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迎云一噎,这香妩到底是傻还是不傻,怎么这么难缠,她白费这么多口舌!
香妩:“要不然你对我行个晚辈礼吧,这样我作为长辈,帮你摘个柿子也是应当应分。”
还要行礼?
你怎么不说让我给你跪下呢?
这还得寸进尺了!
她差点想直接扭头走人,不过想想,到底是忍下了。
她盯着香妩,过了好一会,笑了下,之后给香妩行礼:“麻烦夫人过去帮我摘几个柿子吧。”
香妩:“长辈礼,还是要低一些吧。”
霍迎云:!!!
她咬牙切齿,在心里将香妩剁碎了一百遍,不过最后还是低下头去了。
这样总行了吧?
香妩看着她气得脸都青了,心情大好,临走之前坑霍迎云一把,想想就觉得痛快。
她笑着说:“好吧……那我过去看看,你等在这里,不要乱动。”
霍迎云连忙点头:“那是自然,你快去快回。”
一时香妩往那边林子过去,霍迎云翘首看着,亲眼看着她过去了那边柿子林。
她心思一动,便故意先去了另一处,在那一处逗留了片刻,之后才从那处往回走。
如此,马车旁边侍卫丫鬟自然是看到她过来方向了。
霍迎云回去马车边,直接命令那些侍卫:“香夫人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了,让我们过去庄院等候。”
她这一说,香妩身边几个丫鬟自然是不信,面色难看起来:“香夫人怎么可能一个人走?”
说着就要去寻,旁边家丁见此,自然也不敢轻忽,毕竟谁都知道,那位香夫人可是备受侯爷宠爱。
霍迎云听了,叹道:“既如此,那我们一起过去寻寻她吧,其实我早和她说了,不要自己乱跑,她却是不听。”
她这漏洞百出谎言,自然是没人信,不过好在她早有计较,便带着众人往她过来时方向寻去:“她好像是顺着那边过去。”
丫鬟不疑有他,当下和家丁顺着那条路去找,谁知找了半响,根本不见踪迹。
霍迎云折腾了半响,想着那香妩也差不多该爬回来了,可谁知道,一直不见人影,当下也是纳闷。 、
当下只好带着人去看,谁知道找了好大一圈,还是没人。
这下子,霍迎云自己也犯嘀咕了,该不会真出事了吧?
那就不能怪自己了……
至于丫鬟家丁,也都吓到了,这下子庄院也不敢去了,匆忙回去禀报府中管家。
王管家知道,身子不稳,险些摔倒,当即赶紧带着人马寻找,可一直寻到了天黑时候,也不见踪迹。
偏生侯爷不在府中,可是把这王管家急坏了,最后没办法,去找朱衣白简,谁知朱衣随着侯爷过去了京城,白简则是是不见人影,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王管家只能咬牙下令:“找,继续找!怎么也得找到!”
真找不到,等侯爷回来,他只能以死谢罪了吧!
第72章 私奔了!
香妩一旦离开了霍迎云视线, 便钻入了那边小路,提着裙子一溜小跑,想必是昨日下过雨缘故,枝叶茂盛, 地上枯草还带着潮湿, 香妩衣裙绣花鞋被打湿,不过她倒是没在意, 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小时候也曾流落街头, 什么苦头没吃过, 后来先是被养父母收留, 之后入了侯府,一直都是干活伺候人,她看似身子娇弱,其实不怕吃苦, 爬山下坡不算什么。
香妩一个劲地往那小路上钻,偶尔间遇到鼠虫之类只当没看到, 到了后来, 小腿刮到了几处, 胳膊上布料也刮破了, 不过人到底是钻出来了。
这边是通往并州大道,大道上有来往车马,香妩想着自己随便找一辆马车过去并州, 侯府里想找自己就难了,毕竟他们一时半刻发现不了那小路,也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跑到了这官道上。
她躲到了一处树后, 先用泥巴抹了抹脸, 又摘下头上钗子, 用木头枝子将头发胡乱簪起来,再把身上衣裙抹脏了,这么乍一看,她就是乡间粗糙妇人了。
当下不慌不忙地揣着手,站在路中央,不多时,就有马车经过,她粗着嗓子喊人家,那马车吆喝着停下,她上去了。
上去后,自然不敢露财,只拿外面几个早准备好铜板给人家了,人家也没怀疑,之后一路上低着头,不吭声,就这么往前走。
等到这车到了一处岔路口,一条路是通往并州,另一条却是通往乡下,她只说要过去乡下娘家,就下了车。
下车后,先躲了会,之后寻了一根拐杖拄着,徒步往前走,如此走了十几里地,便见一处客栈,干脆住了下来。
住了两三日后,她又搭了一辆顺路马车,前往并州之西宁州。
如此一来,侯府里人再想寻她,可就难了。
她想着,那些人断断想不到,她竟然跑去了另外一处。
