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李贤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无奈的一声轻叹。
“这是王勃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我早就告诉过你太子的位置不好坐,可惜你一直都不相信,也从来不肯听我的劝告。这一次,你好,自为之吧。还有你王勃,你也要好自为之。”李初提醒李贤,同样没有忘记另外一个牵扯入这件事的人,王勃。
王勃一来连话都没来得及说,面对李初丢下来的惊雷,完全和他自己先前的猜想全都对上了。甚至内容更让他惊心。
“在下,在下一定谨记教导。”这一回惊的王勃不轻,他的心里到现在都没有平复,如今又被李初特意的叮嘱。颤抖着声音表示自己肯定会牢牢记住。
李初算是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完,因此回头看了李贤一眼,“还有其他的问题想问吗?”
“没有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李贤都还没把现在的事情消化完。
“没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了。”李初是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此时冲着李贤把话说完,福身告退。
这样干脆利落的行事风格叫旁观的人全都看得惊愣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贤反应过来之后急忙的想要追上去,一旁竟然有人倒下来了,“韦先生,韦先生你怎么啦?”
声声的叫唤,拉住李贤要追出去的脚步。
李初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的声音,无奈的一声轻叹,“竟然如此不经吓!”
嫌弃无比的语气,谁还听不出来呀?
“公主你的要求别太高了。公主刚刚的样子,任是一般人看到都能吓得不敢动弹。”卫因是个说老实话的孩子,她可是跟在李初身边,看到李初把人吓成什么样子的。
李初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自己想不到的事,我把话说出来,就把他们吓成这样。如此没点胆识,他们还能做点什么?”
依然是嫌弃,李初还想到了一个原因,“难道是因为东宫里的人都太没用,所以才让贤儿变得越来越不像样?”
这话一出口显然就是自己家的人有问题就想把责任推给别人的架势。
谁也不敢接话,全都老老实实的跟着,但是东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李治派了人去,李初还自己亲自跑了一趟,说的一番话更是从东宫传了出来。
朝中的臣子在听到李初的一番话后全都惊叹不已,如此一位睿智的公主,真是把他们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而第二天,参李贤的折子堆满了李治的桌子。
一封一封都是指责李贤行事不端,不堪为太子折子,李治看到了,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让人将这些折子全部都送到东宫。
可怜的李贤还没消化完昨天的事情,又看到这么多全是参他的折子。
一本一本的看下来,越看李贤的脸色越是难看。
作为一个太子,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举国瞩目。做了不好的事,竟然还让手下的官员写了一首好诗传的沸沸扬扬,那不是直接把把柄送到别人的手里吗?
自寻死路说的就是李贤这种人。可怜的李贤看完所有的奏折,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里,谁都不见了。
哪怕他谁都不见,该参他的人还是继续地参。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再加上明崇俨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明崇俨的死就是李贤做的。
就在这个时候,东宫再一次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太子好男风,竟然和一个叫赵道生的内侍搅和在了一起。更要命的是这个赵道生不知怎么地落入了御史台,最后从赵道生的嘴里说出了是李贤指使他派人行刺明崇俨的事来。
这个供词一丢出来,举朝哗然。
紧接着完全没有给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机会,随后派往东宫的人竟然从东宫的马房中翻出了数百的铠甲,太子意图谋反,在这样的证据前,包括李治和李初在内全都惊住了。
虽然李治和李初都觉得,李贤蠢是蠢了点,但是要说李贤有谋反之心,他们谁都不信。
可是证据摆在眼前,武媚娘只问他们,“若是太子没有谋反之心,为何私藏铠甲。”
就是因为有这些铠甲,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解释。
武媚娘再接再厉,“从东宫马房找出铠甲都不够,是否要等到有一天太子领兵谋反,才算证据确凿?”
所以从这件事情里可以看出武媚娘想废李贤这个太子之位的决心。
如果李治或是李初真的顺着武媚娘的话,认定只有到李贤真的领兵造反之时才认准李贤造反是真。接下来武媚娘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太子一定要废。”最后武媚娘把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告诉李治和李初。
这件事做到这个地步了,完全没有再回头的可能。尤其这件事闹得如此的大,一国的太子,私藏铠甲如果都不能依律处置,那么将来怎么正天下?
