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看,知道那是金钥匙。
当下忙伸手:“侯爷,这个也要给妾身吗?”
霍筠青抬眼,瞥她,神情莫测:“这个,当然是本侯收着。”
香妩有些失望:“喔……”
要给就给一套,干嘛还不舍得都给!
霍筠青看她那样,眸中便有几分冷意:“钥匙当然是本侯留着,难道你还想要?”
香妩心道,罢了,不要就不要,左不过那么点,也没几个斤两:“那妾身不要就是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霍筠青俯首下来,就那么盯着她。
她抬头看过去,却见侯爷眸中深暗到让人看不透光。
一时也有些怔住,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锦帐中气息变得异样起来,香妩身体也觉燥热。
“香妩。”他俯视着她,这么唤她名字,声音清冷醇厚。
“嗯?”香妩轻轻攥紧了拳,她有些紧张。
好像侯爷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唤过她名字,在他面前,她就是一个小丫鬟,一个小妾,是他床上女人,好像不需要名字一般。
但是现在,他叫着自己名字。
那两个字从他口中唤出时,竟是无尽缠绵和温柔。
香妩身子紧绷,她咬着唇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条金腰链,是本侯特意命人为你打造。”说着这话时候,侯爷望向那金腰链。
精致细腻金色腰链堪堪挂在那不盈一握腰肢上,腰肢细软柔腻,锦缎一般肌肤散发着白瓷一般光泽,和那金色腰链相映成辉,竟是别有一番撩人气韵。
香妩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那金腰链略挂在自己窄瘦胯上,并不会落下去,而往上,自己两处柔软巍峨,也是断然不能从上面摘下来。
所以这金腰链若是没那钥匙,只怕是取不下去了。
霍筠青眸光微敛,捏着手中钥匙,淡声道:“本侯用这金腰链将你锁住,终你一生,没有本侯允许,不许你摘下。”
香妩听着这话,原本心中泛起涟漪荡然无存,她心想侯爷这简直仿佛脑袋生病了,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区区一个腰链,取不下来怎么了,困不住手,困不住脚,再说了,她实在不想戴了,砸下来不就是了,还能揉在一起当金子用呢。
谁还是傻子不成非要那把钥匙。
谁知道霍筠青仿佛看透了她心思:“你若敢把它砸了,本侯绝不饶你。”
声音低冷森凉,听得香妩身子一僵,都是有些怕了。
霍筠青抚着那细腰:“这是本侯送你,你要戴一辈子,知道吗?”
香妩:“知道了……”
霍筠青看她低眉间透着说不清柔顺,倒是端详她好半响,最后低首,亲了亲她脸颊:“小香妩,你要听话,本侯不会亏待了你。”
香妩:“嗯,知道!”
心里却在想,还说呢,就给一个链子,这么细,还不能摘下来卖银子!
第69章 他们都来了
香妩觉得侯爷这人性情实在是怪, 比如她就无法想明白为什么费心劳神地给她打一条金腰链,还说让她永远不许摘下来。
夜间躺在那里时候,她会去轻轻地捻那金腰链,这么细, 只怕是用锤子一砸就砸开了, 能拦得住谁。
只能说像侯爷这种位高权重人,心思和别人也不一样。
其实开始几天, 香妩戴着还有些不适应, 后来就觉得这样也挺好了, 她想着万一自己落得一个身无分文, 关键时候还可以卖了这金腰链过日子。
如今院子里那些菊花大部分搬走了,只留下了几盆在这里观赏,其它搬去了城外庄院里。
侯爷还说,那里有一处庄子, 要赏给自己,在那里造菊园。
说得很好听, 好像自己多喜欢那些菊花似, 其实自己一想到就心痛。
不过好在总有别事安慰自己, 比如陈游东帮自己置办了一些良田, 那些良田不止在定远府地界,还在别州府也有,陈游东意思是, 这样更稳妥一些。
香妩开始并没想到这一层,后来一想,恍然, 恍然之后, 对这个陈游东更加佩服了。
果然是将来要当一代巨贾人, 想法就是不同,如今自己早早地请这个人帮自己办事,定然不会错,当下更加欣慰了。
她觉得,自己距离梦里那个香妩结局好像越来越远了。
如今她安然地享受着这小夫人好日子,锦衣玉食,还有奴仆伺候着,每日过去侯爷那里请安,伺候侯爷,或者在书房中读书添香,或者是在锦帐中服侍侯爷,侯爷也时常有所赏,日子倒是过得自在。
唯一让人不痛快也许是霍迎云那里了。
如今楚潭云马上就要定亲了,霍迎云自然是不甘心,便过去求过侯爷一次,听说哭得不成样,侯爷竟然丝毫不曾心软,直接命人将她“请”出来了,为了这个,霍迎云倒是颇丢了一些面子。
之后霍迎云好像绝望了一般,性情越发古怪,偶尔遇到香妩,百般挑剔嘲弄。
一般来说,香妩都忍着。
她觉得犯不着和霍迎云一般见识,自己是妾,她是妾生女儿,谁又比谁高贵几分呢!
