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备一些乾清通宝,其他全用黄金或是白银。”
天下一统,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曹盼发行乾清通宝以通天下,严格要求铸钱只能是朝廷发行,任何人胆敢私铸铜板,皆以严惩。至于黄金白银更是定为流通的银钱。
乾清通宝是零钱,黄金白银便于携带。
赤心也是看到了刚刚女掌柜写下的价格,想到这才几颗的东西都能换这么多的钱,曹恒那是运了多少回去洛阳?如此曹恒不是发财了?
曹恒的内心何尝不是在算这笔账,算呐算的,小内心激动啊,脱贫致富,脱贫致富了啊!
“女郎,这是黄金和白银,还有一些铜板。”曹恒心里偷着乐时,女掌柜去而复返,曹恒都不用看,赤心已经上去查看,有多没少,曹恒与女掌柜作一揖,十分客气地道谢,“多谢,告辞了。”
“女郎客气了。若是女郎改日还有这样的石头,欢迎女郎再来。这是我们楼里的玉牌,下次女郎来了可以直接找妾。”女掌柜那叫一个会办事,拿了银钱来也不忘笼络曹恒,盼着还有下次。
“好。”哪怕没有下次,既然这个女掌柜会办事,曹恒还是收下她的玉牌。
赤心已经将黄金白银都收拾好了,曹恒起身准备离开,女掌柜亲自将人送出了门外,笑盈盈地招呼,“慢走。”
曹恒回头与她客气颔首,这才离去,女掌柜的送走曹恒,回头立刻吩咐道:“快,将这些都收拾好,立刻送入洛阳。”
这么好的东西,必须要送进洛阳才是。
至于终于是有了钱的曹恒领着赤心还有齐司深去选了最好的客房,齐司深也直接,盯着曹恒眼睛都不眨的伸手,曹恒黄金白银铜板都给他捉了些,齐司深毫不犹豫地放怀里,“终于有钱了。”
赤心心里也是高兴的,听到齐司深感慨这一句,嘴角止不住抽抽,刚刚是谁说没钱饿着的?
没钱饿着那是因为没办法挣到钱,如今好了,曹恒能挣到啊。
“下次再找我。”想赚钱又没办法赚钱的人表示很愿意打下手,如这一次切石头的,他配合得多好。
“放心。”这样的事有齐司深配合多好,既然好,必须是要带上人的。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女掌柜会出那么高的价格更多是冲着齐司深的剑法。
有了钱,曹恒觉得这腰板都要直了,在并州转了几圈,看到并州内各部之人,大矛盾并不明显,可这小矛盾很多。
比如曹恒就曾在路上看到那些小小的孩子叫嚷着,“你这个杂、种走远一点,我们才不跟你玩。”
所谓杂、种指的是大魏人与其他各部结合所生的孩儿,既不不属于大魏也不属于其他各部。
曹恒在看到这样的情形时皱起了眉头,杂、种。随着大魏引各部族人大魏内,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大魏人与各部人结合。但是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既不为大魏所容,又不为其他各部所纳,长此以往,必成大患。
“并州、幽州、雍州、凉州。”曹恒看着,心里的石头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沉。眼看着大魏的孩子们朝着那个小孩扔石头,曹恒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将那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拉过,冲着一群小儿轻斥一声,“住手。”
一群扔石头的孩子被曹恒那样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虽然曹恒长得好看,可是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很是吓人的,至少胆小的被曹恒这么一看,吓得哇地哭了起来。
一个哭,一个接一个的哭了起来,那么大的动静立刻引得一群大人都涌了过来,一个胖大腰粗的妇人朝着孩子们大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都哭了,谁欺负你们了?”
“娘,娘!”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哭着往妇人凑去,余光瞥了曹恒,一看曹恒的冷脸哭得更大声了。
妇人一看这架势哪里还不明白的,朝着曹恒质问道:“你哪家的小娘子,跑到我们家门口来欺负我们家的孩子?”
“你哪里看到我欺负你家孩子了?”曹恒怕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扣了一顶帽子,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又为什么要欺负你家的孩子?”
两个问题丢了去,妇人显然被问住了,不过并不打算放弃,反而破罐破摔一般指着曹恒道:“谁知道你。看着像模像样的,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玄心一听这侮辱曹恒的话,立刻往前迈出一步,喝斥道:“放肆。”
曹恒扬起手让玄心退后,玄心欲唤,又想起曹恒先前吩咐出门在外不能唤她殿下的话,只得改口中唤了小娘子。
“这么多孩子在这儿,就你家的孩子哭了,还什么没问的就想扣我一顶欺负孩子的帽子。你且问问他们,我可有欺负了你家孩儿?”曹恒指出一旁还有那乖乖没有作声的孩子在,想控诉她欺负人,是不是该问问其他的的旁观者?
