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曹叡改名换姓参加科考,在曹盼的一朝里,给自己争一个机会,也是给他的子孙后代,争一个机会。
曹盼道:“既然觉得他是一个清醒的人,只要他一直清醒,这样的聪明人没什么不能用的。怀疑是怀疑,没有证据,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你今日是做得就是极好。”
一句话拉着曹叡一块上了贼船,时时刻刻给了自己机会看住曹叡。
“司马家的人回来了,如果想要改朝换代,他会是最好的人选。这一点从你告诉他参与这件事的人里有司马家的人,他也知道了你的怀疑。随后,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就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摆脱嫌疑。阿恒这一步棋走得极好。”曹盼评价今日曹恒对曹叡的交手,深以为曹恒确实是做得很好,好得她不禁夸赞。
曹恒道:“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听我的话就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明白了,便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长青如何?”正事说完了,曹盼提了一句私事,曹恒道:“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
一句有毒,曹盼的动作一顿,随之吩咐道:“胡本,让戴图去一趟讲诸葛家,让他自己想个说法。”
想个说法便是让戴图既要救人,又不让人知道是她吩咐的,既是不愿惊动太多的人。长青,不过是一个仆人,哪怕是伺候了诸葛亮一辈子的仆人,曹盼也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让人知道,她让戴图亲自去医治。
胡本应声退了下去,立刻去吩咐戴图。只是让人怎么都想不到,戴图哪怕去了,也是无用。
这会儿曹恒得到了曹嘉那里的回话,竟是府是出了窃贼,玉葫芦被盗了,贼人已经拿下,并且已经杖毙,玉葫芦已经不知所踪。最后是与曹恒哀求让曹恒千万为他与曹盼求情的话。曹恒早有预料,并不意外。故丢之不理。
戴图从诸葛府出来立刻回来面见曹盼,也将长青的话带到。“暗器上放的是剧、毒,毒入心脉,无药可医。他让臣与陛下传一句话,他想在临死前,见陛下最后一面。”
曹盼立刻问道:“他还有多少日子?”
“怕是熬不过今夜了。”戴图如实而答,曹盼怔了怔,“好,朕知道了。”
戴图奉命去,如今既是回来复命,话带到了,便退去了,曹盼站了起来道:“准备,出宫。”
胡本听到曹盼说要出宫,立刻道:“陛下,奴先安排一下。”
如果曹盼是去见哪位大臣,胡本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长青仅仅只是诸葛亮的侍从,这样的一个人想要见曹盼,曹盼便赶了去,将来恐落人口舌。
曹盼道:“无妨,这个时候朕悄悄去,悄悄回。”
便是不听胡本的,胡本能怎么办,曹盼决定的事,谁都拦不住,如今曹盼要出宫,那他也只能去寻燕舞,让她安排着点,今日那想杀诸葛氏的人,还有曹恒的,这些人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安全第一。
曹恒本来在屋里看书的,结果听到动静,一来看到曹盼一副要出门的架势,毫不犹豫地上前,“母皇要去哪儿?”
“出宫一趟。”曹盼并不瞒着曹恒,一通回答就准备要去,曹恒道:“带上孩儿?”
已经迈出一步的曹盼听到询问,回过头看了过去,“也罢,一起去吧。”
曹恒只是不解曹盼这天都快黑的了还要出宫的原因,便也想一道去看看。曹盼答应下,伺候曹恒的人便赶紧回屋给曹恒拿披风,披上了披风,母女一道从偏门出了宫,身边跟随的都是亲信。
到了诸葛府前,曹盼拿出了腰中挂着荷包道:“给他们让他们找诸葛均。”
诸葛一家进了洛阳倒是住在一起,这也方便曹盼用诸葛均今日到访。
为着怕显眼,曹盼是既没带胡本也不带燕舞,而是平日里隐于暗处的暗卫。一个三十来岁的女郎接过曹盼递出的东西,走到诸葛家的门卫前提了要见诸葛均,上门来找诸葛瑾的人不少,找诸葛均的却是极少的,而且还给了信物的,门卫也不敢怠慢,连忙进去寻人。
诸葛家因着诸葛瞻遇刺,长青拼死救主的事正忙得不可开交,门卫拿着那样的信物上来,诸葛均皱着眉头还在想是谁那么不识趣,待打开了荷包,看见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只陨时,诸葛均一下子看了看兄姐们,见他们都只顾围着诸葛瞻说话,便拿着陨退了出去。
“人在哪里?”诸葛均退了出去后,连忙地追问门卫。
“就在门外等着,好些个人,不过都是女眷,有两位用披风遮着脸,看不清模样。”门卫一看诸葛均认得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将情况一一道来。
诸葛均一听加快了脚步,想到了先前太医院的院首戴图听说府中有人中了毒,所以来看看情况的借口为长青诊治,可惜那毒性太强了,终是无力回天。戴图,必然是曹盼派来的。
走到了门口,诸葛均走到曹盼的面前,曹盼掀起了披风让诸葛均看清了她的脸,诸葛均从拿到那陨便知道来的人一定是曹盼,如今算是确定了,要与曹盼见礼,曹盼道:“我是悄悄来的,不必惊动了旁人。长青,想办法让我见他一见。”
诸葛均一顿,随之连忙地请曹盼入内,“要不,你到我的院里先等会儿?”
