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听到曹恒的声音,戴永恩和夏侯珉都同时回头看曹恒唤了一声。
曹恒意示他们只管继续,只再次问了一句,“皇后的伤如何?”
“殿下的伤虽然重,好好将养并无大碍,将来这只手还是能灵活运动。”戴永恩一边给夏侯珉包扎打结,一边回答。
曹恒看了一眼,倒是夏侯珉道:“陛下身上的伤?”
“小伤而已,已经处理过了,无事。”她身上再多的伤也不及夏侯珉手上这一道伤。
“殿下身上可还有其他的伤?”戴永恩是鼻子灵的人,上下打量了夏侯珉一圈,曹恒道:“好好地检查看看。”
都不用吩咐戴永恩已经上下看了一圈,夏侯珉道:“没有了,陛下,真的没有了。”
曹恒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外头传来胡平声音,“陛下,墨尚书与何驸马求见。”
胡平虽然也在其中,打不过,人家最起码还是能护着自己,而且那些人刺客的目标是曹恒,基本上是无视胡本的。因而胡本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完全无恙地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曹恒意示戴永恩带着夏侯珉进去好好检查,也就是不信夏侯珉随口的一说,而是让夏侯珉非得给戴永恩检查才行。
夏侯珉想要拒绝,又哪里说拒绝就拒绝得了的。
曹恒没等他张口便与他挥一袖,直接让夏侯珉闭嘴。乖乖地进去,让戴永恩好好给他检查。
墨拙与何宴并肩走了进来,朝着曹恒作一揖,“陛下。”
“倒是你们先来。”虽然并不惊讶,但她以为最该前来求见的人会是扬州的官吏。
何宴道:“陛下,那么多的刺客想要行刺陛下,臣将这些日子碰到的人细细地分析了下,有这么几个人觉得值得怀疑,呈以陛下过目。”
别以为纨绔就一无是处,纨绔认人识人也是不差的,何宴现在就是想诠释一个纨绔的本事。
“朕瞧瞧。”从前曹盼在时就说过,何宴此人虽然没有规矩,但确实是个聪明人,用好了,这个人也是能帮到大魏的。
何宴是赶紧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送到曹恒的手里,曹恒仔细地看,何宴把怀疑的人,为什么怀疑的原因陈列得很清楚,一个又一个的,也不是空穴来风。
墨拙在一旁加了一句,“陛下,庄家那位想要为父报仇的人,陛下是不是见一见?”
“这样的小案子,交给扬州处理就是了,眼下再没比找出刺杀陛下的幕后主使更重要的事。”何宴一听墨拙竟然还提那么一件小案子,立刻怼了墨拙一句。
“陛下,臣以为事情不可能那么巧。”昨天刚死了人,今天曹恒就遇到这样大规模的刺杀,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曹恒知道墨拙所指,“便依你,这件案子好好地查一查。”
何宴反对的理由很是充足的,没想曹恒竟然同意墨拙的提议,何宴睁大了眼睛,他们陛下莫不是被人行刺得傻了?
“何驸马,人是你看着的,你看现在把人给陛下送上来?”墨拙与何宴提一句,何宴回头看了墨拙一眼。
“把人带来。”这一次开口的是曹恒了,何宴敢瞪墨拙,绝对不敢对曹恒说的话表示异议。
“是,臣这就去把人带上来。”完全不敢耽搁,利落地把人给曹恒提来,包括追杀庄家庄锐郎君的人。
“见过陛下。”何宴冲着庄锐介绍上面的这个人正是当今大魏的女帝曹恒。
庄锐也是没想到自己有那么一天竟然真能见到曹恒,连忙作一揖,“见过陛下。”
“墨尚书,你来审。”人带来了,曹恒受了他这一礼,意示墨拙出手,墨拙连忙应下,刑部尚书不在,他这个工部尚书顶一顶也是可以的。
墨拙站了出来看着庄锐问道:“你父亲的死,谁人告诉的你是仇杀?”
庄锐刚刚在路上说过的话,墨拙记得清清楚楚,此时询问谁所说,不过是为抽丝剥茧问出关键人物来。
“回墨尚书,是我的叔伯庄自有,庄自我。”庄锐道的是自家伯父的姓与字,曹恒对扬州各士族的人还是有个大致的了解,庄锐道出名字。
墨拙道:“你是有什么怀疑?”
