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的人提出如此条件李治不会多想什么,李初提出来,李治道:“你母亲给你挑的人你不喜欢?”
……完全没有去看过人的李初,“不是的,我只是不想成亲太早,成了亲想做事没那么方便。”
所谓方便二字触及李治刚做下不久的决定,因此李治细细想来,“我以为你想出宫,出了宫做事会更方便。”
不用宫禁即回来,就算有人有事随时都能见她,李初是希望早日出宫的。
希望的人是太后们,不是李初,李初不认为现在在宫里有什么不好的,该回宫的时候回宫,该办的事早早办妥,真有急事寻她又不是寻不到。
“孩儿不急出宫,我想多陪陪父亲母亲,还有显儿旦儿他们,末儿还小呢,才会叫姐姐,要是我出宫了,下回见我,末儿或许都会忘记我是她姐姐了。父亲,比起未知的人来,我更珍惜已经拥有的。你和母亲,弟弟妹妹,哥哥,难道不值得我花费更多的心思在你们身上?”
李治听得不置可否,反驳地道:“你的驸马怎么会是未知的人,他是将来陪你一生的人。”
李初执着的道:“那也比不上我们一家血脉相承的人,驸马,自来想当驸马,当驸马的有几个像样?”
直接把李治噎得半死,但凡传承家族荣光的长子都不会考虑成为驸马,当了驸马的几乎都是那类家中身份不错,整日游手好闲的主儿。
简官简官,李世民在世的时候简过官的,当时多少靠战功却无才的人被刷了下去,然后朝廷拿着闲钱养着他们。
想到这儿,李初道:“父亲,朝廷养着的闲人越来越多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一下子转到国家大事,李治倒是能顺着李初的,一叹道:“是啊,闲人越养越多,可是国库收入越来越少。”
勋贵人家越来越多,他们占据的地更是越来越多,因此大唐赖以收入的税收越来越少,国库的收入自然越来越少。
李治要操心的事太多,一时间他都不知如何解决。
“父亲知道无商则不富,国库想要有钱,只打田地的主意是不成的,何不在税收上改革,比如经商。我们不需要全收,而且一些进项不达一定的目标时可以免税,一但达到即按一定的标准收税。”李初出主意,想要国家富,大力发展商业,税收,那才能让国家富起来。
李治听着拧紧眉头道:“不成,官商一家,如你一个小小的拾遗坊,虽说为官不可经商,谁家名下不是挂着他人的名字行商的,否则世族如何养活一大家子?”
不得不说,李治不是没有想过改革,无奈牵一发而动全身,李治必须慎重。
“父亲最担心的无非是自来只要为官者,不管是名下的田地还是庄中各项收入皆以免税,而行商收税,无前科在前,而且此事牵扯的人太多,多得他们若是知道此事必起反击。如果我们有办法让他们自己同意纳税一事呢?”
既然提出主意,李初定然想好应对之法,让人同意纳税,李治笑得无奈地道:“怎么可能,他们贪利其重,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李初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给他们足够大的利,他们一定会同意此事。收入和付出,收入远非付出所比,谁会不同意?”
不错,缴纳的税连收入的零头都比不上,谁会不愿意付出?只是一丁点的付出却能拥有十成的收获,谁家能不动心?
“你是想把生意分出去?”李治想到之前李初说起自己的生意时,李初当时的目标是怎么样的?
她想带动大唐的经济,李治能想像到李初可以做到她想做的一切,所以二话不说的把人手给李初。
“一个人想把生意做大是件难事,若是把人聚在一起想做成就没有那么难了。”李初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就是因为早想好了,但是没有做出成绩前李初不想开口,但拾遗坊最近的收入如何,李治是个看过账本的人,最是清楚。
李治紧张地动了动手指,“初儿,此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把人拉进来,怎么能确定他们会愿意听你的?天下的勋贵非只限于长安,区区布料的生意,你能做得很好,只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找到和你一样的办法,他们不会因为暂时对付不了你就会放弃的。”
放弃听从李初的安排,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而李初现在最大的客户正是世族们,李初要是敢把她的想法放出去,世族们能再支持李初?
