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皱着眉头地质问,这心里那是真悬,得亏她来得快一点,要是晚了一步,这些人冲了进去,自家母皇会变成什么样她是连想都不敢想。
“殿下,末将也只是想要捉住异族恶人而已。”这一位的官位并不高,想的自然不会那周全,想来也是觉得总不会有人指着里头不是异族的人也说成异族的人吧?
“大魏的公主在外面,走,趁着现在他们不动,我们挟持人质出去,如果能让大魏公主带我们去见女帝更好,实在不行,我们就闯洛阳宫。”
一听本来要冲进来的人叫曹恒给按住了,刀架着曹盼脖子的人发话。
“等等。”既然这人听得懂曹恒说话,显然他是听得懂雅言的,曹盼唤了一声。
那人凶狠的道:“你听话我就不会伤你的性命,所以现在跟着我走。什么话也别说,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全然不想让曹盼说话的意思,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吓吓曹盼而已,刀也动了动。
他这一动,燕舞就想动了,又叫曹盼一个眼神安抚住了。
“行,你既不想听我的,那就都听你的。”曹盼不让燕舞动,刚刚她想道破自己的身份,但想来她怕是说了这人也不会信的,那就算了,不说了,一会儿出去了,她也想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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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女帝陛下想看热闹,热闹是必须有的, 比如她这儿被人架了出去, 曹恒瞧着脸色都变了,曹盼给了她一个眼神, 曹恒握紧了手。一眼瞧了燕舞跟胡本跟在后头出来, 皱起了眉头。
“都让开,否则我杀了她。”用刀架着曹盼的那位用着不甚流利的雅言大声地说。
曹恒看着他, “鲜卑族人?”
才一句话就让人看破了他的来历,这位必是吃惊的, 打量着曹恒, “大魏公主既然能猜到我的身份,不知公主殿下是否能为我引见你的母亲, 大魏的女帝陛下。”
女帝陛下被你架着呢, 你还要什么引见,疯了吧。曹恒一眼看向曹盼,曹盼的手指摆了摆,这个不的意思曹恒还是懂的。
“你闯入洛阳, 挟持人质就只是为见我母皇?”曹恒明白曹盼的意思了, 自然是要配合的,曹盼既没有说破自己身份, 她便顺着曹盼的意思。只是, 这人是刚冲进了曹盼所在的厢房, 那就有人叫唤有异族人闯入了曹盼所在的厢房, 接着洛阳城的守卫赶到, 妥妥是要攻进去把里面的人一道杀死的阵势,这么巧?
曹恒是绝不会认为有那么巧的,所以曹盼此时没有暴露身份,这是在等人出手?
“咳咳咳。”这个时候曹盼轻轻地咳嗽了起来,拿着帕子掩过鼻息,那样一副虚弱的模样,曹恒福灵心至,马上知道了曹盼的意思。
“公主殿下只需告诉我,能不能为我引见?”鲜卑的这一位并没有回答曹恒,而是坚持要求进宫见曹盼。
曹恒盯着他,“你既不愿告诉我为何要见我母皇,凭你现在一入洛阳却挟持洛阳百姓的举动,谁敢带阁下进宫?”
“殿下,何必与他说那么多,杀了他们就是。”还是那位将军大声地嚷嚷着,曹恒喝斥了一声,“闭嘴。”
曹盼的目光亦如利剑一般地射向那人,那本来要说话的将军在母女俩一喝一个眼神下,吓得寒毛卓竖。
认得曹恒却不认得曹盼,也活该此人倒霉了!曹恒道:“无论你们为何前来洛阳,想见母皇就把你们的刀剑放下。”
曹恒的话音落下,那人冷哼一声,“你们大魏忠奸难辨,没有见到你们女帝陛下前,我是不会放下我手里的刀的。”
你已经见到了,你还不知所谓的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嗖嗖嗖!”曹恒刚要说话,竟然有箭射了出来,曹恒惊得唤道:“母皇。”
“陛下!”燕舞跟胡本瞧着那箭射了出来,也是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曹盼在这时候一把捉起那拿刀架着她的手,在那人要反抗时,直接把人扣住丢给了曹恒,同时夺了那人身上的弓箭,拉弓射出,一箭将三支朝她射来的箭全射落了,再次搭弓,原本的观从席上有人在跑动,曹盼的箭射了出去,一箭将人钉住在木板上,那人惨叫一声。
曹盼接着连射两箭,同样是把人射钉在了木板下,曹盼放下弓吩咐道:“卸了。”
话音落下,几道身影闪现,将那被曹盼钉住的人的下巴给卸了,同时从人的嘴里掏出了一粒黑色的物甚。同一时间,一群黑衣人也将刚刚围着曹盼的鲜卑人全都拿下了。
本来看打马球看得正高兴的人们被那么突然发生的事吓得待要跑,曹盼扬声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原位坐好。”
她这么一扬声说的安抚的话,倒是让叫一群本要四处乱窜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住了,也是因为在这个时候,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侍卫已经将整个马球场围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违者诛。”曹盼一声令下,那领兵而来的是一个胖胖的将士,与曹盼应声回了一句是!
