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明白曹永所指,目光看向曹永,意示曹永再说下去。
“殿下不想益州再起动乱,最好的办法是派兵马将整个益州的城池、县衙都把持住,以保无人身死,或是有人逃逸。”曹永将她的想法说出,夏侯薇点了点头表示这是最好的办法。
曹恒目光沉沉,她原本就是打算如此,但是手中无兵,她没办法将整个益州严密控制住。
现在不一样了,曹盼派来三位将军,他们必然带足了兵马。
“殿下还未问我们奉诏来益州带了多少兵马。”王永在一旁插了一句。
曹恒道:“诸位将军每人至少带了一万五的兵马。”
王永惊叹地道:“末将正好带了一万五的兵来!”
“末将也带了一万五。”张郃配合地说了一句,曹永但笑不语,显然默认了这个数字!
王永朝着曹恒竖起了大拇指,“殿下了不得的。”
了不得吗?这不过是她根据益州的城池和人口统计出来完全控制益州需要多少兵马而得来的数字,她能算得出来,曹盼会算不出来?
既然曹盼料到益州会有大乱,曹恒需要帮忙,既然派将士前来,又怎么可能不按需要的人手给曹恒安排?
抽调兵马既要不影响原本各州的布防,还要符合益州需要的兵马,一人一万五,既是因为他们驻守的都是重要的关口,也是因为他们一动都不会对各处的关防有损。
曹恒道:“三们将军,益州就交给你们了。”
“殿下放心!”三人异口同声地应下,一个个既是忠心于曹盼的人,曹盼派他们来就是要给曹恒撑场,他们就得要做到。
兵不缺了,曹恒也终于能腾出手去审问一群叫她拿下的官员。
她也不含蓄,直接进了大牢,夏侯薇立在一侧,杨嚣执笔于一旁,夏侯珉以及曹福曹庆都站在曹恒的身后,曹恒道:“先把李邈带上来。”
问,就要从最硬的那一个下手,李邈这个上任益州刺使,他手里藏着多少秘密,曹恒想套出来。
李邈本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又被曹恒往手上扎了两刀,如今发起高热,硬是被拉了出来,摇摇晃晃的站在,咬牙切齿地道:“曹恒!”
曹恒道:“我想你应该有话要跟我说。”
“对,我留着这条命活到现在就是等着你!”李邈笑得充满恶意,曹恒道:“我来了!”
潜台词,想说什么就说吧,她听着。
“你确定你让我说?哪怕我说出来会将大魏搅得天翻地覆?”李邈眼孔放大,想要冲到曹恒的面前,问一问她,是不是真的敢听他说。
“你如此瞧得起你自己,我却不认为你有这样的本事。”曹恒并不受李邈的影响,也表露了对于李邈的不信任。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哪怕嘴里叫嚷着大义之事,也不能掩盖他的的心早就歪了。
李邈见曹恒如此稳,眼睛似是充血一般,“你以为益州这么多年为什么能养兵,为什么明明大魏各州已经免了赋税,我们还能照收不误,甚至收得比一般时候都要多……”
“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了,因为你们与洛阳的高官有勾结。”曹恒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曹恒道:“与你们勾结的人,你是打算告诉我,还是不告诉我?”
想要牵制曹恒,但是却叫曹恒牢牢地牵着走,李邈昂着头道:“你想知道,想知道就求我,求我!”
如此姿态,曹福上前一拳打在了李邈的胸口,“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殿下求你。”
“阿福!”曹恒唤了一声阻止曹福继续要打人的举动,李邈被打了一拳,半天起不来,曹恒道:“看样子你是说不出话来了。”
这语气听着怎么带着期待呢?李邈却撑着站起来,“你想要我死,我偏不死,不仅不死,我非要将大魏搅得天翻地覆。”
曹恒冷哼一声,满是不屑,“你若有这样的本事,你也不会有今天。”
全然的不信,李邈睁大眼睛道:“一个小小的巴县县令的账本都能牵扯了益州那么多的官吏,你说我的一本账本又能让多少高官落网?”
“账本,你想怎么写都可以,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我入了益州之后胡乱编造出来。想要搅得大魏天翻地覆,你忘了决定权不是你手,而在我?”曹恒瞧着李邈,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都成阶下囚了,还能搅事。
“因为,我的那本账本,我交代了人,分抄几本,一但信息传出,他们就会把账本全都张贴于各州之内。”李邈轻轻地吐了这一句。
“我是被关了,但是我不是一个人,想要大魏天翻地覆的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我倒要看看,大魏的百姓看到大魏朝中竟然有那么多的贪官会是什么反应。哈哈……”李邈大笑起来,迫不及待要看曹恒笑话,看曹盼笑话的。
“殿下!”要是账本真的张贴了出来,事情要是不处理好,确实会给曹盼乃至大魏带来不好的声誉,夏侯薇唤了曹恒一声。
“这么说,你已经安排人去张贴了?”
