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与匈奴之间的关系,那是多少年了,又是怎么样才有那些和平,不能叫有心人恶意毁之,造就他们最想看到的局面。
“那二皇子怎么办?”行,不打也可以不打,曹衍怎么办?
“匈奴有没有确切的消息说,衍儿在谁的手里?”曹恒询问这个重点,一众人面面相觑了半响,边境诸事,他们都插不上话,更不知晓那里的情况。
也在这时,道是秦无来了,一群人皆是大喜,不仅因为秦无本身,更因为他那前往匈奴和亲的女儿,如今匈奴的阏氏。
秦无此时前来,必是耳闻匈奴一事,他们答不上来曹恒的问题,秦无或许可以。
在万人期盼下,秦无就那么缓缓走了进来,与墨问和崔申这两位可见老态不同,秦无就算年纪大了,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年轻许多,要不是眉角那难掩的皱纹,说他才四十都信。
“陛下。”正感慨于老天对于美貌的人总是分外厚待时,秦无与曹恒作一揖。
“匈奴左贤王便是蔡思兄长,这么多年左贤王一派一直主战,眼下更直接将匈奴的哈吉王子死于洛阳归于大魏所为。”
“当年哈吉王子留于匈奴为质,因丹阳单于的初衷不愿哈吉成为好战者的棋子,为了单于之位与木泰单于争抢不休,消耗匈奴的实力,陛下感于大魏与匈奴交好多年,因而同意留下哈吉为质。但对外,哈吉王子是为了与匈奴与大魏的和平才会留于洛阳为质的。”
“这么多年,匈奴的百姓看着两国边境和平,互通有无,而无战事,心中十分欢喜,也将这份和平记在了哈吉王子的头上。蔡思这位和亲大魏的人回了匈奴之后一个劲道大魏是如何薄待的哈吉王子,又是如何对待她这个和亲的人,是要引起匈奴百姓的战意,挑起战事,陛下,此事必须妥善处置。”
情况秦无大意说来,一群人都一凛,秦无道:“二皇子就是在叫蔡思掳走的,这件事似乎还和永乐公主有关系。”
前面说再多的话都不及这一句劲爆,与曹永乐有关?
众人都想到了先前曹永乐流露出来的野心,那可是一个欲效仿先帝的人,明知道上头有两个兄长,曹恒也罢,满朝的重臣都不可能轻易让她登上太女之位,在曹承已经半废的情况下,曹永乐是要把曹衍给弄没?
皆打了一个冷颤,想到这样的可能,他们都害怕。
“陛下。”害怕之余,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怎么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绝对不能眼看着曹衍死在匈奴。
曹恒轻轻地抚过双手,这时候曹承站了出来,与曹恒作一揖,“母皇,孩儿请出战匈奴,将衍儿救回来。”
……一片死寂,虽然曹承之前在水军的战功是不错,可是对战匈奴,还有人质在手,怎么听起来,他们都不太信得过曹承。
“你想去?”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曹恒竟然问了曹承的想法,曹承连忙点头道:“是,孩儿想去,虽然孩儿只剩下一只手,但孩儿一定会救出衍儿来的。”
信誓旦旦,一副为了兄弟能豁出去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总的来说,兄弟和睦,那是他们都想看到的局面。
是以,夏侯尚道:“大皇子有此心,陛下理当成全。匈奴的情况,边境的将军都知道,大皇子到了北方,一切多听诸将军的劝谏就是了。”
“正是。”一连附议,作为大魏的皇子,会不会打仗是其次,人品比会打仗更重要。
曹恒看着曹承道:“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不过,幽州各处的兵权,各将有领,你想要领兵救人,得你有本事了,朕才会给你机会。水军与陆军并不相同,朕不能拿大魏将士的性命让你来试。”
如此谨慎的曹恒,连对亲生儿子也从不以例外,下面的人听着反倒更放心了。
“陛下,睿王一案尚未查清。”有人很是煞风景提醒,曹承是杀害曹叡的最大嫌疑犯,案子没查清楚就把曹承放离洛阳,万一曹承跑了怎么办?
闻弦而知雅意,很多话都不需要说得太清楚。
“朕知你们担心什么,那么,曹承,朕特许你离开洛阳,是给你机会,你如果不懂得把握机会,再做出什么犯蠢的事。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妈啊,这要不是知道曹恒当年生下的曹承,就听曹恒现在一番话,他们是真要怀疑曹承到底是不是曹恒生的,为人母亲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警告?还是威胁?
曹承已经见识过曹恒的心狠了,哪里还敢质疑曹恒说话是真还是假。
“儿臣记下了。”曹承作一揖而应,秦无在这个时候轻声地道:“陛下若是不嫌臣老,此事臣也一道前往幽州如何?”