世族宁愿不穿李初拾遗坊做出来的衣裳也不会愿意听从李初的摆布。
“大唐最多的不是世族,而是百姓,父亲,我详过的,我会让大唐每一个人都穿上我们拾遗坊生产出来的布料。”是啊,靠世族们发家最是容易,但是支撑天下,支撑李初做到让大唐每一个人都穿上她让人做出来的布料,并不是靠世族。
“最近几个月我让李语大肆生产便宜透气又耐穿的布料,卖出去的反响不错,已经在长安各地推行,另一部份的账本没有整理好,因此父亲没有看到,若是父亲看到,自然能明白为什么我会有底气。”
李初早有准备,万不会让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她有李治在后头当靠山,行事不需要顾忌,更不必小心谨慎,相反只要能达到目的,引起天下人的注意,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孝庄太后@李初,“群主,衣食住行,想想你刚换不久的食谱,要物尽所用。”
正等着李治开口的李初得了一@赶紧的进群看一眼,心情更显愉悦,“慢慢来,不着急。”
李治在想,在考虑李初所说的事究竟可行还是不可行,来回的跺步,可见心中的挣扎。
“父亲,并非想要一时可成,但我们可以以此为目的,朝目标前进,现在我们才开始。如果同突厥的战事一停,我们直接和突厥新一任的可汗做起生意来,贺著如果不蠢,完全可以集结他手里所有的人,一起和我们做生意。将来与突厥的贸易,父亲,将由你说了算,到时候会如何父亲明白?”
一个当皇帝的人不想做生意还罢了,但凡他要是想,谁能做得过他?
“好,好!”李治何尝想不到,想和人谈条件,谈筹码,就得有东西,李治往日没有想到过像李初这样直接粗暴的做法,但如果李初做成了,多少人的利都会被李初抢来?
人对于自己的东西心生不舍,对于旁人的东西必然不心痛的,到时候李初只要将利分出去,他们还会在意区区的税收?
想想李初要是把生意做到垄断,哪怕国库没钱又如何,李治腰包里有钱不能把钱给将士,给朝廷用。
“好,好!”李治越想越觉得可行,商之字,李治从未想过能如此奇效,倘若果真按李初说的做成了,可是一改税收,利于千秋的好事。
李初道:“父亲,我们得和突厥打好交道了。”
李治连连点头,想到往后的利,“会让贺著如愿以偿的。”
想成为突厥可汗的贺著,大唐本着互惠互利原则,必须让他成为突厥的可汗。
“生意上的事你想如何即如何,若是钱不够只管提,此事给你一些时间,你一定要做好。”李治想到将来可以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内心激动无比,李初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不管李初有什么要求,他定会配合。
“孩儿的事父亲可答应了?往后我的婚事我做主,我不点头的人,你和母亲不能让我嫁了。”李初把国家大事说完,更得转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婚姻自由,她要争得婚姻自由。
李初都想到解决国家的收入问题了,那么大的一件事都能解决,只是要一个婚事由她做主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李治道:“好。”
得到一个好字,李初高兴地跳了起来,“多谢父亲,多谢父亲。”
李治许久没有看到李初这般欢喜了,不自觉亦露出笑容,“要办的事定要办好,莫给我画了一个大饼却迟迟没有进展。”
有言在先,李初说的一桩桩的事得捉紧办好。
李初赶紧站好,“父亲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必为你解决心头大患。”
李治相信李初的,李初从来想做的事都没有做不成的,为何不能相信?
脸上的笑意加深,但李治或许从未想过从此刻开始,他的女儿已经不再单纯只是他的女儿,放飞出去的鸟儿,再想把它关进笼子里,绝无可能。
*
忽悠完李治,回到紫宸殿里,武媚娘已经在等着她。
李初不傻,自知有太多的事武媚娘想不通,等着她说呢。
目光在青芜和曲和的身上转了转,她是不是应该觉得高兴,武媚娘并没有想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她都做了什么,而是等待她回来亲自问她?
“母亲!”李初迎着武媚娘走去,走到跟前福福身唤着母亲。
“喝酒了。”相较同李治闻到酒味,武媚娘是看到李初红通通到现在都未消散的脸蛋。
点点头,李初笑道:“同突厥贺著太子喝了一杯,不想一杯酒竟然反应如此大。我看父亲和母亲喝酒并无反应。”
武媚娘牵起她的手,“你还小,不胜酒力,将来喝多了自然就好。说说看这几日的事。尤其是从昨晚到现在。”
关乎李弘的事,突厥的事,李治的事,都是武媚娘想知道的。
“我昨天用了一点小手段从杨苗的嘴里套出事情的始末,父亲心中有数,但不让我说,所以今天狄仁杰说起的时候我和父亲都不意外。”昨天从李治的宣政殿回来,李初没有来看武媚娘,她只想埋头研究医书,思量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说不迟。
不管是李治还是武媚娘都没有问起李初用的什么手段,“突厥呢?为何突然去见贺著太子,更同他喝酒了?”