“你,你,你是何人。”被曹盼一招就给放倒,如今被曹恒押着的人眼见曹盼露了这一手,再有这接二连三涌进来的精兵,他这心里直打鼓。
曹盼负手而立,“你来洛阳不就是为了见朕吗?去查清楚刚刚是谁叫嚷了他们进了朕所在的厢房。”
这个时候来看打马球的人都连忙往曹盼涌来,崔申亦在其中,连忙道:“陛下,臣去。”
刚刚的箭明摆着是朝曹盼射来的,那是想要女帝陛下的命,这样的人不查出来谁能安心?
“辛苦子长了。”交由崔申去查,曹盼自是放一百个心的,放心归放心,曹盼与曹恒对视一眼,曹恒放开了她押着那位鲜卑人,“说,你是何人?”
“鲜卑苴罗侯。”那人终是自报了家门,曹恒道:“鲜卑现首领轲比能之弟。”
曹盼目光闪了闪,曹恒唤了一声母皇,曹盼道:“你刚刚说,匈奴出兵鲜卑了?”
这个消息让曹恒目光闪了闪,苴罗侯点头道:“正是,我兄长让我进京是与陛下求援,请陛下出兵,救我鲜卑。”
“朕知道了。还有些事我们回宫再说。”曹盼问完了这一句并没有继续再问下去的意思,一边的厢房里已经传出了打斗声,曹盼等着,等着动静没了,崔申押着人一道走了出来,却不止一个。
“陛下,臣适才问,厢房旁的人都听到了是此人叫嚷的,他,是司马家的人。”崔申将那人的身份道破,曹盼一眼看了过去,“司马家啊!”
崔申没有作声,已经有人上前一步,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是否关闭洛阳城门,严查同党。”
提议的人是诸葛均,是啊,莫说是诸葛均了,就是诸葛瑾跟诸葛瞻都在,另有许多的女眷,一个个对曹盼刚刚露的那一手,眼睛是直发亮。
“不必,朕到此来不过是临时起意,想杀朕的人同样也是临时起意,不必为此兴师动众。召政事堂诸公入宫议事,另,去请丹阳公主入宫。”曹盼丢下几个吩咐,胡本与燕舞同时应声去办。
曹恒道:“母皇回宫吧。”
谁知道还有没有谁临时起意要杀曹盼的,曹恒刚刚看到朝着曹盼飞去的箭吓得心还没落定。
“往后出门带上齐司深。”曹盼与曹恒叮嘱了一句,自从回来之后就把齐司深给晾到一边的曹恒听着一顿,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是”。
“陛下,非我族类,必有异心,鲜卑族人入我洛阳,挟持陛下,可见他族之人,当以逐之。”曹盼准备带着曹恒回去了,上坐中,一个青襟打扮的士子起身,就刚刚发生的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曹盼抬头看过去,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皱着个眉头的,显然对鲜卑人有很浓的敌意。
微微一笑,曹盼道:“从你刚刚说的话,朕是这样理解的,你且听听对与不对。你觉得他们未经大魏批准,私自闯入了洛阳,此为一过;挟持了朕,此为二过。”
青年听到曹盼很认真地理解他的意思,与曹盼恭敬地作了一揖,“是。”
“好。那朕以为,其一,事急从权,关系一族大事,他为救族人,因而不顾与魏协议,偷潜入洛阳,易地而处,一国有难,知有一人能帮助你安定国中,却需你硬闯,你闯是不闯?”曹盼很平静地问,青年一顿,曹盼接着道:“其二,挟持朕。且不说先前他们并不知道朕的身份,挟持于人算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在洛阳之内,有人想要他们的性命,他们不能死,只能用挺而走险争的是一丝生机。若换了你,你做还是不做?”
“求告无门,求救无路。朕不以为他这样做有何不妥,若是换了朕,朕会做得比他更狠。”曹盼那么地说,毫不掩饰地表明了她对鲜卑人的庇护。
“但陛下,他们鲜卑族人,还有匈奴族人,与我们相差甚远,时有争执斗殴。”既然有人说起了异族的事,那就说到底了吧。
曹盼听着一笑了,“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是人。打架斗殴,难道只限于与匈奴、鲜卑之人?”
