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抬眼看向李初,“公主想看可以随时让人来取。”
写出来就是要给李初看的,李初想看裴观岂有不给之理?
“谢过裴先生。”李初客客气气道谢,还想起了一桩重要的事,“先生忙着撰写水利的文稿,只怕无法照顾自己,我婢女心思细腻,留给先生差使如何?”
指的人是青芜,青芜没有异议,上前福了福身,不想裴观果断地拒绝道:“不必,男|女授受不清。公主如果怕我照顾不好自己,管饭管菜即可。”
十分的坦然,他在家中如何模样李初去过一定看得一清二楚,在李初的面前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裴观直接申请让李初管饭管菜。
“这有何难,先生放心,一日三顿我必让人按时给先生送去。”对于别人来说饭菜可能有些难度,但对李初这个开了酒楼的人来说易如反掌。
裴观得到李初如此回答,站了起来朝李初作一揖,“有劳公主。”
客客气气的道着有劳,李初道:“裴先生太客气,劳你费心才是。”
“我之辛苦不为公主,而为天下,为那受苦受难的百姓。公主为我,我谢过公主。”裴观肯定地告诉李初,他所为的不是李初,而是天下百姓。
“裴先生所言为我却不是为我,我管先生饭菜,为的也是先生的本事,不为先生的人,正所谓为天下,为百姓,与先生殊途同归。”既然都不是为了各自,仅是为了同样的天下,同样的百姓,那就按他们同样的志向前行吧。
“愿与公主同行。”殊途同归,说得没有错,所以裴观是愿意和李初同行的,不过。萧太后:“志向相同,禀性相同,不仅仅是为了同样一个目标前行,也可以结伴同行。”
这个结伴同行要是一样的话,就不用特意的分开来说的,分明就是不一样的,所以才会提出来。
李初全当作没有看见萧太后的话,更不明白她的意思。
时辰不早了,得要回宫了,然后,李初就听说御史台的不少御史跪在正殿前,请李治夺去她的监门卫中郎将之职。
可是李治不同意。所以御史台的人就和李治杠上了,眼下就是御史们跪在正殿之前,请李治一定要答应这件事,不可以再让李初继续的成为监门卫的中郎将。
李初面对前来通风报信的德福问道:“他们求父亲不让我当中郎将的理由是什么?”
凡事总得有个理由吧,李初是做了什么事,第一天成为中郎将就引得御史们求李治收回任命。
“不就是因为马将军和胡将军,御史们听说那两位将军在公主的逼迫下不得不辞官,当时就炸了。”德福打听清楚事情的经过了,赶紧的和李初解释一二,让李初好心里有数。
“没有告诉他们,那两位为什么不得不辞官?”李初询问起来,德福连忙地道:“没有人告诉他们。”
没有人说,或许更是因为李治不愿意让人告诉他们,想跪啊,就让他们跪着,随便他们跪。
“父亲的意思是?”李初一下猜到李治有别的打算,但还是和德福确定一下。
李治把德福派出来,定然是有所吩咐的,她得问清楚了才好下手。
“陛下的意思,这些御史的嘴由公主来堵,总要让他们明白,公主做事,想告公主的状,他们最好查个一清二楚再说话,否则是他们的不妥,最后也该由他们来承担。”德福一个来传信的人,怎么可能有会不把话传清楚。
说来说去,李治是想让李初出头,出头越多越好。
李初的眼中闪过冷意,御史闻风奏事不假,但是总要弄个清楚,不能随便来。
“御史之风是要正一正,想想当年魏征大人在的时候,御史台是怎么样的,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闻风奏事可以,然而关乎人命之大事,就得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不能下狱,更不能让人严刑逼供,制造冤假错案。”李初想了想,总是要正一正风气,以前事不关己,李初就是想插手都不行,可是落到李初的头上了,那么这件事李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
“公主,你就受累,去一趟。”德福是听懂李初的话了,可是李初想怎么做,怎么做好,这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事,所以德福只管让李初去把事情办好了,李治在里面也等着结果来着,李初辛苦也就辛苦一下。
“你回去吧。”李初明了李治的打算了,即将德福打发回去,她去会一会这些御史们。
跪在正殿前的御史不算少,有五六个呢,李初走近看清了他们,“诸位御史,冒昧问一句,身为中郎将,不管麾下之将士,甚至为了躲避责任,不惜欺上瞒下者,当如何处置?”