曹盼让他想办法的意思便是不要见诸葛家的其他人,诸葛均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好。
“好。”曹盼也知道这个时候听诸葛均的安排,“如果你引不开他们,我来想办。”
那是不得已的办法,如果可以,曹盼并不希望引得太大的动静。
“你先等等,我去安排,实在是不行了,你再出手。”诸葛均也没有敢打包票,他的兄姐们哪一个都不是傻子,过于刻意怎么可能会不引起注意。
“三郎,你怎么回来了?”诸葛均正想着该用什么的办法好,引着曹盼跟曹恒往院里去,听到了妻子熟悉的声音,诸葛均一顿,想着怎么把人藏起来,曹盼出声道:“站好了。”
三个字,让诸葛均一下子回过了神来,同时迎面走来的妻子,“啊,是有好友到访。”
指了一旁的曹盼与曹恒,曹盼抬起头看了迎面来走来的诸葛均的妻子,记得她似是姓林。
曹盼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道:“林夫人。”
林氏听到曹盼的声音,一下子看向曹盼,因曹盼用披风半摭着脸,看得不太清楚,就算如此,若隐若现的,更显风华,“夫人客气了,快请。”
说着连忙地请人入内,诸葛均看向曹盼,曹盼很是客气地道:“有劳夫人了。”
落落大方地走了进去,林氏与她一笑,同时看向了一旁的曹恒,曹恒朝她作一揖,林氏看到了曹恒的脸,咦的一下,“这,小娘子看起来十分眼熟。”
曹恒一本正经地答道:“好些人看到我都这么说。”
……诸葛均那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情况不对,真是要笑出来了。
倒是林氏听到曹恒的话,也只以为是曹恒长得太多的人都说眼熟,倒是没再想曹恒到底是像谁。
曹盼莞尔一笑,如今曹恒这临变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真真是厉害。
这般地想着,随着林氏入内,林氏热情地招呼曹盼坐下,曹盼光明正大地与诸葛均道:“这一次来我是想见一见长青。”
诸葛均被曹盼当着林氏的面说出这一句,吓得一个激灵,林氏有此奇怪,“长青,夫人难道是二哥的旧友?”
“是。只是我与诸葛家其他的几位郎君并不相熟,也不便冒然要去见长青。不知能否让长青来一趟?”曹盼这装的就是一个刚来到洛阳的诸葛亮旧友,要见诸葛亮的旧仆,并不知长青的情况,听在林氏的耳朵里也算是合情合理。
林氏道:“却是不巧,长青受了伤,只怕是来不了。”
“伤得这般重?”曹盼既然都装了那样一个不知情的人,自然是要不确定地问多一句,林氏连忙地点头,“是,也是不巧。夫人要见长青,是有什么事?”
曹盼道:“算不上什么大事,昔日与诸葛相识,长青照顾我颇多。诸葛虽然不在了,今知长青伤重,更该见一见。”
这算是帮着诸葛均把后续的问题都解决了,曹盼也算是用心良苦。
“那这便引夫人前去。”林氏一听不疑曹盼,连忙要请曹盼前去,曹盼道:“我并不想见阿均以外诸葛家的人。”
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林氏看向诸葛均,似是想从诸葛均那里问到曹盼与诸葛家的人究竟都是什么化不开的疙瘩?
曹恒唤了一声母亲,曹盼看了过去,曹恒道:“我去想办法引开他们,然后母亲再去。”
一听曹恒的话,曹盼便明白,点点头道:“好,阿均你带她出去,她想办法把他们都引开。”
曹恒今天又救了诸葛瞻一命,而且谁都知道曹恒现在负责一桩大案,曹恒来诸葛府,要见诸葛瞻,诸葛家的人一定会一道来见她的,到那个时候,就是曹盼见长青的机会。
诸葛均尚未明白这母女俩打的是什么主意,结果曹盼已经定下了这事,他这个时候都没想出来能引开兄姐的办法,既然曹恒说了她有办法,那就听有办法的人。
“那,你在这儿等我。夫人,好好招待客人。”诸葛均回头不忘叮嘱了林氏,林氏笑道:“三郎放心。”
诸葛均就那么悄悄的带了曹盼与曹恒进来,又悄悄地送了曹恒出去,这会儿诸葛均还想不明白,曹恒是有什么办法指把人引开?
