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武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还在为他说话的那位姑娘,他三岁就在街口混了,是胭脂粉堆里的常客,见着女人根本不用上手,一双眼睛顺着瞥过去就能看个七八成。
这位姑娘明面上穿得衣料上等,可腰身掐得都快贴肉了,袖子裁得也短了几寸,故意露出细白手腕来,哪里是个有身份的穿扮,分明是窑姐儿的打扮。
再听她与人争执的话语,那就更想笑了,齐家虽然穷苦,可小妹还是管的严的,那些个骂人的话压根就传不进小姑奶奶的耳朵里,更别说是见她嘴里说了。
这招美人计用的实在是太不熟练了,齐武大爷不禁扼腕叹息,现在的京城这都是什么人在混,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还在为京里骗术就业人口素质同职业态度忧心呢,前面那事情都快收尾了,青袍男辩不过人准备上手动作,就听白衣女大喝了一声,“你敢动我?知道我阿玛是谁嘛?”
这句话的威慑力果然强,能在这个时候大声宣扬家庭实力的要么是真有底气,要么就是脑子瓜皮,这两种人青袍男都得罪不起,当即就甩下句狠话抱着碎花瓶冲进了人群中,只剩下那位姑娘柔声的上前安慰似乎还在失神的齐武。
好一出美救英雄!
齐武双眼只呆呆的痴望着面前女子,双颊扬红,神情扭捏,一张厚脸皮竟硬生生摆弄出了少不更事的模样来,张开连话也说不清楚,颠来倒去的感谢,多谢。
白衣女子心里暗喜,原来是个雏,那这笔银子想来得手容易。
冲着齐武笑着摆手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倒是公子面对那贼人依旧面不改色,实在是让人钦佩。”
说完话就干脆利落的走了,只是行走间无意落下一方海棠红的手帕子,齐武上前捡起,却看帕子上还绣着?却写着“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两行诗。
这是西厢记里崔莺莺回张生的答诗,那姑娘绣在帕子上丢给他,岂不是想效仿西厢记里的小姐不曾。
太狠了太狠了,家世显赫,心地善良,性子柔顺,还有文情才思,这样配置的燕子别说是骗一个穷小子了,哪怕是京里的官都能拿下,何苦找上他。
齐武小心翼翼的收紧了帕子,似乎是忘了原先的故事,转身就往家里赶去,面色还保持着恍恍惚惚痴痴呆呆,心里却察觉出不对劲来,能花这样的手柄请大燕来勾引他,昨晚上又有人抬来一箱白银,实在是不对劲。
这样想想,他倒有些不想把信送到四阿哥府里了,心里猜测说不准就是冲着小妹来的,她在府里生育煎熬辛苦,正是坐月子的艰难时期。
他想想上回小妹的脸蛋心里就难受,指不定现在消瘦成什么样子了,生孩子可不是好过的关隘,小妹又年轻,说不准这会还都躺在榻上修养呢。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此担惊受怕的好。
第99章 中秋节
一大清早太阳都还没出来呢,四阿哥就起床准备穿衣入朝了, 做阿哥也惨啊, 小的时候在宫里是天没亮的读书, 出宫了是天没亮的入朝, 等以后做了皇帝貌似都没歇着。
他轻手轻脚的坐到床沿上准备穿鞋, 哪知还没动, 背后就被个小坏蛋给扒拉住了。
睡觉也不老实,这会袖子撂到了胳膊肘, 露出两条细长雪白的胳膊搂住他脖子, 把身体都快压到他后背了。
头顶上传来小格格还略带沙哑的嗓音朝他撒娇,“四哥说话要算话,这几天就要带我出门的,可不许耍赖皮。”
她昨天晚上可是累坏了, 四阿哥新研究出好几个体操动作, 两人在运动会上折腾到快凌晨, 硬是打破了三年来的后院叫水新纪录, 为了顾忌隔壁的孩子, 齐悦还特意叼着被子压着声,不然今早哑的更厉害。
