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女帝——意元宝
时间:2021-01-19 10:09:20

  “陛下且忙自己的,我带永乐无妨,等她再大点了,我再教她骑马。”在夏侯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现在过的这些日子有什么值得人怜悯的,这是他的选择,一辈子不悔的选择。
  “说到学骑马,这个往后可以,那两个你该教了!”曹恒提醒一句,曹承可不小了,是该学骑马了!
  夏侯珉一听忙道:“他们是郎君,不用人护着,更不用教,直接扔上马学就是了!”
  ……曹恒听着夏侯珉的话,表示惊叹地看了过去,以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夏侯珉道:“当年我就是这样学会的。”
  曹恒可不是,她的马术是曹恒手把手教的,生怕她给摔了。
  “郎君和女郎不同,陛下懂的。”夏侯珉还能不知道曹恒在想什么,知道,所以这才会毫不犹豫地区别对待,曹恒是不管夏侯珉如何对待儿女们的,一如夏侯珉也从来不管曹恒如何对待他们!
  “陛下。”在这个时候,不用曹恒久等,要来找她的人算是到了。
  “洧阳亭侯求见。”道明来人,正是郭嘉之子郭奕,曹恒早料到张昭一定会让郭家的人出面,能让郭奕亲自出马,很好,曹恒道:“让洧阳亭侯来。”
  伸手再拍了拍曹永乐脸蛋,这便往她的大帐去。
  她这一走,后头有人轻声地道:“阿珉,你可真是贤夫良父啊!”
  “羡慕?”夏侯珉抱着曹永乐回头扬眉一问,一通笑声回答了他,夏侯珉无视那笑声之意,颠了颠怀进的曹永乐,“永乐,想玩就去玩,高高兴兴地去玩!”
  至于曹恒进了大帐,郭奕已经在那儿侯着,孙子都快能成亲的郭奕却不老,见着曹恒连忙行礼,“陛下!”
  曹恒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般,“洧阳亭侯前来有事?”
  郭奕看向曹恒作一揖道:“陛下,柏夫人伤了我的女婿。”
  不与曹恒绕弯子,郭奕这样直白地告诉曹恒,柏虹伤了张昭。
  “为何?”其中的内情曹恒清楚,郭夫人也是知道的,但是郭奕不知道,既然郭奕不知道,曹恒也就顺着他的不知而问。
  郭奕本来是想来打曹恒要一个公道的,这件事要说起来,前因后果他其实也不知道,柏虹如今是叫他们家的侍卫给绑了不错,但是不管怎么样,柏虹那都自曹盼开始就为曹氏得力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哪里能轻慢对待。
  询问柏虹杀人的原因,柏虹自然是一字不透的,郭家的人也不敢对柏虹用刑。
  “陛下,臣并不知道,柏夫人伤了昭儿,昭儿眼下重伤卧榻,前因后果,臣问过柏氏,柏夫人却一字不透,臣亦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仇,能让柏夫人不顾一切的要取昭儿的命。”郭奕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的话,并没有随意猜测。
  他也是相信曹恒会给他一个公道,绝不会因为柏虹是她的人就偏袒于她。
  “洧阳亭侯是想朕查?”曹恒似是听懂了郭奕的意思,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询问,郭奕道:“陛下,昭儿是臣的女婿。”
  点点头,曹恒道:“朕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洧阳亭侯没有直接将人交到刑部或是大理寺都是念在同殿为臣,也是看在朕的面子上,朕都知道。人,给朕,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好!”郭奕一丝犹豫都没有地答应了,这放心的样子,也是因为自曹盼和曹恒一直以来的为人处事,她们都从不偏袒徇私,这样让他们没什么不放心。
  曹恒看到郭奕毫不犹豫地答应,心里却在想着这件事不能跟郭奕说,只能跟郭夫人商议。
  “让戴太医去给张昭瞧瞧,莫出了事。”为君挂念臣子,戴图的医术满洛阳城没有不知道的,曹恒派了人去,郭奕自是十分感激的,忙谢过曹恒。
  很快郭奕将柏虹给送了回来,柏虹见到曹恒立刻跪下了,曹恒一脸寒霜地问道:“如此你可满意?”
  柏虹听到这一句已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陛下,那是妾的儿子,妾唯一的儿子。”
  曹恒皱着了眉头,“就算如此,杀人的是他?”
  “纵不是他,若不是他们,伦儿绝不会自尽而亡。”柏虹目露恨意,显然是恨极了他们,那些害死她儿子的那些人。
  曹恒道:“若是如此说来,你该怪的是朕才是,若不是朕与司马家仇,也不会与司马家斗到这样的地步。”
  柏虹摇了摇头,“陛下,妾无此意,陛下!”