妇人一顿,转头问了较高大一些没哭的孩子,吼问道:“你们说,她是不是欺负我家大宝和二宝了?”
那么一吼,几个没哭的孩子都抖了抖。然后一个瘦小的妇人冲了来,“李三家的,你吼什么吼?”
一胖一瘦,明显的差距,偏偏瘦小的妇人站在自家的孩子面前与胖妇人对立不曾后退一步。
“我吼,我怎么吼了,我就问问你们大栓,这外来的人是不是欺负我家大宝二宝了,我吼什么我吼?”胖妇人如此回了一句,瘦妇人冷哼一声,“你家大宝二宝是什么德性,还别人欺负他们,他们不欺负别人你就烧高香吧。”
一句话给怼得胖妇人气得快岔气了,一旁的人却是一通哄笑,显然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笑笑笑,笑什么笑的。”胖妇人见众人都看笑话的,气得大声吼问,再次指向曹恒,“都是你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连孩子都欺负,真是黑心。”
曹恒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挨这样的骂,“夫人如此指责,不妨走一趟衙门,请乡官或是走一趟衙门请县令主持公道?”
骂是不能白挨的,如曹恒今天是打定主意好好的管管这家长里短的小事。
目光扫了她身后的男孩,男孩有些奇怪地看了曹恒,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曹恒的心更是一紧。这孩子可不傻,看着也不像那任人欺负的主儿,偏偏却任人欺负了。
听到曹恒要找乡官还要闹到衙门里去,胖妇人挥手道:“谁有那闲功夫理你。”
说罢要带着孩子回去了,曹恒叫唤道:“慢着!”
“你想怎么样,我都不跟你计较你做的事了,你还叫着我们做甚?”胖妇人听着曹恒唤停,似是十分烦躁地回了一句。
曹恒指着胖妇人怀里抽泣的两个孩子,“我只想问他们,是谁教的他们叫他杂、种?又是谁教他们拿石头砸人的?”
本来只是抽泣的孩子被曹恒那么一问,吓得一个激灵,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胖妇人一看那立刻气了,“你,你这话叫我听着个正着了,还敢说不是欺负我家孩子?”
“去请乡官来。”曹恒才不跟她吵,吩咐赤心去请人,赤心一看这四下的村民有些担心不愿意去的。曹恒催促道:“去!”
赤心一听一刻都不敢耽搁,胖妇人叫喊道:“喂,你站住。站住不许去。”
话喊着伸手要去拦赤心,曹恒先一步将她拦下。胖妇人一看想要挥开曹恒的手,结果连动都动不得地叫曹恒给挡住了。
胖妇人一看赤心已经跑得没影了,气得整个人往曹恒的身上冲过去,这是想要用身形的优势扑倒曲恒,曹恒一脚抵在胖妇人的腰间,在胖妇人拼尽力气要撞开前又缩回了脚,胖妇人一下子刹不住,跌了一个狗吃屎,又是一通哄笑。
“娘。”两个哭得十分激动的孩子见着亲娘竟然摔了,连忙地飞奔向胖妇人,嘴里不住地唤着娘。
胖妇人丢了那么大的脸,干脆地坐在了地上,开吼道:“打人了,打人了,外乡人跑来欺负我们了,有没有人管了,有没有人管了。”
曹恒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虽然是第一次见,脸上端得住,丝毫不畏,倒是齐司深挪到她的身侧,“你闹得那么大想干什么?”
“没什么,弄清楚一些事而已。”曹恒这般地回齐司深,齐司深拿眼看了她,能从她脸上看出她心里的想法才怪。
齐司深闭了嘴,胖妇人依然还在叫嚷着曹恒欺负人,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但是却没有人出手帮忙的。
曹恒一直注意四下的百姓,发生这里面形形色色的各种服饰的人都有,匈奴、鲜卑、胡羌、氐、羯……但是他们看着妇人闹事的模样,似是看戏一般,冷漠得没有任何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了?”赤心终于是把乡官给请了回来,虽说此处鱼龙混杂,住了许许多多各部族的人,村正、坊正、里正到乡官这些主事的人,一问便有人告知。
曹恒既说要去找乡官,赤心便跑远了点将乡官请来。
乡官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被赤心捉着来那是跑得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看坐在地上的胖妇人,胖妇人见着来人了,那是嚎得更大声了,“乡官呐,你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这个外乡人先欺负了我家孩子,这会儿又欺负我。”
手指向曹恒,乡官也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曹恒,虽然曹恒已经换了很简朴的衣裳,但这通身的气度,乡官只觉得额头的青藤直跳。
“别嚎了,嚎什么嚎。”乡官朝着胖妇人斥了一声,胖妇人毕竟还是有些怕这当官的,听着声也不敢再嚎了,只拿眼看向乡官。
乡官冲着曹恒抱拳作拱,“不知这位娘子从哪里来?”