听着秦无自请,一片哗然,“秦将军能去,那是再好不过的。”
姜淮是第一个同意的人,他也是将军,与秦无几次交手,也曾败于秦无之手,秦无是除了曹盼之外,可以完全调动当初的大魏兵马的人。
秦无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再返北方各州,就凭秦无站在那里,就足以震慑匈奴各族。
“秦将军能前往北方各州,那自是极好的,只是你的身体……”
“陛下,武帝曾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臣其实也不老,才六十出头,臣只是出仕早,出将入相也早,以至于大家都觉得我很老了。如无知那是真老,臣是生生叫他给带老了。”秦无也就六十来岁,在大魏来说,他这样的年纪当官的人还多着。
确也如他说的那样,他这个官当得太久了,对比一群老头,生生把他衬得都老了。
曹恒也是想起来了,秦无与曹盼年纪相仿,曹盼英年早逝,因她自小看着秦无的变化,她都觉得自己老了,自然也觉得秦无也老了啊!
“那便拜托秦将军了。”秦无能去幽州,直临匈奴,曹恒是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意,与秦无再作一揖,谢过秦无。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臣该尽的本份。”当年随着曹恒江山得定,他们这些老臣理当功成身退,所以他虽然还年轻,也照样退了。
想来从遇见曹盼开始,直到致仕荣养,他这一生虽然还年轻,经历得却比一般人都要多得多,余下的日子,他也只想好好地休养。
说是好好放松,朝中的事大致也听一耳朵,知曹恒将大魏治理得很好,提拔起来的臣子也是合用的,秦无想着后半生也无事了,没想到,才刚一松口气没多久,大事在后面等着。
秦无知曹恒眼下处于两难之境,大魏不是没有能守卫大魏的将士,但曹恒要的不是战起,尤其在曹衍还在他们手里的情况下,更是不想。
下面的人能不能懂曹恒的心思,在多年没有战事再起的情况下,其实曹恒也拿不准。
对象一换成秦无,曹恒就不怕了。
秦无历经两朝,曹盼从前的做法是什么,曹恒学了十成十,秦无能调动天下的兵马,既因他的战功,也因那是曹盼给他的权力,极大的权利。
曹盼能把权力交付于秦无,也是因为秦无值得她信任,让曹盼可以放心地将这些交给秦无。
连曹盼都信任有加的人,这么些年曹恒能看不出来他们默默的守候大魏,守候于她这个大魏女帝?如果连秦无都不能信,这天下也再无曹恒可信的人。
秦无与曹承一道往幽州去的事算是定下了,但是既然秦无提出了曹衍被擒之事竟然还跟曹永乐扯上关系了,这件事到了这样的地步,是不是也该查查?
“有问题自然要查,秦将军此去幽州,正好顺便查清此事。”
曹恒从不讳疾忌医,有病有问题,那就去治,去查个清楚好了。
众人不知怎么的就想到曹承行刺曹叡的事闹出来之后,曹恒的反应,一个个都成了鹌鹑,没有一个会担心曹恒会因为骨肉至亲而网开一面。
有事实在前,活生生的例子,任是何人都不能叫曹恒徇私,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担心的?
但是,曹恒这样的态度有高兴的人,自然也有不高兴的人。
曹承在下朝之后与张昭再次碰面了,不满地皱着眉头道:“事情和我们想的有出入。”
“秦无秦子阳,墨问墨无问,这两个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活着也不好好荣养,非要多管闲事。”
张昭阴鸷地吐了一句,曹承不禁打了一寒颤,“这些人不好对付你是知道的。真要让秦将军与我一道去了幽州,我根本没有立功的机会。”
“殿下放心,秦子阳武艺高强不假,永乐公主现在不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惹上事了,你只管让秦子阳与永乐公主斗起来。我会给殿下一个人,他会教殿下怎么做的。”张昭虽然被秦无的出现打得措手不及,但那也不能改变什么。
曹承不是秦无的对手,好,那就让有本事的人来牵制住秦无好了。
曹永乐,那也是一位狠人,为了帝王之位,连骨肉至亲都可以随意舍弃。而他拿住曹永乐这个把柄,就不怕曹永乐会不为他所用。
大魏多年的平静,似乎都在等着这一天诸多事的一起爆发出来。
曹衍被左贤王所擒,却一直没有传信给大魏谈条件,不说要如何才肯放过曹衍,只管捉住曹衍,但是匈奴的兵马不断地调集,这是准备要打仗的架式,大魏上下自然也是要准备的。
也在这个时候,秦无赶到了幽州,从曹衍被匈奴所擒后,曹永乐留在了幽州,就是想等匈奴来跟大魏谈条件,他们究竟是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曹衍。
“秦将军,不知秦时阏氏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匈奴已经戒备起来,所有大魏的百姓和商人都被赶回了大魏,没有藏得极深的探子,曹永乐对曹衍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并没有。”秦无知道曹永乐想要的是什么消息,但是作为和亲的人选,大魏的女郎,面对匈奴要与大魏开战的局面,秦时是第一个被匈奴上下时时防备着的人。