  曹恒冷哼一声,“朕一直以为你不是寻常的女子,你经丧子痛,只想杀了他,与他同归于尽为你的儿子报仇,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朕更想问一问你,你怎么就确定死了一个张昭,你以为的仇人就真的都死光了?”
  与司马氏斗了那么久,柏虹难道还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奸诈,藏得又有多深?
  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拼尽一切,什么都不管地只想能够杀了这个人,她知道这个人如果死了,对于他们又是怎么样的重创。
  曹恒不用看都知道柏虹在想什么,“觉得自己一人抵一命很好?”
  柏虹不作声,她是存了一命抵一命的打算没有错,无所谓好与不好,她仅仅是想帮儿子报仇,不惜一切为他报仇!
  冷哼一声,曹恒走到柏虹的身侧,“司马家的人,你果真都查到了?查清了?这个就不是障眼法,他是真的?”
  柏虹不作声了,司马家的人真的很会藏,加上这些年因司马伦名为帮大魏,实则帮的却是司马家,让他们原本查到的证据都变得真假难辨,在这样的情况下,张昭的身份也就变得同样难测。
  “陛下!”听着曹恒冷静的分析,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此时此刻在杀不了张昭,反而极有可能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的情况下,仇没有报到自己就要死了,这绝不是柏虹要的结果。
  “这一次,朕保你,同样的错,不要再犯第二次。”曹恒是不打再跟柏虹说下去,这一次她会保柏虹,念及她是因为丧子而急于报仇,做出这等不理智的事。可是,有一不可有二。
  “你要记住自己的身分,莫让自己失了一颗公允之心,没了这一颗心,你恨之而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你与他们又有什么差别?”曹恒蹲下与柏虹平视而道,柏虹整个人一凛,“为了报仇不择手做段,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成为暗卫?你掌天下的消息渠道,你要做的是什么?是用你手中的权利诬蔑于人,还是让人免于诬蔑?”
  柏虹连想都不想地答道:“自然是让人免于诬蔑。”
  “那你自己现在做的事?”曹恒再问,目光抬起与柏虹对视,“你知道朕留着张昭有用,而且是有大用,你却还是动手想取他的性命,你自问此举妥当?”
  “陛下,陛下!”柏虹当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她当时的想法是以命相赔,杀了张昭,她愿以死谢罪。
  “比起一个司马氏的余孽来,你对朕更重要。朕可以放着不除他,但朕不希望你为他偿命。”曹恒从来都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的曹恒却认真地告诉柏虹,比起一个张昭来,不,应该说是十个张昭都比不上一个柏虹。
  柏虹这一生的温暖似乎都在曹家,第一给她活下去机会的人是曹盼,她早已立誓,这一生为曹盼死亦无悔,曹盼去了,柏虹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那样的一个人了。
  曹恒,曹恒是个冷心的人柏虹早就知道了,今日听到这样的一番话,柏虹是震惊的,她以为,曹恒是个合格的帝王,冷心冷肺得天生就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这样的一个人,在大魏并不缺能人学士的情况下,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
  可是啊,曹恒却告诉她,不,不是的,她们都不是可有可无的,在曹恒的心里,拿下那些余孽重要,却也不值得他们付出生命。
  “妾虽未取得张昭性命,此事亦不能善了,张昭那样的聪明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柏虹虽然为曹恒之言而感动,但是没了那一颗报仇之心,理智回笼,她更想到现在的情况,为人臣者,她已犯下了大罪,万万不能再让曹恒因她而得受张昭的威胁。
  “你也说了,他是一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就会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曹恒幽幽地吐字,“此事朕会与郭夫人谈,张昭也知道,他但凡还想靠郭家的权势,就得听郭家的安排。”
  郭家,郭家啊!
  柏虹想着郭家,更是想着主事的那一个人,郭夫人!
  “臣谢陛下!”与曹恒一拜,柏虹知道曹恒是想要护着她,否则的话郭家不会将她将出来。
  “最近几日你委屈委屈。”曹恒哪怕想要护着柏虹,戏也得做一做,张昭那里,曹恒是想着如何将柏虹护住,也试出张昭来。
  “但听陛下吩咐!”柏虹一副都听曹恒的模样,曹恒站了起来。
  端午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至于这个端午节引发多少事,曹恒心里有数也不曾说破。
  最重要的是处理柏虹的事,柏虹被看押起来,曹恒准备回洛阳城之后再行处置,然而没等曹恒想好,外面风言风语即起,道是柏夫人刺杀张昭,到了今日却没有听到任何曹恒要怎样处置柏虹的有关的消息,不知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曹恒得知消息泄露出来,眼中闪过一道冷意,都不必曹恒说什么,郭家里凡是有可能将话传出去的人,都叫郭夫人给处理了,郭夫人更是直接走到张昭的面前,冲着伤卧在榻的张昭问道:“你想怎么处理此事?”
