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已经转过了头,“说吧。”
“我们曾经约好了,一但出事,分成两拨人撤出山里,俱体撤退的路线不曾规定。”那人不敢多话,一股脑的把话说了。
曹恒拧紧眉头,“你们撤退之后去哪里?”
那人听到曹恒这么一问,顿了半响,曹恒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
“若我们告诉了殿下,殿下能饶我们一命吗?”这个时候不趁机谈条件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曹恒听着一眼瞥了过去,阴风阵阵,让他们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跟我谈条件,想想你们的家人。满门抄斩或是只诛首恶,你们自己选。”饶他们的命,这些年益州多少冤死的人不是白死了。
贪官污吏,人人得以诛之!不杀他们,何以平民愤。
曹恒这么地说了,想谈条件的人知道条件是没办法谈的,老老实实的配合曹恒,曹恒不会株连他们的家人,反之就不要怪曹恒上折的时候不留情面,一律请以满门抄斩而处。
“成都。我们曾经说过,一但有事,化整为零进入成都,伺机占领成都。”衡量再三,确定曹恒所言不假,如果他们不配合的下场,只能是满门被灭!
他们既然已经注定只有一死,至少也要保住他们的血脉,不能让自家绝了后。
“殿下!”听到这一句,鲁贞有些急了,死士化整为零进入成都,这样一来成都就会变得十分的危险。
曹恒眼中尽是冷意,“回成都,很好!”
那么一副正等着他们送上门的语气算是怎么回事?
“整顿收拾,立刻回城!”曹恒这一行本来就是在城外等着,鲁烈、曹锐他们与夏侯薇里应外合,将成都内的官吏一网打尽,夏侯薇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他们竟然养有私兵,这样的情况下,不把这些兵全都解决了,曹恒岂能安心!
知道死士回了成都,曹恒倒是不慌不忙了,回去了,一个都别想跑!
“是!”鲁贞见曹恒半丝慌乱都没有,这心里不知怎么的也觉得死士们进了成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以招呼将士们收拾,立刻赶回成都。
此时的成都血流成河,纵然曹盼自得了益州之后下令缴世族们的兵械,收世族部曲,但因为益州的情况特殊,相比起其他各州的情况来,曹盼有所顾忌,兵马收得没那么干净,以致于世族们将大部份的部曲归于大魏,还有小部份的兵马藏了起来。
眼看情况不对,一众人都将家底给亮了出来,与鲁烈带入的交州兵马杀成了一片。
曹恒带兵赶回成都时两方因为李邈他们养的死士的加入,双方胶着杀得眼睛都红了,曹恒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场,那一马当先杀敌的模样,瞧着鲁贞暗暗竖起大拇指,只想说这模样真是像极了那两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人!
因着曹恒一马当先的杀敌,交州的将士原本以为这就是位娇养的公主,眼下一看,这跟他们的将军半点不差,没理由他们比不起这位公主殿下的,杀!
士气被激起,正所谓锐不可挡,一个时辰后,战场结束,曹恒下令,“传令将士们,不许任何人出入成都城!”
“诺!”见到了曹恒这般杀敌的狠劲,一个看着曹恒眼神都不一样了,而夏侯薇押着负隅顽抗终是徒劳的益州官吏,与杨嚣、夏侯珉、曹福、曹庆等着曹恒,“殿下!”
“殿下,庞将军带兵来了!”曹恒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话,有人来报,曹恒嗤笑一声,“这一次他动作倒是快!”
“殿下。”曹恒还没说让不让人进来,又一拨人走了过来。
曹恒寻声看了过去,却是诸葛瑾领着诸葛瞻一道走了来,身后还有兵马,曹恒点了点头,与传话的将士道:“去与庞将军说一声,他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不是非他不可,大魏更不是。”
诸葛瑾听着这一句眉头不禁跳了跳,曹恒挥手道:“去传话吧。”
“是!”将士们跟曹恒杀了一场敌,对这身先士卒的公主殿下是发自内心的认可,曹恒再有吩咐,他们都恭敬地应声去办。
“殿下,这些人如何安排?”夏侯薇也与诸葛瑾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接着问曹恒这么多的人怎么处置?
“押入大牢,再审。”曹恒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回答,诸葛瑾道:“殿下。”
曹恒头问道:“诸葛司马想说什么只管说。”
“这里几乎是半个益州的官吏,殿下将他们打入了大牢,益州何人治理?”诸葛瑾将问题与曹恒提了出来。
曹恒连回都没回一句,夏侯珉出声了,“早在殿下进入益州,殿下就派人往益州各地寻找才德兼备之人,短时间内让这些人代理政务,为益州百姓,他们会愿意的。”
诸葛瑾这么一听顿了半响。
杨嚣补充道:“事急从权。殿下代陛下整肃益州,陛下说过益州之内,诸事殿下可行便宜之权。贪官污吏,私自养兵,意图谋反,这样的人还能让他们继续当大魏的官?再给他们机会行使大魏官员的权利,做的是有损大魏之事?”