曹恒并不回答他,而只问他道:“你是乡官。大魏引各部入大魏居住时颁发的令条你可知?”
“知道,知道。因并州一带临北各部,与幽、雍、凉其他三州一般,最先引北方各部入内,所以上到刺使,下至县令,都知道这些令条。”
乡官虽然是不入流的官,但是临近百姓,平日里百姓间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他们在管,朝廷的法令下达,也是由县令召集他们传达,再由他们传于百姓。
“那么你又将这些令条传达百姓了吗?”曹恒继续发问,乡官一顿道:“不知,我们此处有何不妥?”
“杂、种是什么,你知?”曹恒也不是一味质问的人,听说的话,知道的,她便一五一十的透露出来,询问乡官。
乡官嘴角抽抽,岂敢说不知,连忙地点头道:“知道,知道的。”
曹恒道:“知道,那你与我说说,什么叫杂、种,一群孩子,怎么就指着他骂他是杂、种,还用石头打人?”
那么一指一群孩子,再有离得曹恒不远的孩子,各人对视一眼,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因孩子闹起来的。
“小娘子,不过是孩童之间的吵闹罢了,何值于小娘子这样揪着不放。”乡官本来是有些怕出大事的,结果听完曹恒的问话,大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着。
“孩童之间的吵闹罢了?朝廷明文规定,各部凡入我大魏者,守我大魏之法便是我大魏之人。孩童之言难道不是出自大人之口?”曹恒这样地问,乡官有些傻了眼,半响反应过来。
“骂及杂、种,这是不能容于各部族人,还是觉得他们不该存于大魏?杀不得他们,便恶言伤人?”曹恒再次丢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引得乡官连连摆手道:“岂有如此,朝廷下令,入我大魏者,便是我大魏人,我等岂敢生那不容各族人之心?”
曹恒看着乡官道:“你所言我不问是真是假,然我亲眼所见,孩童尚且不能容于孩童,一口一个杂、种的。我倒是想问问,为何要叫他们杂、种,因他们既不是鲜卑人与鲜卑人所生,也不是大魏人与大魏人所生?但是,他们与你们又有何不同?”
“我大魏人向来好客,各部来我大魏,在我大魏安居乐业,守大魏之法,就是我大魏人,非欺于大魏之人,非不容于大魏之法,两情相悦,结两姓之好,怎么他们生下的孩子就要被骂杂、种,被人嫌弃?此合情合理?大魏百姓想要过太平和乐的日子,难道他们就不想?”
“无论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到了大魏,在我大魏想要好好过日子的人,那就是我们大魏人,以血脉而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不可笑吗?”
“曾经并州的人,难道都是在并州土生土长的?就没有从别的地方来的?”曹恒询问在场的人,本来因为曹恒话里话外竟然都是偏着那些外来人的话而不满的围观百姓在听到这话后都沉默了。
天下战争不休,太平才多少年,多少人是在战乱时四处奔走的,初初才安定下来。所以对于曹恒后面这一句是认同的。
谁也不能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并州人,但是在并州安定下来,他们也仅仅只是想要好好地过日子,过太平的日子。
“以脉而论,不纳他人,一口一个杂、种的,将心比心,你们愿意这么被人骂?一次两次能忍,次数一多之后,难道被骂的人就不会反抗?只要反坑,必起争执斗殴,一两个人打起来能管,若有一日发展成为大魏与各族的争斗呢?大魏平定天下,安乐并不久,你们想要战事再起?”
“小娘子说得合理,但是如今鲜卑与匈奴进犯我大魏,这些人是不是应该赶出去?”有人大声地问了这一句。
好些百姓都附和地道:“就是,他们想占我们大魏的土地,想抢我们的东西,是该把他们都赶出去。”
“诸位,匈奴进犯也好,鲜卑起战也罢,那都是好战者挑起的,并不代表匈奴与鲜卑所有人都想要占我们的土地,抢我们的东西。如眼下安居于并州内,你们所知道的匈奴人,鲜卑人,他们可曾抢过你们的东西?”曹恒引诱着众人去想,想要让大魏人接纳匈奴、鲜卑这些异族的人,就得让他们从心里接纳这些人。
百姓中身着曲裾服饰的人议论了半响,最后发现确实身边的人并没有犯下什么抢夺的事。
“匈奴鲜卑等各部会有好战者,也有像我们一样希望安宁度日者。如同人有好人坏人,我们总不能因为坏人而把所有的好人都当成坏人了。因噎废食不可取,为了大魏的安宁,对于到我们大魏人,我们以礼相待,宽厚待人,若是我们有礼,他们却无礼,抢我们的东西,欺压我们,我们再将他们赶出去,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先礼后兵,这也是我们祖宗留下的处事之道,更显大魏的气度,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