“朕自登基以来,一直引边境各族入大魏,许多人都说不明白为什么朕要如此提携异族。朕以为,与人交好,该是不论那是什么人。匈奴鲜卑之人与我们大魏人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他们与我们不是一般都靠自己的双手,能力,只为让自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饱读诗书者,必知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匈奴也罢、鲜卑也好,他们选择入大魏耕种行商,守大魏之法,与大家一道齐心协力为大魏出力,想要成为我们大魏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们。难道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我鲜卑族人凡入大魏者,皆守大魏之法,与大魏百姓一样凭自己的双手劳动争一口饭吃,我敢说,我们鲜卑一族一心与大魏交好,绝无攻魏之心。”苴罗侯听到曹盼的话,激动得也连忙表态,显露了自己,还有他们鲜卑族人,一心要跟大魏交好的心意。
曹盼看了苴罗侯一眼,继续朝着这四下的百姓轻声地道:“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的话,朕不希望再听到。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好人和坏人,那并非由种族而定。大魏地大物广,能纳万物,为何就容不下同样想安居乐业的人?为善者纳善,为恶者而除之。大魏以善心容异族之人,若是他们做了对不起我们大魏事,再将他们除之赶之,谁可指谪?仁至方可义尽。先贤大义之言,吾辈不当习之,记之,用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陛下教诲,吾等必铭记于心,永不敢忘。”那一个个身着青襟的士人们纷纷起身,朝着曹盼作一揖,显然受教了。
曹盼摆摆手道:“将来的天下总是你们的,大魏会变成什么样子,全在你们的手中掌握。”
目光温和地扫过众人,侧头问了崔申,“查实了?”
“是。”崔申回答,人都已经捉住了,曹盼道:“适才多亏诸位配合,人已经拿下了,大家都散了吧。”
让百姓都散了去,她便也要回宫了,与曹恒对视一眼,“回宫。”
曹恒点了点头,“母皇这边走。”
在前与曹盼引路,曹盼深以为自己就是个操劳的命,难得出来一回想要放松一下,事就找上门来了。
这回的事更是牵连甚广,曹盼与曹恒带着鲜卑苴罗侯一行回了洛阳宫,曹盼道:“你去问,问了来禀我。”
“诺。”曹恒不用曹盼指名道姓也知道曹盼说的是她,曹盼自引北方各族入大魏以来,各族与大魏的事从来不少,但是却没有像这一回闹得那么大。
匈奴兵出鲜卑,鲜卑的苴罗侯入洛阳求救,事情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大魏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另外还有丹阳。匈奴出兵鲜卑,目的无非是要吞并鲜卑,丹阳对匈奴的事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曹盼今日的反应可知,曹盼是不清楚此事的。
虽说匈奴出兵鲜卑的事并非一定要跟大魏打招呼,然而这么多年来,北方各部的关系都是大魏为主,各部为次,要吞鲜卑,匈奴却不与大魏打个招呼,怎么听起来都不太对劲。
曹恒脑子过了几种猜测,此时此刻面对苴罗侯,曹恒问道:“不知苴罗侯能否告知,匈奴是何时出兵攻打鲜卑?鲜卑如今又是何情形?苴罗侯又是从哪里入来的洛阳,为何观苴罗侯的模样,似是被人一路追杀入的洛阳?”
苴罗侯被曹恒一连串的发问舔了舔干涩的唇,“公主殿下能否给我一碗水。”
水,自然是少不了的,苴罗侯也没被绑着,曹恒回头给了一个眼神,自有侍女上前给苴罗侯倒水,曹恒看了苴罗侯身后的人,也让人给他们倒上一杯。
苴罗侯连灌了两大碗,这才缓过气来,这才回答曹恒的话,“十日前,匈奴突袭我鲜卑,攻入我鲜卑的大帐,伤及我王兄,如今王兄有伤,鲜卑勇士死守鲜卑王城,我得王兄之命便立刻想要赶来洛阳求救,我们是从幽州而入,原是要去寻幽州刺使的,但未及幽州刺使府,竟然有人道我们是鲜卑的恶人,四处张贴我的画像,那要将我赶尽杀绝的模样,我生怕大魏之内与有与匈奴勾结之人,所以一路奔入洛阳,再未与任何人道明过身份,只盼能面见大魏女帝再以陈情。”
“苴罗侯的雅言说得不错。”曹恒听完苴罗侯的话,这般夸了苴罗侯一句。
苴罗侯道:“早年大魏陛下已经与鲜卑互通往来,大魏的盐米流入鲜卑,鲜卑的牛马也进了大魏,我想往后两族的来往会更加密切,是以特意请了你们汉人的先生教我说雅言。”
曹恒点了点头,“匈奴出兵多少,竟然让鲜卑毫无反手之力?”
“匈奴出兵应该有十万之数。公主殿下应该知道,鲜卑这些年虽然强大了许多,比起匈奴来还是差远了。”苴罗侯说到这里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