 变成幕后的**osS, 现在嘛, 看着还是嫩了点。
她既然已经猜出了胤禛变化的内情,那面对这位爷好几天晚上的缺席,那就没像丫头们想象的那样生气,反而还挺关心四哥在前院的生活好不好的,脑力运动消耗也很大呀, 嘘寒问暖的日日都让人往前院里送汤品,生怕瘦了干巴巴的影响健康。
她送一回,前院的苏培盛就心惊胆战一回,生怕侧福晋是笑里藏刀来着。
等着胤禛把心思放回到后院里头,苏培盛估摸着都瘦了有三四斤,全都是被齐悦给吓的,他还以为侧福晋是气坏了,送汤来特意给爷的警告,例如什么要是再不来就把人给炖了做汤什么的。
去去去,胤禛瞪了苏培盛一眼,胡说八道。
以他素日与悦儿的相处来看,小格格要是真生了气,可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她没这个功夫,人都是直接问话来着,干脆利落着呢。正相反,这样三天两头的送东西正好能说明她是压根没放心上不在意来着,奇怪,难不成被悦儿看出来了点什么?
胤禛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又将它毫不留情的掐死抛于脑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倒不是自己小瞧悦儿,只是单凭小格格那个贪图享乐不爱算计的脑子,他是真不信自己千藏万藏的计划能被她看出来。
在心里猜来猜去总不是事,他起身打算干脆过去问问好了,把话摊开了讲明白,反正汤他是真喝不下去了,顿顿都来,胤禛都快觉得自己走路满肚子里晃荡水了。
只是才刚出了门,就有不长眼的过来打扰,那正院的常太监他又又又来请人了。
齐悦不爱动弹,不想出门,不想去直郡王府露脸,可有的是人想去呀。
便是正院里的四福晋,瞧见如今直郡王恩宠渐盛,她也隐隐心动起来有个想法萌生。
这现在坐皇位的是万岁,底下的阿哥们都是他的亲儿子,将来自然有个好前程,可要是等下一位皇上上去了,那弘晖可就只是个侄子了,侄子跟儿子相比,关系自然又差一层,若是不趁现在交好,等到以后再拉关系岂不就晚了。
四爷是弟弟,他舍不去这张脸,不愿意去巴结人,可自己没事儿啊,她不过是一介女流,正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郡王府里大福晋病殁了,其余姬妾身份不够,就没个能理事的长辈在,自己要是过去,不但能打理府事,还能顺带化解直郡王同爷的尴尬关系,岂不是两全其美。
福晋越说越觉得自己考虑的周全,可却没想胤禛的脸色却越来越黑,听到福晋的幻想不禁气极反笑起来,“你去帮忙?那你把宫里头的惠妃娘娘搁到哪里去了?大哥的亲额娘还活着呢,用的着你?就算真要妯娌帮忙,太子妃难道不行吗?非要你这个弟弟家的媳妇过去操持,福晋这样做,是想把贝勒府的脸面往下踩?”
胤禛都快被福晋气死了,这到底是什么脑子,怎么就老大是未来的皇上了,他自己都还在争取呢,好家伙,福晋倒是先跑去奉承人了。
这样一比,他都觉得疲懒的小格格可爱的不行,好歹人家有分寸,呆在院里不会给他添乱。要是福晋真的过去帮忙了,胤禛不用猜都能想到外头的话能传成什么样,怎么,四贝勒面上不结交兄弟专心国事,他府里的福晋倒是巴巴的过去给直郡王家帮忙了?
那他头先的样子是不是装的呢?这样一联想起来,胤禛在皇上面前还有什么立场。
“可那是直郡王呀,”福晋看着黑脸的四爷有些害怕,可想着娘家给自己的信里说的话,到底还是壮着胆子回了一句,“外面都说直郡王是未来的太子,将来的皇上,咱们巴结他不算丢了脸面。跪太子是跪,跪直郡王怎么就不能呢!”
这话一说,满屋子的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恨不能当自己是个聋子哑巴,什么话也没听见,什么话也不知道。
胤禛看着不服气的福晋,听着她那带火的语气,脸上反倒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福晋的真心话。
“福晋说得是,你想去就去吧,爷不拦着你。”
他不想再跟福晋废口舌,只朝苏培盛示意了一下就不再留恋的出了门,正院他是再也不想呆了。
剩下苏培盛会意,当即就让人把正院给看管起来,特地请了府里养的大夫,只说福晋头风发作,一时昏厥了过去,怕是要调养好几个月。
看着福晋不敢置信的眼神,苏培盛心里摇着头也无奈,您说您都知道贝勒爷的脾气,还怎么做是为什么呢?