其实有时候,看着霍迎云在那里气得红眼圈,她还觉得美滋滋,特别是霍迎云有一次竟然惊讶地看着自己头上金钗,那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和羡慕,她真是心满意足,这辈子都值了!
曾经她为奴婢,帮着小姐理妆,满匣子首饰都是给小姐戴,如今她竟然戴上了小姐都羡慕首饰,能不高兴吗?
因为这畅快,晚上时候她伺候侯爷,比往日格外殷勤周到,倒是惹得侯爷把她紧搂着好一番疼宠。
如此过了几日,因侯爷说贵客要上门,定远侯府宴请宾客,当时侯爷特意叮嘱说,香妩到时候要帮着招待内眷。
香妩听了,还是有些忐忑,但到底比之前从容一些了。
她发现,如果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小丫鬟,那她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小丫鬟;当她打心眼里把自己当一个出身高贵夫人时,她就是了。
于是这一日,定远侯府设宴,招待远来贵客,还有定远府官员时,香妩作为府中唯一妇人,以小夫人身份带着霍迎云过去招待官员女眷。
从后院过去花厅时,走过那抱手游廊,香妩听到她身后霍迎云突然来了一句:“今日来可都是定远府里有头有脸人家夫人,你以为你应付得了,不怕丢人现眼?”
声音凉凉,倒是颇带着一些看热闹意思。
香妩听到这个,停下了脚步,看向霍迎云。
黑白分明眸子,含着笑意,就那么望着霍迎云。
霍迎云心里咯噔一声,她发现昔日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小丫头,自己竟然看不透她了。
甚至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香妩笑着说:“小姐,妾身是应付不得,那些过来夫人,妾身甚至不认识几个,不过,这不是还有小姐吗?妾身可就指望着小姐了。”
霍迎云:“啧啧啧,我凭什么要帮你!不过是一个妾而已,便是上籍又如何,那也是我父亲抬举你罢了,你怕是不知道,今日过来夫人,怕是大家心里都存着笑,想看你热闹呢!说什么庵子里来尼姑,谁信?”
香妩知道,霍迎云说得是真得,如果是之前,她一定是忐忑不安起来了。
但是现在,也许是侯爷宠爱,也许是心境变化,她想法不一样了。
她竟然淡定得很。
她望着霍迎云,道:“小姐,若是我丢人现眼了,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在定远府那么多官员内眷面前,丢了侯爷人,由此丢了小姐人。”
霍迎云听着,一个蹙眉,这倒是一个问题。
香妩又道:“其实以侯爷声明和威望,便是我这个当小妾丢了他人,那又如何,作为侯爷唯一女儿,小姐依然能找一门好亲事吧,毕竟总有一些贪图侯爷权势地位,也不管小姐相貌名声如何,就想上门结亲。”
听这话,霍迎云险些气倒:“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离了父亲,我便嫁不出去似!”
香妩歪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我看你如今是侯府千金,人家楚家少爷也没想娶你呢!”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霍迎云险些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看着香妩那一脸无辜样子,恨不得当即上去给她一巴掌。
但是她马上想到了楚潭云。
虽然父亲拒绝了自己,但是最近这几日,她给楚潭云传过信,听楚潭云那个口风,他也在想办法争取,过去自己父亲面前求一下这门婚事。
如果香妩这里名声带累了自己,会不会为这件事带来变故?以楚潭云那个挑剔高傲性子,会不会不愿意在父亲面前争取了?
霍迎云这才发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香妩看着霍迎云,她太了解霍迎云了,当霍迎云丫鬟那么多年,可以说她什么心思,自己都能猜到,于是便悠闲地道:“小姐,其实这件事很好办,你也不用多想,就跟在我身后,遇到那些上门家眷,我但凡不认识哪个,你就偷偷告诉我,若是哪里有什么要在意,你也事先提醒我,这不就是了?”
偷偷告诉她,事先提醒她??
霍迎云乍听到,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她以为自己是谁自己凭什么在她身后老老实实地给她提醒!