现在不仅是武媚娘给李治压力,满潮的臣子都给李治压力,就算李治有意拖着不处置,然而不管是上朝还是折子,全部都在指责李贤犯下的过错,连同他在太子期间做了多少错事也全都翻了出来。
李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同时也意识到朝中的局势,武媚娘已经占据了上风,而且拥有了绝对主导的地位。除非李治存心和武媚娘不死不休,否则的话,废李贤太子之位,不做也得做。
最终李治还是亲自写下了废李贤太子之位的诏书,昭告天下,也证明了李贤从此退出大唐的朝局。
而这一切到了最后李贤都还在喊着冤,也就是说哪怕他被废太子之位,他依然不能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败了,还败的如此凄惨。
被废的太子更被圈禁,李贤的地位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李初在他被关在东宫的时候就进去见过李贤一面,当时的李贤只是不断的告诉李初,他没有谋反之意。
李初只问他马房中的铠甲是不是他留下的?
李贤不敢骗李初,铠甲是他留下的,可是他没有想过谋反,他都已经是太子了,有什么理由需要谋反,他想让李初救救他。
“我劝过你多少回,我给你出过多少的主意,你听进去了吗?但凡你要是听进去一样,你都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太子,从来不是好当的,你却总以为当上了太子就可以一切都好,终是不能明白,站得越高,越要谨慎。就算有人告诉你要怎么做,可是你从来都听不进去,只是我行我素,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最终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到了现在,你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李初是失望的,她最后来见李贤,李贤会有今天,是有太多的人在其中推手,可是这其中难道就没有李贤自己的责任吗?
但凡李贤能够变变,听一听劝,都不会像今天这样。
“我错在,我错在没有一举将母亲手中的大权抢过来,母亲就是容不下我和她抢权,所以她要废了我。姐姐,母亲可以为了权力废了我这个太子,她也一定可以,一定可以为了权力,做出伤害你的事来。姐姐。”这个时候了,李贤竟然只想这些,更想将李初拉下马来。
李初一记耳光抽向李贤,“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让我出手帮你对付母亲吗?”
虽然李初总教训李贤,可是从小到大,李初从不加一指在李贤之身。一个耳光把李贤打懵了。
“我告诉过你多少回了,权力,你只要有本事你可以去抢,可是你不该想去伤害我们的亲人,兄弟姐妹,包括父亲母亲。”李初哽咽地冲李贤说起,她想让李贤当好这个太子的,可是李贤从来都不听她的劝,一意孤行,最终如何?
他才当了多久的太子,凭什么和武媚娘争,凭什么和武媚娘斗?
直接和武媚娘叫板,在武媚娘都没有想好如何的接受他这个太子之前,张扬得好像自己是皇帝,急急的想从武媚娘的手里抢过权力。
武媚娘苦心经营的多少年,到了今天就算是李治都不敢轻易动手,仅是不想引起大唐动乱,他呢,初生之犊不畏虎吗?
武媚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李贤当了她那么多年的儿子竟然一直都不明白,更处处的落人于柄,最终引发了今天的事。
“可是现在是母亲要伤害我,她要废了我,她要让我当不成这个太子,我不当太子,母亲从此就能继续的大权在握,李显,李旦,他们哪一个有本事处理朝事,他们又哪一个有本事像我一样和母亲抗衡?”李贤生气难过,却更恨,恨李初不帮他,而是帮着武媚娘。
李初问道:“为什么你认为当太子就是要和母亲抗衡?这句话是父亲教你的,还是母亲教你的?”
“还要谁教?权力,从来都是此消彼长,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太子,就不能让母亲一直大权在握。”李贤到这个时候竟然还自以是的聪明,一句一声只为表明自己的聪明,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得不需要任何人教他,他都懂得权力是怎么一回事。
第123章 武媚娘的威严
无师自通,一语定论权力就是要争,就是要抢的,而李贤认为最应该抢过来的就是武媚娘手里的。
李初看着李贤的眼神尽是失望,权力啊,就那么让人喜欢,那么让人放弃所有都想得到?
“姐姐。”李贤注意到李初的眼神,从他被囚禁东宫以来,李初是第一个进宫来看他的人,李贤,不想让这唯一一个来看他的人都对他失望之极,唤着李初。
李初道:“权力,争是争不来的,想让谁都无法对付你,正身养心,任何的人想对付你,都只能败兴而归。可是你呢,你明知道母亲容不下你想夺她的权,明知道母亲不愿意你处处的和她做对,你呢,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要对付你母亲的人。你以为自己能够拨乱反正,还是觉得你就比父亲还要能干?父亲要做的事你反对,母亲要做的事你也要反对,天下间就只有你一个人做的事是对的,其他人都是错的是吗?”