曹恒出了府门道:“一会儿我会光明正大的入府,要见诸葛瞻,你只需在他们来见我的时候带母皇去见长青即可。”
曹恒的办法并不复杂,即为天子女,还是诸葛瞻的救命恩人,诸葛瞻明显是被卷入了一桩案子里,曹恒查案,有所得而再次问起诸葛瞻案情发生的经过有什么问题?
“是。”诸葛均是最明白兄姐的人了,曹恒以公主的身份来到诸葛府,他们一定会放下一切迎出。
“你请回。”曹恒客客气气地与诸葛均作一揖,请诸葛均回去,至于她往一边的巷子去,将手中的信号放了出去,没一会儿赤心与两个女暗卫飞快地奔来,曹恒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赤心接过,曹恒道:“去跟诸葛府传句话,我要见诸葛瞻,一会儿就到。”
“是。”赤心一听立刻将曹恒的披风交给了另外的人,她便拿着洛阳宫的令牌往诸葛府去,大声告诉诸葛府的人,一会儿曹恒要来。
在得知诸葛瞻这一次遇险是亏了曹恒相救,诸葛家的众人在想诸葛瞻为什么会遇到刺杀的同时也在想,曹恒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过诸葛瞻,是不是表示在曹恒的心里,多少都有诸葛家的?
这样的念头一起,他们不知有多高兴,而今曹恒一说要来,诸葛瞻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站了起来,“殿下要来,我们去准备准备。”
诸葛瑾道:“你不需要准备什么,就你现在的模样,谁还能不知道你受了重伤?”
一顿半响,诸葛瞻看向了诸葛瑾,眼睛都不眨,诸葛瑾暗急,平时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么这回傻了。
“殿下于你有救命之恩,又亲自前来探望,何等荣耀。”诸葛瑾只能将话挑明的说,诸葛瞻却一下子拉住了诸葛瑾,“伯父,救我还有长青,长青。”
“连太医院的院首都说长青毒入心肺,怕是撑不住了,这个时候,我谁都不想见。”诸葛瑾那样地冲着诸葛瑾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诸葛瑾道:“对,没错,长青是救了你,而且现在命悬一线,那么你,你告诉我,你要不要为长青报仇,找出来究竟是谁要杀你?”
诸葛瞻自然是要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了,如果,如果不是有她派在我身边的暗卫,就算长青拼死相护,我也早就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诸葛瞻眼中流露出了迷茫,从前,他总以为没有人会动他的,如曹恒一般那样的不喜于她,曹盼也是,但是她们都从来没有动过杀他之心,他以为,天下的人都是跟她们一样的。结果,结果怎么样?
诸葛瞻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匈奴动手,他能说是因为非我族类,必有异心,这一次,昨天被曹盼当众教训,诸葛瞻也开始慢慢地回想曾经他以为对的一切,包括挥霍诸葛亮的一切,那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他比诸葛亮差得有多远。
“殿下已经在大堂等候,郎君们。”诸葛家的仆人急急地前来禀明前面的情况,那曹恒已经到了,你们倒是出个人去啊。
诸葛瑾一听立刻拉起了诸葛瞻,“走。”
根本不给诸葛瞻说不的权利,拉着诸葛瞻就要往外去,两位诸葛氏见着连忙地唤道:“大郎,你慢些,莫于殿下面前失了态。”
一句警醒的话,诸葛瑾想起了曹恒对于他们的不喜,幽幽地吐了一口气,终是松开了诸葛瞻道:“瞻儿,想想你的父亲,他一世的英名等着你重振,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也不要轻易地放弃,刺杀算什么,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能后退。”
诸葛瞻看着诸葛瑾,第一次没有附和他的话,但他还是走了出去,果然见到曹恒站在堂前,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诸葛郎君看起来无恙。”
“多谢殿下挂怀。”诸葛瞻朝曹恒作了一揖,忙道:“殿下能否让医院的院首再来为家中的仆人救治。”
曹恒听到诸葛瞻的请求微微一顿,“诸葛郎君是第一次提起你的仆人。”
“自父亲去后,是长青照顾瞻长大,今日殿下也亲眼看到了,他更是救了瞻的性命。太医院院首医术高明,请殿下请他再来一趟,再施援手,瞻必感于殿下大恩。”诸葛瞻与曹恒再一次恭敬的请求。
“再,那便是太医院的戴院首已经来过了?”曹恒既知此事,又拿住诸葛瞻的话,轻声地与诸葛瞻问。
“是。”诸葛瞻应声,曹恒道:“戴院首行医多年,悬壶济世,但凡他能救的人,他从不推诿,反之,他救不了的人,他也不会夸下海口。”
诸葛瞻抬头看向曹恒,曹恒道:“我再来寻你,是问你案情,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那一帮人,竟引来杀身之祸?”
这个问题先前曹恒就已经问过诸葛瞻了,诸葛瞻也已经回答了,甚至就连诸葛瑾他们都问过,诸葛瞻也不知回答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