“现在还没有,但是如果在今夜子时之前我没有离开大牢,账本的内容就一定会散出去!”
第032章 一个都不放过
明摆着的威胁, 曹恒受还是不受?
“这就是你最后保命的手段?”曹恒问了一句, 李邈笑说道:“这样不足以保住我这条命?”
“我要是你就绝不会犯这种蠢。”曹恒这么地回答李邈。
李邈为自己留的后招而得意洋洋, 结果曹恒评价他蠢,做的是蠢事?李邈敛了笑意, 瞪大眼睛地盯着曹恒,“我蠢?”
“不蠢,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曹恒毫不留情地怼了一句, 李邈喘着气, 原本担心的夏侯薇也不明地看向曹恒,这样的手段, 曹恒还有办法破了?
“夏侯刺使。”曹恒唤了夏侯薇一声,夏侯薇立刻应声,“殿下吩咐!”
“将李邈持有这样一本账本的消息放出去,连同刚刚李邈说的今夜子时不见他离开大牢, 账本上的内容就会泄露出去的话也一并放出去。”曹恒把自己要夏侯薇做的事当着李邈的面,毫不避讳地吩咐。
夏侯薇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杨嚣在一旁轻笑出声来, “现在辰时,离子时还有七个时辰。七个时辰呐, 那些为了保命又相对了解你的人, 你说他们能不能赶在你规定的时辰内, 把账本先给拿到手?”
对, 这就是曹恒要达到的目的。借旁人的手, 解决了李邈所谓的后路。
“殿下之所以说你蠢是因为这个消息一但传了出去,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李家人,你的妻儿。这么重要的东西,谁都会觉得你一定会给家人留一份,但事实上留不留是个未知之事,不过,与李公为伍的人想必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拿不到东西会生气,又因为李公你捏住了他们那么大的打柄,一个不慎让他们都得陪你一起死,一怒之下,你的家人会怎么样?”
杨嚣继续地丢出曹恒这一步走了之后李邈会面临的局面。
李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不,你不能,你不能。”
夏侯薇眼睛发亮地看着曹恒,曹恒看了她一眼,夏侯薇即点头要离开,前去做曹恒吩咐下来的事。
“不,不能去,你不能去!”李邈顾不上自己的拦下夏侯薇,他的家人,他不能让自己的家族,他的妻儿死,不能!
被拦住,夏侯薇看向曹恒,曹恒看了杨嚣,杨嚣道:“嚣还没说全?”
还真是明白曹恒之意!曹恒微颔首表示杨嚣却实没有说完。夏侯珉开口道:“还有更深的一层意义。用账本,引出到现在为止潜藏于益州的贪官污吏。”
曹恒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显然夏侯珉说对了。
“去吧!”曹恒与夏侯薇吩咐,李邈已经跪下道:“殿下,不,殿下,请你手下留情,不要,不要斩尽杀绝。”
面对李邈的哀求,曹恒丝毫不为所动,只问了李邈,“你为你的家人而担心,你怕自己断子绝孙。巴县的百姓就死有余辜?”
别的人曹恒没有亲眼看见,她不发表意见,可是巴县什么模样,巴县的百姓是什么模样她是亲眼看见的。这一切,都是李邈这一群人主导的!他们的家人是人,巴县的百姓就不是人了?
“殿下,殿下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求殿下网开一面,求殿下网开一面呐!”李邈能够想像七个时辰之后李家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人,那些人为了拿到账本是不可能会放过李家任何一个人的。
曹恒道:“拿一本不知真假的账本换来一群与你一般货真价实的同党,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李邈是真的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他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殿下,殿下,哪怕他们都拦,那也不一定能拦到所有的账本的。殿下,殿下,只要你答应我,答应我放过我的妻儿,我把所有的账本都交给你,都交给你。”李邈到了现在依然不肯放弃,他相信只要他不放弃,他就一定可以救他的妻儿,他可以的。
“你现在根本不值得我信任。”曹恒摆明了对李邈的不信任,李邈跪着拖动了身体想要靠近曹恒,他想要求曹恒放过他的妻儿,这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再耍手段了,绝对不会!