庄锐沉吟了许久,“在下觉得,叔伯他们一定知道杀害我父亲的人是谁。道为仇杀,其实不然。最近这些日子,他们时常寻了父亲出去,说是要跟父亲商量什么要事,父亲每日回来愁眉苦脸,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在下曾经一再问过,父亲却执意不说,故,在下以为,此事一定跟那件事有关。”
何宴再傻的人听到这里也不禁认同了墨拙一开始说的话,这件案子果然是跟曹恒被行刺的案子有关系。
“陛下,不如传庄家两位郎君前来询问?”墨拙立刻提议,曹恒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胡平,胡平立刻去。
墨拙继续问道:“庄郎君知晓,自家人是准备做什么事?”
庄锐摇了摇头,“我询问过父亲,只是父亲一直都不肯多提。而父亲去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询父亲身边的人就被叔伯们看押起来。”
“如果你父亲的死,你的叔伯们一直不肯告诉你,到了今日,哪怕之前还留有的证据,如今只怕也是什么都不剩了。”
墨拙只道人之常情,听得庄锐抿起了唇,“这个案子想要查清,出了家贼也不好查。所以,如果庄郎君知道什么,最好还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否则杀你父亲的人,只能逍遥法外。”
这是一个事实,案子要查,就不能放过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庄锐想为父报仇不假,不过,报仇报成什么样子,最后还会有什么后果,不代表庄锐愿意承担。
“在下,在下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在下没有任何的隐瞒,还请陛下明察。”庄锐显然听不进去墨拙的话,或许听进去了,然而还是坚持什么话都不肯多说,曹恒道:“你怎么说?”
询问的人是墨拙,墨拙轻轻笑道:“既然庄郎君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送庄郎君回去。”
分外配合,一点要强人所难的意思都没有。
“此案,还查吗?”没能忍住,庄锐还是问出这一句,墨拙显得风轻云淡地道:“我们就算想查,查得了?庄郎君口口声声想要找出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但是你是怎么做的?需要我重复的提醒你?”
墨拙说到这里一声冷笑,“庄郎君,事难两全,想要报仇,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让我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你以为,朝廷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质问的一句,庄锐急忙地道:“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从来没有。”
一眼瞥过庄锐,墨拙摇了摇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摆着不相信庄锐说的话,庄锐急急地上前数步,墨拙道:“庄郎君,你该知道此事能让陛下关注是你最好的机会,错过了,再想帮你父亲报仇就没那么容易了。”
继续地吓唬人,庄锐急切地唤了一声陛下,曹恒道:“事情交由墨尚书,墨尚书怎么说,朕信得过他。”
……庄锐看着曹恒说完人已经往里走去,再次唤了一声陛下,曹恒脚步连停都不停。
“陛下。”庄锐想要冲上去,想着能拦住曹恒,让曹恒留下,听他一言。
墨拙却比他更快地站在他的面前,轻声地道:“庄郎君,陛下已经说了,事情交由我来处理,你是亲耳听到的,现在,要么你把知道的告诉我,要么,庄郎君请回。”
不算客气地给出两个选择,让这一位好好地想清楚了。
“你……”庄锐见墨拙这一步都不肯退让的样子,火气涌上,便有想与墨拙动手的意思,倒是何宴看着提醒道:“哎,可别忘了殴打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神补刀的这位,墨拙反而道:“想动手只管动手,打完了我们再好好说话。庄家,你说说看,你们庄家究竟是想做什么?”
庄锐一句话都不答,这个时候胡平回来了,与墨拙作一揖道:“墨尚书,去请庄家两位郎君的人回来报,庄家那几位都出事了。”
“什么?”发出这一声惊叹的人是庄锐,墨拙倒是顺口反问道:“几个人,死还是活?”