确实是不能的,诸葛瑾想说些什么,曹恒已经扬手道:“诸葛司马没有参与其中,我很意外!”
浓浓的恶意迎面扑来,曹恒的目光落在诸葛瞻的身上,一字一句地道:“毕竟这些人既是打着复汉的旗号,更是挥霍诸葛丞相的声誉,身为诸葛家的人竟然不管不顾,岂不是默认了?”
第029章 女帝的安排
曹恒这一问,问得甚是犀利, 几乎所有人都看诸葛瑾, 甚至更是诸葛瞻。
诸葛瞻出列道:“父亲的声誉不是他们能毁得了的。”
还真是够笃定的!然而曹恒却再问道:“所以,你们不予理会, 由着他们肆意妄为?”
谁都能听出曹恒语气中的不善。诸葛瞻道:“我想这些事不是殿下该管的?”
眼刀子直甩向诸葛瞻, 诸葛瑾唤了一声瞻儿!诸葛瞻却更是理直气壮地地直问曹恒,“殿下以为不然?”
冷哼一声, 旁人未必能明白诸葛瑾话中之意,曹恒明白得很, 如此挑衅又带着尖锐的话听在曹恒的耳朵里, 对于曹恒意味着什么,曹恒知道, 诸葛瞻也清楚。
“这就是诸葛家行事的作风。”曹恒反讥一句, 杨嚣出声唤了一声殿下,夏侯薇也连忙唤了开口,“殿下,眼下益州诸事繁扰, 当以大局为重。”
所谓大局, 一则诸葛瑾是诸葛亮的亲兄长,二则诸葛瞻是诸葛亮的养子, 是为传嗣之人!三则这益州百姓念及诸葛亮自来益州之后兴修水利, 救济百姓, 为人公正廉明, 彼时他所治下的益州是何等的太平。
越是过得不好, 只会让他们越发的怀念曾经的美好,越发不能忘怀。
曹恒在益州,为巴县做了那么多,如今行杀戮之道,虽则杀的都是贪官污吏,但如今成都的百姓并不清楚具体的事,所以曹恒当务之急是要安抚百姓,而不是与诸葛家的人当众对峙,加重百姓不安。
沉寂了许久,曹恒扫过诸葛瑾与诸葛瞻,再没有跟他们说过一句话,“把这些人关进大牢,四周搜索死士,不可惊动百姓,着人打扫,尽快让成都恢复原来的样子。”
“诺!”曹恒听劝,一众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诸葛瑾还想说什么,夏侯薇已经提了一句醒,“诸葛司马,莫忘了你的本份。”
夏侯薇话中所指,诸葛瑾明白,明白,脸色也依然不好!
但是夏侯薇是刺使,而他是司马,论官阶夏侯薇在他之上,他们更是上下属的关系,诸葛瑾哪怕不畏于夏侯薇,但眼下的情形,安定益州比什么都重要,除此之外,官吏究竟如何处置却是后话。
“滔和,即刻送折入洛阳,与母皇提议,调令大军入益州,用最快的速度统计下狱的官吏,同时上折请母皇着吏部补调官吏。”曹恒一边走一边与杨嚣吩咐其他的事!
“诺!”杨嚣爽快地答应,即刻去办曹恒吩咐下的事。
“阿珉,你也去帮忙!”曹恒看了一眼本是青白的衣裳染尽血渍的夏侯珉吩咐,夏侯珉看了一眼杨嚣,迟疑了半响还是应了一声诺。
余下诸事,曹恒一样一样的安排,有夏侯薇在一旁补充,很快将一应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曹恒也有时间问一问夏侯薇了。
“薇姐是双间谍。”曹恒一开口就很是肯定。
“臣还在想殿下会什么时候问臣。”夏侯薇并不意外曹恒的询问,是以含笑回应,“臣既姓夏侯,亦是女郎。于夏侯氏,夏侯氏与曹氏自先帝始就已成一家,再经陛下更是拧成了一股绳,为夏侯氏与曹氏的弟子都清楚,夏侯氏曹氏之今日,即是数代积累所得,也陛下所赐,我等纵以万死,也要保护陛下,还有殿下。”
“于私,臣是女郎,陛下开女子应试先例,建女部,兴女爵,为天下女郎争得一个站立的机会,臣有幸为陛下所驱,愿以万死以报陛下。一年前,臣蒙陛下传召,道以臣出任益州刺使之职,陛下只要臣想办法摸清益州的情况,只是臣这一年并没有掌握太多有用的东西,还是巴县事发之后,殿下入了益州,打乱了他们准备,也让臣有了机会深入他们内部。”
夏侯薇一五一十地说来,曹恒想到离开洛阳之前,曹盼并没有说过夏侯薇是间谍的身份,这是故意不说,还是真忘了?
