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小子还有这样的本事。”守卫在此的水军将士听到曹衍的话难掩惊讶。
不怪士兵惊讶,曹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像对他们武将的事那么清楚的人,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知道他们水军的传奇人物项龙将军,这是何等的难得。
曹衍道:“若无将士为大魏戍边,安有今日大魏的太平。为大魏战死沙场的将士,前人追忆,我辈中人更需铭记。”
这是曹衍的肺腑之言,一次又一次的的战起,若没有这些将士,哪里会有大魏的今日安乐太平,无人敢犯。
“不错,总算看到懂得我们这些将士不易书生了。”门口走进了一个人,是一个五大粗的小将,“啊,当兵还拖家带口的,哪个想参加水军的?”
吼上一声,震得似是屋子都动了。
曹承站了出来,“我,是我。”
“你啊,这个时候不是征兵的时节,想要进我们水军,小子,准备好了?”这位小将昂起头征询地般地问了曹承,曹承拍将小胸脯道:“来,尽管地放马过来。”
“行,好胆识,走。”规矩是先前曹盼定下的,所谓人留一线,也是不想让人没有生路。
但是征兵有时,这是规矩。总不能什么时候人想来当兵都行,毫无章法,朝廷威严何存。
“来。”虽然曹承未必知道这是要考他什么,但是曹承还是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小将走在前面,一个回头瞥了曹衍和曹永乐,忍不住咂了咂舌。“你们是亲兄妹?”
“是。”曹承笑着回答,小将幽幽地地道:“你家兄妹几个长得可真好。”
“还行。”算是谦虚地说了一句,曹承咧开嘴好像夸的就是他一个似的。
“为什么参加水军,还是这么的时节,连等着征兵的时候都不能等?”小将聪明着,瞧着他们一下子就看出这其中一定有玄机。
“我原就冲着水军来的,然后有一点突发的事,为了保命不得不做点事。”曹承也不是傻的,并非什么话都一股脑倒出来,说一半留一半的,既不骗人给人露点底,将来事发了也不至于落得一个欺骗人的名头。
小将瞥了他们兄妹一眼,“惹的麻烦挺大啊,说到保命的地步。”
对此,曹承打着哈哈,坚定不能把底都给露了。
然后他们一行到了海边,不二话,小将指着海水道:“看到那船了吗?这是工具,游过去把船底给凿破,我们就破格取你入水军。”
曹承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套工具抄了起来,“行,瞧我的。”
“兄长,不用穿那么多,先把其他的外衣脱了。”当妹妹的细心,给曹承提个醒,衣服穿多了下水那不是重死了,自己要给自己减少障碍。
曹承一听直接将手里拿的工具塞到曹永乐的手里,转手将外衣都脱了个干净,只着了里衣,虽然有点冷,不过也无伤大雅。
从曹永乐手里拿过东西,曹承往水里跃入,小将坐在了石头上,“要说我们水军的人,个个水性都是万里挑一的,这都是练出来的,但是世家的公子吧,想要练出这样的本事来是很难的。”
“因此水军想要破格取兵,就得这个人还没进水军就已经具备了水军最基本的本事。”曹衍将小将没有说出来的意思说了,小将连连点头,“你小子挺聪明,要不要也进我们水军?”
“我太小了,而且我水性不佳,怕是不能让水军破格取之。”曹衍既是无心,也没打算进水军混。
“那等过几年你长大了,我们征兵的时候你再来。”与曹衍挤眉弄眼的,就想把这么一个人才给勾搭到手。
曹衍笑着也不说拒绝也不说答应,“等几年之后再说。”
滑不溜手的,世族的人都是人精。
在小将的眼里,长得这般好看又满腹经文的人一定就是世族,曹承他们三兄妹就已经叫他贴上了世族的标签。
“哎,你们兄长的水性不差吧?”小将这会儿才问起曹承的水性来,怎么听得都没什么诚意,曹衍幽幽地道:“还行。”
在洛阳里跟人从小玩水到现在,还有专门的人教他怎么玩,应该是还可以的吧。
想想他刚刚跳水的动作干脆利落着,想来也是心里有底的。
曹衍一通分析是觉应该要相信曹承的,但是,这时间过去不少了,一直没见到曹承冒头,曹永乐有些担心地道:“二兄,兄长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有事。”曹衍还是相信曹承的,甚是以为曹承不可能出什么事。估计凿船这事一回生,操作不当他才信。
“哎,下去个人看看下面的情况。”就算曹衍心大地相信自己的兄长,小将可不全信,吩咐个小兵下去一个,看看情况。
没想到他们的人还没来得及下去,曹承从水下冒头出来了,曹永乐高兴地唤了一声兄长,曹承朝岸上走来,一边走一边吐道:“不成不成,工部做船的本事见长了,这船身很难找出能凿的破绽。”
“这么说你下去那么久船底没凿穿?”小将还是很能捉住重点的,也是要确定曹承到底能不能进他们水军。
曹承骄傲地抬头道:“自然是凿穿了,你可以让人去看看,船底是不是进水了。”
小将叫曹承提了个醒立刻让人去查看,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船上四处都在溢水,士兵来报,所有人都听见了,曹承道:“这样,我可以进水军了吗?”