但是当这最初一口气过去,她盯着香妩,到底是忍下了,如今情势如此,她少不得忍耐。
香妩是自己父亲一手提拔起来小妾,虽然是个妾,但也是正经妾,府里没正夫人,她这个妾是要代为招待各家内眷。
现在香妩脸面就是自己父亲脸面,而父亲脸面就是自己脸面。
霍迎云定定地看着香妩,这个自己昔日丫鬟,过了好久后,她终于深吸口气:“好,我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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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过来定远侯府参加家宴,自然都是定远府有头有脸夫人小姐,这些人中,便有一位卢家夫人,如今不过二十多岁,是卢大人填房,生得美貌,性子机灵,消息也颇为灵通。
当年她没嫁时候,也曾经巴望过定远府这位大名鼎鼎定远侯,奈何暗地里请人试探过,人家侯爷根本没那意思,她自己又寻了机会,特意在霍筠青跟前露面,人家更是正眼没看过她,她这才死心,踏实嫁了如今这位。
她对霍筠青过去事也多少打听过,知道这人位高权重有大功,颇受帝王倚重,身边各路人马送绝色女子不知道多少,不过都放在什么藏春楼里,到现在身边除了两个女侍卫,并无什么夫人侍妾伺候。
原以为这人或许有些问题,不曾想如今竟然突然纳了一个妾,自然是冷笑不已,当年以为你是目无下尘,敢情如今竟然提拔一个丫鬟?
在她心里,自然觉得那个勾搭了霍筠青妾定是妖娆狐媚人物,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堂堂定远侯迷得神魂颠倒。
所以来之前,已经暗暗加油添醋,把这事私底下说了:“想都不用想,定是模样妖娆,不然这么低贱身份,怎么就勾搭了那位侯爷!”
众人听了,自然惊讶,往日只听说这位侯府行事不羁,从来不讲究什么规矩,可随便纳一个小妾当良妾,且是上籍,这怎么听都别扭啊!
惊讶之余也窃窃私语:“便是相貌好一些又如何,到底是出身低,难登大雅之堂。”
也有感慨:“这在咱大昭国,倒是少见!”
不过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开始嘀咕起来,到底定远侯位高权重,不是她们能轻易招惹,更不敢得罪了这位妾。
甚至……她们过来时候,她们夫君都嘱咐过,可要她们务必和这位妾好生结交,说这是难得机会。
于是大家纷纷按下心思,翘首以盼,想等着看区区一个丫鬟出身,是怎么个模样,又怎么来以“小夫人”身份来招待她们这些正儿八经官家夫人吧!
那卢夫人暗笑一声,她也盼着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今日这么大阵势,且看这低贱出身怎么应对!
一时大家各怀鬼胎等着,片刻后,便见一个女子,身后随着几个丫鬟妇人翩翩而来。
远看时,只觉得那女子仪态万方,竟是说不出雍容高贵,不由有些纳闷,想着这位是谁。
待到近前了,看到那女子身后跟着霍迎云,这才明白,敢情这就是“丫鬟”出身那位妾?
于是并不敢细看,连忙上前见礼,一个个都恭敬万分,脸上带着讨好笑容。
香妩乍见到这么多官夫人,多少也是有些紧张,不过在看到这些人脸时,就一下子放松了。
她曾经是一个丫鬟,当丫鬟时虽然傻,但是学会看人脸色那是必须,所以她一眼看出来,这些夫人都想讨好自己,或者说她们都有所图。
当她能一眼看清楚对方想法时候,突然就不怕了。
面对这么一群人,还有什么好紧张。
甚至于,她就算不知道对方是哪位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是她们需要讨好自己,不是自己需要讨好她们。
香妩不紧张了后,整个人舒缓下来,从容地上前,含着淡笑,和诸位夫人打招呼。
该注意,秋娘早和她提过了,她自己也感悟了一些,若是不知道说什么,便干脆笑而不语,反正她是侯府小夫人,别人不敢得罪她。
而在场诸位夫人,看到香妩,不免一个个暗中惊叹。
这相貌,这身段,这气派,实在是少见,应对间也是舒缓和煦,雍容不迫,这样妇人,怎么可能是小丫鬟出身,怕不是弄错了吧?
一时之间,大家争相上前,带着热络讨好笑容和香妩搭话。
香妩见此,心中越发轻快,招待诸位夫人去了后面花厅,品着香茶果子,赏着菊花闲谈,倒也悠闲惬意。
霍迎云其实心里暗暗地下了主意,虽说帮着她,不能让她出大丑,但怎么着也得让她难堪一把,才能出自己心里这口气,可谁知道,她竟然是如鱼得水一般,并无任何不妥。
霍迎云冷笑不已,想着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来巴结她罢了,还不是借着自己父亲权势!
而那卢夫人,从旁打量着香妩,自是不敢相信,怎么没有丫鬟出身那种小家子气,反而好一番从容模样?
偏生这个时候,诸位夫人起身前去花厅外游玩,大家三三两两而出,就有两个素日看不惯卢夫人,笑着说:“谁家是丫鬟出身来着?我记得卢夫人刚才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