她当然也惦记着陈游东那里银子,不过想着,自己必须避避风头,等过去这一阵,侯爷新夫人娶了,差不多把自己忘记了,自己再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一路上躲躲藏藏,也遇到一些波折,谁知道每次都是有惊无险逢凶化吉,便是需要车马时候,总是能有好心人车马搭载一乘,如此如有神助一般,竟然顺利地到了宁州,这宁州地处交通要塞,来往车马多,倒是热闹得很,也有不少像香妩这种外人,只为了能寻个生计,香妩藏在那些人中,倒是也不惹眼。
到了宁州后,香妩先住在寻常客栈里,之后就四处寻觅着,想找个住处,但是她人生地不熟,哪里是那么容易。
倒是那客栈老板娘,是个爽利人,见她孤身一人,便问起来。
香妩没说话就两眼泪汪汪,只说自己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寡妇失业没个着落,又被公婆赶了出来,如今不求其它,只求能有个住处。
说着,眼巴巴地取出来一些银子,问人家这些能盘下一处宅院吗?又说若是不够,只怕是自己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说完还掉了一些眼泪。
客栈老板自然是信了,倒是爽快地帮着香妩打听,很快寻到一处,算是闹中取静宅院,只是略小一些罢了。
香妩觉得孤身一个女人家,关键是要安稳,看看那宅院处于胡同正当央,若是门户紧闭了,应该不至于招来贼人,便应下来。
盘下来这处宅院后,她开始打扫安顿。
虽说她如今身上钱财颇丰,但财不敢露白,也得藏着掖着,免得被人家惦记,只能是装穷,勉强给自己置办了一些寻常家具,算是把家给安顿好了。
安顿下来后,香妩又买了几样瓜果点心过去客栈老板娘处谢人家,这老板姓孙,人称孙娘子,看着香妩倒是投缘,也有心结交,一时两个人你来我往,倒是处得不错。
香妩又说一个人没什么营生,长此以往怕是坐吃山空,那孙娘子介绍了香妩一个活,却是帮着药店那里誊抄医书,香妩自然是乐意,当即由孙娘子引荐着过去了。
那药店主人是个头发须白老人家,姓陈,也是个古道心肠人,就此收下了香妩,约定了抄一本书给多少铜板,香妩哪里在意多少钱,不过是寻一个活,好歹在这里有个营生,并有交道人,慢慢地融入这里,不至于孤零零地被人欺负怀疑罢了,自然是应下了。
自此,香妩白日里过去抄书,晚间回到自己院子,闲来无事便和孙娘子说说闲话,慢慢地也结交了几个镇子上妇人,还算和善,偶尔间问起香妩事,一个个感慨连连,对她颇为同情,有几个还想给她做媒,香妩赶紧拒了。
她曾经想过随便嫁给王二狗,随便嫁给侍卫花匠或者马厩里,那是小姑娘家不懂事,就想着找个男人找个倚靠。
但是如今,她懂事了,经历了侯爷那么一个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怎么可能再看上别个?
这个世上,能比得上侯爷半分,她怎么可能再遇到?
是以只说自己身体不好,怕是不能孕育,倒是凭空连累了别人。
本来这小镇上对她觊觎也很有几个单身汉子,后来听说她不能孕育,顿时都散了,在这年月,不能孕育女人没几个愿意娶回家,大家娶媳妇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
顶着大家伙同情目光,香妩松了口气。
她发现这小镇不是长久之地,她得赶紧再寻觅一个住处,一个不会惹人注意。
可是就在她打算动身离开时候,一个让她提心意外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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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筠青赶回定远侯府时候,骑是快马。
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本来在处理妥当了朝中政事并将那对子女身份安排好,皇上是特意为他设了宴席。
不过霍筠青根本无心参加,便要匆忙离开。
临走前,皇上挑着眉打量他,满是疑心:“朕怎么不知道,定远侯府有什么牵着我们堂堂定远侯,倒是让你这么急不可耐地回去?”
当时霍筠青只是冷冷地给了这帝王一眼:“身为定远府封侯,臣不回去封地,难道还要赖在燕京城不成?”
皇上其实想说,那你赖啊,赖啊,别走了,留宫里吧。
但是他没说出口,霍筠青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而且走路还带风。
这下子皇上摸着下巴开始多想了:“他到底惦记什么呢?天底下,能让霍筠青形色如此匆匆人,有吗?”