“哈哈,你不是说船身找不到破绽,那你怎么把船给凿开的?”小将没忘记刚刚曹承说过的话,追问一句,曹承道:“那么大的人船总有接口,找到接口的地方动手就是了。”
总算带脑子做事啊,曹衍和曹永乐都给曹承暗里点个赞。这件事做得漂亮。
“行,我们当兵的都是一言九鼎,既然你做到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水军的一员。你这弟弟和妹妹的,你打算怎么安置?”小将是个聪明人,昂着头问了曹承,曹承进了水军自然是没有性命之危的,曹衍和曹永乐在外头能安然无恙。
“军中也有打杂的人,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留下?”曹衍立刻顺着小将的话提了一个要求。
“打杂,你们能做?”小将嘴角抽抽,是怎么也想不到曹衍说打杂说得如此顺口,看他们兄妹的样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一个个哪里像是打杂的人。
“可以的,我们可以。”曹衍和曹永乐异口同声地回答。
额,虽然小将是很担心的,可是他们说得那么异口同声,小将想了想道:“能不能的总要试试。来,走,我带你们回军营。”
说去就去,一点都不耽搁,小将在前面引路,很快到了他们的水军大营。
都是第一次来到军营,因着水军,临海安营,海边上一艘艘的大船看得曹承那叫一个眼冒精光。
“小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将似乎很是喜欢曹承眼睛发亮的样子,伸手拍拍曹承的肩很是可亲地问。
“夏承。”曹承咧嘴笑着说,引得小将不知想到了什么地道:“你这名字,承,怎么跟我们大皇子取的一样。”
曹承额头落下了一滴汗,打着哈哈地道:“是吗?承字嘛,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皇子能取得,我也能取得。”
“也是,名字都是人取的,你叫得旁人也叫得,就咱们先帝那样的人也不说让人避讳,更何况大皇子而已。你那弟弟跟妹妹?”没忘记曹衍和曹乐,回头指了他们带着询问的意思。
“你叫我小衍,叫我妹妹小乐就好。”曹承的名字出来已经让这位小将联想到了他们真正的身份,曹衍果断不再连名带姓的吐露,否则那么凑巧几个兄妹都一样,不等于告诉他们,他们三个的果然是女帝陛下的孩子?一个是巧合,总不可能三个都那么巧。
曹承也正担心着,结果聪明人果然还是聪明人,不报姓了,报小名,这总不会再能联想得到吧。
想插话的曹承果断地闭了嘴,小将上下打量他们一圈,“行,看你们细皮嫩肉的,不过挺懂规矩,咱们这水军,这一边是郎君,那边是女郎,分开来只是为了大家方便,男女总还是有点别的好。但这军规都是一样的,你们可不能乱走。”
“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吗?”曹永乐长得不高,踮起脚想看看来着。
小将摇了摇头道:“特别的地方是没有,几位将军的大帐,你们别乱靠近就是了。”
曹衍和曹永乐对视一眼,他们肯定不会靠近,几位大将都是见过他们的,万一要是认出来了,身份暴露,那是给亲娘还有自己找麻烦的节奏。到时候要是就得回洛阳,那可怎么行。
默默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绕道三尺。
揣着这个念头,小将吩咐人将他们兄妹安顿好,不忘提醒曹承明天起早参加训练,曹承点头表示记下了。
等到了水军报到完,曹承转头问了曹衍,“我怕是不能轻易离开军营了。”
“兄长把自己照顾好,让人知道你入了水军,若是能有闯出点名头来就更好。”没等曹衍说话,曹永乐已经在一旁把话说透了。
曹承没能忍不住地冲过去揉了她的头,“人小鬼大的东西,装得老气横秋的作甚。”
这不满的语气听得人都不禁想笑,曹永乐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拍拍曹承的胸膛道:“兄长加油,我也会加油的。将来你统领天下水军,我嘛就领陆军。一陆一水,看谁敢犯我大魏。”
“哎,这个不错,甚好甚好!”曹承觉得曹永乐说了那么多话,就这一句最是中听,曹衍目光闪了闪,想来他们都已经各自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将来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了?