一来,李初不废话,就问了他们,要是有人犯下这样的过错,该如何的处置,她好向他们学习一二。
“那要看他瞒了什么,欺了什么?”一看到李初出现,一个个人脸上那表情都十分的不好,不过还是按李初所问答了起来。
李初点了点头,“按你所说,欺了什么算是不值得放在心上的?”
如果说了欺骗不算什么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御史们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轻易将话说出口。
“以诚待人,为官者如此,为民者亦如此。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从御史的嘴里说出欺上瞒下者还分轻重大小的。若无小欺何来大瞒?人性贪婪,所以定法规定,严格要求人,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而你们这些监察御史责任就是严格的把控这个度。我这样说,诸位觉得可有不妥。”
李初抛出自己的观点,然后让他们想想是否认同,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公主所言不错。”话说的在理他们就得认了,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那么诸位可查清了监门卫的马将军和胡将军,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自己引咎辞官?”想告李初的状是可以的,只要他们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李初的确犯了错。
“两位将军一身的伤……”有人小声地提出这个问题,同时拿眼看向李初,李初明白了,这是认为人是她打的?
李初一下子笑出声来,“你们认为两位将军身上的伤是我所为?是我把他们打成重伤?”
不敢把话说出来的人。李初可不用顾忌,就他们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谁能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意思,就是认为可能是李初打的人,但是马安和胡史是敢怒不敢言,挨了打,更是把官都辞了。
李初目光一敛,不善的看向他们,“诸位御史心中的想法,有想去查证一二,确定一下我究竟是不是做了你们认为的事?殴打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小罪,就算我是公主,我也没有这样的资格辱打朝廷命官。”
此话落下,他们算是反应过来什么了,“两位将军身上的伤不是公主所为?”
“是与不是,难道不是你们这些御史在告状前去核实的吗?现在当着我的面问我,我回答的不是你们就相信?”
一群都不知道长了一颗什么脑子的人,在告状前没有去核实他们想告的事是真是假,就凭他们看到的,再进行猜测,他们竟然就敢跪在李治的正殿前,为此要革李初的职?
李初道:“御史是可以闻风奏事,但是为确保不会误伤,难道你们不应该查实?我是大唐的公主,啊,你们对我最大的不满就是因为我是大唐的公主,如果我不是公主,你们都不会为这件事告我。”
一群人最是见不得的就是李初有了官职,更是军权。
虽然他们这些文官从来都看不起武将,但并不代表他们愿意让李初一个公主得到太多的权利,那比起任何的武将强大起来都要让他们难受。
“你们御史是可以闻风而奏,但我同样可以参你们。不查实,不验证,只凭你们自己的想法,就想定下我的罪名。殴打朝廷命官,你们以这是诬告,诬告何罪?你们自己清楚吗?”
李初提起诬告二字,御史们都怕了,心惊胆颤,连忙地道:“公主,此事,此事还请公主恕罪。”
“现在你们知道请我恕罪了?我为何要恕?你们在我当中郎将的第一天,没凭没据的就想扣我罪名,想让我连官都当不成,我又凭什么要原谅你们?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李初一向善言,御史啊,他们是可以闻风而奏,可是要奏更应该查实一二,而不是凭自己的想法断定那是真相。
权力,无论是谁的权力都应该受到约束,否则长此以往必成大患。
“公主,这件事有些误会,请公主听我们细细的说来。”不能让李初奏他们诬告啊,要是让李初做成了,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能够成为御史,这可是他们奋斗多少年才成了,要是现在就让李初一手毁了,主要是因为李初确实可以毁,这件事要是细究的话,李初只要是没有过错的话,他们定是讨不了好。
李初冷笑道:“我并不想听你们再细说什么,我只是知道一样,你们没有做好自己的本份,闻风而奏是可以,可是不应该成为你们随意诬告于人的手段,所以你们要为你们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们想要告人,更该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没有查实的事,再是闻风而奏,也要有个度。”李初目光扫过他们,眼中的冷意越盛,“御史的风气出该管管了,由不得你们一直放肆。”
“不是,公主也说了,闻风而奏,臣等并无错处的啊!”对啊,李初想扣他们一个诬告的帽子,但是他们是御史,他们有自己的职责,他们仅是尽职罢了。
“那就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你们御史脱一层皮。”李初语气那叫一个不善,落在人的耳朵里,惊得他们心都要跳出来了。
“若是你们还想继续的跪着,那就跪着吧,反正你们也没有什么机会跪在此处了。”若是没了御史的位子,他们还能在这里出现了?