质问李贤,李初总是希望李贤可以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你总说我有错,母亲就没有错吗?姐姐,是不是真的?我不是母亲亲生的,我真的是姨母的孩子,所以母亲才会这么的不喜欢我,处处都想要我不好?”李贤拉住李初的手,着急的想从李初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他不是武媚娘所生的,不是!
“闭嘴。”李初喝斥,“你竟然相信这样闲言碎语?”
李贤道:“否则呢,否则还有什么可以说明,为什么从小到大,母亲从来不喜欢,你也一样的不喜欢我,处处的都不喜欢我?”
心急的仅仅是想从李初这里得到答案,可是最后却又哭了起来,“母亲,母亲竟然如此的心狠吗?狠到这样的地步,容不下我,容不下我。所以,当年母亲为了登上皇后的位了,故意掐死你陷害王皇后,那也可能是真的?”
显然李贤已经语无伦次了,竟然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口,他是疯了!
李初一把提起李贤的衣领,“李贤,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依然管不住你自己的嘴吗?”
李贤却反握住李初的手,“姐姐,姐姐都知道的是不是?姐姐从小和别人都不一样,别人不一定记得的事,姐姐都记得?”
心急如焚的想从李初的嘴里得到一句答案,只为了让李初可以站在他一边,和他成为一伙的人。
“往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出来。”李初并没有回答李贤,只是再一次的警告李贤,这样的话永远都不要再说出口,否则就是他自己找死。
“姐姐,母亲果真能如此的心狠,难道姐姐还要任她摆布吗?我没有姐姐有钱,有势,不管是在朝臣还是将军,或是百姓那里,姐姐都可以说得上话,姐姐就忍心看着我们兄弟姐妹一个个的死在母亲的手里吗?”李贤哀求李初,希望李初可以听进去他说的话,不要,也不可以这样的无视于他啊!
李初看向他,“都到这个时候,你不想用亲情打动我,只想挑拨,想让我变成和你一样可悲的人,最终帮你,贤儿,心不正,所以就算没有母亲,你这个太子都做不久,父亲,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软弱。”
李治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李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直没有说出口,因为那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太子,他依然想给李贤机会,相较于李哲和李旦,李贤的才能在他们之上,相比之下,自然李治是希望李贤的性子磨一磨,最后可以长成如他所愿的太子。
可终究,是他奢望了,李贤,他不能,也做不到李治想要的一个太子,他再聪明,再能干,却不懂得怀柔之策,更不懂得润物无声,不能急功近利,最终,李贤败了,有今天的结果全在李治的预料之中。
但真的来了,李治的心里是难过的,他难过于他终是没有教出一个合格的太子,再换别的儿子,李治都不能确定会不会比李贤更好,若是不好,那么该如何是好?
李初是最了解李治人,可叹李贤竟然认为一切都是武媚娘做下的事,他,仅仅只是因为斗不过武媚娘,所以才会有今天,却不知道这一切也有李治的观望。
“姐姐,那么我就真的不能,不能再离开这里,我的太子之位,保不住了吗?”如果一切仅仅是武媚娘一人的所作所为,李贤可以把希望寄托于李治的身上,如果李治一直都知道武媚娘想做的事,那么李贤才是真的没得救。
李初道:“你自己把自己作死到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想保全你的太子之位,你记得母亲是大唐的皇后,就想不起来我们的父亲是大唐的皇帝,就算他再想护着你,也要顾忌大唐的律法。”
私藏铠甲,这样的罪名可不是人随意扣在身上的,李贤不敢否认这一点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时候,李初很肯定,李贤确实是私下准备的这些铠甲,那么因这些铠甲而定罪,就怪不得任何人。
李贤如果立身正,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偏偏他自己做下了一切,还想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武媚娘的身上,只道武媚娘不容于他,所以他才会败落。
武媚娘虽有不能容他之心,若不是他授人于柄,断然不会有今日之祸。
“你往后,好自为之。”有些事是改不了的,李初劝李贤一句,太子之位,得失如何都是未知之数,不见得不当太子就无所作为。
“姐姐,姐姐,求你,求你救救我。被废的太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姐姐,求你了,求你了。”李贤眼见李初要走,不再愿意听他说其他的话,终于是知道急了,连忙的捉住李初的衣裳,想让李初无论如何都要帮帮他,只有李初可以帮他。
李初道:“不当这个太子,你就不是李贤了吗?如果你现在知道错,你还有回头的机会,将来的日子定然也不会过得太差,太子,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