李初一五一十的作答,“喝酒是歃血为盟,见贺著太子是和他商议如何让他取突厥贺鲁可汗而代之,从此两国交好,再无战事。”
武媚娘明白,李初已经将此事办好了。
“父亲的事,母亲比我更清楚才是。我只想让父亲好受些。”仅此而已,李初点破武媚娘会比她更清楚,绝不说假。
武媚娘一叹,“你父亲的身体,你能让他好受一些,便多想想办法让他更好受,你父亲太难了。”
国家大事令他为难,儿女诸事一样让他为难,最难的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头痛欲裂之感,只怕……
“我知道,我要开始学医。适才我得父亲许诺,往后我的婚事由我做主,我想嫁或是不想嫁都由我说了算,请母亲也许了我。”李初把最最重要的一事提起,武媚娘早知李初对自己的婚事有想法,并不愿意此时择驸马,不想竟然能得李治亲口答应此事。
“你父亲都答应下的事,何需我许?”武媚娘纺丝未动地问起李初。李初无赖地抱住武媚娘的腰道:“要的,父亲许了,希望母亲也许。只要母亲许下此事,往后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
许以利,动以情,李初对李治如此,待武媚娘亦然!
武媚娘目光流转,“若不许你,往后我让你做什么你不做了?”
李初愤怒地抬起头,“母亲分明有意曲解,几时你让我做的事我不做了?婚事是我的终身大事,我仅想自己做主母亲便如此不喜吗?”
当女儿的总是有脾气的,能在武后的面前发脾气,也只有李初一人而已,瞧李贤他们几个在武媚娘面前气都不敢大喘。
“只是问你一句,看你气的。”武媚娘瞧李初果真生气了,伸手拍拍李初的背。
李初背过去对她,依然没消气的道:“母亲事事都想争头,只是先征得父亲的同意,再来同母亲征得同意而已,母亲竟然如此在意吗?父亲母亲,你们是生我育我的人,为何偏偏要我在你们之中选择一个,偏一个选一个?”
控诉之言,武媚娘确有此心的,闻之沉默许久,李初并未说够,“我知道你同父亲之间不是单纯的夫妻,可我只想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不想选,不愿意去选,你们哪一个我都敬,哪一个我都爱,母亲能不让我选吗?”
宣太后:“群主真不容易。”
吕太后:“有什么办法,武后如果非要较真,能如何?”
事情是武媚娘和李治挑起来的,不管李初想与不想,最终李初能做的只是控制住自己,不从他们之中选择。
武媚娘迎向李初带着垦求的目光,心不禁地软了。
是她太急了,她和李治之间的事,原不该扯上李初,李初只是做了一个孩子该做的事,她爱自己的父亲,亦爱自己的母亲,并不愿意在他们之中选一个。
“好。此事我应下了。往后你的婚事,待你想嫁时再叫你嫁。”一语双关,不仅仅是应下李初要的承诺,也答应李初不会再让她选择。
李初高兴,冲武媚娘灿烂的笑了,武媚娘顺过李初的头发道:“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记住什么?李初自己许下的承诺啊。
“记住了。”李初郑重地点头。
武媚娘笑开了,只要李初记下,得李初一句承诺对她来说极好。
终于取得婚姻自由,李初再不用担心被人催婚,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太后们倒是分析帮李初一波,认为武媚娘要李初一句承诺,将来必定会让李初去做明知李初不愿意做但又必须要李初做的事,相较下婚姻的事,李初有点亏。
李初满是不以为然,“将来会有什么事不说,眼下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嫁人,只要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对啊,往后的事就得放后再说,她只顾得上解决眼前的事,若是连眼前的事都解决不好,谈什么以后。
宣太后:“算了,群主高兴就好,未来的事,未来不可知,把握现在最重要。”
李初道:“还是宣太后懂我。”
眼前的事若都没有办法解决,想什么以后,以后难道离得她不远吗?
吕太后:“相较以后你会让武后逼着去做什么事,我更多想知道你答应李治的事,你要如何做到?”
听李初描绘的蓝图,没有当帝王的不心动的,心之若起,谁不想看到结果,只要李初能够做到,解决大唐的国库问题了啊,对大唐江山的稳固至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