没有绝对的把握,或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秦时是不会再与大魏传信的。
秦无虽然也忧心女儿,但也清楚从秦时选择嫁入匈奴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样的时刻来得并不算突然。
“匈奴捉了二兄之后一直什么话都不传,我们除了知道二兄还活着,再无其他的消息。秦将军,我想潜入匈奴看看。”曹永乐思量后吐出这一句,秦无毫不犹豫地道:“不行。”
坚定地反对曹永乐这样的做法,无论曹永乐因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话,秦时都不会同意曹永乐这么做。
曹永乐道:“匈奴的消息传不出来,难道我们就一直等着?秦将军,如果两国真的开战,二兄一定会有性命之危的。”
“殿下忧心二皇子极好,只是殿下就不担心若是他们就等着殿下送上门,一个二皇子是筹码,再加上公主殿下,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秦无理智地提醒曹永乐,无论曹永乐有什么嫌疑,没有证据之前,秦无都想护着曹永乐,同样也要阻止她做别的事。曹永乐听着再不作声。
“匈奴不动,我们也不必动。如果他们当真要对二皇子动手,断不会等到今日,眼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还请殿下稍安勿躁。”秦无这样劝着曹永乐,曹永乐与秦无作一揖,“秦将军所言,我记下了。”
秦无安抚住了曹永乐,曹承也在这个时候才冒头,曹永乐第一眼就向曹承的手,唤了一声兄长,曹承道:“放心,我就算没了一只手,还有另一只,废不了。”
听听这口气,如果不是清楚的看到曹承露出的恨意,只怕也会相信了曹承对于失去一只手的不在意。
曹永乐更注意到曹承身后很面生的一个人,最值得她注意的更是那一个人看着她露出挑衅的笑容。
“兄长什么时候换了伺候的人?”曹永乐其实不怎么想问曹承这些私事,然而这事看起来透着诡异,由不得曹永乐不问。
曹承道:“你不在洛阳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一言难尽,你也别问了。”
摆明不想再提,曹永乐也不好一直的追问,只露出一抹笑容,曹承轻声地道:“你跟我说说,你二兄是怎么叫人给捉了的?”
事发的经过传回洛阳,清清楚楚的怕是只有曹恒一人而已,曹恒却没有对任何人说明的意思,曹承见到了曹永乐,想到秦无提了一句说过的话,曹永乐跟曹衍被擒有关系的,这才会随口问上一句。
曹永乐被问得一顿,随后才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慢慢说,我也不急,听你说说,免得万一匈奴看我成了残废,还想我怎么样也算是大魏的皇子,要是把大魏的皇子都一网打尽了,还不是由着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听听这话,曹永乐点了点头,“兄长说得对,最近这些日子打我主意的人也不少,要不是我功夫不错,也与二兄一般落于他人之手了。”
曹承听着道:“竟是如此,匈奴的人本事不小,竟然还能进了大魏掳走大魏的臣子。”
“莫说兄长惊讶,我也很是惊讶。不过这件事也非是匈奴一人之功,还有别的人也在里面做了手脚。”
听到这里,曹承一下子看向曹永乐,“旁的人是指谁?”
曹永乐道:“事情还在查,没查清之前,请兄长恕我不能告诉你。”
……好,理由很充份,曹承也不好再紧紧地逼问,倒是提了一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我现在的心情,想必你是不能理解的,我也不求你能理解,但我要做的事,你最好什么都别管,也什么都别说,记住了?”
曹永乐一听抬起头看了曹承,“那兄长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就像我没有问你要做什么,你最好也别问。”曹承冷漠地丢给曹永乐这一句,曹永乐……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似乎他们都变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是让曹永乐惊心的。
但是曹永乐也并不是由着曹承说什么是什么的人,想让她不做什么,至少也应该让她知道始末,曹承既然不肯说,那她就查好了。
真查出什么来,曹永乐却与曹衍一般落到了匈奴的手里。
与曹衍被押在了一处,曹衍道:“武艺高强,以一当百,你怎么也被让捉了?”
听听这幸灾乐祸的,曹永乐道:“一时不慎,没有防备,着了道。二兄这样聪明绝顶的人不也是着了道。”
“我为什么着道你不知道?”曹衍怼了曹永乐一句,曹永乐道:“所以我为什么着道兄长一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