是啊,直郡王眼瞧着是要飞黄腾达了,可您别忘了,您是四福晋,不是直郡王府里的奴才,没必要弯腰低头呀。说这样的话,不是嫌自己的命长吗,只是头风发作都算是便宜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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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齐悦的头上。
没办法,府里四福晋一病,那能支弄起来算高个的也就只剩下齐悦这个名正言顺的侧福晋了,其余小鱼小虾拉出个都不够格,到时候出嫁只能她领着府里孩子过去送个礼转转了。
齐悦听到这消息当场就眼前一黑,等胤禛到了小院,握着拳头就想揍人,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福晋智商低,就当她说话是个屁放了呗,这么一处置,倒给我惹事情做了。
胤禛自己也心虚,知道是给小格格添了麻烦,被她一顿粉拳伺候不但不能躲,还配合着调低点身高,好让人敲得更顺手些。
一边挨打,一边还向闺女儿子解释,这个这个,你额娘虽然力度重了点儿吧,但是,嘶——是在替他按摩肩膀呢,总是要大力一点才按得舒服,可以理解,嘶——
可以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福晋日常作死(1/1)
四齐日常夫妻情/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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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九老是被说短小,决定去医院打鸡血了,回来就爆更!!!(听听就算了)
第303章 加油
人嘛, 就得揍一顿, 不打打他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挨了一顿爆拳伺候的胤禛看着齐悦怒气冲冲的一张脸,总算是醒悟过来,貌似自己这回还真把小格格给坑进去了,这么一想, 由不得他不心虚呐,哪还敢多说什么话。
原本他们还打算今年塞外带着一家人出去逛逛, 现在可倒好, 府里被他闹了这么一出,整出个福晋头风发作病倒在床,那齐悦还出什么门呀,必须得留在府里打理事务才行, 她要是真跑了出去, 贝勒府可就没个牌面人物了,那什么人情往来的还有谁能撑场面呢。
硬生生把半只腿都快迈到塞外去的齐悦给拽了回来, 你说这得多气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 这几天京里就跟加了柴火的柴火堆似的, 烧的人心都浮躁起来了,闹哄哄的看着怪烦。”齐悦抱怨了一句。
虽然说,四大爷现在是施行韬光养晦战略不引人注意吧,可是看到他这么一个人受冷落, 齐悦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颇有种我家小白菜怎么就没人问问价格的复杂心态。
恨不能叉腰,在那挨个找人质问,你们的眼睛都是豆豉吗, 看不见四贝勒身上的潜力,好家伙,一个两个三个的要么跑太子宫里献殷勤,要么直接往直郡王那巴结讨好,这也就忍了,怎么连三贝勒,八贝勒都在她四哥的前头,这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一点。
看着面前人没心没肺还在那低头冲她笑,齐悦就想咬人了,还笑呢,你瞧瞧自己的演技多高啊,在府里都没漏过风声,骗的人团团转,怪不得连福晋都想着去巴结人呢,满府,乃至满京城的人都以为四贝勒是想安安心心做事,这辈子顶天了也就是个裕亲王,没个争储的心。
谁肯巴结个未来的亲王呢,都朝未来的皇上使劲去了。
这会儿看到一脸真诚的胤禛,齐悦冷哼了一声,演技真高,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装的呢?
呵,男人。
胤禛还不知道齐悦这会给他下了这么一个定义,在那先是捂着人的手,顺着顺着就搂到了人的腰,胳膊一使劲,啪嗒就把人抱怀里了,凑到小格格耳朵边在那安慰她,“快了快了。”
听起来很敷衍,但却说的是实话,依他对汗阿玛的了解,大哥是得意不了多久的。
汗阿玛可从来不会专门只捧起一个人,他老人家习惯了平衡,哪怕这会亲手剪了□□羽的翅膀,没能抵抗起明珠,可既然汗阿玛能捧起大哥对抗太子,那谁说不能再捧个儿子对抗直郡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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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还真就被胤禛给说中了,到了五月份出巡塞外的时候,皇上就切切实实的烧得正旺的直郡王头上浇了一盆凉水。
原本定在九月底的婚事,随着恭亲王和裕亲王的生病,到底还是被皇上给提了前。
两位叔伯病重,太医院诊断的日子是说就这几个月了,这个时间段,让直郡王大格格的婚事一下就变得尴尬了起来,要么往后拖,要么往前提,总不能还在丧期就办喜事吧,多晦气呀。
原本直郡王还在那高兴,想着看汗阿玛这么看重自己的面上,说不定就会拖后几年,也好多留嘎鲁玳在府里几年。
可哪想到摆了香案,点了香炉,带着人在帐篷前欢欢喜喜的迎接圣旨时,胤褆就听得旨上吩咐,汗阿玛选中了钦天监报上来的好日子,婚期由九月改成了六月初五,提前三个月嫁到蒙古去,不得拖延。
这道旨意宛如一个巴掌似的扇到了胤褆脸上,让他原本还喜意扬扬的表情一下就僵在了脸上,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对自己不满了?
不,不会的,要是真对自己不满,哪里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
塞外行宫未建造完毕,各位阿哥们还是住的帐篷,八贝勒的帐篷如今离他大哥挨得近,这会听见了圣旨就跟着出来,他现在就如同当年的胤禛同太子一样,依靠在直郡王的羽翼之下,自然不用避讳这些。
听闻得旨意如此,又见直郡王脸色变幻不定,那宣旨的小太监尴尬站在一旁不敢做声,就忙笑着上前接过了圣旨,温煦解释道,“直郡王这是想着女儿,所以耽搁了接旨,公公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