夏侯珉挡在了曹恒的面前,不让李邈靠近曹恒,曹恒轻轻地拍了拍夏侯珉的肩,夏侯珉往后退去,曹恒走近李邈,“你说得对。确实把消息放出去,那些与你有勾结的人也未必能将所有的账本找齐,那又如何。只要拿到大半,散播出去的账本一少,再要处理起来就没有那么难了。我在想那些账本究竟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
李邈已经痛哭不已,“殿下,求殿下手下留情。”
“巴县的百姓,益州那些不知如何死去的百姓,他们不曾哀求你们手下留情,你们留了吗?”曹恒冷着一张脸地质问于李邈。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等着你那些名单公告天下,大魏的蛀虫,我会一个个的找出来,一个都不放过。”曹恒一字一句坚定地告诉李邈,她会做到,而且是一定的会做到,李邈想要威胁她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夏侯薇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了,曹恒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她只管照办就是。
“啊!”李邈感受到曹恒的坚定,绝望地大叫一声,同时吐出一口血,不支地倒了下去,曹福百无禁忌地道:“死了没?”
“你不会去看。”胖子曹庆回了一句,曹福道:“你去看了告诉我!”
夏侯珉已经先一步过去探了李邈的鼻息,“还有气。”
“拖回去。”李邈的死活,曹恒在这一回后更是不在意了,两名狱卒拖着昏死过去的李邈回了监牢,夏侯珉道:“殿下,其他人要不珉与杨公子分开的审,殿下劳累多日,一会儿还有其他的事,审查之事,我们为殿下分忧。”
曹恒想了想道:“与巴县里的承之还有那羊祜,让他人立刻赶到成都来,帮把手。”
“是。”找人分担,曹恒就不会一个人顶着了,夏侯珉立刻地去传信。
曹福道:“审案这事我帮不上忙。”
“我也不会!”曹庆也赶紧的表明他不会干这事!曹恒就没指望过这两个,挥挥手道:“不用你们,放心吧!”
一听不用他们,曹福和曹庆那是都松了一口气。实在是他们没这个能力,也不敢揽这样的活,更怕误了大事。
于此之时,由成都无声无息的传出,被捉的李邈手里有一本账本,上面记录了这些年来与他有过往来的人的名单,而且李邈扬言,今夜子时之前,若是他没有离开益州的大牢,账本的内容就会被散出去。
作为一个双间之人,夏侯薇深知如何把消息弄得让别人相信那就是真的。
当然,她不忘补充一点,曹恒正在大牢里以严刑逼供,让李邈将账本交出来。
很快,本来蛰伏起来的人随着账本一事传出,看似平静的表面却是波浪涌动,曹恒稳坐钓鱼台,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雨飘起,夏侯珉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手里拿了不少供词。
“殿下,他们招得很快,招出来的人很多,就连政事堂的诸公都被牵连进来。”夏侯珉将消息与曹恒说来。曹恒伸手接过,一张一张的看,“一群正事不办,满脑子都是龌龊想法的东西。”
极是不屑,夏侯珉问道:“殿下,这可怎么办。他们这招出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啊,这原本就是极难分辨的!曹恒道:“无妨,继续审,无论他们说了什么都只管记下来。”
“若是如此,那整个大魏的官就没一个干净的。”夏侯珉并不傻,闻弦而知雅意,这些人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存了心想要拉更多的人陪他们一块死,能拉拔大魏的股骨之臣一块死更好!
曹恒道:“他们说他们的,我们查我们的,难道凭他上嘴皮下嘴皮一动,我们就都信了?那还要物证做什么。”
理是这样没错,夏侯珉道:“可若是跟李邈的账本对上了?”
“那又如何。”曹恒依然淡定无比,夏侯珉有些拿不准了,总觉得曹恒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些人供出名单。
“将这些口供整理好了给赤心。”曹恒并不与与夏侯珉解释,只吩咐他将东西都整理好。
“殿下要留着?”夏侯珉拧起眉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曹恒点了点头,“留着有用。”
说完这一句又不说了,夏侯珉捉了捉脑袋,对自己竟然跟不上曹恒的思维而懊恼。
“想看我的笑话,想看母皇的笑话,想看大魏的笑话,就这样的小把戏,差远了。”曹恒轻轻地吐字,夏侯珉看着曹恒似是有些明白了,与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懊恼,他还是不懂殿下!
“夏侯公子,供词给我吧。”赤心见夏侯珉看着曹恒都看呆了,上前唤了一声,夏侯珉连忙收回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立刻将供词给赤心,赤心与夏侯珉道了一声谢。
“诸葛瞻这几日做甚?”夏侯珉正为自己的失态而皱着眉头时,听到曹恒这一问,再次地看了曹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