万万没有可能,所以李初不在意他们要不要继续跪下去,反正这件事李初就要拿来开刀,御史,是要监察百官的不假,但不是让他们滥用的,权力在谁的手里,握着的人都要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事,不能乱来,李初也绝不会容他们乱来。
李初丢完了话,任他们再怎么的唤着公主,李初都当作听不见,人往前走,走进李治宫殿内。
“父亲。”李治正让人按头呢,最近这些日子李治头痛的次数多了,李初瞧李治的样子,走了过去,接过那小内侍的工作,为李治按了起来,李治道:“趁现在有空,好好地想想你的折子怎么想。”
敢情李初在外面和人说的话全都一字不落的传到李治的耳朵了,李治直接的,让李初想好折子怎么写,反正要正御史台的风气,那就正一正吧,李治并不喜欢乱来,有人管,各方约束,不错。
李初显得有些无奈地道:“父亲可以让别人来做这件事的,怎么还是留给我。”
“让你立威,你的威严还是不够,不够,就要更上一层楼,对吧。”李治的心思很简单,他就要李初立威,“而且,更要让天下人知道,你这个公主虽是朕最宠爱的女儿,可你的心性公正,并不曾仗势欺人,往后落在你手里的人,朝中的臣子更应该的想想他们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动气,并不是要怀疑你。”
此话的用心良苦啊,李初道:“父亲为我费尽了心思。”
“也是你自己做得好,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是这样一个心性坚定的人,我再想怎么帮你做好都不成。”如果不是因为李初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的人,李治再想将李初扶起来,怎么扶?
“你要好好做,做到极致,让人挑不出你半点错来,你的威望越高对你越好,将来越是没有人敢对付你。初儿,每一次的机会你都不能放过。”李治提醒李初,一定不可以放过任何的机会,那些机会都是别人给的,而只有牢牢把握住的人,才能够获得胜利。
李初郑重的道:“父亲放心,我会好好把握的。”
“让别人给我按吧,你这一天在外面太累,还要写折子,费脑伤神,让他们做吧。”李治招呼人过来,想让他接过李初为他按摩的事,可是李初道:“再累再忙,帮父亲按这一下不算什么,父亲只要不嫌弃我,比什么都好。”
“怎么会嫌弃你,说的是什么话。”李治自然不会嫌弃李初的,要说这按摩的手法都是李初第一个做的,这么多年确实缓和了李治的痛楚,可是李治也是不想让李初太累,现在的李初要忙的事情太多。
李初只管给李治按起来,说起关于裴观的事,李治道:“如此说来这确实是一个人才,既然是人才,就得好好地把握住,不能错过了。”
人才难得,为帝王者定是不能错过人才的,否则这天下如何稳固。
李初道:“我想给他找个机会,让他去试试,是不是有本事的人,总是要试过才能确定。”
“好,你看着办。”李治将事情全都交给李初自己去办,想必李初一定能办得漂漂亮亮的。
说了一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初按得李治很舒服,李治在榻上很快的睡到熟过去了,李初看李治睡得沉,招手让德福拿个被子过来给李治盖好了,这才往一旁去写起奏折来。
写完之后,李初交给德宝,招手让德宝跟着她出去一趟,德宝拿着折子在手依然听话跟着李初出去。
“这份折子明天早起给父亲看过之后再由父亲决定是不是要给政事堂的诸公看。”李初要说的正是折子的事,德宝想到上一回李治直接连看都没有看折子就让他当众读了折子,思来想去,这个事情就不要告诉李初了吧。
“公主放心。”折子肯定是要给李治过目的,至于李治看是不看,那就是李治的事了。
“父亲的身体如何?”李初去了吐蕃不少日子,就算偷偷的给李治号脉,看到的仅仅是表现,所以李初关心地询问,这是想知道李治最近这些日子的细节,都有没有问题。
德宝一五一十的告诉李初,说到李治最近总是睡不好时,李初拧紧了眉头,看来要想想办法。
最后叮嘱德宝要小心照看李治,有什么事要及时的告诉她,戒口的事更要盯着,不许乱来。
德宝尽都应下,这会儿都月上中天了,德宝道:“公主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初确实也困了,让德宝回去,她也回去休息了。困是真的困。
只是德宝回去的时候发现李治醒来了,“陛下怎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