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厨子嘛,曹盼没什么舍不得给的,冲着崔钧点头答应下,崔钧乐呵呵地走了。
“母皇,各国来者不善。”曹恒也不傻,曹盼跟崔钧说那一会儿话的,哪能一无所觉。
曹盼笑了笑,“国与国之间自来如此,没什么稀奇的。”
一句话暗藏玄机啊,曹恒拿眼看向曹盼,曹盼道:“这样的机会,难得一遇,你多看多听,往后啊,你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曹恒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各国的到来有什么不当之处,反而更多的是高兴,毕竟一国能得他国来使,无论是否臣服,总是有示好之意。然而曹盼跟崔钧适才话中流露的意思,示好或有,但是试探就更多了。
从来没有把人想得很好的公主殿下啊,如今面对曹盼不断输入的黑墨水,呵呵,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更是未知之数。
而崔钧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各国的使臣都是跟着崔钧来到大魏的,结果倒好,崔钧一回了洛阳就睡得昏天黑地,他们想找旁人,呵呵,不好意思,崔钧是鸿胪寺寺卿,这招待他国使臣的事也是这位负责的,各司其职,大魏还没有想为各国改了规矩的意思。
愿意的就好好等着,不愿意的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大魏绝不拦着。
无论各国的人都打了什么主意,至少在现在,他们来到大魏的初衷总是要先看看大魏是何模样,如此,才会有下一步。
第一步都没走好,这就回去,那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不远万里的来,谁会乐意白跑的。
故而无论他们有多么希望能见到大魏的皇帝,不,女帝!对啊,让他们惊讶的是,结束中原数十年战乱,一统天下的人,竟然是个女人,一个据说十分美丽的女人。
就中原之地,从来没有出过女帝啊!如今却出现了,似乎还将大魏治理得不错,因而更叫他们倍感诧异。
诧异之下更多的是期待,他们都在想像大魏女帝是什么模样。
终于等到的崔钧一出现,一群人将崔钧包围着不断地询问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大魏的女帝。
“先时诸位跟我说是想到大魏来,看一看大魏是何模样,如今看诸位的意思更是想见我们的女帝陛下。身为鸿胪寺卿,我得问一问你们见我们陛下,所之为何?”无缘无故就想见我们陛下,当我们陛下是什么人。
“我们都代表着我们的陛下。”听到崔钧一问,懂得雅言的人自然是连忙给自家的使团负责人转述,不意外都收到了这样的回答。
崔钧闻之一笑,“虽说大魏是礼仪之邦,照理各国到来,我们陛下是应该要见一见各位的。不过我说一句诸位或许并不喜欢听的话,来到大魏的各国人,并不止诸位,陛下总不能每一个都见。”
意之所指,听懂了崔钧话里之意的人都看向了崔钧,“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大魏的女帝陛下。”
“我刚刚已经问了诸位,诸位说了是代表了各国的陛下来到大魏的,两国陛下会唔,诸位以为,那该是什么原因才可以。”崔钧是从一开始就把曹盼架得高高的。
开什么玩笑,自降身价的事曹盼不肯做,崔钧就更是不愿意了。
“我们乌孙陛下是想与大魏交好。往后,互通往来,崔寺卿往后要进入我们乌孙国也会更容易。”能被派来大魏的人,怎么可能都是蠢人。崔钧的话一落下,立刻就有人明白了崔钧的意思。
崔钧客气地朝着那一位自称是乌孙国的使臣作一揖,“两国互通往来之事,理当与陛下见一见。”
有了开口的人,崔钧也因此松了一口,话已经说完了,崔钧的态度也表露得十分清杨,还有谁不明白这意思的。明白了,一个个都连忙表示,他们要跟大魏结交,互通有无。
反正,崔钧只是要拿了话头而已,如今想跟大魏相交的是他们,若是他们一边示好,一边又暗戳戳的算计大魏,呵呵,莫怪他们不客气了。
眼中闪过一道凌利,崔钧这么多年游走各国,还能把这些人勾得跟他回大魏,岂是简单的人物,与人相交都要防人,更别说是与国相交了。大魏国富民强,这些来到大魏的人,想要的都是大魏的好东西,既然想要,白拿是不成的,互惠互利方可。
曹盼早就已经把这个意思说得明明白白的,如今也不介意说得更清楚一点。
各国的都以为那就是一句话的意思,然而国与国相交,既然是代表着自家陛下的使臣,使臣说的话,自然也是代表了他们的国,他们的陛下。
崔钧既得了准话,使往洛阳宫再跑了一趟把他们的话转述,曹盼真想感慨一句,崔钧是一个天生的外交家,即懂得怎么勾人,也懂得怎么让人上他的贼船。
“各国来到大魏,就没什么准备?”曹盼笑着问了崔钧一句,崔钧道:“文武皆俱。”
这么四个字已经很能说明了如今这一个个的状态,总之,哪怕见到大魏很厉害,他们也总不信大魏会什么都厉害了,自然是要比一比才知道的。
“论文论武,极好。”曹盼笑了笑,君臣心朝不宣的,崔钧道:“那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召见各国使臣?”