霍筠青当然知道皇上在猜度自己心思,不过他顾不上了。
为什么这么急,他自己也不知道。
自从离开定远府后,他心里总有几分不安,距离定远侯府越远,那丝不安越重,这种不安并没有什么道理,就仿佛他年少时单骑走在漠北,他能精准地感觉到在那陌生漠北荒野之地哪里可能有埋伏一般。
以至于后来,他竟是抛下侍卫,自己骑了快马一路往回赶,中途几乎马不停蹄,如此三日功夫,终于回到了定远府。
当踏入了定远府巍峨城门,骑马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人群,霍筠青心中稍定。
其实并没有什么,一切和他离开时并无两样。
他深吸口气后,从容不迫地骑着马,穿过街巷,来到了自己府门前。
府门前守门依然是那几个小厮,当他踏入府中时,看了一眼旁边点头哈腰一个,淡声道:“你是王二狗吧?”
王二狗诚惶诚恐,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侯爷认出来,当即道:“是,是,是小!”
霍筠青凉淡眸光扫过他,不过是一个寻常小厮罢了,除了相貌略显清秀,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
不由暗道,那小女人当初竟然能看中他,这也是没眼,或者说,不经过如自己这般气伟男子,她自然是不懂男子妙处。
有了自己,这天底下,她还能看中谁?
如此一想,身姿越发挺拔,气态越发从容。
待到踏入自己房中,早有奴仆丫鬟过来伺候,准备好了沐浴热水,又送上茶水点心等,霍筠青捧起茶来,悠闲淡定地品了一口,眸光却不自觉地望向窗棂外。
自己回府消息应该很快传开了,依她那柔顺体贴性子,应该早些过来伺候自己才是。
一时不由想着她迈进门槛模样,定然是小碎步,乖乖,睁着一双水润眼睛满是惊喜地望着自己,说不得还要提着裙子过来,就像一只粉蝴蝶般,恨不得扑向自己。
霍筠青这里一盏茶品完了,旁边小厮过来伺候着,看那样子是要伺候他沐浴。
但是他并不想小厮伺候他沐浴,他想香妩伺候他沐浴。
修长优雅手指轻轻把玩着那已经用尽盏茶,一丝恼恨自指尖浸入筋脉,这小女人怎么如此没有眼色,难道不知道他回了府中,不是应该急巴巴地过来迎他伺候他?
等她过来,定是要让她好看,给她一些教训。
当然了,最好是去榻上,看她求饶不求饶。
这么想着时候,就见门外传来脚步声,霍筠青眉眼顿时变得凉淡起来。
他并不看门窗处,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墙上字画。
门开了,一个人进来了。
霍筠青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来这么迟,也实在是懒散得很。
“侯爷,你可回来了。”一个声音响起,却是王管家那赔笑声音。
霍筠青捏着茶盏手指微微用力,缓慢地望向门首处。
只有一个王管家点头哈腰地站在那里,并没有香妩。
霍筠青心间不悦扩散开来,他决定了,今日绝不轻饶,定是要她在榻上哭求一百遍。
“侯爷,你,你这一路回来辛苦了,侯爷先请沐浴吧,已经命厨房准备着膳食。”王管家笑呵呵地这么道。
霍筠青面沉如水,不言语。
“侯爷,你想吃点什么,奴才这就让厨房去做。”王管家低头间,颇有些战战兢兢意味。
霍筠青抿着唇,眸光深幽,握着茶盏之间,微微用了几分力气。
“侯爷,你,你——”王管家不知道说什么了。
压抑逼人气息已经在房中弥漫,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前这是十七岁出道天下几乎无敌手霍筠青,是俾睨世间杀人如麻霍筠青。
跟随霍筠青多年王管家,知道自家侯爷威震天下,却不知道他眉头不皱一下,便可以让人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王管家腰弯得越来越低,在这深浓秋凉中,额头也竟然渗出汗来。
“说。”霍筠青出声,声音沙而沉:“她人呢?”
“侯爷,你是说,你是说小夫人吗?”王管家声音都在发抖。
霍筠青阴着脸,唇抿得仿佛一把没有剑鞘薄剑。
王管家想哭,但是他不能哭,他战战兢兢地深吸口气,终于道:“侯爷,小夫人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润青色茶盏在修长手指中轻轻转动,霍筠青说出话平淡却透出几分危险气息:“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王管家噗通一声跪下了:“侯爷恕罪,小夫人她失踪了!她跑了!”
王管家跪下后,屋子陷入了安静之中。
安静到就连屋外落叶之声都那么清晰地响在耳边,王管家紧咬着牙关,他几乎听不到自己呼吸声。
陡然间,他听到一声巨响。
猛地抬头间,却见侯爷手中茶盏已经硬生生被扔出去,生生地嵌入了墙上。
而侯爷脸色,难看得犹如生铁一般。
王管家脚底一软,直接栽倒在那里了。