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无论打或不打,开不开疆辟土,总是要利魏,既然是利魏,当然就怎么利魏怎么做。
“发诏萧霁月,此事让他与东倭使臣议定,另请满宠将军将打下的城池安抚好,这将来是大魏的国土,得要看好了。”曹恒是个能听进讷言的君王,只要你有道理,只要你一心是为大魏,她就能听你的话。
“诺。”曹恒至些登基也有七年,七年的磨合让他们大致摸清了曹恒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都利落的将事情办好。
很快萧平收到洛阳发来的诏令,攻城所得之地划土收入国中,这是从前的规矩,但是因着车师后国这个例外,以至于打下了城池是一回事,要不要这些城池又是一回事。
他刚刚都还在想,是不是应该发个奏折回京,跟曹恒提一提,将攻下的城池收入大魏的版图内,朝中已经有人就此事提议了。
这样懂得为在着想,萧平拿着诏书勾起抹笑容,如此天下,如何不叫人愿为之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大魏提起划地而治的要求,东倭就算不愿意,现在更没有他们说不的权利,想想之前大魏的态度,只要赔偿并没有要求划地,可是他们自己一犯再犯,全然拿了大魏当猴耍,大魏咽不下这口气果断攻他们的城,夺他们的地,做了他们想对大魏做的事。
打不过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再有大魏兵马调动的架式,妥妥是要跟他们斗到底的意思。那,再不敲定议和之事,大魏真把他们东倭全都拿下了,他们能怎么办?
“割,赔,赶紧把大魏这些人安抚好了,绝对不能再跟他们打下去。”东倭那边的人也不是都傻的,情况一不对,赶紧认怂,二话不说地利落地与大魏把议和书签好了。
“往后,大魏与东倭交好,东倭总不会再无缘无故截大魏的船了吧?”萧平代表大魏与东倭使臣问这话的时候,那叫一个意有所指,东倭连忙摇头道:“绝不会,绝不会。”
“这样最好,大魏素来仁厚,以和为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愿大魏与东倭再无战事。”萧平软硬兼施的一句话,再配合之前大魏是怎么做的事,足以请明他们大魏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故,东倭最好记住。
国土地都丢了不少,与大魏水战也罢,陆战也好,他们就没占到半分好处,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会再想跟大魏开战?
如此,因东倭不知深浅来犯,又有内贼里应外合,图谋大魏的扬州海战到此结束,东倭被并入大魏的国土,在早有高句丽国为例下,怎么治理都是直接套上,只需选个了可靠信任的人前往,事情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曹恒眼看所有的事都有例可循,这一切都是曹盼的功劳,心下越发钦佩曹盼之余,同时也想念曹盼了。
一想曹盼,眼下还有一件为难的事给等着,曹承该去考武校的入学考试。
但是,就曹承的本事,曹恒看着头痛。
哪怕曹承为了自己的面子,努力地学习,临时磨刀,这一年的武校入学考试,曹承不出意外的落了榜。
得知结果的时候,曹承一下子就哭出来,曹恒听说曹承竟然在听说自己落榜之后就哭了,想了想还是去看看吧。
“兄长,落榜就落榜,下一次考过就是了。”曹衍是一天一个样,全然就像兄长一样地哄着曹承,曹承哭得更伤心了,“我是母皇的孩子,竟然考不过一个武校考试,你知道,你知道他们都在笑话我。”
笑话他啊,这才是最让曹承无法接受的的事,曹衍道:“笑就笑呗,又不是只有兄长你一个人考不过,有很多人,都是一次考不过,直到考过为止。”
曹恒在外头听着曹衍这样说,而曹承已经哀吼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要去考武校?”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曹衍想了想道:“应该不会那么快,皇祖母规定入太学和武校的人,最小都得要六岁。”
曹承是刚好满了六岁,这才去考的,曹衍还得再等几年。
“那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是一直考不进去怎么办?”曹承像是急了一般,紧紧地捉住曹衍的手,想从曹衍那里得到个答案。
曹恒听到这儿走了进去,“不怎么办,让人一直笑话你呗。反正曹家的人考不进去的不止你一个。你有那么多人教你,你还能考不进去区区一个武校,就该让人都在明里暗里的笑话你蠢,你傻。”
捅心,真是捅心,曹承本来就够难受的,听着曹恒的话,刚刚止住的哭声再次爆发了。
魔音入耳,曹恒不由揉了揉耳朵,在一旁坐下,自有人给曹恒上一杯茶,曹恒端起呷了一口,曹衍已经拉了拉曹承的衣袖,曹承哭了半天没有一个人上来安慰他,再叫曹衍那么一拉,转头看向曹恒,眨了眨眼睛,曹恒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抽泣了半响,曹承想着从小到大他虽然哭得很少,再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哭,曹恒是从来都不会安慰他的,他怎么给忘了。
抽抽地走过去,曹承站在曹恒的面前,让曹恒能够看到他。曹恒道:“不哭了?”