“不急。缓一缓,十日后吧,让他们也都准备准备。”他们,指的既是自家的人,当然也还有各国的使臣。
而曹恒在听说曹盼要见各国的使臣后,来龙去脉也听说了大概,听完了,曹恒也陷入了思索,各国使臣来到了大魏,正常来说是要立刻召见他们的,那才是待客之道,但是无论是曹盼还是崔钧,都显得不慌不忙。
崔钧尤其是,竟然一回来什么都不做,回家倒头就睡,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的,这样的崔钧与曹恒认识的并不一样。再有曹盼既然让人以崔钧这个鸿胪寺卿不在,而不管各国的使臣如何再三的请驿丞要见她都置之不理,这也不是曹盼做事的风格。曹恒自然不会认为一切都是偶然,只怕是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做法。
明显的压制行为,曹盼和崔钧都说了这些人来者不善,既然是不善,一压,更是让他们从心里不高兴大魏的态度。紧接着崔钧出面,既然先问他们为何要见曹盼。
按常理而论,他们到了大魏代表他们的国家而来,曹盼这个大魏的皇帝就应该要见他们的。
结果倒好,被崔钧一句,到我们大魏来的各国人又不止你们一个,我们陛下难道要每一个都见,那不是要累死我们陛下?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没错的,他们是应该把来意说清楚,不然什么阿猫阿狗,没事想见我们陛下,那都能见?
吐了一口气,曹恒细细思考这来龙去脉,越想越是觉得,如曹盼这样的皇帝当,着实非同一般,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
曹恒打定主意这事一定要好好地学,胜在工部也没什么事了,曹恒便往崔钧的鸿胪寺跑,崔钧也不说什么,曹恒来了只听只看,有些时候也会自觉帮忙,很快把这一次来大魏的国这有都弄清楚了。
敢情,这一次来的诸国都离得大魏很近,乌孙、焉耆、呼揭、车师后,一个个的名字听来,崔钧还给鸿胪寺的官员们普及各国的历史还有文化,那随口说来,甚是熟悉的模样,曹恒心里暗暗与之点了个赞。
“再过几日就是陛下设宴款待各国使臣的日子,你们要记得为陛下还有诸公准备翻译他们说的话,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把我们大魏给坑了。”无论是翻译还是坑这两个词,都是曹盼跟崔钧说起的,崔钧也是觉得这两个词十分切合,所以,也就毫不客气地用了。
“是。”鸿胪寺这些年在大魏就是个摆设,朝中不少人都表示不明白曹盼为何坚持养着鸿胪寺的这些人。
因为曹盼不仅给了他们不低的俸禄,甚至还专门让人搜集各种他国的书,让他们潜心研究。研究还有奖,道是谁要是把各国的历史文化语言都读通,她会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鸿胪寺一群在旁人看来就是吃闲话的人,愣是不留余力的发奋读书,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拿到曹盼的赏。
而深以为如今都是一群吃闲饭的人,瞧瞧看如今这模样的,人人忙得不可开交的,可就算如此,一群对鸿胪寺不满的人面对如此情况,也是坚定地表示,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身为鸿胪寺的人,那也是被骂了不少时间的饭桶,如今也是想找机会证明自己绝不是吃白饭的。在崔钧的带领下,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地准备大干一场。
其实莫说他们了,大魏朝自曹盼开始,政事堂及六部都在准备着这一次的与诸国会唔。
而这天终于是到了,国宴设于太极殿内,因着夏末,天气极好,干脆弄个露营的夜宴,反正洛阳宫够大,露天设宴的,即凉爽也更宽敞。
乌孙、焉耆、呼揭、车师后这四国,崔钧这位鸿胪寺卿一一一安排入座,虽说曹盼未到,歌舞已起,动听的音乐和舞踏并不会因为语言的不同而区分,至少几国的使臣听得皆是如痴如醉的。
曹盼与曹恒还有卞太后姗姗来迟,无论是歌舞还是乐器都停下了,众人皆起,朝着曹盼见礼,“陛下,太后,殿下。”
曹盼满脸笑容,托手道:“诸卿平身。”
随后扶着卞氏上座,这才入了她的席位,轻轻地朝着众人一笑,“有客远来,为东道主,朕与诸卿敬诸位使臣一杯。”
曹盼很是热情地开口,好像先前晾着这些人不是她。
“与陛下敬诸位一杯。”众人听着曹盼的话,十分配合地举起酒杯,敬向那些使臣。
一旁他们自己的,或是大魏安排的懂得他们语言的人,即将曹盼的意思与他们解说了一番。
那些使臣连忙地点了点头,赶紧地端起他们自己的酒杯,回敬曹盼。
曹盼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众人也皆是干尽杯中的酒。曹盼打开了话匣,立刻有人站了起来,曹盼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乌孙国的人,用着乌孙国的语气说了一通话,曹盼并没有听懂,待他说完了,一旁的鸿胪寺的人与曹盼解释道:“陛下,这位是乌孙国陛下的叔父,哈尔亲王。哈尔亲王是在夸赞陛下,说是从来没有见过像陛下这样美丽的女子。”
夸赞的话,曹盼听的还少吗?