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四阿哥要是敢翻脸不认人, 齐悦连活吃了他的心都有, 晚上睡觉都念着这事,今早感受到边上的动静还强撑着眼皮起床提醒人。
齐悦搂着四阿哥死活就是不松手,把脸埋到他脖子那来回磨蹭着, 一定要听到四阿哥亲口答应才好。
本来大清早就容易精神,何况小格格贴得紧,那两团柔软近来又大了一些,触感明显,四阿哥毕竟是个年轻人火气旺,黏着缠着就暗了眼眸,握住小格格那还在捣乱的手低了嗓音就道:“别闹!再闹起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威胁性的把眼神往下看去,让齐悦慌忙就撤了手躲进被子里,隔着被子轻踹他好几脚,“不正经,才不给你呢,快走快走。”
说让留上手抱人的也是她,赶他走的人也是他,四阿哥颇为无奈的叹口气,见着小人全身都裹在被子里,没个下手的机会。
他就先穿戴好衣服,然后朝着被子里突起的那块叮嘱道:“淘气!今天可别胡闹,乖乖的呆在府里等我,回来留着好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齐悦被他神神秘秘的语气勾着,悄摸的像兔子似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好奇的问了一句。
四阿哥逮着机会就上来靠着身子压住了被子,顺着亲了一口得意道:“到底还是被我得手了不是。”摸了摸齐的愤怒的小脑袋瓜子,四阿哥忙收起笑,哄道:“可不许咬人,你四哥还要入朝呢,听话。”
齐悦磨磨牙,只觉得四阿哥如今段位越来越高,她都快压制不住了,必须想个法子才行。
见着人走了,齐悦躺回自己的床上就开始计划起自己的健身减肥一揽子计划,可还没怎么开始,眼皮就沉重了起来,被子就温暖了起来,连枕头似乎都格外柔软,软······
等齐悦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亲闺女嘹亮的喊声隔着屋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齐悦叹着气把那个健身计划往大脑深处搁,洗漱了就让人抱着札喇芬过来。
所以说嘛,四合院的隔音效果太差了,她昨晚的收声还是有必要的,难怪清朝妃子不带孩子,都住一块了皇帝还怎么宠幸人呢,要是听见了声,不单小孩尴尬,小孩他阿玛额娘估计也挺尴尬。
先喂了小闺女一顿早饭,这丫头养的好,无论是齐悦还是奶娘的饭都照吃不误,没啥挑嘴的,一个多月愣是养的白白胖胖,脸蛋嘟得跟小新似的,四阿哥还夸漂亮呢。
要不是齐悦拦着,差点就要写诗赞美自己闺女了,这个劲头可比齐悦来的足。
“臭丫头,要不是你额娘见机快,这会说不准你还吃不着呢。”齐悦收拾了吃饭的家伙事,边扣衣襟边嘀咕着,也命人去叫膳,这顿要吃得饱一些,好来应付下午的宴会。
福晋跟四阿哥是要去宫里头过的,他们两位不在,齐悦就是后院里最大的头头,由她负责带领着众人进行宴会,因为之前管过家的缘故,福晋也没法子多说什么,再加上是给她庆祝,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齐悦对于后院女人的破坏性拥有充分的认知,估计今天恐怕是吃不到多少,只求千万别出个什么事情来捣乱,只要顺顺利利进行下去就行,她不强求大家都个个扬着笑脸。
反正目前她地位最高,谁要是让她今天不痛快了,齐悦能让她从今年中秋起到来年的中秋节,整整一年都不痛快。
宫里面这会儿也很热闹,宴席在保和殿举办,桌椅摆设一列都是圆的,取的就是平安团圆的意思,装饰摆放的鲜花则是取了这季节的玉簪和秋海棠,最前头还有长桌,摆放了王公贵族进献给皇上的月饼。
像几个阿哥们的府里也都进献了月饼,齐齐摆放在上面,最中间的是内务府打造的供月月饼,上面还有月宫、蟾蜍、玉兔等图案。
其他几家有从造型上下功夫的,也有从装饰上下功夫的,争相斗奇比美,像是大阿哥府,今年就特地进献了有车轮子大小的月饼,从气象上看,就稳压众阿哥们一头。