“母皇为什么从来不安慰我?”曹承是把心里多年的怨气都吐露出来。
“安慰你有用?”曹恒反问一句,指着一旁的曹衍道:“刚刚衍儿就已经安慰过你了,你自己说说,你听着该哭不还是哭?”
……说得一点都没错,他还真是该哭还是哭,曹衍的安慰一点用都没有。
“母皇,我可以不去考武校吗?”曹承一把挥落了泪,往曹恒的面前冲去,挨着曹恒地问。
曹恒连想都不想地回道:“不能。”
曹承一听立马就要哭了,曹恒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明知道哭是没用的,为什么还要哭?”
直把曹承的眼泪都吓了回去,曹恒伸手抚过他的脸,“叫人笑话了一回,你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人不再笑话?”
“考进武校。”曹承其实一点都不蠢,看看这一点就通的,比起不喜欢用脑的时候,天壤之别。
曹恒扫了曹承一眼,“既然知道,那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可是,我不会。”曹承可怜巴巴地说。
“不会你又不学,怪我?”顺口反问,曹恒继续说话,“之前教你的是什么人,那是朝中政事堂诸公,天下数一数二的人才,就这样的人教你,你不愿意学才会连区区一个武校的入学考试都考不进去,世人不笑话你,笑话谁!”
曹承欲哭无泪,想要反驳曹恒,可是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记住,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要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
直视曹承的双眼,曹恒更多想不明白的是,曹承为什么就那么在意别人怎么看的他,怎么想的他。
但既然她改变不了曹承对旁人目光的在意,只能利用这一点。
“大魏的皇子,有那么多名师教导,竟然连一个武校都考不进去,不是先生们无能,而是你自己无用。”曹恒毫不客气地冲着曹承说,一阵阵凉意让曹承打从心里发颤。
“没用的人,母皇会怎么对待他?”还是没能忍住,曹承问了一句。
曹恒素来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凝聚了郑重,“无用之臣,朕自弃之。”
弃之二字,叫曹承一个哆嗦,曹恒道:“你是朕的儿子,你不能选择成为朕的孩子,朕也不能选择你成为朕的儿子。母子情份即是天定,朕不会弃你,朕只会失望。”
听到曹恒说不会放弃他,曹承自然是欢喜的,但那失望二字亦叫他的心提了起来。
“朕以名师教你,对你也是用心教导,但你却成了一个连武校都考不进去的不学无术之人,朕即愧对于你祖母,也深觉枉为人母,朕……”
女帝陛下的脸上尽是羞愧,这叫曹承不由挺直了背,朝着曹恒忙道:“母皇,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学,我下一次一定考进武校。”
曹恒瞧着曹承前所未有的认真,许久才吐字道:“好!”
从曹承的屋里出来,曹恒想到自己刚刚福灵心至说的话,深以为果然该硬时要硬,该软时就得软!
对曹承来说,该用的手段曹恒都算用上了,要说曹承蠢自然不是的,他就是打从心里不想读书,旁人给他上课,左耳进右耳出,一点要学的意思都没有。
人得有动力才会前进,曹承就是没动力,什么都不在乎,之前怕人笑话奋斗了一回,考不进去他也会哭,怕人笑话,但是哭过之后,依曹承心大的性格,最多临时努力一把,到最后他是一准会松懈。
说来说去曹承就不是个上进的人,想要他为了自己上进,太难!
曹恒试想了想自己若是处于曹承的位置,曹承在乎的又是什么。
灵光一现,曹恒是想到了自己,果断一试,结果让曹恒十分欣慰,在这孩子的心里,曹恒还是挺重要的,为了曹恒,他愿意去读书,考进武校。
“陛下,大皇子要是考进了武校,之后在武校的成绩,额,不太好,那又怎么办?”
胡本瞧出曹恒的心情不错,想到另一件事,询问了一句。
“谁规定的说,皇子就得会读书,皇帝就得读书好的?”曹恒显然早就想过这些问题,反问一句。
“朕当年还不是没拿第一,朕让承儿他们进武校虽然是让他们读书,又不仅仅是让他们读书。读书读得好不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看透人心,懂得用人。”曹恒这样地说,胡本不作声了,心里虽然嘀咕就曹承这样的状况是能担起大魏天下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去看看永乐。”看完了儿子,也该看看女儿去,顺便有点事要跟夏侯珉说。
夏侯珉主理内宫诸事,曹恒到的时候他正一手抱着曹永乐,一边吩咐宫人们。
怎么说,一个大男儿抱着孩子理内务的,洛阳宫的人从一开始的风中凌乱到如今已经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记下夏侯珉交代的事。
听到外面有动静,一个个都往侧看了去,见曹恒行来,一个个都连忙作一揖,“陛下。”
夏侯珉也抱着曹永乐站起来,朝着曹恒唤了一声陛下,曹恒点点头,回头与胡本道:“大总管,你手下的这些人,都还成?”