不少。面对别的他意的夸赞曹盼便只是客客气气地冲着他们笑了笑,“亲王夸奖了,大魏的美人多不胜数,朕算不得什么。”
就她自己见过的美人都不知凡之,比较起来,她只能算是其一。
鸿胪寺那一位将曹盼的话翻译了回去,乌孙国的哈尔亲王听着连连点头,“女帝陛下太谦虚了。虽说大魏美丽的女子不少,如陛下一般执掌天下,万民臣服者,独陛下一人也。”
这番夸奖,倒是比一开始要高明了许多,曹盼依然仅仅是一笑而已,“哈尔亲王过奖了,在大魏里,希望哈尔亲王与诸位皆能兵宾至如归。”
客客气气的话,谁听着都觉得曹盼很是热情,在这个时候,另一端又一人站了起来,比起乌孙的哈尔亲王的一味夸奖啊,这位显得直爽多了。
“我是呼揭国丞相斐然,久闻中原之地,人才辈出,但知今日之帝王竟为女子,吾甚惊之。”此人一开口竟然是十分流利的雅言,曹盼与之相迎,“中原有一句古话,英雄莫问出处。朕一直极认同这一句。丞相既然会说雅言,想必对中原知之甚深。”
那位自称斐然的呼揭丞相露出一抹笑容,“祖上原是中原人,后来因为战乱而北上,定居呼揭。”
一话所指本是中原之人,曹盼笑了笑问,“如此,丞相觉得大魏如何?”
斐然听着曹盼这样一问,笑了笑,“女帝陛下是想听我这个外臣的奉承,还是实话?”
“你随意。”曹盼这样的回答,斐然脸上的笑容一僵,曹盼笑意反倒更深了,斐然却从曹盼的态度里读出了一个讯息,曹盼刚刚那一问就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有旁的意思,斐然如何评价,曹盼根本不在意。
不在意偏偏还问了,斐然看着曹盼,“陛下既然不在意外臣的看法,为何还要问?”
曹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丞相能说话,朕当然也能。”
……这话说得似是有些耍无赖了啊,墨问只想捂脸。而斐然的脸黑了,“在女帝陛下看来,外臣等算是什么?”
“客人。客人,好好招待,礼待之,但是,客人,凭你们到大魏的几日,就能点评大魏是好还是不好了。换了丞相自己,一个才到呼揭的人说的话,丞相能信几分?”曹盼笑得意味不明地问了斐然,被让将心比心的斐然易地而处地想了想,不得承认其实曹盼的态度是正确的。
“朕记得作为主人的规矩,希望呼揭一行也要记住作为客人该守的规矩。”曹盼突然点了一句,斐然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再一次与曹盼迎视,曹盼冲着曹恒道:“阿恒,敬呼揭丞相一杯。”
一直看着曹盼与人交锋的曹恒听到曹盼的话,立刻站了起来,端起酒道:“呼揭丞相,恒敬你一杯。”
看到曹恒,就曹盼唤的那一声,斐然就已经知道了曹恒的身份,大魏女帝唯一的子嗣,也是下一任的女帝。
女帝,谁能想到大魏如今竟然是女帝当朝,奇怪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的。单就与曹盼几句话的交锋啊,斐然就得认了曹盼一句了不得。
了不得,斐然更得承认先前被晾在了驿站里,他听到的那些事,关于曹盼的种种,大魏的种种都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实。
所以现在曹恒敬他一杯酒,斐然也端了起来,打量着这一位公主,这才发现曹恒与曹盼并无相似之外,甚至因为曹恒板起来的一张脸反倒显得比曹盼更叫人牙痛。
曹盼脸上笑眯眯的,瞧着让人很是喜欢,而曹恒板着一张脸,本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时候,生生显得老气。
就算是这样,斐然也得客客气气的冲着曹恒端起了酒,“公主殿下请。”
曹恒一本正经的将那杯酒给干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而斐然再次开了口,“不远前来,呼揭欲与大魏交好,适才看过大魏的歌舞,呼揭的陛下也给大魏的陛下准备了一段歌舞,还请陛下与诸位细品。”
细品二字,众人都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曹盼道:“呼揭丞相请。”
两国交往,相互试探,相互展示出自己本事,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国。
斐然深以为大魏的君臣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拦着不给人任何展示的机会。
比起旁人在暗中用手段,斐然以为自己这样还是更惹人喜欢的。
得了曹盼的允许,斐然立刻击掌,随后,一个蒙着面的女子缓缓行来,身着异族的服饰,露肩露肚的,胸前更是若隐若现,甚是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