  “我都听祖母的!”张昭连忙表态表示自己都听郭夫人的。
  郭夫人道:“当日你将人交到你父亲的手里,你也跟他说过,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但是外面怎么会就你被柏氏所伤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目光直视张昭,等着张昭给她一个答案,张昭摇了摇头,“那并不是我往外传的,祖母。”
  郭夫人道:“这件事,我再说一次,要么你自己去处理,你若要自己去处理,郭家一概不管,但既然你让郭家沾了手,就得按郭家的规矩的来。”
  “郭家的规矩是什么?”张昭似是听出郭夫人的意思,但还是挣扎着不肯退步,询问一句。
  “陛下需要郭家做什么,郭家就要做什么。”话听起来一语双关,张昭再次盯着郭夫人看,满目都是诧异。
  郭夫人道:“这一句你记住了,你想利用离家,也要有被郭家利用的觉悟,好好的,老老实实的做好你自己的事。”
  张昭不由反驳一句,“祖母,是柏夫人欲对我不利。”
  “你与柏夫人素无交情,为何要见柏夫人?你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为何柏夫人能伤你?”郭夫人也不傻,不会由着张昭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个问题一丢出来,瞧瞧着,张昭已经赶紧地解释,“祖母,柏夫人是陛下的人,她要见昭,昭能不见?”
  “是吗?”郭夫人反问一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满朝的臣子,你见过柏夫人和哪个臣子有所往来,又哪里见过柏夫人寻他们?要说她是陛下的人,你是从何得知的?”
  问到这里啊,张昭带着几分不被人理解的愤怒,“祖母是在怀疑我?”
  “若说我怀疑你,那你是在怀疑谁?我也很奇怪,柏夫人为什么谁都不动,偏偏动你,更是存了与你鱼死网破的心思。”郭夫人试探时,目光从来没从张昭的身上移开过。
  “祖母,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该去问柏夫人,现在是她要我的性命,不是我要她的性命。”张昭颇是义愤地指出这一点,似乎他原是想要郭家为他讨回公道的,偏偏一切与他想的截然相反,他十分受伤。
  郭夫人看着张昭道:“放心,我问完了你,自然也会去问柏夫人的。只是希望你瞒着我的事不要太多。”
  这是一句警告,张昭听出来了,郭夫人并不让张昭多去思考,只是再次地道:“这件事,我再问你一句,你是要自己去处置,还是由郭家出在为你处置?”
  张昭动了动唇,连忙地道:“有劳祖母。”
  “那你便记住我刚刚说过的话,不要再有任何的小动作,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记住了。”郭夫人冷声绝情地朝张昭放话,张昭怔怔地抬头看向郭夫人,不想郭夫人的目光一直都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对,郭夫人的眼中只冷意,没有一丝的温度,叫张昭感觉到透骨的寒意,连忙地与郭夫人作一揖,“一切都听祖母的安排。”
  郭夫人得到准话,便不打算再继续,只管离开,而张昭在看着她的背影时,目光尽是冷意。
  从张昭的府里出来,郭夫人立刻进宫,曹恒已经在等着,柏虹也一并被叫了过来。
  “柏夫人此举何意?”郭夫人虽说在张昭的面前语气不善,便对柏虹所为,郭夫人是不满的,但这份不满只面对柏虹时才显露出来。
  被直问一句,柏虹出列道:“此妾之过也。”
  一句解释都没有,只认错,郭夫人本来是怼着人的,结果听到这一句,总算是语气缓和了些,“先帝与陛下都极其克制的人,我们身为臣子的,既为陛下尽忠,也当思为陛下克制。为一己之私仇,罔顾律法,你为陛下近臣,借陛下的名誉行事,更将陛下置于无用之地,此乃你之过也。”
  柏虹垂下头,“是,妾之过。”
  郭夫人道:“张昭此人,陛下清楚他是别有用心者,然无证据,不能凭一己猜测而取人性命,陛下留着他有用,郭家留着他也是同样有用。”
  这样不是指责的指责,无疑是让柏虹羞愧的,忙与郭夫人再作一揖,“夫人说的极是,妾犯下了大过!”
  此时见柏虹是真的知错,郭夫人却没缓和,反而再次道:“陛下克制,你我为臣也当如此。”
  “是!”柏虹怎么还敢不当一回事,连忙点头表示没错,为君需以克制,为臣也是要如此。
  “至于陛下。陛下以为自己无过?”郭夫人说完了柏虹,回过头就立刻问了曹恒,曹恒明显一顿,看向郭夫人,“朕也有过?”
  “陛下近臣,陛下就应该知道于旁人眼中,他们行事代表的就是陛下,陛下就应该管住他们,驭下无能,叫人以为这陛下派人去做的,这难道不是陛下之过?”郭夫人既然指出曹恒的过,又怎么会是空口白牙,随便说说的,当然是有根有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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