太子进献的反而中规中矩,同往常几年一样,本以为这回是直郡王胜了,可没想到了宴席开始,大出风头的却是四阿哥府所进献的几种新式口味月饼。
皇上在开席初就特意介绍了,还让太监们每人桌上都摆了一份,当做是今年的宫廷月饼,明摆着就是对这个月饼十分满意。
坐底下的九阿哥有些不服气,他早些年跟四阿哥结过一回梁子,后来就一直看四阿哥不对付,见着汗阿玛夸赞就忍不住碰了碰八阿哥的手,吐槽道:“怎么今年倒让四哥抢了先,就他那性子,再过十年我都不信是他想的。”
八阿哥端坐在席上露着笑,借着拿酒的功夫答了一句,“汗阿玛都夸了,谁想的还重要吗?”
没趣!九阿哥甩着手收回了目光,又朝他另一边使劲,“老十,你说四哥今天这么得脸,咱们是不是要上去进酒?”
这两个心眼坏的一拍即合,仗着年纪小就开始故意在宴席上,猛劝四阿哥喝酒。
四阿哥看了看九十两个阿哥,没吭声就一杯一杯的灌了下去,把坐后面的十四先给气了个半死,他哥是蠢货吗?没看出九哥十哥在那憋着坏?
真阴险。
十四练过弓箭,手上又有劲,他趁着皇上没注意,搁盘子上取了个枣,拿出弹弓射鸟的架势,瞅准了九阿哥桌上的酒壶就使劲砸,将个细瓶银壶酒砸倒在桌,流了一桌的酒水。
九阿哥乐得还准备继续呢,就看见酒壶倒了,忙让人换了个新的,可还没倒,又倒在了桌上,他也回过味儿来,哪里是不小心碰到,这是有人存心捣乱。
又让人提了一个酒壶,见着砸倒的是个枣就顺着方向抬头一看,十四手都还没收回去呢。
“嘿,你小子——”九阿哥有些气不忿,他衣服上都挂着彩呢,饶不了这小子,刚准备起身却被八阿哥给拦住了。
“八哥,你怎么还护着他?”九阿哥有些不服气。
“行了行了,人家是亲兄弟,谁让你故意让四哥一直喝酒来着。”八阿哥笑着劝了他一句,他也是为老九着想,四哥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虽说今天不知道喝的什么马尿和和气气的没翻脸,可说不准心里就记着账本呢,就他那个心眼,老九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八阿哥看着喝酒喝得面红耳赤的四阿哥还有些羡慕,要是能讨汗阿玛的夸奖,就算让他今天喝醉了,他也乐意啊。
他看了眼在最前面桌上供着的自己府的那份月饼,那是自己特意制作的寿福如意月饼,样式还特意选了九个福字和九个寿字,压着人琢磨了半个多月才做出来的,原本还以为这个能讨汗阿玛欢喜的呢,结果还是被四哥给压了下来。
第100章 醉酒
后宫里,福晋却显得十分尴尬, 她们这里也吃到皇上安排的月饼, 得知是四阿哥府进献的, 众人都当着福晋的面夸赞起四阿哥的心思巧妙起来。
可福晋心里都快呕出血了, 哪里是四阿哥想的, 分明是齐氏那个小蹄子捣的鬼, 可她面上还得装着喜不自胜的样子,一通折腾下来, 福晋牙都快咬碎了。
今年这个中秋节, 对她来说可真不算是个好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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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的大人们大开宴席,府里头的格格侍妾们没福气进宫,一群人在花厅里也摆了小宴庆祝。
齐悦没选太花的衣裳,只挑了件藕荷缎绣蓝蝶镶边的, 搭着上回得的一套白玉蝴蝶首饰穿, 不算是很张扬了。
但一出场格格们心里照样泛酸, 光齐侧福晋一个耳坠子, 都能比她们捯饬一天身上穿的还要昂贵, 这也太得宠了。
武格格眼睛一个劲往李氏身上使,想看看这位出不出面,要是能闹一场, 她也能看一场乐子。
哪知李格格本来心里就不舒坦, 憋着火气没地方出呢,齐悦那个笑面虎自己不敢得罪,难道一个武氏也敢看自己笑话, 哼着声就刺了一句:“诶呦,武格格这是看什么呢?”