引得庄锐一阵怒目,墨拙才不在意,只等着胡平的答案,胡平答道:“死了,都死了。”
一阵倒抽,怕是谁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答案,但也让墨拙确定之前的猜测,这还真是跟刺杀曹恒的刺客有关。庄家……
庄锐拔腿就要跑,墨拙冷声地提醒道:“庄郎君想清楚了,你们家这回惹上的人够狠的,而且,我可以确定,如今你家死去的那些人,都跟你今日告状有关,你现在回去,下场只会跟他们一样。”
庄锐听着脚步顿住了,墨拙勾起一抹冷笑,“你可以不信我,总相信你自己。庄家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并不是意外,接下来,庄家是生是死,是存是亡,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不必出言恐吓我。”庄锐纵然是听得心惊,还是嘴硬的不肯低头,反讥墨拙一句,道他出计过于拙劣。
“恐吓你,那可未必,我从来不吓人,由你的父亲开始,再到如今你们庄家死的人,你要是还能觉得我是在吓唬你,那你就出这个门试试。反正,行刺陛下的事和你们脱不了干系,你们狗咬狗自相残杀,死便死。”墨拙将这样的话丢出来。
庄锐心惊肉跳地喊道:“你胡说,我父亲忠于陛下,忠于大魏,岂有刺杀陛下之心。”
“有没有,你大可自己去查查,不过,我想你庄家这会儿损失的东西不少,远远不仅仅是人而已。”墨拙是站在敌人的立场想完了这才吐道,不管怎么样,他从不觉得一心想置曹恒于死地的人,他们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胡总管。”墨拙的话音刚落,一个黑衣的部曲走了进来,神情显得十分焦急,再看屋里还有那么多的人在,一时不知是该说话还是不该说。
“若是关系庄家的事,只管说。”胡平也不是个傻的,眼下墨拙是在做什么,他是清楚着,十分配合地吩咐手下,手下听得一顿,还是立刻听话地将话说起。
“庄家起火,火势极大,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灭不了了。”来人立刻把情况说破,庄锐这下哪里还能呆得住,撒腿就跑,墨拙道:“派人护着他,千万别让他死了。”
事情都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死了那么多的人,庄家怕是要死绝了,如此,本来束缚着庄锐不肯说实话的东西也就不复存在了,那些人自以为赶尽杀绝,不留痕迹,却不知毁了人的一切,就怪不得一无所有的人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何宴咂咂舌道:“这可不得了,刺杀陛下的人如果真是杀庄家的这伙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墨拙,抬眼看向何宴,“何驸马,你这是一路玩傻了?”
何宴被问得瞪大了眼睛,直视墨拙,“会不会说话?”
“陛下。”墨拙突然唤了一声,何宴挥挥手道:“唤什么陛下,陛下去看皇后去了,哪里还会出来管我们。我说你一个小辈的,没错,你官阶是比我高不假,你对我能不能恭敬点,怎么说我也是与你父亲同辈的。”
“想要摆长辈的架子,就该先有长辈的样子。”这声音一入耳,何宴差点都给跪了。
回转头一看,是曹恒,何宴赶紧作一揖,“陛下。”
余光扫过墨拙,墨拙十分的无辜,他刚刚已经提醒人了,何宴以为他在吓唬他,这怪不得他吧。
何宴半天没有作声,曹恒突然下令道:“让人盯紧了庄郎君,有任何异动的人看好了,人,不让他死了就行。他既然到现在还想瞒着,护着那些人,那就让他尝些苦头。”
听着这话,何宴实在没能忍住地抖了抖,真心觉得可怕。
“你抖什么?”曹恒心里有一团火,待见到何宴那么一抖,直接怼问了一句,何宴突然被点了名,抬起头可怜兮兮的回答,“陛下,臣就是冷而已。”
……墨拙等着看戏,万万没想到何宴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行,得认了自愧不如。
第140章
“扬州那些人,你多看着点。”何宴都认怂了, 曹恒自是不会揪着不放, 转到正事上这样提了一句,何宴顿了半响, “陛下是让臣……”
做着打入内部做内应的动作, 曹恒直接回他,“不是你是谁?”
何宴动了动唇想劝一劝曹恒的, 曹恒道:“钱不要,美人也不要了?”
……对于一个一路上拿了不知多少好处的人, 要说不要这些东西绝对都是骗人的, 所以,何宴道:“陛下是想要臣怎么看着他们?”
“能帮朕查出来这一次想要朕死的人有多少更好。”曹恒的要求丢出来, 何宴……
“陛下这要求可真是, 真是不低。”嘴角抽搐,何宴半天才吐槽这一句。
曹恒侧过头看向他,何宴果断地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到。不过, 不管臣做了什么, 还望陛下能信臣。”
“好。朕会信你。”曹恒肯定地告诉何宴,无论这件事何宴用什么法子, 只要做到了, 曹恒就一定会信他。
“那, 陛下先就臣一路所为, 斥臣一顿。”何宴立刻顺竿爬地给出一个计划。
曹恒立刻明白何宴打的什么主意, “计有些老了,未必有用。”
这样的计曹恒不是没有想过,想当年她也用过,虽然最后收网很是不错,故技重演,未必有用。
“陛下放心,臣有分寸,陛下只管喝斥,之后的事臣来办。”计不在老,只在有用,只要有用,怎么用都是可以的。
何宴笑笑地说着,曹恒既然说了信他,当然是要信的,“好,朕信你。”
随后,曹恒喝斥何宴玩忽职守,方有今日行刺之事,便是将今日被行刺的事全都怪到何宴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