曹恒与夏侯珉一个是帝,一个是后,接手七年,手底下的人都没怎么换,曹恒虽说将内宫的事交给夏侯珉去办,大总管也还是胡本,曹恒纵不多问内宫诸事,偶尔敲打敲打底下的人也是给夏侯珉撑腰。
“还成,还成。”胡本自跟了曹盼就一直都管着曹盼的内务,曹盼去后,他还继续掌着内宫的事,就是因为他的知情知趣,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手底下的人他也管得不错,既然不错了,曹恒问起来胡本也能答得迅速,没有半分的迟疑。
“可是?”曹恒听到胡本回答,转头问夏侯珉一句,夏侯珉抱着永乐已经走到曹恒的面前。
“是。”夏侯珉微笑地回答,曹恒点了点头,“手底下的人办不好事,你只管处置就是,不好处置的就交给大总管。”
一番话都是对夏侯珉与胡本的信任,胡本垂手作拱,夏侯珉高兴应道:“陛下放心。”
曹恒伸手碰了碰曹永乐的小脸蛋,曹永乐正睡得香,被曹恒那么一碰,一下子睁开眼睛,眼溜溜的眼睛盯着曹恒看,露出一抹笑容,这笑得曹恒的心都要化了。
“陛下是有事?”夏侯珉还是了解曹恒的,一般这个时候曹恒都在批阅奏折,能到这里来寻他,必然是有什么事。
点点头,曹恒道:“武校的成绩出来了。”
夏侯珉秒懂,“承儿没考进去。”
真是知子莫若父,曹承有多少本事不仅仅是曹恒了解,夏侯珉也一清二楚,所以这不就张口说出来。
“朕刚去看了承儿,放心,下一次会考过去的。”听着曹恒说得肯定,夏侯珉是好奇的,再好奇,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走,回去再说。”曹恒也知道,收回放在曹永乐脸上的手,曹恒轻声地与夏侯珉说。
“好,我与他们嘱咐几句,便随陛下回去。”要走,事情也得办完才能走,夏侯珉与曹恒说完,回头嘱咐宫人们道:“太极殿,不该去的人别去,犯了规矩,谁都救不了你们。”
曹恒听了一耳朵,并没有放在心上,而夏侯珉回过头,夫妻二人也不说话,只往一边走去。
曹永乐已经醒了,没人逗她玩,她便自己玩着。
“这些日子,你费些心教教承儿,朕既说了不让政事堂诸公再教他便说话算数,他若是能学得考进武校,以后自有正经的老师教他。”曹恒与夏侯珉素来是直来直往,有什么事需得夏侯珉出手,曹恒也是直言的。
夏侯珉露出一抹笑容,“陛下是知道的,承儿那性子,我要是教……”
从前夏侯珉又不是没教过,架不住曹承不肯跟他好好,对此夏侯珉也是十分无奈。
“如今的承儿和以前不一样了,放心,他会好好跟你学的。再不行,朕亲自教他。”养那么大的儿子,连个武校都考不过,曹恒虽不在意旁人怎么想,也是要磨砺曹承的心志,不过也不太希望这事一直这样下去。
“好。”曹恒都准备要亲自出马,夏侯珉没有二话地答应下。
“既要教承儿,衍儿也一半学吧。”曹恒没忘自己另一个的儿子,夏侯珉想了想,“衍儿也该写大字了。”
三岁启蒙,开始练字,其实曹承也是这般,只是架不住,那是个不上心的主儿,名师教导又如何,他就是不学。字会读,也会写,连在一起却不知何意,正是因为不用心。
夏侯珉见曹永乐一连看着他怀里的曹永乐,“陛下今日还未抱过永乐。”
曹恒应了一声,却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夏侯珉也就是那么一说,曹恒想抱自然会抱,既是不想,便不抱。
岂不知曹恒瞧着曹永乐,心里正想着,也不知道将来的曹永乐像是不像曹盼,如今看起来,相貌倒是有几分相似。
说来她像极了诸葛亮,连带着曹承和曹衍也多是集结了她与夏侯珉的优点,长得都好看,却无一个人像曹盼的。
生下曹永乐,如曹恒所愿是个女郎,曹恒更盼着曹永乐能多像着点曹盼。
揣着这个的念头,永明七年过去,迎来了永明八年,曹永乐这个曹恒盼了许久的公主终于是会爬会坐,性子也慢慢露出来,是个喜欢笑的女郎,笑起来的模样,最是像曹盼,正是让曹恒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