众人闻言眼神就齐齐往武格格身上戳,闹得她涨红了脸拧着帕子没吭声,坐在上面的齐悦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今天她的宗旨就是一个,只要没打起来,这场宴会就算是和谐圆满的成功。
武格格敢跟李格格打起来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就武格格那个胆子顶多背后刺几句,哪敢真上手掐呢,要是她真动手,说不准齐悦还会高看一眼。
到宴席结束,齐悦强行忽略了席面上李格格与宋格格斗嘴两次,李格格与侍妾斗嘴五次,李格格与武格格斗嘴八次的情况,含着笑举杯庆祝大家和平解散。
心里却忍不住在吐槽,李格格的战斗力简直惊人,几乎席上每个人都被她喷过,如果说自己是因为四阿哥宠爱成了后院人的眼中钉,那李格格绝对是凭借一己之力成了后院人的肉中刺。
这样对比,齐悦意外发现自己的亲和力貌似还行,很好很好,她绝对不要做李格格,太惨了,武格格被她怼的临走差点眼睛都红了,要不是怂估计都要上去干仗。
齐悦摇摇头,慢慢饮尽杯中酒,四阿哥管她管得严,再加上要喂札喇芬,通常是不喝酒的,今天这场喝了之后回去也喂不得孩子了,只怕过个两天才行。
她珍惜的又倒了一杯,只觉得今日的秋露白喝起来比以前在家偷喝的白酒口感绵软很多,味道也偏甜一点,嗯,再倒一杯。
等着苏培盛一路上小心谨慎伺候着五分醉意的四阿哥回了小院,掀开帘子一瞧,好嘛,里头那位笑嘻嘻的主子比四阿哥还醉呢,两口子今晚上是都喝的过了头!
齐悦自己喝醉了还没察觉,只是心里头特别的痛快,看屋子里哪哪都讨喜,等着四阿哥回来,看着面前这个俊秀的男子那就更开心了,脑子里尽是一行字来回晃荡,这是她的。
没错,这个帅小伙就是她的!
齐悦搂着人不松手,呱唧一下就亲在了他的半拉脑门上,沾沾自喜的宣扬着自己的主权,“我的——”
这可真是醉的不轻了,四阿哥苦笑不得的让人赶紧去拿解酒汤药来,屋子里伺候的人哪还敢留着,低着头恨不得自己会个穿墙术,得了令就脚步飞快的退了出去。
他俯身看着面前脸颊绯红一片的小格格,好言劝着让人松开手,可齐悦这回不像早上那么好哄了,手指勾在一起紧紧抱住就是不松,见四阿哥上手还满脸的不可置信,“胤禛,你要离开我了吗?”
大眼睛里眼泪是说来就来,水雾似的望着他,似乎他要是点点头就能当场哭给他看。
四阿哥哭笑不得道:“我可没说这句话,只是想悦儿松开手让我坐下来。”
“呜呜呜——没想到胤禛你真的要走——走吧走吧,找你的小年糕吧,找你的四喜丸子吧,我反正已经被抛下了——”
“小齐悦啊~地里黄啊~十六岁啊~走了汉啊~”
这都哪都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