曹承他们进了水军,得了护身符,洛阳城里,曹承与曹永乐今日发生的事也迅速地送到曹恒的案前。
当曹恒得知曾会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动了曹永乐,脸已经阴了下来,日渐威严的女帝冷下脸来是极其可怕,赤心询问道:“陛下,是不是让扬州的暗卫动手,把曾家连根拔起?”
“先不急。”曹恒纵然生气,却没有打算把人都给拍死的意思,赤心拿眼看向曹恒,不太确定。
曹恒冷冷地道:“就用曾家让他们看清楚了,这世上究竟是有多软肉强食。”
赤心听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让人不可轻举妄动,就让他们自己办,除非不张眼的人敢伤及他们的性命,否则谁都不许动。”曹恒吩咐下去,赤心别管心里是怎么样的惊涛骇浪也只能应下声,赶紧去准备。
曹恒望着赤心退了去,心里不知想些什么,挺直了背,目光却越发透着坚定。
“哎哎哎,你们两个小的,把这些碗给洗了,洗干净了。”曹恒想着让儿女与人斗是斗勇,这会儿的曹衍和曹永乐面对的怕是这辈子最大的考验,洗碗。
堆积成山的碗啊,曹永乐低望着,询问道:“二兄,我也去训练当水军了行不行?”
“你说呢?”哪怕曹衍心里也不比曹永乐好到哪里去,却不能在曹永乐的面前露怯的。
“这么多啊,我们要是把碗都洗完,那得是什么时候了?”曹永乐抬头看天,接着转头问曹衍,“这样,我们还能去查案,把曾会的罪名给定死了?”
一个又一个现实的问题丢出来,曹衍咬咬牙,“必须尽快把曾家解决。”
曾家哎,不仅仅是一个曾会,而是指整个曾家,那就有意思了。
“一个曾会还不够二兄撒气?”曹永乐笑眯眯的明知故问,曹衍瞥了她一眼,似是在无声地询问她有那么宽宏大量?
“二兄觉得我们在扬州发生的事母皇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曹永乐又问了一句。
曹衍直接将手按在了她的脑袋,“不要问这种傻问题。”
直接把曹永乐逗笑了,“咱们兄长是真傻,傻得吧,将来也不知道是谁有福气能让他一心一意的对待。”
曹衍道:“再傻还有我们。”
“真希望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二兄都不会变。”曹永乐这意有所指的,听得曹衍没有作声,只是回答道:“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大魏自皇祖母起的不曾骨肉相传的不成文的规矩,谁都要守。”
“二兄说得不太对,母皇可是杀了不少咱们的皇伯父。”曹永乐就算年纪小也不是好忽悠的,大魏历史,就算史书上不敢多说,由曹恒亲口相传,他们也听了不少。
当然这个他们并不代表曹承,那个马大哈,一听史书就犯困,哪像现在这两个,一听这些故事就眼睛发亮。
曹衍道:“通敌叛国者,大魏绝不能容。不做这种蠢事的人,自然是能长命百岁的。”
曹盼那一辈的人,确实都是长命百岁的,活到现在的人一个个乐呵逍遥,手下的事早就已经交接好,既有盐利在先,还有琉璃,丝绸之路所得之利,他们是真的不差钱。
至于权力,他们但凡不作奸犯科,仗势欺人,在洛阳也是横着走的,谁见着他们不是恭敬的叫一声王爷。
而曹恒就算为人冷漠了些,冷的人都做实事,凡事少说只做,如那些曹恒的伯父们,他们得的曹恒的好处可不比曹盼的少。这人呐,有忘恩负义的,也有知恩图报的,心里记得,教着后面的子孙也是要记住曹恒的情份,往后为大魏做事,一定要尽心尽力。
“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还没做事,不想吃饭了?”曹永乐脑补不少,还想跟曹衍再说道说道的,结果一大嗓子吼了起来,引得两个论智的人都抖了抖,一抬头看向那人,好嘛,再不干活就真的要没饭吃了。
让人家一门付出代价都是以后的事,现如今,必须要先把他们自己的难关给度了,比如面前这一堆如山的碗。
从小到大哪里干过这种事的兄妹俩,为了要在水军军营里呆住,那是只能硬着头皮干活。
好不容易费了半天的时间洗干净了碗,曹承也是训练回来了,一头都是汗水的,再看曹衍和曹永乐手都发抖的样子,不禁大笑。
“我们都快累死了你还笑。”曹永乐鼓着一张脸大声地控诉曹承。
曹承别过头似是不屑地道:“说得好像你们在干活,我去玩似的,看看我这浑身上下的泥,知道我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