“殿下能信臣,臣十分高兴。”夏侯薇与曹恒作了一揖表达自己的心情,曹恒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薇姐不像是傻子。”
这一句叫夏侯薇笑了,“可不是,臣不傻!生为夏侯氏,臣如今已经是一方封疆大吏,陛下早就告诉过天下当官的,只要为官为民,为大魏者,陛下绝不亏待。臣为何要想不开,与益州这些人同流合污?区区一个益州想与坐拥天下十二州的陛下抗衡,何其不自量力。”
曾经的曹盼什么都没有,她还不是凭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的挣到她想要的一切,包括天下!
一个益州,曹盼当初能拿得下,难道还会治不了?对付不了这些心无半分仁义的贪官?
不动,只是想用较温和的方式解决益州的问题。但是既然温和的办法解决不了益州的问题,曹盼并不避讳使用雷霆之力。
“狱中自尽的官吏是薇姐出面做的?”曹恒问了夏侯薇,夏侯薇并不避讳地道:“是。若没有此事,他们信不过臣。”
“巴县的火灾?”曹恒再问了一句,这一次夏侯薇却道:“此事,臣拦不住。”
不仅是拦不住,她甚至不能告诉曹恒即将发生这件事,因为但凡她敢提醒曹恒一声,她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益州的这些人究竟有多少底牌。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要动,必是要将人全都一网打尽。
未尽之言,曹恒不用问也明白,明白得饶是想指责夏侯薇过于心狠,可是,又怎么指责得出来。
“薇姐辛苦了。”曹恒最终道了这一句,夏侯薇忍不住地拿眼看了曹恒。
“想要取信于李邈他们何其不易,想要将人藏在这成都何其不易,想要找到他们养兵所在何其不易。薇姐之功,我必禀明母皇,功过奖罚,皆由母皇定夺!”曹恒走到夏侯薇的面前,明言夏侯薇做的一切,她会一五一十上报,不加不减。
夏侯薇并没有任何意见,“殿下只管直言,臣明白,只盼臣不负陛下所托。”
她又怎么会不知自己心狠,可是,欲成大事者,岂能心慈手软,以一巴百姓生死,换一州百姓安乐太平,她没得选择。
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夏侯薇即退了出去,连忙地安排善后的事,只是才出了门,走到院上,只见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急行而来,夏侯薇一眼就认出来了,忙与之见礼,“王将军!”
“夏侯刺使!”来人是个胡子有些发白的将军,与夏侯薇抱拳还以一礼。
“王将军怎么来了?”夏侯薇惊叹不矣,此人王永,乃是追随女帝最早的部曲之一,后随曹盼几番酣战,立下战功,多年来一直驻守上庸郡,那与益州交界。虽说益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临近各州必有耳闻,但王永竟然连成都的血迹都未洗净就赶到了,如何不叫夏侯薇诧异。
“奉陛下诏令,来听殿下调令。”王永是曹盼一手提拔出来的人,是为死忠。
夏侯薇更是睁大了眼睛,“陛下诏令?”
“正是,不仅我来了,曹永将军,还有张郃将军,都来了。”王永像是怕惊着人一般,与夏侯薇凑近地轻说,夏侯薇是真的惊得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屋里的曹恒已经听到了动静,一走出来见到王永也显得吃惊,“王永将军。”
“见过殿下!”曹盼是王永的主人,曹恒就是王永小主人,王永纵然已经当了多年的将军,见着主人一如既往的恭敬有加。
“王永将军来了,是母皇的诏令?”惊叹之后,曹恒有所猜测。
“正是正是!陛下三日前让臣调动上庸郡的兵马,注意益州的动静,要是交州的兵马换防了益州的兵,即让我即刻奉诏带兵进入益州,听凭殿下差遣。殿下,臣在此见过殿下。”王永单膝跪下,表明了自己对于曹恒的恭敬!
曹恒连忙上前将王永搀起,“将军不必行此大礼。”
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的,敢情她在益州做了什么,曹盼都一清二楚?甚至早就已经有了相关的部署?
“殿下,殿下!”曹恒在不确定时,一个声音叫唤而来,曹恒一看过去,见到那行来的女将军,惊得唤道:“永姐!”
“啊,我竟然还慢了王将军一步!”前来的女将军是为曹永,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却是大魏赫赫有名的女将之一,其于平定益州时杀魏延,本事十分了得。
王永听到曹永说的话大笑了,“也就慢了一步。”
曹永笑了,正色地道:“听闻殿下受了伤?”
一听这话,王永立刻敛了笑脸,“殿下受了伤,怎么受了伤?”
曹恒道:“一点受伤而已,不碍事。王永将军来了,永姐也来了,就差一个张郃将军了。”
啧啧!看到这两位就能猜到曹盼一定把另一个人也派过来,王永道:“陛下莫不是已经传信告诉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